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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轻声附在她耳边,“想来是你总不让为夫得着,我如何睡得好?”

光天化日之下、巍巍宫墙之内,夫君这么不知羞,羞得亦洛绷不住,终是笑了,抬手捶他,“你就是不知足!”

江沅就势握了她的手, “为夫没事,啊?”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亦洛心酸难耐的,低头轻轻揉搓他的手,不肯放开。

“你在哪儿用的午膳?”

“太子邀我和三哥在钟粹宫用的,你呢?”

“我和奕桢一道用的。他还是想要那个小宫女,我这就往尚服局去。”

“那你早些去吧。” 江沅道,“我到文渊阁去跟五哥坐坐,等着你。”

“不回府么?晌午没用那盅雪莲,这会子不如回去用了。”

“我用过才进的宫。”

听他这般仔细,亦洛这才放心,“那你等我。”

“去吧。”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喏,姐夫来啦,求花花

道道道道,谢谢雷雷!

你不知我知

尚服局。

正厅之上,尚服袁茹正与几位女官说着话。二月十五是花朝节,皇后娘娘要带着几位贵妃娘娘出宫往万寿山去游湖、赏花。仲春时节,褪了厚袄儿,不着朝服、礼服,正是娘娘们各显风姿的时候。

过了年尚服局就着手采办,这一回竟是寻来了罕见的雪青翠鸟羽,比原先的翠蓝羽虽说颜色浅些,却是十分的柔滑,若是点制巧妙,映在日头下便是夺目的光彩。

几人正商议着如何在娘娘们的钗环、衣裙上搭配,就听得小宫女回禀说三公主驾到,袁茹忙命女官们退至侧厅,不及安置其他,出门相迎。

行至台阶下袁茹俯身施礼,“奴婢叩见公主殿下,”

“袁尚服快快免礼。”亦洛双手将袁茹扶了起来。

袁茹如今已是从四品的衔,其兄长又在朝中任职,宫中的娘娘们于她也是敬重。不过当年刚进宫做女官时服侍的就是各位小公主们,那时的亦洛多病,多愁,少展欢颜,袁茹因此吩咐人只她自己近身伺候,算是结下些渊源,此刻两人挽了手,拾阶而上,甚是亲近。

来到正厅之上,亦洛看着桌上摊开的饰品盒子,含笑道,“袁尚服如今还是亲力亲为,真真可敬。”

“公主过奖了,”袁茹谦和道,“这本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年里袁尚服给我送去的一品绣,甚好。正要多谢你费心呢。”

“公主折煞奴婢了。”

袁茹说着越发展了笑颜,自己并非趋炎附势之人,只是眼前这位公主却非同寻常。大名鼎鼎的景铄王,十六岁从老父身上剥下血染的盔甲承继王位,一介书生孱弱、无半点武功,狼烟遍地之下几经生死重整王师,杀得叛军神鬼皆愁,十万铁骑重锁西南,是朝廷的得力王将。两年前景铄王走入京城安心做了驸马,莫说自己哥哥那等二品官,就是当朝内阁首辅庄之铭也要敬让他三分。因着当年不着意的尽心与公主有了这等亲近,袁茹岂能不尽心维系?因道,“奴婢原先一直伺候公主,这一年到头忙、孝敬不得,年里再不给公主做条披帛,自己倒过不去了。”

亦洛笑笑,“不说旁的,我倒也惯了呢。”

两人说着话,有宫女斟了茶上来,袁茹让了亦洛上座,亲手奉茶,“这是奴婢珍藏的女儿茶,殿下尝尝。”

亦洛接过,抿了一口,赞道,“果然醇香,有口福了。”

袁茹这才安坐,吃了一口茶,方问道,“殿下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哦,“亦洛搁了茶盅,“今儿进宫无事,一来想着过来瞧瞧你,道声谢;”

“多谢殿下费心,奴婢不敢当。”

“二来么,前些时从浣衣司调上来的那个小丫头可好?”

“沐芽么?”袁茹忙回道,“奴婢也正要回给殿下:这小丫头聪明伶俐,才学了几日,就把上百种料子都认得清清楚楚。虽说手感还差些,捡料子却不妨碍,记性好,手又快,一时的那料子房里倒没有难得住她的了。后来又跟着姐姐们学织锦,小丫头活计没怎样,口儿倒巧,把那新织的花样子编了好些个名堂出来,又新奇,又应景儿,省了莫云的心,跟我夸了好几遭儿了,说还要当面谢谢公主。”

“哦?是么?”亦洛闻言笑道,“倒是个伶俐的。”

“是啊。”

“听着这孩子这么讨喜,我都想带走了。”说着亦洛重捡了茶盅,不经意道,“我将才从四所来,七弟那儿正挑人手,也没使惯了的,既是这小丫头这么灵巧,就给他使唤吧。”

袁茹闻言略略怔了一下,“调她去伺候七殿下么?她尚未被嬷嬷们调//教过,近身服侍怕是不得劲儿。”

“不妨事,她是小宫女,不过是给姐姐们搭把手、跑跑腿儿,哪里当真让她伺候了。”

看亦洛语声虽软,话里倒不容驳了,袁茹便也笑着点点头,“殿下说的也是,倒是个好孩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袁茹正打算吩咐人去传沐芽来,就听得外头宫女进来回报:“回公主殿下、尚服姑姑,九殿下来了。”

嗯?袁茹和亦洛都是一愣,九殿下?此地是尚服局,是女官们的地方,虽说从未有规矩说皇子们不许来,可几位小王爷们却是十分避嫌,从未来过,今儿这位怎的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了?

听说人已到了门口,袁茹哪里还顾得细想,与亦洛点头请辞就赶忙外头去迎。

不大会儿功夫,帘子打起,一张英俊的笑脸带着外头清新的雪凉进了房中。一眼瞧见亦洛,脸上的笑越发晕开了,“三姐姐!你怎的在这儿?”

“这话不该我来问你么?”亦洛笑,招手叫他,“快进来暖和暖和。”

“哎。”

奕枫应着走到亦洛身边,挨着坐了,问也不问就从亦洛中拿了手炉过去,“化雪天真冷。”

他这么亲近,亲近得亦洛心里也暖。这位幺弟就是如此招人疼,二姐亦沁那般烈性子的人,对奕枫也是喜爱。

“三姐姐,”奕枫边搓着手边道,“昨儿还听母妃念叨说这些时没见着姐姐,直要派人出去请呢。”

“是么?”亦洛应着,又从如意手中捡了两片梅花香片往手炉里添了进去,就着奕枫的手重安置好,“这几日忽冷忽热的,我身上也不适宜,回给娘娘说,过两日过去瞧她。”

“行,我说了你可得去啊,免得母妃打我,说是我编排的。”说着奕枫凑到亦洛耳边,“误了牌局于我母妃可是大事呢。”

亦洛噗嗤笑,“知道了。”

姐弟两个挨着暖了会子手,奕枫问道:“三姐姐,你做什么来了?”

“我来找袁尚服说话。”

“哦。”

“你做什么来了?”

“我来要一个小宫女。”

奕枫说得好是轻便,亦洛挣了挣眉,“你说什么?”

“姐姐知道么?我回了皇父,把二所的院子给我习武使,正好澹轩也该习武了,这么着早起就能练,不必大雪天还往宫外去,皇父准了。今儿就要腾出来,置些桩子进去。”

“要添人手你让人往敬事房去要,怎的跑尚服局来了?更况一个小宫女怎么够?”

“哦,旁的都已齐了,就缺这一个。”说着奕枫像是想起什么趣事,嘴角一弯,“姐姐不知道,这小丫头伺候过母妃,灵巧得很,我身边儿都是闷葫芦,不如挑这么一个搁身边儿也伶俐。”

亦洛正要问,袁茹亲自敬了茶上来,笑道,“今儿我这儿可是金贵了,不知九殿下说的是哪个?”

“沐芽。就是腊月里往翊坤宫伺候过的那个。”

这一句让亦洛和袁茹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下,亦洛才道,“沐芽?你要的是沐芽?”

“是啊,怎的?”奕枫惊讶地看着她,“三姐姐这久居宫外之人竟是也知道她?”

袁茹应道,“是公主殿下将她从浣衣司调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奕枫恍然大悟,“姐姐好眼力!这小丫头是讨喜。”

“讨喜也不能给你。”亦洛笑着白了他一眼,“今儿我也是来调她走的。”

“姐姐要带她出宫?”

“那倒不是。奕桢今儿将将搬回来,也缺人手。”

“哦,原来是给七哥的。”奕枫笑,大度地摆摆手,“我那儿有的是人,换两个给七哥就是了。”

“不换。就这一个。”

“三姐姐,”奕枫挑了眉,“不就是一个小宫女,你就疼你九弟一次么。”

“说的是,”亦洛半真半假地嗔道,“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姐姐要在先,你不该让给姐姐么?还来争?”

“若是姐姐要,我…”奕枫拖长了音儿,忽地凑到亦洛面前,“自是要让给姐姐!若是七哥么…”

“七哥怎的?不能么?”

“不是不能,我只想问:七哥认得她么?是七哥要她么?”

奕枫这么一问,亦洛一时语塞,怎么说?奕桢将将解了禁,这就要调一个小宫女,若说早就认识,那岂不是说这三年他非但没有闭门思过还到处走招惹小宫女?而且还是浣衣司的小宫女。这要是传到皇父耳朵里,这将将的破冰之好可就白费了。断不能这么认下!

“他怎么会认得?只是我觉着这小丫头妥当,要了来给他使罢了。”

“这不结了?我那儿有的是好使的宫女,”奕枫笑道,“跟七哥换,行不行,好姐姐?”

被他缠得心软,亦洛也不肯松口,“不行,姐姐调来的人,姐姐自是要带走。”

奕枫叹了口气,把手炉还到亦洛手中,站起身,“姐姐说是她的主子,我也不与姐姐争。不如这样,咱们叫了那小丫头来,看她认是哪个主子,如何?”

“这可使不得!”一直在一旁不敢插嘴的袁茹忙道,“怎的能让一个小奴婢挑主子呢?”

亦洛抬手握了袁茹,笑看着奕枫,“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个玩性儿。好,就与你赌这一遭。”

“好咧!”

这姐弟二人这么打了赌,看他们兴致高,袁茹也不敢拦,更况这烫手的山芋她也想赶着给丢出去,遂吩咐人速速去把那小丫头叫了来。

沐芽跪在地上,给各位主子请罢安便不敢动,低着头。

奕枫见状正要往跟前儿去,被亦洛拉了,奕枫低头看她,笑着又坐下。

“沐芽,”亦洛开口道,“今儿我和九殿下来是要调你出去伺候。问你,是愿意跟着我,还是跟着九殿下?”

小丫头闻言慢慢抬起头,直直的眼神看着他们呆了好一刻,深深地磕头,“奴婢愿意服侍九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呢,大家都转战主场:北五所。人全了没?没。

亲爱滴可可姐姐,长评君给力,楼楼也被架得好高,虽然本鸟不想承认哥哥是只闷不骚那种,但是不得不承认不成功也不成仁那段,嘤嘤嘤

谢谢亲爱滴Ponyo和我柴,火箭炮收到;谢谢亲爱滴道和飞飞,雷雷收到!

作死小芽子

过了年,天越来越长,傍晚的日头西斜,斜出漫天晚霞,照着西厢墙上一片橘色。

沐芽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院落,此刻司衣司的宫女们都还在前院忙碌,只有她一个人得了闲,偶尔房檐儿上滴下水珠,打湿了头发帘儿…

后晌尚服局里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九皇子那双眯起的眼睛,分明是在告诉她:敢不听话,从前做下的事足够打死她,嘴角那丝没有温度的笑像刻在了她脑子里。

怕不怕?怕。

每次见他,一时笑,一时阴,笑的时候能引着沐芽什么话都敢说,阴的时候,顷刻就能置她于死地。这种错乱的感觉从那天烟火后就再没有出现,却在记忆里被无限放大。这就是一个小奴隶的悲哀,智商根本不足够应付主子的喜怒无常。

悲哀很快就化成恐惧,恐惧会生出搏命的力量。更何况,他腰间的那块玉佩,那么鲜亮、那么刺眼…

早听碧苓说正月十八一场考试,九皇子拔了头筹赢下麒麟珮。这一刻,看不清图案,那形状却似电光火石炸裂在眼中。哥哥苦苦寻找、她苦苦等待的钥匙就在几步之外,门就在甬道尽头的东小院里,他们离家、离学校、离曾经单纯的幸福就剩下眼前这一个人!哥哥付出了这么多依然难测君心,还要等多久来周旋这个人??等不了了,不能再等了!

哥,我来,我来拿回那把钥匙!

一时的雄心冲在脑子里,人都有些发抖,可这抖不像是大战之前的亢奋,竟是瑟瑟的…

“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呢?”

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沐芽哆哆嗦嗦地抬头,晚霞里是那个温柔的姐姐。

“快起来,莫着了凉。”

碧苓说着将沐芽挽了起来,“莫掌领已经着人把你的帖子送到了敬事房,明儿新帖子就能下来,一早就有北五所的人来领你了。”

沐芽没吭声,碧苓没再多言语,只道,“走,进屋吧,莫掌领嘱咐我给你收拾东西。”

跟着碧苓进了房中,沐芽将自己的包袱抱了出来。来到司衣司不过两个月,包袱里就装满了厚袄、夹袄、裙、中单、小衣儿,平日塞得乱,这会子一件件打开,慢吞吞地叠着。

碧苓掩好了门,回身道,“不忙,来。”

两人拉着手坐到了床上,小丫头依旧低着头,碧苓抬手,轻轻地抚着她湿漉漉的刘海儿,“沐芽,要走了,姐姐问你句话?”

“嗯。”

“那袄儿…是九殿下的么?”

沐芽摇摇头。

“那是…七殿下的?”

沐芽没做声,过了一小会儿轻轻点点头,“我在浣衣司的时候被人欺负,夜里偷偷跑出来正碰上殿下…看我要冻死了,殿下就把袄儿给我了…”

“原是如此。”碧苓的语声丝毫不意外,“那今儿公主殿下来调你走,你为何不肯?”

“我…不想去伺候七殿下。”

“这是为何?见人不比守着袄儿强些么?”碧苓轻声问,两人的话里避讳了一样东西,小丫头当时怀里揣着的还有袜套,两双男人的袜套,这绝不是单单一夜巧遇就能给她的,十四岁的年纪是不是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丫头抬起头,落寞的小脸上抿出个笑来,一笑,那双毛绒绒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我当七殿下是哥哥…”

碧苓吓得忙捂了她的嘴,“莫胡说。”

两人离得这么近,那弯弯的小月牙儿就在碧苓眼前,那么清澈,清澈得人心疼,“沐芽…”

碧苓轻轻放开手,小丫头喘了口气接着说,“可七殿下当我是只小狗呢。”

碧苓一怔,噗嗤笑了,揽了那瘦弱的肩膀靠在怀中,轻轻拍着,“沐芽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离他远些好。离他越远,越好…”

日头落尽,最后一抹余辉从房里抽尽,黑暗中,两人静静地坐着,直到房门外有了声响,司衣宫女们陆续回来,院子里重热闹起来。

晚饭的时候,几个小宫女凑到沐芽身边七嘴八舌地问她调走的事,大宫女们在一旁也窃窃私语,有与碧苓相熟的干脆凑了过去也问起来。

一时间,饭堂里每个人的眼里、耳朵里都是沐芽调动的事。先莫说九殿下那英俊的模样、那随手就赏的势头,这实实在在是个高枝,就这小宫女挑主子就是头一遭儿听说。可眼里心里再巴望着,要点脸也该先说公主那边吧,谁知这丫头小狗胆子还真大,竟是当场挑了九殿下,人们怎么能不嚼些舌根?正是下饭的好佐料。

沐芽低头只管往嘴里拔拉饭,生生吞下那一小碗米饭就跑了出来。一个人站在廊下,看着宫灯点亮的院落,轻轻吁了口气,闯祸了,该怎么跟哥哥交代…

一个人正闷,忽地院门口的小宫女招手叫她,沐芽下了台阶走过去,顺着那小宫女指外往外看,背在宫墙的阴影里一个小太监。

是王九…

沐芽抿了抿唇,走了出来,“你怎的来了?”

“你还问我??你气死主子了!”

“啊?他,他生气了?”明明知道的结果还是问出口,哆哆嗦嗦的嘴唇像要冻僵了,自己都觉得心虚。

王九狠狠白了她一眼,“胆儿真是大,死活都不顾!”

骂了一句,小丫头不吭声,王九也不敢耽搁,略凑近些,低声道,“主子在颐和轩等着你,你寻个空儿赶紧去!”

“…哦。”

听她应下,王九转身就走,沐芽忙扯住他,悄声儿问,“哎,几时啊?”

“什么几时?!主子此刻就在那儿呢!嘱咐你:得了空儿再过去!”

王九没好气地撂下这么一句,转身跑了。若不是后头有主子的话,沐芽觉得王九都要咬她了。

死定了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沐芽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脚像踩了棉花,突然发现哥哥生气比九皇子杀人还要可怕,一后晌心里的豪情壮志瞬间萎靡。

待返回院中晚饭刚刚结束,小宫女们又在分派活计。沐芽忙帮着收拾碗筷,又跟去厨房拎热水。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再回到后院时各屋里都掌了灯。劳累了一天总算自己得了空儿,宫女们有洗衣裳的,有一起说话儿的,院子里还站了几个不知在做什么。

这么热闹,沐芽不敢走。碧苓吃过晚饭就被莫云叫走了,沐芽一个人回到房中,靠在床沿儿上,没有点灯,厚厚的竹篾纸透不进半点的光却把化雪天的湿冷带了进来。将将在外头走了这么一会儿,沐芽就觉得脚要冻掉了。哥哥已经在颐和轩候了这半天,想着他站在黑洞洞的廊下,沐芽又心疼又怕,比刚从尚服局出来还要不知所措,人呆呆的…

总算等得院子里的人都回了房里,沐芽点上了灯烛,穿过乱糟糟的小宫女房,走了出去。

颐和轩夹道撤去了宫灯,黑漆漆的幽深,像张开的大嘴,风灌进来,呼呼的,远处是什么根本看不到。沐芽怕黑,从小就怕,这个时候却顾不得,一头栽进黑暗里,闷头就跑。

越跑风越大,尚服局的灯光被甩在了身后,周遭是完全的黑。沐芽一口气跑到了颐和轩外,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奔上台阶用力一把推开了门,“哥!!”

风声被隔在了宫墙外,冷宫里静得像凝固了一般。不远处的廊下,一个人负手而立,一身白裘绒,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沐芽喘喘地看着一股酸涩忽地涌上来,泪瞬间就溢满了眼眶。

合了门,沐芽急急奔了过去,湿滑的雪地,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动也没动。

“哥…”

颤颤巍巍叫一声,沐芽看着这张没有笑容的脸,泪都不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