如果是冀城……那这是回蜀都的路!

两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确实不是去东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将两位带到这里。”

“奉谁的命令?”

他们老实回答:“姜大人。”

姜惟?

他想做什么?

我忽然想起他临行时古怪的道歉,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见我和母亲没有行动,他们便也不再客气,将我们从车上抓了下来,硬邦邦地说:“还希望两位能配合,避免吃苦。”

我本来还想挣扎,听了这话,也就放弃了。

他们两个武功高强,我们确实反抗不了,只有见机行事了。

不知道姜惟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经决定离开是非之地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我们被押进大厅,很快,我便明白了姜惟的目的。

仿佛一桶冷水当头淋下,让我瞬间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却也比不过心寒……

大厅里坐着的,是老熟人——孙太后。

“看到我很意外?”她美艳的眉眼带着丝丝的狠意和狰狞。“本来我是想饶你一命的,不过你太不识抬举了。”

姜惟出卖了我……他将我卖给了太后……

我突然很想笑,悲哀到了极点,荒诞到了极点……

我恨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一重身份,让我失去了留在闻人非身边的资格,甚至失去了一个朋友……

姜惟,我宁愿你一剑杀了我啊!

“何必这么麻烦……”我苦笑,“你不过就是想我死,杀了我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带我来这里?我认栽了,要杀就杀吧,我也挺累的,只是我母亲是无辜的,你放过她。”

姜惟……你杀了我就好了,何必连累我母亲……

我真真正正地恨上了一个人,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我的朋友。

从来没有将太后当过自己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意外,但是姜惟啊……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交情,曾经我们将彼此当成朋友,就是因为被在乎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才会那么痛。

“不亲眼看着你死,我不放心,你的命太硬了,落到司马诏手上,你居然还能活命?”太后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她连我落在司马诏手中都知道,看来,也是姜惟告诉她的了……

“不过现在看到了你,我却不是那么急着杀你了。”她慢条斯理地说着,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我借着光,隐约看到上面画着什么。

太后说:“你知道吗,现在你的画像已经传遍蜀国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确切来说,不是你的画像,只不过你们两个长得太像了。”她手一扬,那张纸轻飘飘落在了我的身前。

“我没有见过她,闻人非也没有见过她,可能连你母亲,哦不,她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的生母就是你手上那张画像上的人——曹皇后。”

曹皇后,陈国最后一个皇帝的妻子,曹氏老主公的女儿。

画像上的人,和我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她眉眼之间比我多了一分柔和与尊贵。她生来高贵,出生时,尚是陈国末年,但当时曹氏大权独揽,挟天子以令诸侯,为政治利益联姻,她以幼龄嫁给了陈国皇帝为后,许多年后她也曾怀有一个孩子,只是生下来不久,那个孩子便死了。曹皇后产后忧伤过度,不久便也过世了。夫妻鹣鲽情深,曹皇后病逝不到一年,皇帝也随之于地下。

这一段历史,我曾经很熟悉,但从未想过,自己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角色。

一个本该已经死了的孩子……

陈国最后一滴血脉,真正的皇室正统,跟我比起来,打着复兴陈国皇室旗号的蜀国又算什么名正言顺呢?不过也是乱臣贼子罢了……

而魏国如今曹氏倾颓,主公无能,大权旁落,曹氏旧部谋臣心灰意冷,纷纷归隐山野。若有新主可立,应笑我以郭嘉之名登高一呼,不论是否能成事,只这一招,就足以搅动魏国内乱,让另外两国有可趁之机。

所以,他们都想我死……

曹皇后,我的生母……

我从未见过她,但是却有着熟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我们长得极像,或许是因为血脉之中的联系。

“这张画像,应该是魏国派人故意散布的,好一个司马诏,他没有成功弄死你,就想借刀杀人。哀家还不得不顺了他的意,真是可恨!”太后咬牙切齿地一锤桌子。

“放了我母亲。”我冷静地她说,“这一切跟她无关,她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太后厌烦地挥了挥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一个普通百姓,是死是活我会在乎吗?但她既然知道了太多事,死了总比活着好。”

我正想求情,忽然一个人行色匆匆,未经通报就跑了进来,附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便脸色一变,阴晴不定。

“这样的话倒是有些棘手……”她眯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毒,“我得仔细想想,再做定夺!”

说罢抬起头看向我,冷冷道:“不知道你是走运还是不走运,我暂时不打算杀你,但是活着,对你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而后对押送我们来的两个车夫说,“将她们押进天牢,严加看管,若有疏忽,你们就拿命来谢罪吧!”

说罢拂袖而去。

无论如何,我们暂时逃过了性命之危。

只是这段时间,我似乎与牢狱结下了孽缘,刚出了上邽的天牢,又进了冀城的天牢。

冀城的天牢和上邽的天牢区别并不大,一样的潮湿阴冷,一样的肮脏腥臭。

我们的包裹都被搜走了,一件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我和母亲只能依靠着彼此取暖。

“没想到,姜惟会做出这种事……”母亲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也很失望,说起来,姜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是不是成大事者,都会这样六亲不认?

我知道他是为了闻人非,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无法接受……

我突然想到他临行前给我的那个锦囊,当时他递给我我便塞进了怀里,所以此刻也还在怀中没有被那些人带走。我急忙将锦囊取了出来,找到了一处能借到些许月光的地方,艰难地分辨信上的字。

“对不起,笑笑,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可能已经恨我入骨了。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我知道不可能。从知道你的身世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过了,或许会有这样一天。”

“那一天,我跟着丞相去城外和赵将军商谈北伐之事,也是那天晚上,银剑传来你求救的讯息。我本打算告诉丞相你被召入宫中,没料到,却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知道了你的身世。”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我自小因战乱而失去父母,与姐姐被丞相收养,后来更有幸拜他为师。而你父亲早逝,他便也多为关照。我一直以为我们同病相怜,又同样幸运得他垂怜。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他对你照顾有加,只是受人之托。”

“呵呵……太可笑了,他辅佐着的,是蜀国的主公,私底下,却对另一个真正名正言顺的皇室血统照顾有加,他不怕被太后和主公怀疑他的用意吗?他重然诺,轻生死,我却不能看他送死。所以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如果你真的嫁给了主公,那样倒真的圆满了,太后也能放下戒心了。”

“他知道我隐瞒了消息,没有叱责我,但是他失望的眼神让我更难受,而我还会继续让他失望……后来,他又收你为义女,想增加你的分量,保护你,没想到你居然逃离了蜀都来找他,那时候,我真的派人把你绑回去,但我终究不敢那样正面地违逆他,只能等他亲自赶你走。”

“可是他却心软了……罔顾一切想要留下你,果然让太后再次猜忌他,让赵将军杀了你。赵将军是只对蜀国忠心的,赵拓……却也站在了你那边。不过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以你们的交情他的性情,或许真的知道了,他也不会对你动手。”

“你逃离了蜀营,是我告诉赵将军,让他派人拦截,没想到你躲过去了。落到了司马诏手中,想不到你还是能大难不死。可能你真的是真命天女,冥冥之中总能逢凶化吉。所以即便你说要走,我也不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就害怕……”

“因为你对丞相的影响太大了,他为你挑战太后的权威,为你身犯险境,我怕如果有一天,你又落入了哪个贼人手中,利用你来对付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但我知道,一定会是最坏的事。”

“对不起,我只能骗了银剑,将你交给太后,即便以后他知道了,会怪罪我,杀了我,我也死而无憾。”

“你将我当做朋友,我也将司马笑当做朋友。但是如果你不是司马笑了……再一次说,对不起。”

看完了长长的一封信,我许久说不出话来。

母亲收起了信纸,塞入锦囊之中重新收好。

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开口问道:“父亲他……是如何死的?”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愿意回想那段往事……”她淡淡说着,揭开过去的伤疤,“那年,曹皇后怀着你的时候,昊哥正是皇上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史官。当时曹氏如日中天,但曹氏的主公并无废主自立之心,大公子面上不说,心里却有着这样的筹谋。”

“曹皇后了解自己的兄弟,也了解大公子身边的谋臣司马奕,这人心狠手辣,斩草必除根,早已对皇室动了杀机。若等到大公子继承了主公之位,必然会自立为王,到时候,皇室血脉,一个不留,即便是曹皇后所出。”

“皇后深谋远虑,太医之中也有可以信任的忠臣宋太医,找来了特殊的毒药蓝莲花,让皇后在生产时服下。之后生下来的,便是一个暂时没有了呼吸的死胎,以此瞒过了所有人。而昊哥与我,便伙同太医带着你连夜离开了洛阳,另用了一个真正的死胎代替你以公主的名义下葬。”

“笑字,是皇上和皇后为你取的名字,希望你能远离朝堂争斗,一生平安喜乐。但是没想到,你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场劫难……”母亲怅然,“宋太医是老手,对药物分量的把握极有分寸,一日后,你便苏醒了过来,但是毒素还是残留在了体内,之后几年,你一直很虚弱,幸亏宋太医带了许多名贵药材出来,不断为你清除余毒,滋养身体。没想到后面,宋太医在战乱中被误伤,不治而死。而你的余毒尚有些许未清,我们找不到好的大夫施针,也缺少一些药材。”

“刚好那时刘皇叔声名鹊起,仁义之名天下皆知,与皇上也曾经相识有旧。昊哥便决定带着你去赤壁投奔他。没想到……呵呵……他那些兄弟,当年无兵无权便自称效忠汉室,博取皇叔之名讨要兵马。一旦有了一争天下的势力,就忘了自己最初发过的誓言了。刘皇叔倒是不说话,几个兄弟却要他杀了你,即便不杀,也不能救活,给自己留后患。”

“闻人非当时也在,他……也是主杀的……当时,东吴的周都督正命他筑造十万箭,他倒是完成了任务,但周都督一边收下了箭,转头却派了人暗杀闻人非。当时昊哥正好在求他收留你,刺客现身之时,他毫不犹豫便帮闻人非挡了致命一刀,以自己的性命,换闻人非的性命,也换你的性命,得闻人非一句承诺,只要他闻人非活在人世一日,便不会让你受一分伤害。”

我蓦地捏紧了拳头,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了,无法跳动,呼吸苦难。

父亲他……为我牺牲至此……

难怪闻人非对我无微不至,或许是因为歉疚……

母亲怔怔看着看着墙角的月光,也是许久说不下去。

那段回忆,对她来说,终究太过残忍。

“昊哥死后,闻人非一意维护你,他赤壁之战立下大功,几个将军也只有听令于他,但是下了死令,封锁消息,你的真实身份将成为永远的秘密。你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司马昊的女儿,司马笑。”她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年多后,你的余毒终于清了,只是之前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不记得也好,重新开始,让你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司马笑,本就是你父母的愿望,也是我和昊哥的心愿。可惜,天意弄人……”

“娘……”我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握了下我的肩膀,“你不是说要给我养老送终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我却想不出办法把我们两个救出去。

之前太后说过暂时不杀我们,应该是因为听了那个人的密报。只是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闻人非呢?他发现姜惟把我们出卖给了皇后?

他想救我?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闪过一丝亮光,但瞬间又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姜惟信上的一句话

——我怕如果有一天,你又落入了哪个贼人手中,利用你来对付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我也无法预料,但我知道,一定会是最坏的事。

我的心口突的跳了一下。

我怕让他说中了。

还有姜惟说,闻人非为我做的那些事,是真的吗?为何我这样毫无觉察……母亲也说,闻人非重视我,可能甚于整个蜀国……

闻人非……你待我好,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只是因为我父亲救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这是陈国系列的最后一篇……

☆、第三十八章 逼供

冀城的天牢里并非暗不见天日,一个窄窄的通风口泄露了些许阳光进来,凭着地上投影的位置,我大概可以估算出日出日落和当下时辰。

被关进来的第二天,大约是午时三刻左右,太后让人把我提到审讯室。

在对环境的挑剔上,这个老女人应该跟司马诏很有共同言语。她坐在装饰豪奢铺着厚厚毛皮的座椅上,让狱卒把紧紧我绑在木架上。

“我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好消息。”太后凌厉的凤眼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在掂量着我身上有几两肉。“当年陈国废帝和曹皇后被曹大公子暗中毒杀,陈国皇室中人也先后都意外身死,但是传国玉玺,却无论如何都搜寻不到。如今魏国所用的玉玺,并非真正的传国玉玺,而是另外寻了宝玉所铸。现在看来,这个遗失的玉玺,很有可能就在你身上了……”

我干笑两声:“你疯了吧,我身上要是玉玺还能活这么多年?哪个地方能藏得住那么大一块破石头?”

她狠狠剐了我一眼:“伶牙俐齿,自找皮痛!他们既然把你偷偷送了出来,一定另有预谋,想必是料定了废帝被囚,复国无望,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据说你跟应笑我接触过,那人是郭嘉的后裔,曹氏的谋士与忠臣,深得曹家人信任,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听她提起应笑我,我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我在上邽遭遇之事,我和应笑我的关系,知道的人中会透露给太后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姜惟,一个是司马诏。但是事关传国玉玺的话,姜惟不可能会说,那就只有司马诏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已经想借刀杀人了,难道还怕我死得不够惨?

我强装镇定道:“我父母送我出来,无非是料定司马奕对我们陈国刘氏动了杀机,他们遭软禁重重看守,自知逃不出去,便让我假死逃过守卫,不过是希望我能活下去,延续刘氏血脉,远离朝堂争斗,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好好活着,怎么可能会将陈国玉玺交托给我。”

太后明显不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只是让你隐姓埋名活着?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为人父母,所望不过是子女长大成人,平安喜乐,他们为我取名为笑,便是此意。你也是为人母亲者,难道便会希望阿斗一生活在争斗与苦难之中吗?”

她脸色剧变,咬紧了牙根,这让她浓妆艳抹的脸显得扭曲而狰狞。

“你说对了一半。”她忽然冷笑起来,“我是希望我儿子平安喜乐,但是要平安喜乐,就只有得到整个天下,铲除一切对我们虎视眈眈的敌国。阿斗一样,你也一样,你以为你逃出了洛阳皇宫就能平安了?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谁都想杀你,除非你能登上九五之尊,恢复皇室尊严。”

“可是你做不到。”她微微笑着,斜靠着椅背,“你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阿斗的皇位,这也是我作为母亲为他所做的筹谋。先帝临死的时候便将你的身世告诉了我知,关张两位叔叔不在,蜀国无人能制衡闻人非,我也只能听先帝之令,遵守承诺,留着你的性命在眼皮底下监视着。闻人非出师前要过我一个承诺,只要你不离开蜀国,安心嫁给阿斗,那我不为难你。”

“可是你不知好歹!”她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与杀意,“你不安分,也别怪我毁约。赵昀没有杀了你,司马诏也杀不了你,结果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嫁给阿斗吗……

如果早知道离开蜀国会发生这么多事,我还会出来吗?

我垂下眼睑,忍不住思索这个问题。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多特殊,但是嫁给阿斗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与阿斗之间,并无男女之情。阿斗是不懂,我却懂的。为保性命,而委屈自己一辈子活在深宫之中?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我还是会逃走,因为那样活着,没有比死了好多少。我想活,是因为我觉得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就还有希望,但是在蜀国皇宫这个老妖婆的眼皮底下艰难地过日子,不叫做活着,叫做熬着等死。那么我肯定会逃走,只是我再不会去找闻人非……

“可恨的是,闻人非居然敢威胁我……”太后咬牙切齿地说,皮笑肉不笑,“呵呵……他应允过你父亲,他活一日,你便不会受一分伤害,你若死了,他为了不自毁诺言,便也只能自绝于天地。”

清脆的一声爆响,精致的杯盏被她掷碎在地。

我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他真的这么说……”

“蜀国正倚仗他,我是不能杀了你,不过,我也说过,你活着不会比死了好多少。”她冷笑看着我,“如果你把传国玉玺交给我,我会让你少受点皮肉之痛。”

这句话让我瞬间惊醒。

她大概想了多少狠毒招数想来逼供?

“我真的不知道玉玺所在。”我掌心微微出汗,脚底却发凉,“我落在你手中,况且复国无望,即便有玉玺也无用,若知道我也不会藏着。”

太后眼神一动,“你说的有道理……”

我心下一喜。

却听她又说:“你被送出皇宫时还在襁褓之中,即便有什么秘密,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不过还有你母亲……”

我脸色一变,“你想做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从未进过皇宫,从未见过曹皇后,否则她也不会想带我去洛阳了!”

太后冷笑道:“她没进过宫,那司马昊呢?难道司马昊不会把那些秘密告诉她吗?”说罢她吩咐狱卒,将我母亲也绑来。

“娘!”看到母亲被粗暴地拖着来,我拼命挣扎着跑过去,被紧紧绑着的双手在铁链摩擦下不断渗出血丝。我咬着牙根,身体微微颤抖着对太后说:“你打死我吧,我母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恨了我那么多年……我害死了她的丈夫,她从来没将我当成她的亲人,而且我也不是,她没必要为了我而受皮肉之苦,若她知道,一早便说出来了!”

她冷冷看着我:“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说着转过头看向我母亲,她和我一样,被牢牢绑在木架上,与我只有三步之遥。“当年司马昊出洛阳的时候,有没有带走传国玉玺?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传国玉玺的事?”

母亲眼中一片迷茫:“什么传国玉玺?”

太后朝旁边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意会地点了点头,取过墙上的长鞭,啪的一声,甩在地上。带着细细倒刺的长鞭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划痕,让母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我简直不敢想象那一鞭子打在人身上会有多么可怕……

“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牙齿轻轻打颤,惊恐地看着长鞭。

话音一落,长鞭便高高扬起,啪一声狠狠落下,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一声凄厉痛苦的喊声在牢中响起,鲜血迅速渗透了重重冬衣。

“别……打……”我浑身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口中尝到了腥甜的铁锈味,不知何时咬破了嘴唇。“别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恨我,从来没将我当女儿,她从来不关心我,是我害死了她唯一的亲人,我害死了她的丈夫……她如果知道早就告诉你了!”

太后冷冷坐着,脸色不变,神情不动,头也不抬地说:“我不喜欢听你废话。打到说出点什么吧。”

啪!

啪!

啪!

三鞭下去,血透重衣。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敢看,却移不开眼,她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嘴角流下的鲜血,是因为疼痛过度而咬破了唇舌。“娘……娘……对不起……”

她没有力气回我,只是嘴角隐约扯出了一抹微笑。

“她晕过去了。”狱卒报告道。

“真不经打,先泼醒了吧。”太后皱了下眉。

我气得浑身发抖,挣扎间铁链哐啷作响。“你这个死老妖婆!灭绝人性!我娘什么都不知道你逼她做什么!阿斗那么善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阿斗会以你为耻!你这个老贱人!”

太后被我的话激怒,呼吸急促起来,双手微微颤抖:“呵呵……我打她,你比较痛?对不对?我知道你想激怒我,让我打你,放过她,我不会让你如愿。”随即尖声喝道:“给我泼醒她!”

我惶恐地看着去提冷水的狱卒。

“你这个老贱人!你也懂母女情深吗?阿斗从来没有孝顺过你吧!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妖怪!他投错胎才当了你儿子,不,一定是你抱错胎才拿他当你儿子!你这种狠毒的老女人怎么可能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