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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极致,他都有一种恐慌,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庆幸她于权、于利都无意,否则,他也许成了史上最大的昏君。

可也正是她什么都不想要,让他没有什么能给她,把握不住。一时不高兴了,冷冰冰的小脸,能让人瞬间远隔千里…

唉…

有她的人在,何必非要强求她的心?

想起那一夜,实在忍不得相思之苦,他丢下九五之尊的身段,在浣衣司窄小的房中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她哭了,哭得他早已放下那些恨与羞辱,只残余了一点点男人的骄傲,只想她认个错,说夫君我错了,往后绝不会再见秦毅,再与他书信往来。

可她不肯,只说她今生认错了人,落到今日,该死。只不该,把这几个孽缘的孩子带到人世…

他气疯了,强了她。看她在身//下瑟瑟颤抖,他不肯松手,掐着她逼迫,又几乎是在乞求,“认个错!燕儿!你认个错,夫君这就抱你回宫…”

她始终没有。

三个月后,她死了。

在他已经是忍受不了的时候,在他已经草拟手谕特赦秦毅的时候,她死了。

那一天也是大雪纷飞。她躺在冰冷的砖炕上,雪白的小脸很安静,貌美如初;手心里,是他的那枚麒麟珮…

那一刻,他的心便死了。

夜里拥着他们的小猫小狗,他泣不成声,亦沁直直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亦洛的小手一下一下给他擦泪…

小狗儿亦沁,忠诚,倔强,一条道一定要走到黑,走到无路可走,也不肯回头。

蛮荒草原,野人一般的胡族,求亲求和的文书传来,隆德帝本想册封一位公主嫁去便可,谁知,那小狗儿穿戴齐整上了金銮殿,当着满朝文武,逼他颁下和亲的圣旨。

远嫁不是为的远离么?为何又要转回头…

脖颈酸痛,眼睛发涩,隆德帝听到身旁的脚步声正欲转回头,神经忽地绷紧,那幽幽暗香,飘飘渺渺,若有若无,像她的魂魄轻轻抵探在他心头…

隆德帝猛一激灵!

原来是儿子,近近地跪在身旁,褪去外袍,一身云缎袄,解着领口,她的味道便是自那里来。

隆德帝心狠狠一紧,坐起身。这花露是他明令所禁,当年燕儿故去时,皇儿才刚满一岁,他根本就不该记得娘身上的味道,这显然是有心所为。

“奕桢,你要做什么?”

“皇父,孩儿有一事想问。”

这一言出,隆德帝微微蹙了眉,皇子们都要自称儿臣,这是宗人府的礼制,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自称。除了当年的小猫和小狗儿…

“说吧。”

第一次试探,试的就是深夜此时他的心境,“孩儿”两个字他既然接下,那此时上座之人就是父亲,不是皇帝。

“孩儿想问,我身上,是什么香?”

不知他用意何在,可那淡淡清香已经钻在隆德帝心口,丝丝袅袅,刺得生疼…

“皇父,孩儿身上,是什么香?”

他一句紧逼一句,目光殷切,直直地看进眼中,一时无防备,忽地心软。夜深人静,皇儿正在膝头,像很多年前,小狗儿在他身边戏耍…

良久,老人沙哑着语声道,“是梅香。”

“王九,”

“奴才在,”

“我身上,是什么香?”

“回主子,是梅香。”

“好。”

林侦抬手捡起炕桌上打开的鼻烟盒,从另一只袖中拿出一只极细小的小竹筒,轻轻点下一滴,手指在鼻烟中弹了弹,搀匀,双手碰到隆德帝面前,“皇父请。”

隆德帝眉头越紧,这太不同寻常。若是按照礼制,七皇子奕桢已经有了弑君之嫌,可哪有奸臣逆子敢当着君父之面下毒?

“皇父,孩儿给您调的鼻烟。您尝尝。”

皇儿语声沉稳,目光灼灼,隆德帝心底升起一丝疑虑,却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鼻烟。

轻轻一嗅,并无异味,药效依然,将才略有些头昏脑胀,此刻倒觉清明了。

隆德帝手中拿着鼻烟,看着跪在身边的儿子,个子高,几乎比在肩头,探寻的目光看过去,他接了也似并无异样。

隆德帝不解,放下手中,不待他开口,就见皇儿顺着自己领口的盘扣解了下去。

“奕桢,你这是…”

话音未落,他已解开怀,露出里头的中单。这不雅之举,隆德帝正要斥责,忽地一股香味幽幽而来,带着他暖暖的体热扑在鼻中如此暧昧!

“皇父,孩儿身上,是什么香?”

座上之人已似雷劈一般,林侦根本就没有指望能再听到一个字。他站起身,将自己的袄脱下,一回手扔到了王九脸上,“许世湛,说,这袄儿上,是什么香?”

“回主子,是山茶香啊。”

幽幽一句,极似那死去的阴魂…

“啊呀!!”

老人大叫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人直挺挺地摔躺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滴道,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滴模子,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滴zhuyingyu1974,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滴沐雨,手榴弹收到!

第88章 ,

突如其来, 雷击一般,人的精神瞬间崩溃,肉//体没有了支撑,直挺挺地摔下去,软垫上都磕出重重的声响。

脸色惨白如纸, 嘴角的血迹如一道黑色的墨迹, 败笔, 死了一样…

尽管之前对这一对怨偶的感情有十足的把握, 可隆得帝反应之大依然出乎林侦的意料。上了年纪的人心脑血管脆弱,即便没有这方面的疾病也很容易在强烈的刺激下突然猝死,身为大夫,这一刻林侦心惊肉跳, 一额头的汗。

眼前的一切一旦被外人知晓, 足够惊天动地, 为此改朝换代都并非虚妄。好在事先有准备,加之老人平常体格强健,刚才一口淤血已经呕出来, 现在一针下去正中穴位,很快就有了反应。

东暖阁被王九冒死封锁,林侦将老人拢在臂弯, 一声声呼唤,父子连心,终于把支离破碎的魂魄唤回,看着那被震惊与悔恨砸得粉碎的意识慢慢恢复, 林侦心痛不已,这一醒来他该如何面对自己?

清醒,才是最大的惩罚。

浑浊老目完全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眸似干涸的枯井深陷,烛光这么近都照不进去。良久,他一动不动。林侦的手臂不敢收回,近近的,父子二人靠坐在暖榻上。

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为了这一夜,林侦冥思苦想设计了各种方案,人证、物证,身为儿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重现当年…

那一夜是他身为帝王、身为男人、身为丈夫最羞辱的一刻,一丝一毫的刺激都最能唤起最强烈的共鸣;更何况,登基近三十载,风风雨雨,睿智的老人杀伐绝断,哪里还需要太多的语言来说服?

梅香,山茶香,许世湛。足够了。

林侦安静地等着,许久之后,老人在他的手臂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看他直直的目光落在门口王九的脸上,两人瞬间明白,林侦轻轻点点头,王九扑通跪地,几乎是爬着扑在了脚踏旁。干爹是如何被人害死,临死前又是如何交代给他,王九绝望嘶哑的声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含糊,一边说,一边大汗湿透了全身…

林侦扶着那瘦削却强硬的身体,能感觉骨头缝里渗出的颤抖。没有一个字,甚至听不到他一点的气息,寒气顺着薄薄的绸袄突出的骨骼传过来,林侦感觉自己都在慢慢僵硬…

许世湛临死前明明白白地说出了庄之铭的名字,而此时此刻,混香散依然在发挥着作用,这么近,林侦身上只有中衣,可想那山茶香就像毒针还在源源不断地刺激着老人,听着一字一句锥心的叙述,林侦的心都在颤,哪里还需要任何的证明,庄家满门抄斩就在眼前!

原本还想为王九九死一生、衷心护主说句话,可看着隆德帝平静近似雕塑的面庞,林侦竟是开不了口,隐约觉得在他心底一切了然…

王九说罢,匍匐在地,求死之心已经不需多言。

静,四下烛灯照不亮,听得到窗外簌簌的风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能听到老人的呼吸,林侦围在皇父身边,这才将那五年的书信之冤轻声道了出来。再三斟酌之下,方把在山西与秦毅的邂逅一道讲来。

“秦将军说…母妃自幼喜好诗词,善弄,无论是扇子、小画还是书信都会夹藏一些。只那几年的书信从未有一诗一词。他说,…这平铺直叙怎么会是燕儿?”

枯浊老目慢慢合拢,那么痛,痛得一闭眼,眉头都颤,他轻轻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想起了佳人笔墨还是想起了她的娇俏调皮?二十年过去,忽现眼前,一切的一切都已无关紧要,此刻,只是儿子附在耳边一席话就破开了二十年尘封的心结,还要什么证据?连那残命存留的双月都不需提。

“皇父,事到如今,孩儿还有一事未明。”

见隆德帝总算睁开双目,眸中又能看到些光亮,林侦便将他百思不解之谜道出,“许世湛临死时将一封信留给了王九,未及交代究竟是何用处,只要他死命守护。王九在浣衣司常被拖出去受刑,几番折磨为的就是这封信。可孩儿看了,怎么都不得解。”

隆德帝闻言抬眼看过来,林侦忙会意,“王九!”

扑在地上的王九赶忙从怀中掏出信双手呈上,林侦接过,小心地打开,递到隆德帝手中。

纸质已泛黄,密密的小楷正是燕儿那清秀的字迹。虽说已然知道这并非出自她手,可入在眼中,扑面春风,斯人又见,心如刀割…

狠狠咬着牙,一字一句读来…

突然,一行字迹映入眼帘,隆德帝目光一滞,眸中浑浊忽地聚集闪出异常的光亮!

“闺房帐下直唤亲爷,心系郎君痛不可当;妾之心,唯郎可见…”

周身的血,瞬间凝结…

自从将她拥在怀中,宠到极致,九五之尊的“万岁爷”,只是她生气才会拿来骂他的“尊称”,鸳鸯戏水,娇声连连,耳边呢哝从来都是唤他:三郎…

这“亲爷”之唤也果然是闺房帐下,只不过,不是他的燕儿,而是很多年前,将将入宫的尹贵人…

这是一封一时没把握而写错的信,而这错,除了他和贴身伺候的许世湛,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林侦陪在一旁看信,一个字一个字重新琢磨,依然不知所以,忽见老父目光惊震,正要开口问,猛地被一把推开,力道之大,任是林侦这般强壮都一下子后仰狠狠磕在高几上!

一身银薄袄,赤脚走地,将才还勉力难撑的老人一身筋骨气势生风!走到紫檀字书屏旁将上方悬挂着一把青龙剑猛地抽出,刺朗朗,寒光四射!

眼看着老父拿着剑就往外去,林侦吓得赶紧扑了过去,“皇父!皇父!!”

眼窝深陷,血色全无,暴跳的青筋几乎挣破!痛,已是身若凌迟,一片片割下,鲜血淋淋,此刻仿佛全部迸发了出来,力大无比,双目充血,疯狂之色完全没有了帝王的沉着与把握!

林侦死死怀抱着他,“皇父!皇父息怒!皇父息怒!!无论皇父瞧出了什么,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如今母妃沉冤待雪,都在皇父一身!皇父万不可冲动行事,一旦打草惊蛇,恐后患无穷啊,皇父!!”

“儿啊…”

突然咆哮,老声长痛,撕破了夜空…

将进腊月,一场雪未化尽,又是一场,银装素裹,遮掩去每一处暗淡的角落;夜深人静,风轻过,卷起浮雪,轻纱烟雾,鬼魅般飞舞。

汝宁公主府的后宅卧房,三公主亦洛挺着大肚子靠在床头,临盆在即,耻骨痛得她根本无法站立,即便是今日这破了天荒的场面,她也起不来,一手心冷汗,心怦怦跳,隔着珍珠帘子,看着外头一柄小烛旁那清瘦的老人:宽袍便服,面容祥和,若不是地上黑压压跪着的男人们,谁能想得到这正是金銮殿上君临天下之人!

“五军统领大都督袁直,”

“末将在!”

“朕口谕:命你中、左、右、前、后五军于今晨日旦之时封锁所有出京要道,只许进,不许出,一刀斩,敢有违令硬闯、蒙混过关者,杀。”

“臣遵旨!”

“宗人府大总管李瑞,”

“奴才在!”

“朕口谕:命宗人府内卫于今晨日旦之时封锁宫中北五所并三皇子永定王府,不许任何人来往出入,违令者,斩。”

“奴才接旨!”

“秦毅,”

“草民在,”

“朕封你三镇统领大将军,镇守宁夏、固原、甘肃三方要塞,由五军都督府护送连夜出京,即刻上任。”

“臣遵旨!”

一道道谕令下达,老人神色如常,言语平静,说罢略感口渴,看那三人默声退去,端起手边茶盅,轻轻一拨抿了一口,“西南王江沅,”

闻听座上召唤,跪在地上的江沅心里咯噔一下!西南王??这是民间传言冠给他的名号,几时当真登得庙堂之尊?更况,这三个字本就隐隐含有与朝廷抗争之意,最是封疆大吏之大忌,谁敢当着皇上的面叫?可今儿…怎的正是出皇上之口?

斟酌再三,连儿臣都不敢再自称,只俯首应道,“臣在,”

“朕问你,你一封书信能否动得西南千军万马?”

今夜实在不同寻常,江沅知道大战在即,皇上已然是要破釜沉舟,咬了咬牙,“能。”

“好。”老人搁下茶盅,“命你传信西南军,出川、贵,入宁夏、陕西。”

江沅微微蹙了蹙眉,“求问皇父,走多远?”

“要够得着袁直。”

这要的不是西南军,这是要重兵威慑、保卫京城,江沅忙俯身应道,“臣遵旨!”

下达完军令,隆德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微笑道,“平博啊,起来吧,奕桢,你也起来。”

这是父亲在叫,林侦与江沅又行叩首之礼,方起身。

“坐吧。”

“谢皇父。”

一张圆桌,怎敢平坐?只今夜,一切仿佛都退回了原点,两人不拘,一左一右坐在了老父身边,林侦亲手为三人斟茶。

抿一口,热气缭绕,可林侦的手却在哆嗦…

“喝了这盅茶,你二人也上路吧。”

正在心里回想着刚才的惊心动魄,忽闻这一句,林侦一愣,“我二人?往哪里去?”

“连夜出京往北。”

江沅也诧异,“北到哪里?”

“边疆。不带一兵一卒,只你二人,绕过西北军,直入敌营。”

“啊??”

林侦惊得压不住声,江沅也蹙了眉,“皇父,您这是…”

老人微微一笑,“面见你家二姐夫,要他偃旗息鼓,率军后退百里。”

“什么??”

第89章 ,

“怎么成了个哭包儿了?”

林侦抱着怀里窝成一小团儿的人, 怎么揉搓都揉不展,软软地缠在他腰间,并不觉得用力,却是死活打不开。心也被她缠成水,几日来的惊心动魄、豪情壮志都烟消云散, 此刻只觉前路迷茫、生离死别般的舍不得…

为燕妃平反昭雪, 在毫无政治根基的情况下, 林侦只有选择亲情牌。自古皇家无情, 他能压的只是隆德帝近三十年前的一场恋情,而赌上的却是他自己和一干忠仆的性命。

四两偏偏拨千斤。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沉冤二十年的女子依然是压在帝王心头最重的心思。林侦眼看着九五之尊被他的言语击垮, 一字一句皆成了证据。

帝王之情无奈又深沉, 一旦戳中, 脆弱不堪。当年自己的强取豪夺让他心生内疚与不甘,更让他嫉妒、易怒,什么五年阴谋、什么防不胜防, 可他是皇帝啊,他是天子!她就算是天下最无耻的荡//妇,只要他护着, 谁能伤到她…谁敢伤她?!

冤不冤?冤!

突然的真相大白,更让当年的不信任与软弱变成锥心之刺,一口恶血吐出,老人竟然亢奋起来。庄之铭根基深厚, 要动他必须周详部署、伺机而动,即便就是天子也不可在这个时候逞脾气。这也正是林侦他们小心翼翼选择深夜避人耳目的用意,当时只是想让隆德帝有个警醒,时机成熟之时再攻其不备、一网打尽;而林侦自己的私心只是想为燕妃平反顺带拖延婚期,好带芽芽远走高飞。

谁曾想,得知爱人的忠贞与真心,对隆德帝来说仿佛佳人失而复得,大恸之下竟是复生的异样,像是在拿这一切向死去的她再次表白。孩子们的围拢下,他剔除了心里那层厚厚的污垢,人突然清明起来,任性得像个少年,身强力也壮,恍惚之中竟然有种幸福的味道。

皇帝果然就是皇帝,大臣再嚣张也把握不住龙心难测。谁能想到,隆德帝手下最亲信之人竟然是五军大都督袁直。

瓮中捉鳖之势已经摆好,连三皇子和九皇子都被看管,却唯独没有动首辅府。这一招尤其的狠,要在打死他之前先吓死他,厚黑学,攻心术,谁玩得过三十年主政的封建帝王?那一府一百多口姓庄的人,不用想也是一个活口都留不下。而这一次,主审人就是皇帝,庄家再也不可能有当年柏家的幸运,混乱中还能留下小沐芽,这一回,不到他一家老小在他面前死绝,隆德帝绝不会让庄之铭闭上眼。

再也不必担心什么婚事,对庄瑾玮的一时恻隐之心未及升起,林侦就对眼前迅雷不及掩耳的布阵心惊不已。报仇之心一起,龙颜震怒,为了心头旧恨竟然不惜一切封锁京城、大动干戈;运筹帷幄,启用旁人眼中他一直心存芥蒂的西南大军,可见隆德帝也知其中厉害,二皇子奕栐一旦知道京中出事,为了自保,放水敌军入中原,这一来,就是天下大乱!

而偏偏,那老人家还胸有成竹,竟然笑意盈盈地唠起了家常,一杯热茶就要送儿子和女婿两个去草原探亲找姐夫。林侦当时心里就骂了他妈的无数遍,心道:你恋着燕妃,在自己地盘上怎么任性都行,草原上那可都是土匪啊,人家都打到你门口了还指望叫一声姐夫就能退兵??

然而,这个时候,家国天下哪个都大过了儿女情长,更何况,林侦是军人,山河将破岂能推辞?

“宝贝儿,听话,你听话…”林侦低头,用力啄着胸前毛绒绒的小脑袋,手臂勒得再紧口中也是无力。

“哥…哥…”此时此刻,沐芽心里哪还有什么相思、什么醋,只有她命里这唯一的拥有,“你不能去,不能去…我不让你去…”

胡人,匈奴,凶猛彪悍,一群野兽,这不带一兵一卒去硬闯简直就是送死!沐芽怕得像小时候一样拼了命的抱着他,却没有小时候那大嗓门能哭得惊天动地,现在的她藏身份都来不及,再怕也只有闷声哭泣…

“没事,啊?皇上既然这么有把握,必然有他的道理,”林侦努力劝着,“听说当年二姐亦沁嫁过去,皇上一直派人暗中传消息过来,据说那苏日勒对二姐十分宠爱…”

“宠爱?”沐芽仰起脸,“那为什么还大兵压境打他的老岳父?”

哭泣中芽芽一句反问,林侦也是无言以对,这么简单的道理,皇帝老人家就是这么大的魄力、这么大的心,无奈之中林侦默默地给芽芽擦泪,“就算是真的敌军,两军交战也不斩来使,这句话没听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