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骁说:“嗯,突然觉得特别喜欢你。”

“突然?”迟明尧挑眉道,“那以前都没有特别喜欢我?”

“以前是特别特别喜欢,现在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

他不知道说了多少个“特别”,说到一口气喘不上来,才笑着接上了“爱你”。

迟明尧被他逗笑了,又说:“我也爱你。”

李杨骁说了声“嗯”,又抱着他说:“你最近好像有点累。”

“刚开始接手娱乐的业务,有些不太熟悉,累点也是正常的。”

“你上次说,你对娱乐圈的事情不感兴趣。”

“嗯?”

“如果不想做的话就别做了,做家居就好了。”李杨骁靠着他的肩膀说,“别迁就我,你就,陪着我就好了。”

迟明尧转头看着他说:“以前没遇到你,所以才不感兴趣。”

李杨骁短促地笑了一下,搂着他的一只手朝下挪了挪,去解他的拉链,咬着他的耳垂说:“我们在这里做吧。”

他把手伸到迟明尧的裤子里,很有技巧地揉`捏他。迟明尧很快被他挑`逗得起了反应,偏过脸跟他接吻。他挣脱李杨骁的胳膊,迅速地抱着他翻了个身,把他压到墙上,然后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凶狠地撞击他。

李杨骁的脸贴着那一张张写满了台词的便笺纸,感受着从下到上一波又一波快感猛烈地袭来。他用力地握着迟明尧手臂,仰着头和他一遍又一遍地深吻。

高`潮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幻觉,就好像突然回到了两年前,那时的李杨骁在这间屋子里跟迟明尧做`爱,然后抵死缠绵。

……

吃过饭天已经擦黑,他们开车把那两个装着过去的箱子拉回了家,刚一迈进家门,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李杨骁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听着雨点敲在窗户上的噼啪声响,一张一张翻着迟明尧中学时的照片。少年人的骨骼还没有发育成如今锋利的形态,但迟明尧那时微微抬着下颌,抿着嘴角,像是要睥睨整个世界。

李杨骁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大抵也总是露出这般不屑一切的神情,好像只要想做成某件事情,全世界都会为自己开道让路。

翻过几张照片,李杨骁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紧盯着其中一张。

那张照片上,瘦瘦高高的迟明尧正背对着镜头走路,他穿了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直筒长裤,手上还拿着滑板——像极了李杨骁17岁的那张照片。

“还在看啊,”迟明尧握着水杯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看到哪儿了?”

“你也有这么一张啊。”李杨骁捏着那张照片,递给迟明尧看。

迟明尧咽下一口水,点头笑道:“嗯,当时我看到你的那张,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李杨骁觉得有点神奇,在他们17岁的时候居然有过如此相像的一张照片,就好像注定会遇到一样。

那时的自己遇到迟明尧会怎么样呢?大概谁也看不上谁吧,李杨骁笑了笑,摇了摇头。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李杨骁忽然很想出去走走。他现在已经很少出去了,出去一趟还要担心被认出来,跟迟明尧出去就更要担心被狗仔拍到,实在太麻烦了。

但现在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想来狗仔们也不会敬业到在这样的天气里举着相机偷拍他。

他把那张照片放回相册,对迟明尧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迟明尧说:“好,去哪儿?”

“不知道,看开到哪儿吧。”

雨夜温度偏低,外面有些沁人的凉意,两人穿上长风衣出了门。

李杨骁自告奋勇地主动要求开车,他已经想好要去哪儿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马路上已经积起了水。街上人少车多,车子堵在路口艰难蠕动。这样的路段尤其容易发生追尾事故,他年初经历过一次,这次便开得格外小心。

走走停停地开了有二十分钟,李杨骁把车停在了天桥附近,拿出黑色的口罩戴在脸上,说:“走,下车。”

迟明尧从后面拿了那把黑色长柄伞,撑开了,举到两人中间。那把伞很大,伞面弯下来,可以轻松地把两个人罩在里面。

一方伞下,两人并行。暴雨倾盆而下,有的打在伞上,有的落在地上,溅起无数细小的水花。

他们上了楼梯,路有些滑,但两个人并肩走得很稳。

李杨骁把手插到迟明尧的风衣口袋里,偷偷和他十指相扣:“你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情景吗?”

迟明尧笑了笑说:“当然记得,我说我要追你。”

他还记得那个天桥之吻的约定,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打算让李杨骁兑现了。虽然这把伞很大,大到可以安全地遮住他们的脸,但他还是担心会被人拍到。他不希望李杨骁再一次成为舆论的靶心了。

李杨骁也想起了那时的场景,只是他又想,他其实不是被追到的,是朝着迟明尧跑过来的。

他想对迟明尧说很多话,说迄今为止的每一步都不知走得是否正确,只是能遇到你已经算天大的幸运。

天桥前方,巨大的灯牌上已经换上了李杨骁的照片——那张笑弯了的眼睛里装着迟明尧的照片。

李杨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广告牌上的自己。

然后他快走了两步,走到迟明尧的面前停下来,伸手把黑色口罩拉到下巴上,微微踮起脚,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中亲吻迟明尧。迟明尧像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热切地回应他。

他们在湿漉漉的雨夜里,大胆地接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明天也许会阳光灿烂,也许会满城风雨,但是这一刻,管他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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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写完了,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打上全文完三个字又不知道说啥了!

总之就是,又送走了一对新人,远目……

希望骁骁和迟总以后每天都过得开心吧,希望你们也是!

感谢陪伴,剩下的话我想想再说,一时感慨万千不知道怎么说好了23333

会有番外的!17岁的,后来的,都会有的!嗯。

番外一 17岁偶遇

从W市开来的绿皮火车哐啷哐啷地响了一夜,才赶在中午前停在了北京西站。

火车上走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水珠,看上去像是刚在火车上洗了脸。他一只手拖着拉杆箱,另一只手捏着北京市的地图,在拥挤的人群里自顾自地朝前走。

如果这时有人前来接站,想必一眼就能认出人群里的李杨骁。毕竟,对北京完全陌生的李杨骁,此刻脸上混杂着迷茫与憧憬,看上去与其他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格格不入。

17岁的李杨骁走了几步,然后站定了,低头盯着手里的地图看了半晌,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然后收了地图朝四周张望一番,径直朝地铁售票窗口走过去。

按照刚刚从火车上打听来的路线,他得先坐一段地铁,然后再倒一趟公交。

刚出地铁口,揣在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李杨骁一边拖着拉杆箱找公交站,一边接起电话。

春意尚未降临二月中旬的北京,这时的树枝仍是光秃秃的,空气里一片萧索。正是周末,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一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李杨骁穿了一件棕色的短外套,敞着拉链,露出里面乳白色的高领毛衣,下身的黑裤紧裹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打电话过来的是宋昶,开口就问他到站了没,李杨骁东张西望地看着路边,说:“刚到,下了地铁,准备倒公交呢……哎?公交站不在地铁站口啊……”

“你问问路人啊……吃饭没?”

“火车上吃了一盒泡面。”

“自己小心点啊,到了宾馆报个平安。”宋昶叮嘱道。

“知道了,”李杨骁应道,又说,“我不去上课,周一班主任得找你问话吧。”他是翘课来北京参加艺考的,走之前跟班主任和家里人没吭一声。

“你管他说什么,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好考,后方战场我帮你顶着,沦陷不了,放心吧。”

李杨骁“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收起手机,继续找公交站。不远处有个报刊亭,他打算走上前问个路,顺便买一瓶水。

旁边忽然闪过一个滑着滑板的男孩,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那人滑滑板的姿势看起来很炫,以至于李杨骁不自觉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一个很洒脱自在的背影。仅这一眼,居然让李杨骁生出了一点羡慕的情绪。

但他的脚步只顿了几秒,随即就转身继续朝报刊亭走过去了。

李杨骁正要掏钱买矿泉水,没想到刚刚那个滑着滑板走远的男孩这时又滑了回来,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从滑板上跳下来的时候他还踩了一下边沿,滑板从地上高高弹起一侧,正好被他抓在手里。

他抓着滑板走过来,微微躬身,对报刊亭的主人说:“可乐有么?”

坐在报刊亭里的老人接过李杨骁递过来的钱,一边转身找零,一边答迟明尧的话:“有——”他把零钱递给李杨骁,又问,“要瓶装还是罐装的?”

“罐的。”

李杨骁站在一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打算等他买完了,再和里面的老人问路。他不由自主地打量了几眼那个男孩,很高,大约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看上去却莫名有种不经意的精致感。

迟明尧接过可乐,用拇指勾着拉开铁环,也看了一眼李杨骁。那并不是漫不经心的一眼,里面带了些打量的意味。

这一眼让李杨骁改变了问路对象,他主动跟迟明尧说了第一句话:“请问,你知道附近的公交站在哪儿吗?”

“公交站?”迟明尧仰头喝了几口可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说,朝前方抬了抬下巴,“好像那边有一个?”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确定,李杨骁顿觉眼前这人好像不怎么靠谱,笑着说了句:“看起来你好像也不太清楚。”便打算转身问报刊亭的主人了。

没想到那男孩又接了一句:“我刚路过好像看到了,不远,我跟你去看一眼吧。”

这话让人没法回绝,李杨骁便点头答应了,说:“好啊。”

他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另一只手托着拉杆箱朝前走。迟明尧在他旁边走,一只手捏着罐装可乐,另一只手拎着滑板。

在去公交站的路上,他们很自然地聊了几句。迟明尧看了一眼他的拉杆箱,问:“来北京玩儿?”

“参加艺考。”

“哦。”迟明尧又问,“考什么?”

李杨骁说:“表演。”

“以后演电影吗?”迟明尧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那说不定还有机会遇到。”

他一笑起来,就显得没刚刚那么拽了。李杨骁听他这样说,以为他和自己的目标一样,便好奇地问了句:“你也要学表演吗?”

迟明尧说:“我学画画的。”

李杨骁“哦”了一声,对于这个回答他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不羁的男孩会是学画画的。

“你从哪儿来?”

李杨骁说了自己家乡的名字,迟明尧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走了几步,迟明尧看着前面说:“那不就是公交站么?我就说刚刚路过看到了。”

两个人走到公交站牌前,李杨骁拿出地图比对着看公交线路,一边说:“是坐XXX路吗?好像做XX路也可以?”

迟明尧站在他旁边,也凑过来看他手上的地图:“你要坐到哪一站?”

李杨骁指着地图的某一点说:“坐到这里。”

“那这条是不是也可以啊?”迟明尧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这条要倒车的,”李杨骁笑起来,他看出迟明尧可能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你是不是没坐过公交啊?”

被他说中了,迟明尧还真的没怎么坐过公交,但他装淡定说:“哦……没看清楚。”

“我就等这两条线吧,”李杨骁指了指地图,又抬头对迟明尧说,“谢谢啦。”

迟明尧看着他,毫无预兆地蹦出了一句:“我觉得你能考上。”

“嗯?”

“遇到我,你运气会好的。”

李杨骁笑起来,他觉得这句话有些好笑,但迟明尧的神情看上去又有些认真,所以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好看的陌生人的好意,笑着说:“谢了,托你吉言。”

正说着,公交车来了,李杨骁看着车前的数字说:“我等的车来了。”

那车缓缓地停到了公交车站牌前面,李杨骁把拉杆压下去,拎起有些重的行李箱,朝那辆车走过去。他先上了公交车的台阶,又弯腰提箱子。

迟明尧也走到了公交车面前,给他搭了一把手。他们的手微微触碰了一下,然后很快分开了。

“那……”李杨骁上了车,赶在车门关上前,他回头说了句,“拜拜。”

车门随即关上,迟明尧的那句“祝你好运”堪堪挤了进来。

公交车缓缓开动了,李杨骁投了硬币,拖着拉杆箱走到了车厢中部。车上人有点多,位置已经没有了。他站定了,拉住扶手,朝刚刚上车的位置看了一眼。

那男孩已经转身走了,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同龄人朝他走过来,看上去是他的朋友。

公交车外。

“哎明尧——”曹烨朝迟明尧走了过来,“找你半天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迟明尧朝他走过去说:“给人指公交站。”

“嚯,你给人指公交站,”曹烨像是听了个笑话,夸张地笑了几声说,“你坐过公交么你?”

“这不是指对了么?”

另外一个跟上来的人说:“迟少你不是朝前走么,怎么又走回来了啊?”

“他给人指公交站,”曹烨笑个不停,“男的女的啊?”

迟明尧把喝空了的可乐罐捏瘪了,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说:“男的。”

后面又跟上来一个跟他们一起的女生,没搞清楚状况就好奇地问曹烨:“谁啊谁啊,好看么?”

曹烨朝迟明尧抬了抬下巴,笑着说:“我没看见,你问他。”

迟明尧已经把滑板扔到了地上,撂下一句:“不好看我能给指公交站?”然后就一脚踩着滑板走远了。

“他夸人好看?”女生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看曹烨,“我没听错吧?”

曹烨年纪不大,却掌握了一手撩妹技巧:“再好看还能有你好看?”

女生果然吃这一套,嗔了他一眼说:“你跟谁都说好看,都不值钱了。”

曹烨看向迟明尧滑远的方向,笑道:“那你去问他公交站在哪儿,看他给不给你指啊。”

番外二 《陌路狂想曲》拍摄时间线(上)

《陌路狂想曲》拍摄时间线 (上)

时间大概在《如果云知道》播出一年后。

—— 9月-次年7月,筹备期 ——

刚拿了最佳新人奖的李杨骁和结束了上一个项目的江朗,前一晚商量好在地下酒吧“烧”里碰头。

李杨骁拍完《如果云知道》后,跟迟明尧专门来酒吧找过一次黄莺——要不是那时候她非劝李杨骁跟迟明尧一伙人上山,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那次饭局上,黄莺听李杨骁讲完当年的事情,替江朗唏嘘不已。

这次听说他们要来酒吧商量《陌路狂想曲》的筹备事情,黄莺莫名也跟着激动了一把,赶在他们过来之前,她提前准备了一间包厢,等着几个人过来谈事情。

李杨骁自从凭借上一部电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后,接到了不少优质片约,其中不乏大导演们抛来的橄榄枝,但他都婉拒了这些机会,准备空出大半年档期,专心筹备《陌路狂想曲》的拍摄工作。

江朗则早早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将《陌路狂想曲》的剧本又修改了几版,把当年不成熟的地方打磨得更趋完善。

两人在包厢里一落座,黄莺就挑开门帘端着咖啡进来了:“这次还需要取景吗?”

江朗接过咖啡,道了声谢,说:“这次是公路片,基本全是外景,等下次再麻烦你。”

“你们俩,老搭档了,这次争取拿个奖呀。”

“老搭档才紧张,”李杨骁握着杯子笑道,“又要挨骂了,黄莺姐你当年也是见过他怎么骂我的吧。”

“哦,记得记得,特别是《迢迢》那段床戏,”黄莺倚着门笑,“记忆犹新啊。”

李杨骁见她又要提起这段,赶紧苦笑着求饶道:“快别提这段黑历史了。”

黄莺走了,两人才正式开始聊正事。

“演员这边,我和西西这阵子定得差不多了——”江朗说。“西西”是他女友于泓的小名,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李杨骁见过于泓,跟想象中干练的形象很不同,于泓虽然大江朗两岁,但从外表上看完全就是个娃娃脸的小女生,只有说起话来才能从言语中窥见一丝业内知名制片人的影子。

李杨骁看了暂定的演员名单,又跟江朗讨论了拍摄取景地——这些他们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定好了,如今几乎是在分毫不差地还原当年的想法。

“这最后一幕,还是在敦煌的魔鬼城,”江朗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厚厚一沓拍摄计划书,“上个月我跟西西去那走了一趟,请教了当地大学的教授,找到一处还挺适合的地点,剧本最后不是要建个沙雕城堡么,我们过几天找个设计师——”

李杨骁接话说:“我可以找。”

江朗愣了一下:“嗯?”

“啊那个……”李杨骁挠挠额角,“我男朋友不是学设计的么,之前我给他看了剧本,他说这个设计他可以来做……”

“哦,迟总来设计啊,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江朗顿了顿说,“不过……你俩真的不用低调点么?就说XX街上靠天桥的那个巨幅广告牌,每个季度都变着花样来秀,就差昭告天下了——”

李杨骁干咳一声:“咳,我那不是……就那一个代言么。”

—— 7月底-11月底 拍摄期 ——

7月底某天,《陌路狂想曲》剧组举行了开机仪式,几位主创顶着盛夏炽烈的太阳烧香拜佛,祈求拍摄顺利。

主创们两两一组依次上前,李杨骁和迟明尧正好凑成一组。两人走上前并排,中间隔了一步远,闭着眼睛手持香火,高高举过头顶,对着供奉台有模有样地鞠了三个躬。照那一脸虔诚的架势,就差来个夫夫对拜了。

上完香后,剧组主创们一齐掀开摄像机上的红盖头,这就正式宣布开机了。

微博上的粉丝们也一片沸腾,早在一年前澄清江朗吸毒那件事情时,他们就得知了《陌路狂想曲》的前因后果。这时终于等到这部片子正式开机,粉丝们兴奋地把相关话题刷到了热搜榜第一位。

《陌路狂想曲》紧锣密鼓地拍摄了4个月,在抵达最后一个目的地敦煌之前,他们辗转四地,从淮河边上的一个小镇一路北上,将沿途风景尽数捕捉。

江朗对每一个镜头都精益求精,一天只拍一两个镜头是常有的事情。背后的投资方明泰影业又极尽纵容,说什么“尽管追求最佳效果,不要担心超预算的事情”,这就更是给足了他严苛标准的底气。

李杨骁是主演,全程跟着剧组拍摄,前三个月没着过家门。迟明尧独守空闺,每天从公司回到家,洗了澡就巴巴坐到电脑前等着跟李杨骁视频,读诗、唱歌、视频play……两个人几乎把所有花样都玩儿了个遍。

迟明尧公司事务繁忙,但只要一得空就会跑到剧组跟李杨骁汇合,前后跑了得有十几趟。几个月的戏拍下来,不光李杨骁瘦得尖下巴愈发明显,迟明尧也被折腾得瘦了不少。

十一月中旬,在去往敦煌之前,江朗看剧组整体状态有些疲累,破天荒给放了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修整一下。

由于前一天晚上拍戏拍到9点,助理觉得时间太晚,便给李杨骁买好了第二天一早的回京机票。但李杨骁在酒店洗了个澡,躺到床上看着窗外的一轮孤月,突然犯起了相思病,这病一犯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前后犹豫了不到两分钟,便从床上打了个滚起身,在网络上查了一下深夜飞往北京的航班,便简单收拾了行李,独自打车去了机场。

一个半小时的机程,抵京时已是凌晨两点。由于出发匆忙,除了李杨骁本人和几个认出他的机场工作人员,其他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初冬的北京已经泛起了阴恻恻的寒意,李杨骁穿着长到膝盖的黑色大衣,把衣领竖起来挡着脸,又把口罩拉得高高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低调地出了机场。他自己叫了一辆车,半夜里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从机场赶回了家。

用指纹开了锁,一推门,屋里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脱了鞋,又把大衣脱下来挂到一旁的衣架,然后穿着毛衣,赤脚走到卧室。

迟明尧睡得正熟——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睡着了不翻身也不打呼噜,是一天里最乖的时候。

李杨骁俯身看他,嘴角不自觉弯起来。“迟明尧,”他低低地叫,用微凉的手背贴了一下迟明尧的脸,“大宝贝儿,我回来了。”

“……嗯?”迟明尧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起初半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片刻后睁圆了,紧盯着李杨骁看。

李杨骁被他逗得笑起来:“梦游呢?”

迟明尧伸手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我在做梦吗?”

“嗯,梦到我了,真是个好梦,”昏沉沉的黑夜里,李杨骁坐到床边,伸手揉他的脸,揉了没两下又缩了回来,“啊呀,我手太凉了。”

迟明尧倒是一下子精神了,伸手搂着他的腰,一使劲把他捞到被窝里亲他的脸,紧跟着一连串的问题,嗓音还带着微哑:“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怎么回来的?也不打电话给我。”

“这不叫回来,”李杨骁一本正经,“这叫入梦。”他身上刚刚还沾染了外面的寒气,一进被窝,迅速被里面的温度和迟明尧的体温暖了过来。

“大明星回来了,”迟明尧把手伸到他毛茸茸的毛衣里,一会儿摩挲着他的后背,一会儿又伸到他胸前不老实,脸贴着他的头发蹭,“回来了也不告诉我。”

“唉,春梦了无痕啊……”李杨骁笑着叹道,“明天睁眼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那好不容易做场春梦,必须要做回本了。”迟明尧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了身下。

番外三 《陌路狂想曲》床戏拍摄片段

放完两天假,剧组整体转移到了敦煌。李杨骁在家拢共待了一天半,当天下午就要坐飞机赶赴敦煌。恰好第二天是周末,迟明尧便买了机票,跟李杨骁一起上了飞机。

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由迟明尧操刀设计的沙雕城堡已经拔地而起。

那是两个亡命之徒在分道扬镳之前最后一丝温存。干燥而凛冽的荒野中,看似懦弱的男主角用一捧又一捧的沙子,给色厉内荏的女主构筑了一个虚幻而单薄的公主梦。

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们在那座城堡下最后一次抵死缠绵,虚假的城堡被风吹散了,漫天黄土席卷而上……

电影中的这一幕高`潮被安排在抵达敦煌的前两天拍摄,这让李杨骁十分惴惴不安——倒不是因为要拍床戏的缘故,主要是由于迟明尧一定会来现场看他拍床戏。

李杨骁为此很伤脑筋,他是绝对不能让迟明尧来看他拍床戏的——这熊孩子坐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让他怎么能静下心来入戏啊……

李杨骁左想右想,可算琢磨出了一个好办法。床戏安排在凌晨拍摄,李杨骁先是早早随迟明尧一起回到房车。由于在沙漠的房车上ML着实是个新鲜的体验,迟明尧一上床就抱着李杨骁不肯撒手了。眼见着迟明尧要第三次提枪上马,李杨骁赶紧醒过神来,借口第二天要早起拍戏,好说歹说、连蒙带骗,才打消了迟明尧再来一发的念头。

迟明尧入睡很快,呼吸渐渐开始变沉。约莫着拍摄时间快到了,李杨骁翻了好几次身,一顿折腾才成功从迟明尧怀里挣脱出来。他松了口气,匆匆洗漱冲澡,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车,然后走到片场。

剧组正在准备一会儿的拍摄,李杨骁跟女主打了招呼,坐到一旁酝酿情绪。女主是内地为数不多的演技派小花,之前拍过不少文艺电影,还拿过最佳女主角,演戏经验算是很丰富了。两人都是专业演员,倒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女主知道李杨骁和迟明尧的关系,还跟他开起玩笑:“迟总一会儿不来看吧?”

“他正睡着呢,不来。”

“那我就放心了,哎杨骁,你可别让他知道咱俩拍床戏啊,我怕引火上身有人身危险。”

李杨骁笑着打趣回去,心道有人身危险的好像是我,即使今天晚上能瞒过迟明尧,等到电影上映,总不能到了这一幕突然起身捂住迟明尧的眼睛吧……

两人又等了二十几分钟,剧组清场完毕,这就正式开拍了。江朗十分擅长通过光影和细节来营造缠绵至死的氛围,因此虽然最终的呈现效果极具视觉刺激,实际拍摄的尺度倒并不见得有多大。

车上,迟明尧正睡着,猛然察觉到怀里空了,他以为李杨骁翻身到一边了,便伸手摸了两下,想把他捞过来。没想到连摸带拍了好几下,也没摸到李杨骁,他睁开眼睛一看——人不见了。

浴室和卫生间都不见亮光,迟明尧坐起来,叫了两声“骁骁”,没有应答。

去哪儿了?迟明尧带着困意穿上衣服,打算下车去看看。

片场离停车的地方不远,迟明尧走到车门口,便看到远处立起来的打光板。

又被叫起来拍戏了?江朗也太能折腾了吧,大半夜的临时叫人起来拍戏。迟明尧折返回去,从衣架上拿了一件羽绒服,下了车走到片场。

拍摄场地已经被围了起来,迟明尧毫无忌惮地走进去,却不想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迟总,清场了……您等等再进吧。”

迟明尧进出片场几十趟,从没遇到过被拦下的情况,好在他此时刚刚睡醒,不太容易发脾气,只是解释了一句:“我来等李杨骁。”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导演和杨骁都特意嘱咐过,不能让您进去。”

“……为什么?”

“呃,有一场重要的戏要拍。”

迟明尧皱眉问:“以前拍戏不都能进么?”

“这次有点特殊……”

迟明尧隐约猜到是床戏,不依不饶地问:“有多特殊?”

“呃……”那人不知这么往下接了,只能重复,“杨骁拍戏前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拦着您……他说要是您进去旁观,他一准儿拍不好……”

迟明尧:“……”

要按迟明尧的性格,如果非要闯进去,当然谁也拦不住。但他又担心一旦进去了,万一被李杨骁看到,真的拍不好怎么办?

这可是床戏啊……迟明尧非常不爽地想,拍不好岂不是要重头再来一遍?!

迟明尧困意全无,他拒绝了工作人员带他到室内休息的提议,在寒风中来回溜达了好几圈。

李杨骁只拍了两遍就达到了江朗的要求,很快收工了。他走到监视器后面拿外套,跟江朗一起看了刚刚的拍摄画面。

漫天黄沙中两人抵死缠绵的场景,在镜头中看起来有种绝望的美感,但实际拍摄起来却堪称遭罪,李杨骁的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头发里更是遍布着沙子。他一边拍着头发,想把里面的沙子抖落出来,一边邀功道:“这次拍两遍就过了,比拍《迢迢》的时候有进步吧?”

江朗坐在监视器后面,咬着吸管喝牛奶,漫不经心地说:“都有实战经验了还没进步,那该反省的可不光是你自己了。”

这句话一出,可把李杨骁闹了个大红脸,他说了句“靠”,披上大衣,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了。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打道回府,没想到没走两步就看见了迟明尧,李杨骁头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