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上涌,她扭头瞪着香坠,沉声喝道:“香坠,你是作死吗?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斥婢女痛下杀手

乍闻到那**的香味,于清瑶怒火中烧,不可遏止。

前世里,在杜宅里,这样的**很容易就能得到手。她最初和杜东元闹翻,也是因为这**。杜东元嗜药成瘾,每每在床弟间借此行乐。而她,自幼管教甚严,如何能容得了这个?杜东元明的没有得手,竟暗里买通了她的奶娘,在她的饮食里下了**…

虽然重生在这一世,于前世种种,她已不愿回忆,甚至刻意去遗忘。可是这**的香,却勾起她痛苦不堪的回忆。

想起中了**的自己是怎样的情形,她心里的怒火更是压也压不下。

指着香坠,她恨声骂道:“究竟是谁拿了这药给你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敢这么害人?”

气得身子发抖,她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倒叫林华清看得怕了,“娘子,你先别恼。就是再恨,也要慢慢说…先过来坐下。”

扶着于清瑶坐下,林华清也顾不得自己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册书,在于清瑶身边猛扇风。“你的脸好红,肚子怎么样?”

手一拂,挥开林华清,于清瑶定定地看着香坠,“你老老实实地说了,这药到底是谁给你的,若要半句不实,我立刻就叫人当场打杀了你”

她这样的狠话一说出,不只香坠骇得瘫软在地,还在院中的丫头也吓得脸色发白。

林华清怔怔地看着于清瑶,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于清瑶并不如外表般温婉,他也极爱于清瑶骨子里的那股子坚韧,可是突然说出要打杀人的话来,却实在不是于清瑶平日的作风。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插嘴。这个时候,他若插嘴,于清瑶好不容易在兰院中建起的威望,荡然无存不说,还要颜面尽失。

默默地退后一步,他搬了张椅子坐在于清瑶身后,静静地看着,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香坠的身体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利落:“太、太太…奴婢…错、错了…求太太开恩啊”

冷眼看她,于清瑶的表情没有半分松动之意,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恨声道:“你的确是错了错得大错特错你打从进府,就有那样的痴心妄想,可我从不曾处罚过你。为什么?因为你的痴心妄想,永远都只是妄想可是,现在,你竟然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还拿着这样的药进府…你、你根本就不值得人可怜”

缓了缓,于清瑶沉声道:“现在,你一是把药的来源说清楚。这其中经过了谁的手,又有多少人知情,错了半句都不成二,我现在就直接杖杀了你就是传出去暴戾之名,我也不在乎”

虽然没机会进来书房,可是守在门口的几个丫头却也听得明白了。虽然不耻香坠的作为,可是锦屏却还是低声道:“太太,要不还是把香坠交给夫人吧”

锦屏倒是一番好意,于清瑶一个才进门的新媳妇,又是有着身孕,处理这些事毕竟不妥。

“谁敢把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我就立刻打发了她出去…”于清瑶连看都不看锦屏,直接冲着香坠喝道:“说——”

锦屏面上无光,却也知于清瑶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怒。不敢再说什么,直接垂下头去,默然无语。有锦屏做榜样,五儿和妞儿自然更不敢说话。闻讯赶来的许婆子听小丫头说得一知半解,可过来一看门口这架势,倒也不敢轻易插嘴。

一时间,书房门口,却是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香坠的抽泣声。

“太太…好姐姐,你们帮我求求情…”香坠哭得气喘,却不肯答于清瑶的话。于清瑶气急,直接就指着妞儿喝道:“去把外面的扫帚拿来,我倒要看看这死丫头有多不怕死”

香坠一骇,看妞儿迟疑了下竟果真往外头跑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任她再嘴硬,可那专扫院落的大扫帚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她再也撑不住了。捂着脸,她只怕那枝条刮花了脸,急叫道:“太太,我招,我招了…莫再打了…”

于清瑶挥挥手,妞儿收了扫帚,也有些气喘。而香坠则抚着手臂上被刮破的衣服,和那几道微红的血痕,哭得梨花带雨般,似乎满怀凄伤。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竟是仰起头,看着林华清,凄声叫道:“四爷,奴婢就是有错,也是因为四爷…”

于清瑶扬起眉,还不曾发作,林华清已经沉声冷喝:“你这贱婢,到这时候还要胡说八道我看,就是真的打杀了也不会是错杀…”

于清瑶扭头看看林华清,见他迎着自己的目光,温温柔柔地笑,气倒是顺了些。不管香坠究竟做了什么,至少现在她的夫君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甚至,没有喝斥她太过残忍。

因为这,她的心情好了些。可是转向香坠时,仍然冷若冰霜。

香坠听到林华清的话,似乎比身上挨了那么多下,更伤痛百倍。看着林华清,她茫然地摇头,口齿微动,也不知是在嘀咕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出声道:“是我娘拿了那药给我的…”顿了顿,她吃吃地笑了两声,失神般低语:“娘说了,我长得这么好看,爷不可能不喜欢我的…虽然现在碍着太太,不敢当面宠我。可是只要真的成了他的人,他就会收我做通房丫头,以后还会做妾…我会做四爷的姨娘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冷眼看着她,于清瑶眯了眯眼,也不再理会恍若失神的香坠。抬起头,沉声喝道:“许妈妈,你现在就带人去前院去,把陆氏夫妇带进来。也莫要同他们多说别的,更不要让旁人知晓了此事…他们人走后,你在他们住的屋子里仔细搜上一遍,看看还有多少龌龊的事物”

又指使五儿和妞儿,“把这贱婢,上上下下搜个仔细,看看身上是不是还有这等脏药还有,她住的屋子,从箱笼到床上,不要漏了一处。”

五儿和妞儿应了一声,上前按着香坠,细细搜了起来。

都看出于清瑶今日是动了真怒,所以上上下下做起事来,格外卖力。香坠也是失了神,软软地倒在地上,任由她们搜身,却是半声都不吭。

不过半刻,五儿二人已经把香坠搜了个遍。除了一只小巧的瓷瓶外,就只有一只荷包。那瓷瓶里,装的是透明的液体,正是那**。而那荷包里,却卷着一张纸。

五儿是识字的,一看就知那纸条上写的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又因纸的背面描着些道纹,她更不敢马虎,直接就把那纸条递给了于清瑶。

于清瑶眼睛一扫,立刻变了脸色。而后头的林华清眼尖,不过粗粗一看,就看清了那生辰八字。

“好个贱婢该杀——”林华清“腾”地一下跳起身,喝问道:“这道符你是在哪求的?想做什么?”

香坠抬头,神情有些茫然。林华清却不等她回过神,冲过去,揪着她的衣领,左右两记耳光扇下,拎着她,恨声喝问:“你到底求了什么?”

香坠被打得回过神来,看着凶神恶煞般的林华清,怕得要死,“奴婢、奴婢真的没想害太太,那符,不过是想太太生个女儿罢了…”

“果真?”林华清瞪着她,却是不信,“你哪天求的符?哪个观,哪个师傅帮的你?你痛痛快快交代清楚了,倒少受些皮肉之苦。”

香坠怕极,哭道:“是我娘求的,我娘求的,不干我的事…”

于清瑶冷哼一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待你们父女三人,并无半分不好,可你们居然如此害我…好真是太好了…”

香坠抬头,看着于清瑶脸上阴冷至极的笑,心里又慌又怕,缩成一团却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书房里,静寂一片。屋里的林华清夫妇不说话,外头的丫头们更不敢出声。整个兰院,都压抑得骇人。

因为这份静寂,外头那一声尖声更显得突兀:“呦,这都怎么了?这是…”

陆家的走进门来,先还笑着,可是瞥见众人看她的眼色,却是心里“突”地一下,竟是扭身就想往外走。这一转身,正撞在走进来的陆富贵身上。

被撞得“唉哟”一声,陆富贵抱怨道:“你干什么?太太急着叫咱们呢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陆家的脸色发白,却不好多说,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太太叫你们进书房里呢”妞儿推了一把陆家的,抬头冲着书房示意了下。

虽然也饶得事情不妙,可陆家的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陆富贵身后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她就看到瘫倒在地上的香坠。“呀”地一声,她扑过去抱住香坠,恨声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闺女打成这样…娘看看,哪破了相没?”

陆家的不管不顾,可陆富贵却是有些慌了神,看着面色冷沉的于清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太,香坠做错了什么事?奴才一同领罪…”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夫有义

看着跪在面前的陆富贵,于清瑶没有回答他,只是平声问道:“陆管事,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半年多了,我待你如何?”

“太太待下人一向宽容。小的从前在府里个不得用的,现在太太却带我在身边,委以重任。而且月例钱比别院中的都更丰厚…”虽然不解于清瑶为什么问这些,却更回答得小心十倍。

“奴才挑不出太太有对小的有半点好的地方…能跟在太太身边,是小人修了八辈子的福份。”

他的献媚,只让于清瑶掩面低笑,“你真是这样想?陆管事,你嘴上这样说,是不是心里巴不得我立刻死了?”这一声,到最后,已冷厉异常,唬得陆富贵又惊又怕,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回头瞪着香坠母女,陆富贵大声喝骂:“你个死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太太如此生气…太太,我们是您的陪嫁家人,在这林府中,最为您着想的就是我们,您可千万别听外人说三道四的…”

不容陆富贵说完,于清瑶已经冷喝一声:“好一个最为我着想的就是你们陪嫁家人又如何?这个世上,害人最甚的,就是亲近的人”甩手丢出手中的纸条,她冷笑道:“这就是你们为我着想的好?这就是你们与我亲近的证明?”

陆富贵有些发慌,拿起那纸,看了又看,却辩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他是个不识字的,只能隐约看明白这像是谁的生辰,“这上头写的,好像是谁的生辰八字啊莫不是护身符?”

“护身符?”于清瑶冷笑道:“你问问你的娘子,这是什么护身符?再问问你的好女儿,这是谁的生辰八字?又怎么会到了她的荷包里?”

陆富贵虽然听得懵懂,可是却也知道事情一定是大大不妙,“丫儿她娘,你倒是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符?到底是怎么…”

从于清瑶甩下那张纸,陆家的就一直眼珠乱转。这会儿听到陆富贵问,她喘着气,忽然就道:“这是护身符,是护身符…太太,是我为了菩萨保佑你生个大胖小子,特意请道士画的护身符。”

“菩萨和道士?原来佛道是一家啊”于清瑶冷笑着,睨着陆家的,淡淡道:“你家香坠刚才什么都招了…这符,根本就是你想要害死我才求的”

她突然大喝出声,陆家的骇了一跳,慌了神,立刻大叫道:“那可不是,这不过是无子的道符,哪里会害了人命呢?”话音未落,她就醒起自己的失言,可是再想收回那话,已是不成。

陆富贵又气又恨,挥手一巴掌就打在陆家的脸上,“打你个没良心的混帐婆娘太太待咱们这么好,你居然敢害太太…”

陆家的吃了打,却因为理亏不敢还手,只是一叠声地叫道:“太太,小的知错了,这个是那个道士诳我随便买的,根本害不了人…”

于清瑶扬起眉,冷眼看着轻描淡写的她,“有没有效且不去说她,但凡你有这个心,就其罪当诛”她顿了顿,又冷笑道:“随便买的,那这个东西,也是你随便买的了?”

手上瓷瓶随手丢了出去,就砸在陆家的膝下。瓶碎水溅,溅起的瓷片打在陆家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闻到那个味道,陆家的自然知道她的事犯了。可是却仍嘴硬地笑道:“太太说的是什么?这瓶子碎了,奴才可就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这香味,莫非是什么上好的花露。”

于清瑶闻言,怒极反笑,“你这刁妇,只当我久居闺中,对这些东西全然不知,所以就硬要抵赖到底了——是吧?陆家的,这样的脏药,一般药店是不会卖的。你若要买,定是在哪家瓦肆中的勾栏院买的。你现在可以抵赖,可若是我找着供你这药的那龟奴老鸹,你还要怎么抵赖”

原本还笃定的陆家的,听到于清瑶这一声喝问,也是有些发怵。看着于清瑶,又看林华清,只道这些勾当必是久经风月场的林华清告诉于清瑶的。心里发毛,只得软了下来,“太太,小的…都是许婆子不好对小的百般欺凌,小的才…”

“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你这包藏祸心,指使女儿行不轨之事的恶妇却是没有半分不是——是不是?”

沉声冷喝,于清瑶冷笑着,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气到了极点。

“娘子,”林华清低声唤着,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于清瑶才一触到他的手,就不由皱眉。不知是她的手太冷,还是林华清的手太热,这一碰,她竟觉得他的手滚烫一片。

她心中一动,转过头看着林华清。见他面上也有些红,不由问道:“夫君,你可觉得哪里不适?”

林华清摇头,虽然在笑,却笑得有些不自在,“天气有些热,我想先沐浴一下…娘子,你莫要太气了我先去浴房…”

前一句,还在温温柔柔地说话,可是下一瞬,他就脚不着地地跑出书房去。于清瑶站起身,看着他急切的背影,心里也是发急,可因着陆家三人还跪在面前,她却不好立刻就追出去了

也没那个耐心听陆家的哭嚎,于清瑶看都不看她,转头看着陆富贵,沉声道:“陆管事,对主子下药,又行厌胜之术,这样的罪就是送去衙门,也要治个重罪的今日我念着主仆一场,给你一个选择…”

听得早就失神的陆富贵闻言,忙应道:“还请太太示下。”就是陆家的,一听到有转机,也是立刻停了哭声,定定地看向于清瑶。只有香坠,仍是瘫在地上,茫然无觉似的。

于清瑶看着陆富贵,温言道:“一个男人活在世上,最怕的就是讨到一个不好的女人。好女人,是贤内助;不好的女人,却是催命符。陆管事,我也是为你好,你若一直和你这娘子在一起,总会被她害死就是现在…”

声音稍顿,她沉声道:“像她和香坠这样的人,我身边留不得,一定要打发卖了出去的。而你,若是想留在府里,也可以。只要你和她们断了夫妻之情,父女之义,我照样留你在身边…可要是你不忍分离,那就一起打发出去好了。”

听得发狂,陆家的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别,直接就大叫道:“于清瑶,你好恶毒啊居然叫我家男人休了我?陆富贵,我可是跟了你快二十年,还给你生了女儿,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她还没骂完,陆富贵已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臭婆娘,你闭上那张嘴吧”

看看发呆的女儿,又看看捂着脸哭的女人,陆富贵哀叹一声,低声问道:“太太,我若真断了夫妻之情,父女之义,这样没情没义的人,您还敢留在身边吗?罢了,我随她们一起去…”

看着满面愁苦的陆富贵,于清瑶静了下去。她的确是很气陆家的和香坠,也决意把她们打发走。可是陆富贵却有些让他为难。虽然不是特别能干,可是陆富贵这半年多在她身边倒也是任劳任怨。而且,刚才他说的那一番话,对她也很有触动。

许是看她有些迟疑,锦屏忽然唤道:“太太…”

只是唤了一声,在于清瑶看向她时,锦屏又怯怯地摇了摇头,又垂下头去。看着锦屏,于清瑶却是想到刚才锦屏的提议。

虽然锦屏没有说别的,可是她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下意识地抬起手,她摸了摸小腹。

“罢了,”她摇了摇头,气息有所平缓,“陆富贵,难得你倒是有情有义。不过你纵是有情有义,身边有这样的妻子女儿,我却是不肯留你…这样吧我也要为腹中孩子积一份阴德。我也不叫牙婆来,允你们一家三口,自赎其身。”

乍听于清瑶说出这一番话,陆富贵又惊又喜。这年头,做下人的,纵是有了点儿钱,想自赎其身,也得看主子的意思。如果主子愿意,说不定开了恩,就放你出去了。可要是主子不肯,纵是十倍、百倍的赎身银子,也不能赎身。

“太太,这银子…”狠狠瞪了一眼想要说话的浑家,陆富贵涩声道:“小的这些钱也存了三十多两银子,这银子,小的知道多半是不够的。太太,能不能先允我赎了女儿,再慢慢想办法来赎自己和浑家?”

于清瑶看着陆富贵,想了想,就道:“也不要你再想办法了。你且拿了三十两银子,在相国寺为四爷点一盏长明灯,再一家三口在佛前为四爷吃斋七七四十九天…只要这些做到了,我就把你们的卖身契还与你。”

“这…太太,此话当真?”陆富贵还不敢相信,陆家的已经一把推开他,“太太说的自然是真的,怎么还能有假?太太,您大人有在量,菩萨会保佑你的…那个,能不能再少些,这三十两银子拿出去,我们这一家三口,就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于清瑶扬起眉毛,冷眼瞥了眼陆家的,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任陆家的在后面叫,却仍是连头都没有回…

第一百四十九章 释疑心两心更近

从书房走出去,才走出几步,于清瑶就止住脚步,回头喝令跟过来的锦屏等人止步。

“不用跟着了,去看着香坠,从这院里,不准她带走不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锦屏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看着于清瑶,询问道:“太太,您是…”

“不用管我,”于清瑶没有说自己是要去哪儿,径直转身走开。

锦屏不敢跟上,只是远远地看着于清瑶走向浴房处。想了想,这才转身走开。

于清瑶才走到浴房外,就听到门里哗啦啦的水声。

“华清…”她低声唤着,伸手去推门。

“不要进来”

林华清在门里叫着,可是却已经迟了。那浴房的门没有拴,于清瑶一推,门就开了。

阳光自身后投入昏暗的浴房。那道赤luo的身影,就那样映入眼帘。于清瑶怔了怔,面上不由得微微泛红。

林华清就站在木桶旁,手里还捏着一只水舀。阳光投进浴房,一片白花花的。林华清竟是全裸着身子,就那样毫无遮拦地站在那里。肌肤上,滚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也折射着金光一般…

虽然已是夫妻,可是这样清楚地看到林华清的身体,却还是第一次。甚至就连他身下那昂扬,也看得一清二楚。

青天白日,看得这样清楚明白。于清瑶慌得心跳加速,只来得及回身把门顺手带上,却又羞得不敢回头。

心跳加速,她只觉得脸上发烫。虽然往浴房里来的时候,就已经料到刚才林华清突然离开,必是因为那药发作的缘由,所以才不让丫头们跟着。可是突然这样撞见,她还是有些说不清的波动。

“这个药,份量有些重…”林华清低声说着,可是声音却有些沙哑,“清瑶,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回去…”

于清瑶闻言,顾不得再羞,忙扭过头来看着林华清,“你现在怎么样?可是很难过?”她前世里有过这样的感觉,知道中了**会是怎样的滋味。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却又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随时都会被那灼人的火焰烧毁一般。

“华清,我在这里…”她碎步上前,林华清却是大喝:“不要过来清瑶,趁着我现在神智还清醒,你快点出去我不想伤了你…只要再浇几盆冷水,也就好了”

“你这样太伤身了…如果药烈的话,只浇冷水也不是办法…”因为林华清的话,于清瑶忽然间就明白过来。

原本事情就如此简单,他不与她亲近,不是因为他已厌倦她了,也不是因为他在外面另有了女人,而是一心为着她着想,怕伤了她,宁愿自苦。如此简单的事,她却偏偏钻进了牛角尖,硬是这样胡思乱想。

吁了一口气,她柔声道:“我在这里…”走向林华清,她口角含笑,满面春风,却在下一刻,身子一仰,向后滑倒。

“啊…”一声惊呼,还未曾溢出,林华清已经身形一动,竟在于清瑶跌倒之前,一把抱住了她。虽然抱住了她,可地上铺的青石上满是积水,一时间两人都站不稳身,就那样跌在地上。可是林华清却稳稳地抱住于清瑶,垫在她身下。

“清瑶,你没事吧?”人还未起身,林华清已经急着问。

于清瑶点头,却忽然吃吃地笑起来。虽然林华清一直在撵她走,可是他的身体却是忠实地表达出他真正想要的。

臀上的竖挺,让她的脸上更加滚烫。

转过身,她轻柔而坚定地握住那坚挺,“夫君,我是你的妻,在我面前,无需顾忌那么多…”

“不要,不行…”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林华清想要推开于清瑶,却又怕伤了她,根本不敢太用力。

于清瑶抿唇微笑,柔声道:“除了那,还有别的方式…”俯下头,她微启嘴唇,虽然入口那淡淡的男人气息,让她不由得皱眉。

脑中仿佛闪过很不好的画面,耳边是那曾令她畏惧惊惶的声响,那是令她不堪回首的前世记忆。可是这一刻,她却头一次那么坚定地把那些记忆甩在脑后,全心去关注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她记忆中让她痛苦的那个人,而是她全身心爱着的丈夫。为了他,她心甘情愿…

阳光投入浴房,终于发泄出欲?望的林华清,深深地凝视着于清瑶,柔声道:“你其实不用这样难为自己的…”

正在擦拭面颊的于清瑶回过头,看定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得温柔而又淡定,“我不觉得难为,你是我的夫…”不再看林华清,她转过身,打开浴房中的木柜,取出常备的衣裳,打算换下已经湿透的衣裳。

身后,林华清凑近,拥住她,低声道:“娘子有事,为夫服其劳。”

“好啊,就让夫君侍候我更衣。”回眸浅笑,于清瑶的眼眸亮晶晶的。让林华清看得一怔,眼中现出迷醉的的神情。不自觉地倾身,他轻轻吻在她的眼睛上,“娘子可知,我最爱看的,就是你这双眼…真能让人醉死其中。”

于清瑶一笑,虽然没有答他,却是把身子向后倚着,享受着许久未有的亲近。这是她有孕后,两人最亲近的时刻。仿佛,这样紧紧贴在一起,连心也是贴在一起的…

在浴房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耳鬓厮磨,虽未再真个**,却更胜其妙。

晚上,去了宣华院吃饭。明个儿,就是十月十五,正是林震昌大婚之期。有些个事宜,总还是要另有交代的。

一路走去,处处张灯结彩,就是园中的花木,也是特意扎了大红的绸花。这些绸缎,却倒有大半,是出自于清瑶的布坊,只是负责采买的人却并不知晓。

宣华院里,自然也不例外,处处都是眩目的红。

有意无意扫过雨霁,见她不时望着那红花彩布发呆,于清瑶虽然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只作不见。只是她转开目光时,雨霁正好抬头看来,目光相对,雨霁脸上就有些变了颜色。口齿微动,却到底似有忌惮,雨霁转过身,只装作给明氏倒茶,避开了于清瑶的目光。

于清瑶微笑,也转开身去听赵氏说话。明天算是大事,赵氏处处小心,就是此时,也有底下的管事婆子过来回事。

好容易打发了那些婆子,赵氏就转过头来,看着于清瑶,笑着问道:“听说,下午你院里出了点事?”

于清瑶目光微闪,也知道想来是有人瞧见她院里出入的人多了些。面上却不显半分惊慌之色,只是笑道:“哪里有什么事呢?不过是我娘家的陪嫁家人,有一户为女儿相中了户人家,所以进来特意讨个情,想要赎身出去。我寻思着这也是件好事,可巧三哥又要迎新妇,也让那个丫头沾沾他们的喜气,也就答应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氏笑着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听说今下午你们院里有人哭得凶,还当是哪个下人不守规矩,惹怒了你呢清瑶,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纵是有什么事,责罚他们就是,可不许真的动怒,伤了胎气。”

“媳妇省得,”于清瑶一笑,又道:“现在家里正在办喜事,就是有哪个下人不开眼,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啊母亲尽管放心好了。”

赵氏一听,也就笑起来,原本紧绷的面色就有些放松下来。转过头看着明氏和何氏,沉声道:“你们也要警醒些,明个儿就是正日子了,好好约束院里下人,要是哪个,昨天闹出事来,我定是不轻饶的”

赵氏一说出这样的话,三个媳妇立刻齐齐应是,恭敬之态让赵氏面上笑容更盛。“明个儿,就能见着你们妯娌了,只盼着你们日后妯娌合睦,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安心了。”

何氏最是乖觉,听到赵氏的话,自然立刻没口子地应“是”,“母亲不要担心,想咱们林家,侯门世家,家中媳妇个个都是出身名门,幼受庭训,知书达理,怎么会有妯娌不和的事发生呢?”

于清瑶虽然顺着何氏的话也应了声,可目光和明氏一对,却抿唇微笑。若说日后妯娌不和,何氏倒是第一个。

陪着赵氏说了会子话,于清瑶原本还想等着林华清从前宅里回来。可二门上却传来消息,说是侯爷留着几位爷再多叙会儿话,请各位太太先行回去。

赵氏听了消息,也不再留她们,又特意嘱咐人跟着送于清瑶。

“夜深了,天暗,多打几盏灯笼,路上看仔细了路才是…”

何氏一出门,就笑道:“母亲真是心疼弟妹,我怀孕那会儿可没这待遇。”

于清瑶一笑,也不与她分辨。让那相送的婆子走在前头,自己扶了五儿,慢慢跟在后头。

夜深人静,园子里也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哪处草丛里的秋虫啾啾鸣叫。

还未走到湖畔,身后却突然有人追了上来,在后远远地叫了一声:“四太太,请等一等…”

于清瑶目光微闪,转过头去,看着追上来的雨霁,不觉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五十章 月夜下倒影如魅

顿住脚步,于清瑶默默地看着雨霁快步追来,只笑着问道:“雨霁姑娘,可是母亲还有什么事交待。”

“是,夫人有些话要我叮嘱四太太。”匆匆答着,雨霁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看着一旁打着灯笼的婆子,再看扶着于清瑶,嘴角微翘的五儿,雨霁脸上更白了几分,“四太太,还请借一步说话。”

心知雨霁多半是想要说那天她无意中撞见的事。于清瑶笑了笑,没打算和雨霁多说什么,只笑道:“可是母亲担心我明个儿被人挤着了?你回去只管回复母亲,说我会小心的…雨霁姑娘,这夜深了,园子里虽没外人,可是到底看着发怵,你还是自己早点回去,别在园里闲逛得好。”

雨霁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于清瑶的推拒之意。又急又慌,她涩声求道:“四太太,夫人有几句体己话,一定请四太太好好听上一听…”

于清瑶皱眉,虽然不耐烦,可触到雨霁哀恳的眼色,就不由在心里低叹。心想这是何苦呢?纵是你可能真的从小和少爷一起长大,有着旁人无法知道的感情。可是现在新奶奶入府,任你再深厚的感情,也只能抛开。想不清楚,只有你自己受苦罢了。

心里隐隐有丝怜悯之意。于清瑶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有孕在身,又与林华清感情和睦,内心欢喜,就越发觉得幸福难得,也就特别的多愁善感。

往前走了几步,她走到湖畔,静静地望着湖面。雨霁松了口气,忙上前几步,站在于清瑶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四太太,那天在兰院门口…”

没容她说下去,于清瑶轻声打断她,淡淡道:“那天,我什么都没看见…雨霁姑娘,如果你只是想问这件事,那我已经答过你了。就是别的人来问我,我也一样会如此作答。你可以安心回去回复夫人了…”

雨霁愕然抬头,看着于清瑶,眼底说不清到底是惊是喜。

“四太太,”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沉声道:“您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于清瑶扬起眉,只觉听着雨霁的话,怎么这么奇怪。论理说,她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雨霁该感到安心才是的。可是现在这情形,竟似十分失望似的。

忽然之间,于清瑶就恍然:“难道雨霁姑娘竟是希望我看到了什么?”看着雨霁咬唇,默不作声的模样。于清瑶不由得笑起来,“雨霁姑娘到底是想我怎么说?又或者,是想我去同什么人说?这样不言不语,可是令我颇为难了…”

雨霁脸上泛上一层红晕,虽然羞赧,此刻却也顾不得了,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音道:“还请四太太成全。”

“成全?雨霁姑娘这话说得过了,我是什么人?哪有什么资格来成全你呢?而且,你想要人成全你什么?你心里可是想清楚了?别有我没资格,就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是我按着雨霁姑娘说的话,去对什么人说了,真就有人能成全你吗?”

这一番话,已经隐隐在指点雨霁了。可是雨霁却似被蒙了心窍,全不听于清瑶说什么,只是苦苦哀求:“四太太最是聪明,您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是什么都知道的。四爷一向多情,待四太太更是好——四太太也该明白奴婢的心情的还请四太太体谅奴婢,帮一帮奴婢吧”

扬起眉,原本有些同情的心肠瞬间硬了起来。于清瑶冷眼瞪着雨霁,笑道:“我不知,原来我和四爷之间的情,竟也是和你有干系的我为什么要明白你的心情?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该体谅你呢?雨霁,这些年你在夫人身边,被宠得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

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却一心把自己当成是外头良家的小家碧玉,做的也净不是奴婢该做的事。这样的奴婢,倒也是不常见…

雨霁的声音有些哽咽,试图最后哀求:“四太太,您就是不看在奴婢的份上,也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