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好看垂下头,眸中哀色更浓,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段缘分珍贵之极,可遇不可求,能得到那样一个男子的垂青,换了世间其他任何女子,都会受宠若惊喜不自禁吧?只是她……

某个伤口开始涔涔的滴血,她无比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在痛苦呻吟。

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样的事情——在她对一切都已经绝望时。

唐咪咪突然放开她,回首道:“他来了!”

叶好看抬头,就看见了朱夜隐。他站在回廊那头,红栏绿板,映着他白衣翩然,眉目清贵,仿佛不在人间。

这样一个男子,这样一个男子……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叶好看的目光一热之后,转为寂冷。她站起来,朝他走了过去。

对不起

“可不可以陪我去个地方?”

叶好看对朱夜隐如是说,于是朱夜隐便跟着她去了。夕阳渐渐的落下,把两人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唐咪咪望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 * *

枫叶飞了一个时辰之久后才在一处废墟降下,此时天色已黑,远远的城镇那边亮起了点点灯光,而这里断壁颓桓,杂草丛生,景色颇为荒凉。

叶好看手指一弹,空中立刻窜起两盏引路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光影交错,凭添几分诡异气息。

她跨过地上的残砖,走到废墟深处,在一株枯败的老梅树下站住,然后回转身道:“就是这里。”

朱夜隐环顾一圈,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这里很安静,安静的不会受到打搅。”叶好看轻摩着树干,忽尔微微一笑,“你有没有发觉,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乱糟糟的,却有圣洁的结界,妖怪们进不来。”

“我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那就是了,因为你还不是完全的人类,体内尚有半颗龙珠。”

朱夜隐上前,轻轻按住她搭在树上的那只手,刚待开口,叶好看把手一抽,欢快的转移话题道:“要不要来打个赌,我知道这儿哪有宝藏!”

“宝藏?”

“嗯!”叶好看沿着树朝北走,边走边数道,“一、二、三……九、十。这里!”说完蹲下身开始挖土。

朱夜隐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也蹲下去帮忙。

不一会儿,就从地下挖出一个油布包,叶好看抬头朝他一笑,将它拿了出来,看样子这个布包年代已久,外面的油纸变得枯脆不堪,一碰即碎。解开油纸后,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居然还上了锁。她解下一个耳环,用上面的小针打开盒子上的锁。盒盖开后,里面放着一片铜制的长命锁,就是寻常人家的婴儿脖子上挂着的那种。

叶好看伸手拿出那片长命锁,目光变得深远悠长。朱夜隐把上面的字读了出来:“天地福星,永寿康宁。这是你的?”

“确切点说,这是我和我姐姐的。”她直身站了起来,低声道,“这里是我以前的家。”

难怪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显得古古怪怪,原来这里竟然是她家!

“和你相处了那么久,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身世,也不知道你有个姐姐。那她现在人呢?”

叶好看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长命锁道:“我家有个结怨很久的大仇人,姐姐去找对方报仇,被杀了,那人还追到这来,烧了我家的房子,全家人里,只有我一人得幸逃脱。”

她说的轻描淡写,朱夜隐却心中一悸,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这回叶好看任由他握着,没再挣脱。

“仇家是谁?”

叶好看抬眸一笑:“你要帮我报仇?不用了。”

朱夜隐目露询问之色,而她却不答,径自道:“我被一个好心的巫婆收养,从此四处流浪,天涯漂泊。她法术低微,其实根本不能降妖捉鬼,所以我们基本上都是靠招摇撞骗为生,一路骗过来,有时候成功了,就有银子收,被人识破了,就得赶紧跑……那段日子过得很苦。”

朱夜隐想起初见她时,他给了她一锭金子,她捧着那锭金子笑得好生灿烂。他当时只觉得鄙夷——又一个贪财的人类。谁能知晓在她爱钱的背后,还有这么凄凉的故事?更何况,后来相处下来也发现了,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爱钱。

“但是,自从我慢慢长大后,日子就开始好过起来了,你猜是为什么?”叶好看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该不是想说自己的法术青出于蓝,能真正的降妖伏魔吧?”

叶好看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愈加明艳,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姑娘能够笑得这样天真,充满孩子气,“我的法术学得很马虎,但是我的骗术却是真的是青出于蓝。”看见朱夜隐惊讶的样子,她又笑,“你不相信?呐,就让我告诉你跟着师父的那七年,我都做过哪些丰功伟绩吧。”

她负手朝前踱了几步,很一本正经的想了想,说道:“嗯,之前的小事情就不必提了。十四岁时,师父和我假扮成幻世山庄的蓝太夫人和她的小孙女,到隋阳城主那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客,骗得他两个儿子为我大打出手,最后弟弟还弑父夺位,造成隋阳城一夕易主,风云变色。我和师父拐走了大笔礼金逃之夭夭,当然,代价也是惨重的,为了逃避弟弟的追踪,我和师父远走西域,在那躲了整整十七个月。”

朱夜隐本是含笑听的,然而听到后来笑容渐失——隋阳城的兄弟夺位,当然是天大的事情,他在风陵城也有所耳闻,当时是有传闻说事情的导火线是为了争一个女孩,没想到那女孩竟是叶好看!真的是她?他望着笑得很纯真的叶好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信的,但还是有一根心弦,悄悄的绷紧了。

“十六岁时,我和师父从西域归来,碰上南国左臣相陆大人去世,举国奔丧,我和师父去皇宫求见皇帝,告诉他陆臣相其实没死,只要交给我师父做法,就能使他复活。于是我们在皇宫里住了七七四十九天,第五十天,约定是陆臣相复活的日子,请皇帝亲自为他掀被,被子掀开后,出来的却是一把匕首……后面的事情你知道了?”

朱夜隐接道:“后来右臣相韩天公告天下,说皇帝因伤心爱臣之死,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人世,遗诏传位于他,从此,他成了南国新主。”

叶好看嫣然道:“没错,其实在见皇帝之前,我和师父先去见了韩天,此后一切都只不过是谋朝篡位的一出戏码而已。我和师父又大赚一笔,但是,代价更为惨重——韩天要杀人灭口,我和师父虽早策划好怎样逃跑,但还是在途中出了意外,师父死于他们箭下。”

朱夜隐望着她,眼珠由浅转浓。这也是恨童子的习惯动作,每当他的情绪有大起伏时,眼珠就会先变颜色。然而叶好看却视而不见,继续笑道:“就在韩天认为我也必死无疑时,我却找到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一待两年,再出来时十八岁,你想不想知道,十八岁的我,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好看……”

叶好看走到他面前,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这双已完全变成深紫色的瞳仁里她的影子清晰可见,然而,他看见的可是真正的自己?

她开口,每个字都说得很缓慢:“这次,我要偷一样东西。”

朱夜隐静静的回视着她,忽尔一笑道:“这两个故事都说得很精彩,但是,我不信。”

叶好看睁大了眼睛,有些气馁道:“为什么不信?”

朱夜隐抬起一只手,轻轻碰触她的脸,指尖摩过她的眉眼鼻唇,最后停留在耳际,温柔的不可思议。“因为你不是那样的人,根本不是。”

仿佛是受了他的动作的蛊惑,叶好看的声音也无可避免的低柔起来,犹如梦呓:“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叶好看是个好姑娘。”朱夜隐顿了一顿,“是我喜欢的姑娘。”

叶好看不禁眼圈一红,连忙低下头强笑道:“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说:‘才不是,我认识的叶好看,是个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姑娘了,连踩死只蚂蚁都会伤心老半天呢!’。”

朱夜隐摸摸鼻子道:“说实话,如果你真的踩死只蚂蚁就伤心半天的话,我只会觉得你是个白痴,而不会认为那是因为你善良的缘故。”

叶好看扑哧一声笑出来,朱夜隐的眼睛晶晶发亮:“心情好些了吗?”

“什么?”

“这个地方让你很伤感,不是吗?”

叶好看睫毛一颤,喃喃道:“也许吧……我很少回来,因为怕我的仇家知道我还没有死。但是今天,我一定要来这里,也只能来这里。”

“带我给你的家人看?”

叶好看摇头:“不,我说了,是要偷一样东西。”

她上前一步,将手贴上他的胸膛,慢吞吞道:“我要偷的就是你的心——”

朱夜隐笑了:“有这么光明正大的偷法的吗?而且你根本不必偷,它已经是你……”最后一个的字没来的及出口,脸色悚然一变。

——叶好看的那只手,已不知何时插进了他的身体,握住了他的心脏!

他极度震惊的望着她,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幽深幽深,流淌着无声的讯息,好象在说:“杀了我!杀了我!你现在还来的及,杀了我!”

他的手搭到了她的肩上,手掌下,是细弱的不堪一击的身体,只要他一用力,她就必死无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杀他?她明明知道此举危险之极,他完全有机会反击,为什么还要从正面袭击,并且让时间停滞了这么久?

杀了我——杀了我——

她的眼睛在不停的重复这句话,朱夜隐的手开始颤抖。杀了她?真要杀了她?不——

他的手从她肩上滑落。

不杀吗?那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了……

叶好看的手从他体内抽了出来,动作虽然不快,却很巧妙的没有流出一点血。她摊开手,掌心上半颗珠子璀璨夺目,映得四周都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而她的下半句话也随之出口:“……里的这半颗龙珠。”

我要偷的就是你的心里的这半颗龙珠!

朱夜隐啪的倒下,身体因失去龙珠而开始抽搐,整个人像突然被扔进冰窖之中,血液迅速凝结,几乎听得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了吧?”叶好看很平静的说道,“两年来我一直在想,连朱犹赦都取不出的半颗龙珠,我用什么办法才可以得到。然后我就想到了这里,这里的结界是为阻拦妖魔而设,你是半妖,可以进来,却也会灵力大减。果然,被我一击而中,手到擒来。”

“两年来?”

“是的。朱夜隐,你没有想到吧?为了得到你身上的这半颗龙珠,我整整筹谋了两年。”

朱夜隐的声音已几近暗哑,吐字艰难:“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

“是。”

“恨童子呢?也是吗?”

叶好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冷漠道:“他是个意外,不过,我很欢迎这个意外。”

朱夜隐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手指紧扣着地面,关节处青筋条条绽出,根本已经疼痛到了极点,但他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叶好看,苦笑道:“你要龙珠做什么?你是人类,龙珠对你根本无用……”

叶好看凝望着手上的半颗龙珠,扬眉幽幽道:“我要它干什么用,你很快就知道了。”她的表情和声音都非常古怪,朱夜隐不由心中一颤。

叶好看合上掌心,笑了一笑,状似轻松的道:“既然龙珠已经到手,那么——再见了,夜隐大人。”说完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月光很淡,淡的飘忽。而那个周身浸在月色里的女子,却将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

好看……叶好看……叶好看……

朱夜隐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远,说不难过是假,说不震惊是假,说不迷惑是假!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难道真如她所说,她其实是个骗子?骗尽了天下人,而今,又来骗他的龙珠?

关于分体那天母亲和养父的对话又在耳边飘起,母亲问:“只能取出半颗吗?”

养父非常疲惫的擦着额头的汗道:“目前看来如此。而且,龙珠毕竟是龙的命脉所在,我怕全部取出后秀儿会承受不住,还是就让它留在他体内吧。只要我们小心防范,应该不会再恢复龙形。”

“如果全部取走,会丧命吗?”

“很有可能……”

朱夜隐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望着头顶交乱繁错的树枝横梁,淡淡的想:会死吗?他会死在这里吗?

伤口没有流血,但很痛,比上次与记忆脱离时更痛,像是有颗种子在那发芽开花,生长出千万条根枝,相互缠绕,绷紧、松开、再绷紧、再松开,如此,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然而,这样的疼痛恰恰又说明了一件事情——他不会死了,起码,不会很快的死去。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结界的缘故,抑止灵力的同时,亦减弱了失去龙珠对身体造成的损害,如果在其他地方动手,他必死无疑。

那么,叶好看选择在这里动手,是不是因为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他死?

朱夜隐的手在身侧蓦然握紧。

叶好看……为什么?好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不出原因!

为什么她会在听了他的表白后露出那么哀伤的表情,像是看见了天大的不幸?为什么她在动手取他龙珠时眼神那么奇怪,拼命的暗示他快杀了她?为什么她处心积虑的要一颗对她来说毫无用处的龙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堆积起来,他仿佛再次回到身为恨童子的某一天,他也曾这样满是问号的问过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一个人类?

月光从枯枝和横梁的缝隙里落下来,照在朱夜隐脸上,映出了迷茫和心痛,担虑和哀伤,映出了他从不曾有过的表情。

* * *

“咚!”纯金雕制的瑞兽口中,水珠滴了下来,落到飘着花瓣的碧池之中,溅起碎碎的小水花。

一女子自池中盈盈站起,水从她的发上滑落,沿着窈窕动人的曲线一直往下流淌,她走至池边,两个婢女早已展开了衣服弯腰等候。

旁边与人等高的铜镜里映出她的背,白玉般的肌肤上有一个圆形灰印,最后为衣袍所覆盖。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婢女立刻取了毛巾帮她将长发擦干,然后慢慢盘起,婢女们的手,轻柔而灵巧。

碧玉长钗,琥珀耳坠,珊瑚手镯,一一佩带上身。婢女们躬身退下,铜镜中映出她的容颜,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但已更换了完全不同的神态和风华。就像是蒙尘的珍珠,突然间,被擦干净了,绽放出惊世光芒来。

她推开雕花嵌玉紫檀门,走过抄手扶廊,再穿过七重琉璃殿,呈在面前的,是九十九级白玉石阶。

宽大的裙摆如水般拖曳在地,再波浪般一层层的向上滚去,九十九级,走到尽头,呈现在面前的是两扇数丈高的雕龙大门。门外两个侍卫见到她,齐齐一惊,连忙将门拉开。

门那头,云雾浮袅,金碧辉煌,一身穿金袍头戴珠冠的俊美男子回身微微而笑,道:“叶姬,你回来了。”

她走过去,屈膝,拜倒在地。“是的,大王子,我回来了。”

这俊美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龙族大王子——摩临。

* * *

不知过了多久,朱夜隐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两个声音交杂在一起叫他:“少爷!夜隐大人!少爷!夜隐大人……”

他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竟然是由贝和唐咪咪。

由贝见他醒了,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哎哟我可怜的少爷啊,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啊?你告诉老奴,老奴这就去把他千刀万剐!我的少爷啊,呜呜呜……”

他气息微弱道:“由贝……”

“在,少爷!你怎么了?很痛吗?哪里痛?”

“你……能不能放开我?你抱得我根本喘不过气了……”

“啊?”由贝连忙松手。唐咪咪在他身后急声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好看呢?好看哪里去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朱夜隐的脸色惨白如纸,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只好躺在那里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好看的叶子带我们来的啊!”唐咪咪说着将手伸到他面前,掌心里果然躺着一片叶好看特有的枫叶,“我们左等右等,等了一夜你们两个都没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呢,就在这时,这片枫叶突然飘到我面前,要我跟她走。我就跟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找到你了,可为什么没有好看啊?她人呢?”

是叶好看把他们找来的?朱夜隐垂下眼睛,一颗心像沉浮在天堂地狱之间,难分悲喜。

她果然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性命,否则不必昨夜手下留情,也不必带由贝他们来找他,只要放任他在这里半死不活的躺着,没有食物又无法动弹,他肯定会死。

叶好看,你究竟在想什么?

由贝焦虑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由贝,飞鸾带来了吗?”

“飞鸾在外面等着,它进不来。”

“好,扶我出去。”

由贝连忙伸手扶他,可他个子实在太矮,而朱夜隐又一点都动不了,拼命扶起的结果就是再度滑回地上。唐咪咪连忙道:“我来吧!”她拉起朱夜隐的一只手架在肩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他扶了起来。

朱夜隐气喘吁吁道:“多谢……”

“说什么客气话哪!”唐咪咪盈盈笑道,“现在知道你的前未婚妻是个多么温柔体贴的好女人了吧?不过要后悔也来不及啦,谁叫你选好看不选我!”

朱夜隐本想回她一个笑容,但泛到唇边的,却是苦涩。

三人好不容易走出废墟,五色鹿连忙跪下前膝,他伏在鹿背上,一阵晕眩,啪的又掉了下来。

唐咪咪皱眉道:“这可不行,万一飞到途中再掉下来可就糟了!这样吧,你们在这等等我,我回去赶辆马车来,很快的!”

“那就有劳唐姑娘了。”由贝万分感激,唐咪咪骑着五色鹿腾空离去。

由贝望着她的背影道:“夫人真是很有眼光,只可惜啊,只可惜……”回头偷瞥一眼少爷,少爷低垂着眼睛,表情颇为忧郁。

唉,都怪那个什么恨童子的不好,非要跟少爷学什么斩龙诀,结果弄出那么大的事情来,现在合体后,少爷都变得不像原来的那个少爷啦!不但多了很多本不该有的情绪,连能力都似乎变弱了,原来的少爷怎么可能弄到这般悲惨的境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天可见怜的……

“少爷……那个,别怪老奴多嘴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朱夜隐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一女子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笑得非常凄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选她不选我?摩临!你负了我!你负了我……”

由贝错愕的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惊道:“瓶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