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亲的关系,他身边从来就没有朋友,更别说会像其他学生一样每到双休日都会约想好的同学一起来学校做作业。

双休日的其中一天是他打工的时间,因为除去何家贤给他的学费之外,生活费全部被母亲拿去买酒买烟了。

直到有一天母亲居然突发奇想的带他去买衣服,一改以往的颓废摸样,打扮的跟贵妇一样。记得当时所买的衣服都是上百的,其中一件毛衣就花了700多,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是很昂贵的。

当天晚上她要他换了衣服带他来到了G市有名的夜总会,他看见了一个打扮很风骚的中年女人见到他的时候两眼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发光。

他才知道,母亲穷的居然想要将自己的儿子卖给贵妇当情人,说白了就是“鸭”。

奇怪,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他没有特别的生气,只是掉头就走,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和她一样颓废的夜总会。

那一走,他跟母亲分别了一年,那一年里,她去了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很奇怪,她明明就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可是她不见了,他居然还会焦急。他想也许是自己还没有冷漠到骨子里。

在这一年里,他曾四处寻找打探她的消息,以为她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跑去她以前上班的地方,打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些阿姨的电话,得到的结果都是自从离婚了之后,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单位上说如果找到她的话麻烦请她来办理一下辞职手续,她的朋友说找到她的话也通知她们一声。

那段时间他是真的很担心,每天都睡不着觉,只要电话铃声一响起,他的心就会跳。

直到一年后,她好像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他,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原来,他也是害怕孤单的,母亲那般对他他也没离开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孤单的一个人,害怕房子如同坟墓一样的沉寂。

高二暑假那年,他在语言方面已经达到了同传的水准,自此,他开始接了很多翻译的工资,待遇颇高,大一的时候他便买了在离学校不远处的这间公寓。

直到某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说明了自己的地点,让他来找她。

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年多里,母亲呆在的地方居然是精神病医院,当看见他的时候,她的眼神稍显无奈:“听说你在满世界的找我?你找我做什么?”

“……”他被这句话问到无语,“没什么,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以后麻烦你别这样疯狂的找我好么?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找我,影响多不好。”

他说:“以后不会了。”

“那就好,我这一年都呆在这里,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因为你找我,我朋友知道了我在精神病医院,他们会怎么想我?”

母亲那天的表情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

离开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墨深的脸上淡漠的没有任何涟漪,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世界上再震惊、奇异亦或是匪夷所思也触动不了他的情绪。

大年三十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公寓里弄泡面,像平常一般的浏览国外的网页,外面烟花声响,欢乐气氛一切都跟他无关。母亲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敲响他公寓的门的。

她说她一个月前就从精神病医院里出来了,向很多人打听才知道他住在这里,于是便过来了。

和他一样,如今的母亲脑海里也没有过年的概念。

第二天他在外面买了一个屏风过来,他睡在这边,母亲睡在那一边。

也许是因为分离了这么久,也许是因为母亲稍微变得有点正常,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很表面化的,直到半个月后,母亲每天都会故意找茬,跟他吵架,那些“茬”都是相当生活中的烦琐小事,技巧拙略的很幼稚。每每都是他坐在电脑面前沉默,母亲就会骂出很多伤人的话,激动的时候拖鞋满屋子乱飞,玻璃家具碎了一块一块,直到有一天他淡漠的吐出“这里是我家”的话语。

第二天他回家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家了。

不在家的概念是指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整理走了,晚上的时候他接到了她的电话,说她住在了以前大院的那个房子里。

他曾经去看过她,唯一一的一次回到那个曾经的家里。之后他再去,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打电话给她,那边有火车鸣笛的声音。她说她回乡下去了,那个房子有她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他说你不想住那里的话,就到公寓来吧。

其实心底对于他说的唯一那句伤人的话他是有内疚的。

只不过母亲说,不了,你那里那么小,每天睡着也不舒服。我走了,有空的话会回来看你的,只要你不赶我走的话。

挂了电话,他把眼神转移回电脑,那个下午,他发了整个下午的呆。

之后他继续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很奇怪,这几年没有人打扰他,母亲甚至不在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踪。

可他也从来都没有跟何家贤见过面。

他不是没有接到过他打来的电话,只不过每次看见那名字在手里面闪现的时候,他不是任由它一直闪着就是直接挂断。

看着手机每次都恢复平静之后,他的唇角会冷漠的勾起。

无论如何,总该是有恨的。

恨他也恨那个女人和她的养女。

就像是冷漠的东邪曾说,“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只要你尝试过甚么叫忌妒,我不会介意他人怎样看我,我只不过不想别人比我更开心。”

Part4

一瞬间两个世界,她曾以为她料想的墨深的另一个世界原来与真实的相差那么的遥远。

她爱上的这个男子,他俊美的外表时而凛冽时而温情,却没有人直到他底下不为人知的压抑,他有他的信念和执著。

微恙抚上墨深的脸,曾经以为自己从小就没父母抛弃,已然是世上没有太多爱的人,可是她错了,面对墨深,她忽然有了太多的柔情。

墨深说:“虽然有时候我也很讨厌我妈,但是更多的事情我同情她,无论他对我的母爱有多少,但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必须尊重她,兼让她,你懂吗?”

“以前不懂,但是现在懂了。”她微笑的看着他,她是一个不知改如何安慰人的人,并且她也知道,墨深不需要任何安慰。

“微微,你是一个过分敏感又缺乏安全的女生,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快乐。”

一个自己都未曾快乐过的人怎么能给别人带来快乐?

她说:“墨深,我没有不快乐,我只是觉得孤独,。”

“孤独?”墨深如泼了墨般漆黑的眸子里露出小孩子一般的迷茫。

微恙抚着他的眉眼,浅浅微笑:“嗯,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我好不好?你知道女人都是喜欢浪漫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跟你在每个双休日的某一天做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可以做的事情。”

墨深的拥抱时轻柔的,他低下头,唇瓣碰触到她的唇,她痴痴的笑说:“你干嘛?”

他说:“吻你,也是两个人才能做的事情。”

……

也不知道是不是墨深跟他的妈妈说了什么,好些天,她都没有再过来。

于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很快就消散了去,并且比以前更好了。

双休日的时候墨深会牵着她在雪地里散步,累了就坐在路边的休闲椅子上,他会去给她买红彤彤也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又卖红薯的奶奶推着车子过来,她会貌似自言自语的说:“好香啊。”然后墨深就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了。

好像他们每次出来散步都会碰见那个卖红薯的老奶奶,以至于买久了,他们都熟悉了。

那段时间,微恙把忘记在寝室的相机拿了回来,走到哪里拍到哪里,因为她发现墨深几乎是没有相片的,每次跟他拍照的时候她都会学女流氓一样,一根手指轻勾他的下巴说:“这么好的脸蛋不拍下来实在是太浪费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帅哥?”

其实墨深是不喜欢拍照的,因为拍照的时候他基本上是没表情的,这个时候微恙就会做各种古怪的表情惹他开心。

于是她的相机里便记录下了各种表情的墨深,很多都是其他人都见不到的。

她捧着相机的时候会傻笑,好像那是她一个人的宝贝。

不可否认,那段时间她是快乐的,墨深竭力的做到了补偿,基本上她想做什么,他都会答应,以至于让她有种错觉,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太阳,他也会用箭把它射下来。

只不过,她始终都没有勇气对墨深说出孩子的事情。

每当萧北问起的时候,她总说说:“让我找个好时机。”

她就说,“你就拖吧,拖到你肚子大想拖都不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她的眼神里看见怒气,和一丝心痛。

其实她心痛很难过,她知道自己很没用,可是这件事情说出口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十二月份,她等到了八级考试。

在墨深前几个晚上抓题和一大早为她煮了香喷喷的早餐的情况下,她鼓足了勇气走进了考场。

其实大一的时候她就报了六级和八级考试,结果是六级过了,八级惨败。

几个小时的时间,直到把整个试卷全部做完,她才真切的感受到新题型的变态。突然想起补习班的老师说过的,出题人于是就这样恬不知耻的考我们,现在想想,真的是恬不知耻。

走出考场的时候,耳边是考生们乱砸的声音,有些在抱怨题目的变态,有些在对答案,对到不一样的时候A会抱怨,“我一开始就是选这个的,后来又被我改了,气死我了!”然后B就会说:“也许是你的答案是对的,我也在这两个选择离犹豫不决哪!”

微恙笑笑,径直的向外面走去。

雪白的广场,熟悉的车子如约而至。

心爱的男子走下车,风衣微扬,玉树临风,惹得女生纷纷回头。

微恙迅速的走过去,把他拉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飞快的上车,大大的舒了口气。

墨深斜着眼看她,“怎么搞的跟逃难一样?”

微恙嘿嘿的笑:“你的面相太招摇,我不想让那么多女生用花痴的眼光看着你,你可是我的。”

“好霸道。”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