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后,柳语夕心知再不走,后面的青衣人和炎逸定会追上来,于是推了推他,他没有反应,仍旧死死地抱住她,柳语夕无奈地又推了推他,他还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柳语夕侧头看了看身后,无法可施之下,只好抱起楼言初逃命,还好她现在力气也渐长了,要不然以她一米六几的身高,抱着楼言初近一米八的身体,那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柳语夕迎着风跑了一阵,觉得似乎已经摆脱了他们的控制范围,柳语夕才逐渐放慢脚步,随即对死死抱住她的楼言初说道:“抱够了没有?快松手。”

谁知,话说完,他仍是没有丝毫反应,柳语夕不由有些怀疑,这不像是楼言初的作风,于是牟足了劲儿从他交缠的双臂里往下滑,试图逃离他手臂的禁锢。

却没想,用力不对,脸颊擦上了楼言初的脸,还有他温软,湿润的唇,湿润?柳语夕抬起双手抱住他的头,扳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柳语夕心下大惊,惊的却是他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

怎么会这样?柳语夕看着不断涌出的血,心下一片茫然,只不停用手擦着血,可是刚擦掉又会有新的从他嘴里溢出。

她的心里竟滋生出害怕的情绪,来不及弄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就抱起楼言初朝附近的城镇狂奔。

第二十五章萌情生死间(中)

凄清的街道被黑暗笼罩。柳语夕背着楼言初快速走进镇里。

黑灯瞎火的,幸好不影响柳语夕视物,她挨家挨户地看匾额,这个镇子不大,片刻功夫,就已经被她走遍,可是,没有医馆。

柳语夕把楼言初放在地上,看着他嘴角触目惊心的血红,她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敲响了门。

敲了半晌,房间里终于有了点点动静,先是凳子被踢倒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女子用柔婉地嗓音问道:“是谁啊?”话音未落,窗户里变渐渐变亮了,橘红色的灯光透纸而出。

柳语夕心中略喜,忙答道:“姑娘,我们是过路的行人,遇到点事,需要你帮帮忙。”

柳语夕斟酌着词句说完这话。忐忑不安地看着有些隙缝的门板。

没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女子不过二十来岁,面目很是和善,她看着柳语夕的脸有一瞬的吃惊,然后关切地问道:“姑娘,你遇到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姐姐,我哥受了重伤,需要医治,你能告诉我这附近医馆在哪儿吗?”柳语夕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楼言初身边。

那女子缓缓走出来,看着吐血昏迷的楼言初,心下暗道,这两兄妹都长得这般美丽,只是看样子,这哥哥受了不轻的伤。

女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搭手在楼言初腕间,柳语夕见她凝眉细思,便已清楚,这姑娘便会医术,心上的那根弦略微松了松,然后定神细瞧女子的表情变化。

片刻后,女子收回手,眉头未松,对柳语夕说道:“你哥哥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无能为力。”

听到她说无能为力这几个字时,柳语夕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石压下,她抬起头看着那女子,张了张嘴。想问她,他是否没救了,但是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女子似看出了她的心思,马上又道:“你别太担心,我虽然无能为力,但是我爹未必不行,”

柳语夕暗沉下去的眼神突地一亮,她紧拉住女子的手,“他真的还有救?”

女子安慰地拍了拍柳语夕的手背,“别担心,是我爹的话应该有八层希望能救活他,”然后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只药瓶,递给柳语夕,“这药是我爹制的,能补元延气,你先给他服下。”

柳语夕依言扶起楼言初,掰开他紧闭的唇,把一颗深褐色的药丸强行塞了进去。

“这药只能暂护他元气,你得尽快带他去找我爹,否则…”

柳语夕不想听那后果,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于是抢先问道:“姐姐的爹不在此处吗?”

“这是我夫家,我是苗族人,我爹住在西方,”女子指着一个方向对柳语夕说道,“离这里,骑马也得五天,所以,姑娘你…”

“没关系,姐姐,我有功夫,”柳语夕微笑着向她道过谢,“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了。”

“等等…”

柳语夕扶起楼言初,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开,却被那女子叫住,“姑娘,我叫阿眉,你把这个带上,到了苗寨,就说找我的阿爹,然后把这个给他看,他们才会放你们进去。”

柳语夕接过她手中的一个银质长命锁,再一次郑重地说道:“谢谢…”

阿眉温婉地展颜而笑:“你们快走吧,早一分到,就早一分希望。”

柳语夕重重点头,挥手道别后,便施展轻功朝西边飞去。

途径一些小城镇,柳语夕买了些干粮带上,又继续赶路。这两天来她没有休息一下,昼夜皆行,脚步从未停歇,竟比骑马快了不少。

楼言初未再吐血,却一直昏迷不醒,她不敢停,她要为他多争取一分活着的希望。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执着,但是心底期盼他活下去的念头始终缠绕着她,让她心绪不宁,只能不停地赶路来缓解这种情绪。

又一个黑夜过去,再向前行一百里便是苗寨了,沿路走来,她不停向人打听,以免走错路耽搁时间。

看着东边发白的天空,柳语夕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继续朝西行。

行了近两个时辰,眼看那苗寨就快到了,可是崇山峻岭间突然横亘一条河流,河流宽且湍急,不时有白色的水雾翻卷,缭绕,这样的大河,凭柳语夕这点微末的轻功想要直接飞过去。那无疑是在寻死。

按方向来看,苗寨应该就在河对面的那座山后面,如果没有这条河,以柳语夕的脚程,到达苗寨不过几分钟的事,可是有了这一条河,那便是天与地的距离,柳语夕柳眉紧蹙,看着对面的河岸发呆。

她怎么也没想到,到了最后几里路,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竟是触摸不到。失望,无奈之下她低头看着被她平放在地上的楼言初。他面色宁静,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柳语夕蹲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他的眉眼,那一次从凌昊手中逃出来,他同样也是面临着生死,但那时的她只想找个大夫医治好他,不然她会内疚,内疚一辈子。但是今次,她看着生命流失的他,她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不是内疚,不是其他什么,而是害怕,真真切切地害怕。

她不是白痴,她当然能知晓这害怕意味着什么。她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绝世的容颜,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悲凉,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而他的身份,目的,动机,都还是个谜。

她深吸一口气,不行,她不能喜欢他,风延的背叛给了她一辈子抹不掉地伤疤,而楼言初,即使不清楚他究竟要干什么,但有一点很清楚,他很危险,这种感觉让她不敢靠近。因为即使伤疤好了,她也忘不掉那疼痛,她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种境地。

柳语夕看着楼言初失去血色的唇,轻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望着浩淼的河面,心绪微凝,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救他。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至于以后,那便各奔东西吧!

柳语夕的眼睛在周围的山里来回巡视,脑中各种法子涌出,但很快又被她否决压下。

光洁的眉头渐渐蹙成一个“川”字时,突见缭绕的水雾里,似乎有一叶扁舟顺流而下,以柳语夕的视力而言,那扁舟虽然还在一里外,又有蒸腾的雾气遮挡,但却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只船。

柳语夕眉头的“川”字瞬间消失,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看着小舟一点点地靠近,她伸出手臂挥动起来。

木筏上有一男一女,在见到柳语夕后,皆是同时一愣,然后把木筏朝岸边靠去。

柳语夕小跑着到船边,说道:“大哥,你能帮帮忙,把我们送到河对岸吗?”

那男子微微一笑,“你们要去苗寨?”

柳语夕点点头,“嗯,我来找阿眉的阿爹。”

“你找乔老爹?”旁边那小巧女孩儿一直蒙着面纱,此时听到柳语夕说到阿眉的老爹才开口询问,声音如黄鹂鸟般轻灵悦耳。

柳语夕听她如是说,心知这女孩儿肯定认识阿眉的爹,于是从怀里摸出银质长命锁摊在手心说道:“我哥受了重伤,阿眉让我拿这个来找乔老爹。”

那女孩儿接过银质长命锁,翻来覆去看了看,“阿眉姐的长命锁我见过的,阿哥,这是阿眉姐的。”那男子点了点头后,那女孩儿才又说道:“你快上来吧,我和我哥都是苗寨的,我们送你去乔老爹家。”

柳语夕感激一笑,“谢谢你们。”便转身去扶楼言初。

那男子把竹筏停好,便上岸来帮忙。柳语夕笑着道:“不用了,我学了点功夫的,背个人不是难事。”说着就把楼言初背了起来,朝竹筏走去。

柳语夕把楼言初平放在竹筏上后,那小姑娘便也蹲到柳语夕身侧,紧盯着楼言初看了半晌后方说道:“姐姐,他是你哥哥吗?”

柳语夕“嗯”了一声后,那女孩儿又道:“他长得真俊,比我们苗寨的任何一个阿哥都俊,姐姐也长得美,比苗寨的百灵鸟**还美。”

对于小女孩儿的赞美,柳语夕只是左耳进右耳出了,她此时的全副心神都在楼言初身上,三天了,他仍旧昏迷不醒。

竹筏在湍急的河面上飘摇,但是却在那位男子脚下非常稳健地朝对岸划去。

“姐姐,我叫阿琳,这是我哥拉卓,姐姐和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你叫我语夕吧,这是我哥,叫言初。”

“嗯,”阿琳刚应声完,突然欢声对柳语夕道:“姐姐,到岸了,你快看,这里便是我们苗寨的地界了。”

随着阿琳快乐的声音,柳语夕仿佛也看到了希望。

柳语夕正准备背上楼言初下船,谁知拉卓放下竹竿抢先上来背过楼言初,“还是我来吧,山路不好走,姑娘小心些。”说完就背着楼言初带头向前行去。

阿琳挽过柳语夕的手臂,“走吧,姐姐。”

刚一走进树林,柳语夕便觉浑身一阵阴寒,她看着漫山遍野的毒虫蛇蚁,这才想到,她来到的是一个以蛊毒闻名的少数民族。

第二十六章萌情生死间(下)

身边的阿琳以为柳语夕害怕。连忙安慰,“姐姐,没事,这些都是些普通毒物,不会主动攻击人的。”

“普通毒物?”柳语夕惊异地问道,这些竟然还只是普通的。

“嗯,”阿琳点了点头,“更厉害的毒物有专门的蛊毒师驯养,不会轻易放出来的。”

“阿琳会养蛊吗?”

阿琳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阿爹不让我养蛊,阿哥都能养。”

听到阿琳这话,柳语夕转头看向那个背着楼言初稳健前行的男子,在她心中,养蛊是件很神奇的事,不由多看了那男子两眼。

谁知那男子突然回过头来,正对上柳语夕的视线,先是一呆,接着才说道:“前面是千仞崖,姑娘要紧跟着阿琳走,小心别掉下去了。”

见柳语夕点头后,拉卓才回头。继续前行。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便见山顶处一面峭壁,连接着两座山峰。峭壁上有一条路延伸到另一座山头,宽度刚能容纳两人同行,但峭壁之下是万丈深渊,为了安全,三人皆独自成行,贴着山壁缓缓而行。

终于走过千仞壁,柳语夕重重吐出一口气。

“姐姐,好了,这里便是苗寨了。”

柳语夕扫视周围树林,果真不同于千仞壁那边的另一座树林,那树林遍地毒虫,给人阴深压抑的感觉,同时也杜绝了外来人随意进入苗寨。而这边却是另有风光,树林里敞亮敞亮的,间或还能看到有些野兔在草丛里蹦来蹦去。

柳语夕跟随着阿琳和拉卓继续前行,走了没多久,便听见有美妙婉转的女声在歌唱:“六七月间怕太阳,大树底下去乘凉。妹不见哥心头痒,见了阿哥妹心慌。”

声音刚落,便听见一阵轰然笑声。

女子们稀稀落落的笑声慢慢消失,便听对面山头有嘹亮的男生唱道:“老远望到月亮落,妹像月亮摸不着。不知妹心想的啥,妹唱出来哥好说。”

柳语夕抿嘴微笑,少数民族的人民单纯憨直,有什么都能直接表达出来。她从心底羡慕这样简单无忧的生活。

旁边的阿琳听后,以为柳语夕不明白,便说道:“这是多彩和多犟在对歌呢。”

对面山头那男子唱完后,女子们的哄笑声更剧烈了几分。

三人离那笑声处越来越近,走出林间,便见到一弯清流潺潺而下,几十个妙龄少女在水里嬉闹着,有的在捶打衣衫,有的在清洗及脚跟的长发,或是互相泼着水打闹,嘻嘻哈哈声不断。

正自玩闹的女子里有几人发现了他们,便仰着手打招呼:“阿琳,拉卓,你们回来了?”

“嗯,今天采了不少药材呢。”阿琳欢声说道,看样子与那少女关系甚好。

拉卓背着楼言初,也朝着女子点了点头,柳语夕注意到,人群里有几个女子在见到拉卓回头后,脸唰地变红了,眼睛却灼灼亮地盯着他没转开。

余下的女子们也看到了柳语夕和楼言初。有人就问道:“这是外乡人吧?”

阿琳点了点头,“阿眉姐让他们来找乔老爹。”

众女子们一一微笑着和柳语夕打过招呼。

三人继续前行,刚走不远,又听到有女声唱道:“梧桐树上凤凰窝,源浅河深龙降落。凤凰想和龙王配,一心展翅为阿哥。”歌声如潺潺溪流流入柳语夕的心间,仿佛拨在每一根心弦上,颤在心尖。

“这是苗寨的黄鹂鸟**在唱歌。”阿琳兴奋地说道。

甫一说完,就听对面山头有男子接道:“龙王下凡找凤凰,源清沟浅水冰凉。只怕凤凰来般配,粗茶淡饭不敢尝。”

接着又是起伏不断的笑声。

身后的声音渐渐稀落,沿着清流而下,走了一阵,柳语夕便见到漫山遍野皆是木制的吊脚楼。

阿琳指着前面的一栋木楼对柳语夕说道:“姐姐,这是我家。”她笑嘻嘻地拉着柳语夕上了木楼,把腰间的竹楼取了放下。拉卓也上了木楼,他把楼言初平放到一张躺椅上,然后取下腰间的草药篓子对柳语夕说道:“乔老爹家就在对面山坡上,你们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再过去?”

“多些拉卓大哥,但是我哥受了重伤,能早一分医治就多一分希望。你只需要告诉我乔老爹的家在那里,我有轻功,片刻功夫就能到。”

拉卓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楼言初,然后道:“那好。你随我来。”

柳语夕随着拉卓走到吊栏边,拉卓指着对面的一户人家说道:“那里就是乔老爹的家,你和你哥先去,我和阿琳随后就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没关系,你们脚程快,先行一步,我和阿琳反正没事,过去给乔老爹帮帮忙也好。”

“那好吧,拉卓大哥,谢谢你。”

拉卓阳刚略黑的脸上淡淡浮现一个笑容,“不谢,我们快走吧。”

柳语夕走进房间,把楼言初负到背上,转身对阿琳和拉卓又道了声谢,便背着楼言初先行离开。

施展开“轻功”,柳语夕如一只燕子轻轻掠过层层木楼,来到拉卓所指的位置。

柳语夕落到地面,左右看了看,确定拉卓指的是哪一间后,才扶着楼言初慢慢走过去。

房门被敲响一阵后,楼里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啊?”

“乔老爹。我朋友受了重伤,是阿眉姐让我来找您的。”

话音未落,门缓缓打开,一个六旬老者站在门口,脸上皱褶横陈,看上去尤显苍老,“是阿眉让你们来的?”

柳语夕“嗯”了一声,再次从怀里摸出银质长命锁交到老者手上。

乔老爹把银质长命锁捏在手中,低头瞧了瞧后,方对柳语夕说道:“丫头,你快把他扶进来。让我瞧瞧伤势。”

柳语夕依言把楼言初扶进了房间,乔老爹在前面领路,她跟随其后,走到木廊转角处的一个房门前,乔老爹说道:“你先把他扶到床上,我去拿药箱过来。”

柳语夕应了一声,把楼言初扶到床上躺好,片刻功夫,乔老爹转回了房间,“让我来看看。”说着就坐到床边搭上楼言初的手腕。

柳语夕安静地立于一旁,仔细观察乔老爹的神色变化,但乔老爹从搭脉初始就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未曾变过。

良久后,乔老爹收回手,对柳语夕说道:“他被外力伤了肺腑,幸好有阿眉给他服了药,争取了时间,你随我来,”说着,乔老爹就起身离开,柳语夕看了一眼沉睡的楼言初后,转身跟上。

乔老爹领着柳语夕走进一间药房,里面用簸箕装着满满的草药有序地放在架子上,乔老爹并未取药,而是直接走进最里面,打开另一扇门,柳语夕也跟着走到门边。

扑面而来一股淡淡青草味,再一看地面,到处是些不知名的草药,而这些草药时而鼓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柳语夕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乔老爹也未喊她进去,他自己走到一个架子前,从盒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摊在手掌上,柳语夕仔细一看,竟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虫,此时正在乔老爹手中不停蠕动。

柳语夕未见过这种虫。看样子有些像蚕,但体型明显比蚕纤细,身体半透明,里面竟像有水在流动一般。

乔老爹捧着那虫走了出来,然后对柳语夕说道:“你来帮我取药。”

柳语夕按着乔老爹的指示,在架子上取了不少晒干的草药。

“齐了,厨房在楼底,你去把这些草药煎好后端上来,”乔老爹交代完便径直去楼言初的房间,柳语夕端着草药顺着旋转的木楼而下,去找厨房煎药。

待药煎好后,柳语夕端着药碗上楼来,走到门口,便瞧见楼言初赤luo着身体,而那条通体雪白略微透明的虫子正趴在他背上。

柳语夕放下药碗,忍不住问道:“这是?”

“雪蚕在清理他体内淤血,同时,它分泌的液体能修复五脏。”

柳语夕看到那雪蚕在楼言初背部爬动,一丝丝的血线慢慢浮现在它透明的身体里,渐渐地,雪白的虫子变成了血红色。

乔老爹大惊,“怎会这样?”

说话间,那血红的虫子突然从楼言初的背上滑下,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再不动弹,显然已然死掉。

乔老爹颤颤巍巍地伸手拾起雪蚕,放在掌心,仔细瞧着,“为什么血色不散?”乔老爹疑惑地说着,突然起身,在药箱里翻了一阵,拿出一颗血红色的植物,然后用小刀划破雪蚕的身体,把里面的血滴落到红色的植物上。

顷刻间,那植物的血红色变得深暗,最后竟变成了漆黑,老者重重地叹了口气,视线从手里的血色植物转移到安然入睡的楼言初身上,“难怪,难怪,他竟是一个药人。”

乔老爹说完这话,慢慢地又坐回床边,再次伸出手,搭在楼言初的脉上。

死去的雪蚕和那瞬间变黑的血色植物,再加上乔老爹的一句“药人”,柳语夕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上午停电了,来电了才开始码字,所以晚了点,万分抱歉。。。)

第二十七章苗寨花山节(上)

乔老爹凝眉细诊半晌。方收回手拢在袖中。

“药人?”究竟是什么?或许从这里入手,便是解开楼言初身份的突破口。柳语夕按捺住心里杂乱的情绪,面上故意露出诧色,“药人?那是什么?”

乔老爹把雪蚕和黑色的植物都收进一个盒子里,收完后方答道:“几百种毒物加身,侥幸活下来的万中无一,而真能活下来的那便成了药人,此后无论何种毒物都奈何他不得。”

柳语夕心下一惊,几百种毒物!视线再次转到床上那个安祥宁静的绝美少年,他的过去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事?能让仅仅十几岁的他就拥有别人摸不着看不透的心思,而面对任何事情时皆不慌不乱的沉着。

那一次,皮鞭加身,他面色淡然无波,如果不是痛感已经快麻木,又怎会那样的坚韧?

那一次,蜘蛛丛中,他挥剑神色自若,若果不是常年面对相似情景,又怎会那般镇定?

他,究竟经历过些什么?

柳语夕原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但看着眼前的楼言初。她不敢再有这样的心思,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却是波澜起伏。

“丫头,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只要修养上一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柳语夕定了定神,视线从楼言初身上转到乔老爹身上,“谢谢老爹了。”

“谢什么,都是举手之劳。”乔老爹和善地笑着,然后收好药箱放到一边。

柳语夕突然想起乔老爹说的百毒不侵,于是问道:“老爹,你说的药人,真的能百毒不侵,无论什么毒?”

乔老爹坐在床边点了点头,“嗯,几百种毒素在他体内能生成无数种抗毒药素,无论何毒在他面前都是小毒,构不成威胁的。”

“我们曾遇到过一种白色的蜘蛛,他被咬了几口,还昏迷了几天,那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