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

片刻之后,莱昂先生先找话题:“今天很冷。”

奥古斯丁回答:“是。”

“巴西怎么样?”莱昂先生又问。

“很好。”奥古斯丁依旧答案简洁。

“夏夏和菲利普似乎关系很不错。”莱昂先生继续试探。

“的确如此。”奥古斯丁或许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僵,于是稍微深呼吸了一下。

莱昂先生欲盖弥彰:“真是令人动容的友谊。”

于是四周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奥古斯丁让自己冷静了片刻,刚打算开口说话,就听莱昂先生又问了一句:“巴西脱衣舞俱乐部怎么样?”

奥古斯丁:“…”

莱昂先生态度诚恳,这是他唯一觉得能消除尴尬的话题,毕竟美女是男人之间永恒的共同话题,对富豪和流浪汉来讲都一样。

几秒钟之后,奥古斯丁回答:“没兴趣。”

莱昂先生基本放弃了和他攀谈的想法。

“这是樱桃树吗?”奥古斯丁问。

“是,Frank出生的时候,我栽下了这棵树。”莱昂先生点头,“我们打算在他的婚礼上,把这棵树当成礼物送给他的妻子。”

“他不需要妻子。”奥古斯丁皱眉。

莱昂先生表情停顿了一下:“不需要妻子?”

“只需要我。”奥古斯丁一字一句回答。

莱昂先生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度过最五雷轰顶的一段时光,似乎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看到对面的奥古斯丁一直在说话。

“我很爱他。”奥古斯丁道,“请您允许我带他回家。”

莱昂先生还在源源不断的震惊中。

“需要我扶您回去吗?”奥古斯丁问。

莱昂先生觉得自己膝盖有些发软,耳鸣,并且心在颤抖,以至于在回到客厅后,还觉得一切都是梦境,于是又要求程夏把自己送回了卧室。

“看来状况不怎么好。”凯特太太把盘子放回碗架。

“交给你了。”夜风舞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目送凯特太太消失在楼梯尽头,夜风舞双手搭在奥古斯丁肩膀上:“我以为你至少会等我一起。”

“我有没有搞砸整件事?”奥古斯丁问他。

“应该没有。”夜风舞拍拍他的侧脸,“紧不紧张?”

奥古斯丁点头。

“没事。”夜风舞笑着抱住他,“给我的父亲一点时间,他很快就能接受这件事。”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凯特太太帮他顺气。

“你居然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莱昂先生很愤怒。

“你为什么会错误地认为我会比你提前知道?”凯特太太看起来比他更加愤怒。

莱昂先生被绕了一下。

“在Cookie告诉我之前,奥古斯丁先生居然先向你坦白了整件事。”凯特太太伤感,“我以为妈咪才是在这段关系里最先知情的那个人。”

“的确是。”莱昂先生安慰她。

“不过没关系。”凯特太太看着自己的丈夫,“关于新婚礼物和礼服的选择上,我要享有绝对的决定权。”

“当然可以…等等,婚礼?”莱昂先生瞪大眼睛。

“那当然,从Cookie出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设想他的婚礼。”凯特太太拿出笔,“不管奥古斯丁先生要怎么计划,在我们自己的亲友里,一定要进行一场温馨的家庭婚礼。”

“可我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莱昂先生强调。

“你也无法接受礼炮的轰炸声,但这并不影响女王生日和阅兵庆典。”凯特太太在纸上画出横格,“蛋糕的颜色用橙色怎么样?我厌恶粉红和紫罗兰。”

莱昂先生觉得自己头更痛。

花园里,夜风舞正在和奥古斯丁一起清扫鹿舍,两人帽子上都有些雪花,偶尔会停下来看着对方笑,前来找两个人回家吃饭的凯特太太捂住胸口;“多么感人的画面。”

“我宁可Frank要娶隔壁的詹妮弗。”莱昂先生还在耿耿于怀。

“你晚上可以去詹妮弗家吃饭,顺便见她的母亲,你的初恋情人。”凯特太太冷眼和他对视,“再见。”

“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莱昂先生举手投降,心力交瘁。

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就此拉开帷幕,奥古斯丁享受并且很快就融入了这种生活,充满饼干香气的厨房,小巧的客厅和壁炉,会说话的鹦鹉,和柔软的床——不算大,两个人抱在一起刚刚好。

“早安。”夜风舞在他怀里醒来。

“早安。”奥古斯丁翻身压住他。

夜风舞笑着躲开他的亲。莱昂先生从门前经过,听着里面两个人的打闹声,继续唉声叹气。

“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奥古斯丁和他抵住鼻尖。

“好。”夜风舞点头。

奥古斯丁重新把他抱到怀里,两个人一起靠在床头。

“可以不回城堡吗?”夜风舞问。

“很早就定了晚宴,已经发出去了上千封邀请函。”奥古斯丁捏捏他的鼻子,“很抱歉,我要在圣诞前夕带你离开家人。”

“你也是我的家人。”夜风舞他,“没关系。”

“我很想邀请莱昂先生和凯特太太到米兰,不过听起来和家人一起去瑞典应该会更愉快。”奥古斯丁拍拍他,“明年我会尽量挪出时间,和你一起加入家庭圣诞旅行。”

“嗯。”夜风舞蹭蹭他,笑容很温暖。

几天后,菲利普恋恋不舍,抱着小土拨鼠进行长时间的疗愈:“真的要走吗?”

“我要和父母一起过圣诞。”程夏拍拍他的头,“然后会回来。”

“我要礼物。”菲利普提要求。

“好。”程夏很配合,“新年见。”

菲利普长吁短叹,百转千回,胳膊下夹着土拨鼠玩具,目送程夏乘车离开,觉得非常心碎,且感情充沛。

于是奥古斯丁把他丢到了另一辆车上,以免影响心情。

哦!

菲利普托着腮帮子。

这没有疗愈的人生!

城堡一切如故,甚至连管家领结的褶皱也没有变化,卧室里依旧有大把新鲜玫瑰,夜风舞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回复留言。粉丝又幸福又纳闷,纷纷问老公你是不是失眠了,为什么现在还没睡。

奥古斯丁还在工作,夜风舞踩着拖鞋,去书房找他。

“为什么不睡觉?”奥古斯丁有些意外。

“睡不着。”夜风舞坐在他身边,“需要帮忙吗?”

“我陪你回去休息?”奥古斯丁握住他手。

夜风舞摇头:“不困。”

“好吧,帮我整理一下这些。”奥古斯丁递给他一叠文件,“然后我们就回去睡觉。”

夜风舞点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条一条仔细往下看。从奥古斯丁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漂亮的侧脸,和微微敞开睡衣领下的胸膛。

于是枯燥的工作也变得温暖起来。夜深人静,奥古斯丁抱着夜风舞,两人一起往卧室的方向走。

“我才刚刚对报表产生兴趣。”夜风舞揪住他的领口。

“可我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奥古斯丁把他放在床上,“真的不想和我一起参加明天的晚宴?”

夜风舞摇摇头。

“好吧,没关系。”奥古斯丁帮他盖好被子,在他侧脸落下一个亲,“保持神秘感,可以把一切都留给我们的婚礼。”

第94章 情人间的圣诞节 比任何人爱你都要久

虽然是十二月,不过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很好。中午的时候,夜风舞坐在城堡林地间的长椅上,和MOKA一起分吃一桶炸鸡块。

“嗷呜!”大狗趴在他胸前,身上穿着红绿色毛衣,看上去有些喜感又有些可爱…虽然的确和身形不大协调。

“要回去吗?”夜风舞揉揉他的脑袋,“还是想到处走走?”

MOKA吐着舌头装死。

“那我们去运动。”夜风舞强行把它拖起来。

大狗肚皮贴在地上,四肢摊平,眼神坚毅。

要晒太阳!

“现在是它的午睡时间。”管家远远走过来。

“我知道。”夜风舞站起来,“但它最近的确有些超重。”

“这件事可以交给其余人去做。”管家彬彬有礼提醒,“您今天还没有吃午餐。”

夜风舞晃了晃空掉的炸鸡桶:“厨房应该很忙,我可以自己解决。”

“今天城堡里会有许多人。”管家很含蓄。

“好吧。”夜风舞笑笑,“抱歉,我马上就回去。”

“这也是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管家把MOKA的牵引绳递到他手中,“晚宴会在晚上九点结束。”

“还有七个小时。”夜风舞问,“可以去书房吗?”

“只要确保一直在房间内,您可以去任何地方。”管家回答。

MOKA对此倒是毫无意见,一进家门就跑回自己绵软的狗窝,继续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夜风舞抱着一摞文件坐在它旁边的地毯上,一叠一叠帮奥古斯丁整理记录,直到管家打开灯,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发暗,并且有些飘雪。

隐隐可以听到音乐嘈杂声,夜风舞手缩进毛衣袖子里,端着茶站在窗边看着远处出神,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为什么不肯乖乖吃晚餐?”奥古斯丁在他耳边低声问。

“就为了问这个?”夜风舞笑着回头,“晚宴似乎还没结束,你中途消失是不是不大好。”

“有菲利普在,不用担心。”奥古斯丁把茶杯拿走,“一直在这里看文件?”

“嗯。”夜风舞向后靠在他怀里,“大厅里好玩吗?”

“每年都一样,不过明年应该会更加有趣一些。”奥古斯丁把他的身体转过来。

“为什么?”夜风舞不解,“明年会有特殊节目?”

“这要看你的想法。”奥古斯丁回答,“明年会有你陪在我身边。”

“听起来不错。”夜风舞想了想,“我们可以让辛巴和MOKA一起表演一个节目。”

奥古斯丁笑着帮他系好衬衫扣:“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不用再回去晚宴了吗?夜风舞问。

奥古斯丁摇摇头:“其余的事情会有人去处理。”

“那我煮东西给你吃。”夜风舞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已经很晚了。”奥古斯丁把人反手拉回自己怀里,“而且厨房里有很多人。”

“所以?”夜风舞语调懒洋洋。

“比起厨房,我更想和你一起待在卧室。”奥古斯丁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而且今天是平安夜。”

“有礼物吗?”夜风舞问。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待在卧室的话,”奥古斯丁回答,“有。”

夜风舞拍拍他他的胸口:“成交。”

比起奢华耀眼的晚宴,小餐厅的气氛要温馨许多。这次的红酒和之前不大一样,颜色微微浑浊,口感不算太呛,酸涩微甜。

“水准不错。”奥古斯丁和他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这是你难得可以喝酒的机会,确定不要换一支?”夜风舞问。

奥古斯丁摇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酿酒师。”

“看来我可以考虑开展副业。”夜风舞往后靠在椅子上。

“别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奥古斯丁放下刀叉,站起来走到他的椅子后,弯腰把人抱住,“有多少我都会买下来。”

天边传来平安夜的钟声,以及广场上人群的欢呼声。夜风舞往窗外看了一眼,奥古斯丁问:“想出去吗?”

夜风舞顿了顿:“如果我想,你要立刻买下市政广场吗?”

“嗯?可以考虑这个建议。”奥古斯丁点头,“不过多找一些保镖似乎更加可行。”

“外面很冷。”夜风舞看着他笑,“我们回卧室。”

为了配合圣诞节的氛围,菲利普一早就搬了一棵巨型圣诞树,端端正正放在了亲爱哥哥的卧室最中央,甚至还接上了彩灯,红红绿绿非常闹,和原本黑灰色调的卧室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