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来了:这是陈瑞上次带他到过的那家酒店!

他盯着那个沙发看了几秒,然后非常缓慢地把脖子转朝浴室的方向——一模一样的毛玻璃,里面是隐隐约约的人影,只是这次的人影似乎变高了一些。

一个想法瞬间在李杨骁大脑里闪现:这是在做梦!

真的是在做梦!否则哪有这么巧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他封杀之后常常会想起那天坐在床边的场景,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梦里,而主人公也从陈瑞变成了迟明尧。

一瞬间,李杨骁被一种狂喜的情绪点燃了,他挣了一下,想让自己醒过来——疼!

手腕被勒住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疼痛感。

原来不是做梦啊……只是个巧合而已。

梦里的人是不会有痛觉的,李杨骁想,这是真的。

从巨大的狂喜跌落到现实当中,他忽然有点难过:刚刚以为在做梦的那个瞬间,自己居然会那么开心。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内心还是那么抗拒这种交易。只是美色当前,他险些以为自己已经被说服了——不过是被干一炮而已,然后梦寐以求的大荧幕就触手可及了。

他绕了近八年的弯子才发现等待自己的是条死胡同,可迟明尧轻轻松松地一句话就让他看到了那扇门,那么明显的捷径,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谁会甘愿做一辈子的驻唱歌手呢?

他忽然又想起那晚宋昶给自己打过的电话,他说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好像让他只管等待,他会养他……宋昶现在在干什么?和女朋友求婚成功了吗?

他又想起那枚戒指,在店里白炽灯的直射下,那么光芒四射……

他又有点想跑了,这次是真的,只是手腕上的腰带捆得那么紧,难道要带着衣架跑出去?会不会惊动迟明尧?

李杨骁脑子里烧开水似的翻滚过这些想法,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

然后他听到浴室的门响了,紧接着是拖鞋走过地面发出的潮湿声音,他抬头看见迟明尧正离他越来越近。

迟明尧裸着上身,露出非常漂亮的肌肉线条。只是李杨骁已经完全无心欣赏——他有点慌了。

“没跑啊?”迟明尧看着他笑了笑,像对待宠物那样捏了捏他的脸,“这么乖。”

完了,李杨骁有点慌张地想,这次真的跑不掉了。他已经在计划一会儿一脚把迟明尧踹翻然后迅速逃出去的可能性了。

但迟明尧很快欺身压了过来,依然是用那个类似拥抱的动作,把李杨骁身后的结解开了——然后拿开衣架,又重新系上了死扣。

“迟少,”李杨骁心一横,开口了,“我……”

“反悔了?”迟明尧还是笑,“刚刚给你机会你不跑,现在已经晚了。”

这句话说完,迟明尧俯身把李杨骁打横抱了起来。

浴室里温热的水兜头冲下,李杨骁瞬间全身湿透,他闭着眼睛想:算了,跑不了,就享受吧。只是一次一夜情而已。

迟明尧一颗一颗地为李杨骁解开衬衫扣子,动作慢得有些色`情,还剩三个扣子的时候,他一把扯开衬衫,三颗纽扣碰撞到浴池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李杨骁的两只小腿被迟明尧一只腿压住了,两只手被绑在头顶,一动也动弹不得。

迟明尧像抚摸一只花瓶一般,慢条斯理地给李杨骁打沐浴露。

李杨骁身体的反应极其诚实,在这种滑腻腻的温柔触碰下,他很快起了反应。他被浴室的热气熏蒸得头晕脑胀,酒劲很快又泛了上来。

在他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的时候,迟明尧的手顺着李杨骁的脊柱窝一路抚下来,没做任何停顿,毫无预兆地往李杨骁的后`穴处插入了一根手指。

“啊——”李杨骁瞬间疼得灵台清明,喊了出来。

“疼吗?”迟明尧问。

“疼……”李杨骁从嗓子眼里梗出一个字:刚刚那一下,实在太疼了。

“乖,要的就是你疼,”迟明尧很快又插进去了第二根手指,“不然多没意思,是不是?”

“操……”李杨骁疼得飙起脏话,“你是变态啊!”

“你先解释解释,那天把我拉黑是怎么回事?”

李杨骁疼得咬紧了牙,但他脑子里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没想到迟明尧会计较这件事,他以为迟明尧根本就不会主动找他。

“李杨骁,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把我拉黑,”扩张并没做到位,迟明尧很快插进了第三根手指,“你根本不用和我睡,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试镜成功了。”

“什……什么意思。”李杨骁咬着牙问。

迟明尧注意到李杨骁绷紧的手背,那是非常纤瘦的一只手,透过薄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很漂亮。

如果荧幕中出现这样一只绷紧的手,这只手的主人一定在做`爱,迟明尧看着那只手想。

他抽出了三根手指,换上自己抹了润滑剂的性`器抵上去。

李杨骁的身体往上爬了一下,那是一种畏惧到想逃跑的动作。

迟明尧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在他突出的肩胛骨上吻了一下,然后将性`器对准穴`口,偏过脸看着李杨骁说:“想哭吗?”

“哭你妹!”李杨骁闭着眼睛,眉头皱起来,表情极为不耐烦,“要插就快点!”

“哭吧,你哭起来很漂亮,哭的话我会温柔一点的。”迟明尧极富耐心。

“操,你能别废话吗?!”李杨骁睁开眼睛,对迟明尧怒目而视。

迟明尧笑笑,又在李杨骁的眼睛上吻了一下,然后一用力,插了进去。

润滑并不到位,扩张也做得不彻底,进去的过程极其艰难,紧窄的通道似乎誓死要将入侵的性`器挤出去。

“放松,”迟明尧拍拍李杨骁的腰,“放松点宝贝儿。”

李杨骁疼得要晕过去,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被捅死的,多么光荣啊。

似乎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龟`头终于挤进了穴`口,然后迟明尧搂住李杨骁的腰,挺了一下腰,一插到底。

李杨骁的身体瞬间绷紧了,把迟明尧夹得也有些疼。

“别夹那么紧,”迟明尧捏了下他的腰,在他耳边说,“别心急,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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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一辆小破车,尽力了……我得好好学习炖肉了,简直太艰难了!

以后更新速度可能会比较慢,三次元事情实在太多了,肥肠焦虑……= =

第十二章 醒来

抱歉大家,每天的工作实在太饱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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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明尧先是在李杨骁体内缓慢抽`插,他将整根性`器退出穴`口,然后享受插入过程中与穴壁摩擦带来的紧窒快感,在性`器成功进入一半后再狠狠顶入。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李杨骁的表情,那是一种非常抗拒但又有些认命的表情,配合着李杨骁脸上精致的五官,让人觉得在他身上有种受到凌虐的破碎感。

打碎一只精美的瓷器固然令人可惜,可那些散落一地的破碎瓷片却能在阳光下反射出更加独特的细小光芒,这些光芒汇聚到一起,甚至会比一只完美的花瓶本身还要耀眼。

更何况,“打碎”这个动作本身就充满着极致的诱惑力。

迟明尧看着李杨骁紧闭的双眼,那两片漆黑的睫毛已经有些被濡湿了,它们在轻微地颤动着,好像随时会展翅飞走。

想打碎这个人,想打碎他脸上带着的这层荒诞面具。太假了,现在的一切都看上去太假了。

迟明尧一只手抓着李杨骁被绑起来的手腕,一只手握住他细瘦的腰,在他体内不顾技巧地快速抽`插挺动,享受最原始的性快感。

李杨骁脸上的表情是有些扭曲的,他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他控制不了自己喉咙里溢出的破碎呻吟,那是极度痛苦与愉悦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疼……太疼了,以至于所有的愉悦都包裹在巨大疼痛感里。

他感受到迟明尧在他体内疯狂地律动,那是一种丝毫不打算克制的入侵。

湿热的水蒸气在这一方浴室里蒸腾盘旋,他大脑的一切神经似乎都浸泡在温水里,迟钝得神志不清。

就是在这种迷糊的状态下,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泄欲工具……还真是物尽其用啊。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嘴角。身后一记狠狠地顶弄,让他又很快皱起了眉。

漫长的抽`插过程持续了大半夜,李杨骁已经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只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是趴在床上的姿势,两只手腕还被绑在身后,整个手臂都是麻的。

李杨骁已经完全顾不上身后传来的隐隐疼痛感,他脑子里瞬间弹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妈的……不会残废了吧!

“哎!”他冲着身边还在熟睡的迟明尧叫了一声。

没反应。

李杨骁有点着急,他想都没想,抬腿踹了迟明尧一脚:“哎!”

“……嗯?”迟明尧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没有要醒的意思。

李杨骁彻底急了,他已经顾不得什么资源不资源,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截肢的画面,这简直太可怕了,他朝迟明尧喊:“我`操`你大爷啊迟明尧,老子要被你绑残废了,你赶紧给我解开!”

迟明尧终于醒了,半睁着眼睛看他,微微皱着眉说:“喊什么喊?”

“给我解开!你个变态,妈的,血液不循环会导致肌肉坏死你到底有没有点常识啊,少爷!”

还没睁眼就被兜头一通骂,这种感觉对于迟明尧来说有点太新鲜了。和大多数有起床气的人不同,刚睁眼的这段时间是迟明尧一天里最没有侵略感的时候——睡眠时收起的那些利刃至此还没有被完全释放出来。

迟明尧甚至没有回嘴骂李杨骁,他撑着床坐了起来,半睡不醒地趴过来帮李杨骁解开了那个结,还嘟囔了一句:“系得不紧啊。”然后又重新躺了回去。

李杨骁艰难地把自己翻了身,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两只已经麻到不能动的手臂——还好,颜色正常,勒痕也没那么明显。只是太难受了,有种已经瘫痪的无力感。

他又转头看了看重新睡过去的迟明尧,不禁一阵心头火起:这么冷血,这还是人吗?他把自己当人了吗?系了一晚上,不怕把人搞残废啊?

只是顾忌着自己冒着被截肢的危险才拿到的那个资源,他忍气吞声地把一肚子嘲讽咽了回去。

血液在胳膊里的流动逐渐恢复正常,伴随着麻木感渐渐消失,被折腾了大半夜的李杨骁很快又睡了过去。

迟明尧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把这段小插曲忽略过去了。他坐起来倚着床板,看着旁边仰躺着熟睡的李杨骁,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一切。

从酒吧到车里,从浴室到床上,太疯狂了,这个过程里的所有细节都带着一种疯狂的意味。

他想起昨晚趴在自己身下的李杨骁和那些破碎的呻吟声,以及那个时候他脑子里闪过的把这人打碎的念头,这所有一切都像是一首癫狂的狂想曲。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洗澡的时候,迟明尧彻底清醒过来,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事情。这并不是一次普通的一夜情,它甚至也不能算作一次普通的资源置换——李杨骁这事有点麻烦,并不是甩出一个电视剧资源就能完全解决的,他可能会因此和陈瑞结束这种互相看不上眼但又相安无事的局面。

陈瑞喜欢在娱乐圈晃悠,和瑞传媒的业务这两年也一直是他在负责。迟明尧对这种摊在牌面上的对峙并不发怵——这可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值。

在酒精和某种氛围的刺激下,利益交换的对等性被忽略得太彻底了,他不知道昨晚到底是哪个因素起了那么大的作用,让他生出一种无论如何都要睡到李杨骁的念头。

平心而论,李杨骁的身体的确给他带来了极度愉悦的体验,反应看起来也够青涩——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演技加成,否则昨晚他也不会折腾到大半夜才睡过去。

迟明尧围上浴巾想,算了,已经发生了,时间不能倒流,反悔也未免有些太不厚道,见招拆招吧。

就在迟明尧洗澡的这段时间里,李杨骁也醒了。胳膊恢复了正常知觉后,身后的痛感才愈发明显起来。

直到这时,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用身体完成了一场交易——而就在不到半个月之前,他还对这种交易深恶痛绝。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射过了,昨晚那场性`事留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疼,被撕裂一般的疼痛感。

李杨骁坐了起来,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把脸埋到了被子里:唉,这事办得……太不李杨骁了。

迟明尧走出浴室,看到就是李杨骁把脸埋起来的画面,在靠近他头顶发旋的地方,有一小撮头发翘了起来——迟明尧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从头发丝上都透着悔不当初。

李杨骁把这种后悔情绪显露太明显了,以至于整个人都身体力行地表现着这种情绪。

迟明尧心头掠过一阵不快,他想不通李杨骁占了自己这么大便宜还有什么要后悔的,难道还嫌得到的不够多吗?

“得了,别搞得自己像黄花大闺女似的,”迟明尧站到床边嘲讽道,“就算是黄花大闺女,和我睡你也不亏吧。”

李杨骁还没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他想都没想就回了句嘴:“和我睡你也不亏啊!”

弱弱地爬上来跟大家递个假条,楼主最近过得实在太波折了……白天工作巨饱和,晚上回家要写论文,周末还要交稿子,这周还换租了一间房子,昨天刚折腾完搬家,之前的房子还得想办法继续转租,忙得要爆炸了……

这篇不会坑的,都写了这么多章了也不舍得坑,后面还有一些想好的梗,不写的话我肯定憋得慌= =不过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好好写文,生写的话也写不出想要的那种效果,所以打算先断更一段时间,先跟坑里的小伙伴们说声抱歉……

初步打算在4月份继续填坑吧,那时候论文写得差不多,时间就可以空出来了,大家祝我好运吧……最近真的运气欠佳……

十三章 硬盘

这话一说出口,李杨骁自己先后悔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眼前这位手握资源的少爷怎么着也算个金主吧!亏不亏这种话,好像轮不到他这个被睡的人来评判。

他有点忐忑地等着迟明尧说点什么,明嘲也好,暗讽也罢,他打定主意这次绝不回嘴。

但迟明尧什么都没说。

房间隔音太好,室外一丁点声音都透不进来,屋子里便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李杨骁的脸还埋在被子里,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不知道迟明尧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感觉自己头上好似顶着两道万吨重的目光。

敌不动,我不动。李杨骁缺氧的大脑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所以他决定等着迟明尧先开口。

迟明尧被短暂地噎了一下,在那一刻,他花了极大耐性,才忍住把李杨骁连人带被子全一起丢窗外的冲动。

沉默有时是最有力的反击,这对于掌握了主动权的一方尤其适用。迟明尧深谙此道。

于是他弯腰从床头桌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出来,点着了火,极有耐心地看着李杨骁头顶上翘起的那一小撮头发,不紧不慢地抽起烟来。

听到头顶传来打火机的“咔哒”声响,李杨骁终于慢吞吞地把头从被子里抬了起来——他快被憋死了。

李杨骁抬起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被憋红的脸看上去有点狼狈。

迟明尧终于开口了:“怎么说?”

“啊?”李杨骁抬头看他。

迟明尧笑了一下,坐到床边,对着床头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说不亏,总得有点理由吧?”

“理由?”李杨骁愣了一下,随即声音很低地说了句,“没什么理由。”

他想把这个话题赶紧绕过去。

但迟明尧紧跟着笑了一声:“没什么理由还说不亏啊?”

李杨骁觉得有点烦,他拿不准迟明尧的态度,但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无聊,而且有点幼稚。他也本能地反感迟明尧的语气,高高在上的,好像非得在别人的自尊上踩一脚才肯罢休似的。

李杨骁很想回一句“想和我睡的人多了去了”,但想了想又自觉没趣,还是乖乖闭了嘴。

他决定还是现实一点,收起浑身带刺的傲气,看着迟明尧问道:“昨晚说的那部电视剧,还作数吧?”

迟明尧拉开了窗户,正对着窗外抽烟,听到这句话并没回头,背对着李杨骁说:“你觉得呢?”

“男二?”

“嗯。”

“导演和主演定了吗?”

“导演徐俊之,主演是魏琳琳和……”迟明尧掐灭了烟,直起身子,顿了一会儿才说,“记不清了,回头要个项目书给你。”

李杨骁“嗯”了一声,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是宋昶打来的,一个是陌生号码。

他一瞬间心情有点复杂。

就在他盯着屏幕看的时候,手机又开始振动了,宋昶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李杨骁抬头看了眼迟明尧,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迟明尧正低头给小导演发消息,让他还是把上次说过的角色留出来。

手机振动的声音一直响着,迟明尧抬头看了一眼,李杨骁正盯着屏幕愣神。

“接啊,”他觉得莫名其妙,“发什么呆。”

李杨骁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低头挂断了来电,还解释了一句:“手机快没电了。”

迟明尧笑了一声,说了句,借口都不会找。

李杨骁当作没听见,没再应声。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解释的那句,到底是在说给迟明尧听,还是想说给宋昶听。

“饿么?”临出门前,迟明尧问了一句。

李杨骁这才觉得有些饿,但他条件反射般地飞快说了句不饿。他并不想和迟明尧多待一秒——这种关系太别扭了。

何况酒后纵欲的感觉极其糟糕,比起全身上下炸裂般的疼痛感,胃里的饥饿感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要不带你去吃个饭吧?”进到电梯之后,迟明尧又问了一句。

“算了,没胃口。”李杨骁摇了摇头,过了几秒才觉得有点把排斥感表现的太明显了,赶紧又补了一句,“下次吧。”

说完又觉得不太对,“下次吧?”好像在颇有心机地预约下一次打`炮似的——毕竟他俩的关系好像没有纯洁到能够见面只吃一顿饭的程度。

果不其然,他看见迟明尧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他有点想打自己了,唉,跟少爷说话可真累啊。

迟明尧一大早就开始抽烟,从床上到车上,已经抽了三根了,频率创下新高。

对着李杨骁,他外表一派淡定,其实内心也烦躁得很。

他把李杨骁给睡了!男的!还威逼利诱!这酒吧如果不是是曹烨开的,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昨晚喝了假酒。

要不是当年在迟明尧还很年少青葱的岁月里,后排某个五大三粗发育得过于着急的小混混学生往他书包里偷偷塞了一盘GV,他压根不会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还能做`爱。当然,那小混混也为此挨了他的一顿暴揍,导致肋骨骨折在医院里横躺一个多月,从此看见他就绕得远远的。

小混混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睫毛长长眼珠黑亮唇红齿白的少年,大腿还没他的胳膊粗,怎么打起架来能这么凶残狠厉。

就像此刻的迟明尧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昨晚是中了哪门子邪,居然会出现那种非得睡到李杨骁的念头。

单纯打一炮,或者只是出于好意丢个小资源,哪一件事都没问题,但合在一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掉价,而且有点卑鄙。

迟明尧觉得这事简直太糟心了。

车门关上,李杨骁低头系安全带,迟明尧掐了烟,手机连续响了几声消息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曹烨又发过来几条语音。

他随手点开一条,外放的声音迅速充斥了整个车厢:“我刚听说啊,那个跳钢管舞的李杨骁……”

“操。”迟明尧眼皮一跳,立刻把手机调至静音。

但显然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李杨骁抬头看了他一眼。

迟明尧外表不动声色,内心已经计划着怎么把曹烨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了。

这叫什么事儿?跟中学时候一群愣头青在背后偷偷议论哪个女孩似的。更掉价了。

李杨骁听到这句语音,脑子里也立刻炸开锅了。他并不知道发语音的人是谁,不过稍一猜测,他立刻敏感地联想到了可能的人物——应该是迟明尧说的那部电视剧的导演。

他几乎也立刻联想到这个标签是怎么被按到他头上的——“我这有个人,叫李杨骁,跳钢管舞的,能去你那电视剧里演个酱油男二不?”迟明尧八成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李杨骁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他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着迟明尧说:“那个跳钢管舞的李杨骁?呃,我不是跳钢管舞的……”

迟明尧被曹烨这句语音搞得更心烦了,他打断李杨骁:“你别管了,他就那么随口一说。”

李杨骁剩下的半句“其实我是个演员”梗在喉咙里,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有些自嘲地想,又不是周星驰,说什么经典台词啊。钢管舞就钢管舞吧,还不允许别人跨个界当演员啊?

李杨骁头疼得要炸了,身后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也愈加强烈,全身的骨头缝都像是被撬开了,酸痛无力,他怀疑自己有点发烧了。

他把自己缩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睡得并不踏实。迟明尧就在他旁边,两人之间距离不到半米,一路上却半句话全无。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挺可悲的。

小时候,他不止一次幻想过爬着梯子摘月亮的场景,那时候他以为,只要梯子够长,爬得够高,总得摘到月亮的。

长大之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人人都仰望的月亮,又岂是爬着梯子能够触碰到的?

李杨骁半睁开眼睛看了看,还差一个红绿灯就要到家了。

他开口问迟明尧:“我之前的作品要不要发给你?”话说出口,才发现嗓子有点哑。

“发吧,回头我给导演看看。”迟明尧看着前方。

李杨骁“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胃里空空,路上又堵,他觉得头更晕了。

这是他第二次坐这辆车,上一次他坐在同样的位置,还很丢人地哭了一场。

现在他们的关系却莫名变成了一场交易。

这大概是注定的吧,李杨骁想,他和迟明尧是做不成朋友的,他有求于迟明尧,却又对他丝毫无用,他们之间若能产生某种关系,那就注定是一笔交易。

他脑子里跑马灯似的掠过这个圈子里的各种传言,谁睡了谁,谁又被白睡了,谁一路从龙套睡到红毯,各种光怪陆离的声音和影像在他脑子里狂乱地喧嚣着。

车子停靠路边,李杨骁解开安全带,迟明尧转头看他:“饿了的话,我一会儿让助理给你送点吃的。”

李杨骁莫名感觉迟明尧的语气也有点生硬,他脑子晕乎乎的,笑了一下说:“你怎么总问我饿不饿啊?其实是你自己饿了吧?”

迟明尧又摸出一根烟塞到嘴里,笑了笑,口齿不清地含混道:“可能是吧。”

李杨骁手放到了车门把手上,脑子一抽,又问了一句:“你会不会也觉得有点别扭?”

迟明尧垂眼点着了烟,听见这话抬眼看他,隔着吐出的白色烟雾,迟明尧眯了眯眼睛,看起来像某种危险的野兽。

李杨骁顿觉自己这话问得太不合时宜,他摆了摆手说:“当我没说。”便下了车。

往前走了没两步,他又很快折回来,弯下腰对着迟明尧这边摇下的车窗说:“能等我一下吗?我上楼把作品的硬盘拿给你,一支烟的时间就够了。”

“着什么急?回头我把导演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直接发给他吧。”

“还是给你吧,我和导演也不太熟。”

迟明尧咬着烟翘了下嘴角:“你和我熟啊?”

李杨骁愣了一下,很短地“啊”了一声。

“去拿吧,”迟明尧对着车窗外磕了两下烟灰,“我在这等你。麻烦。”

李杨骁便急匆匆地往楼上跑。

他忍住全身的剧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到家翻出硬盘后又立刻往回跑,跑回车子旁边的时候,迟明尧正下车扔烟头。

李杨骁跑得很喘,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头发跑乱了,脸也跑得红扑扑的,跟平时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完全不同,看上去尤其有种生动的好看。

迟明尧忽然觉得没那么烦了,接过硬盘地时候还开了句玩笑:“跑这么急干什么啊,怕我等不及开车走了?”

李杨骁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点点头说:“说好了一支烟的时间嘛。”

迟明尧笑笑说:“我不介意再抽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