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泽脸上带了点歉意:“吵醒你了吗?”

要是向堃她就肯定的点点头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他,可是面对这么坦然的盛老师,却只得违心撒谎了:“没有,已经睡了太久了,再不醒医生护士该着急了。”

“昨天赶着回去看孩子们有没有怎么样了,今天才过来看你,真是抱歉。”他脸上总有着淡淡的笑意,温柔的坐在旁边为她削苹果,“除了腿还有哪里伤了没?”

左珊瑚摇摇头,看看,看看,这才是来看病人该有的自觉!对比起来那一进来一句慰问都没自顾自吃饭,她不低头就让她饿肚子的男人真是渣出底线了好么!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想一样米养百样人的例子。”左珊瑚见他削出来的苹果皮竟然是连在一起的桃心形的,低呼出声,“连个苹果皮都削得这么漂亮,会拿粉笔的手果然灵巧。”

“你这也是在夸自己吧?”盛君泽笑,“ 我看你不仅手巧,劲儿也不小,那天三个孩子加起来都快两百斤了,你竟然拉的住,真不容易。”

左珊瑚嘿嘿的笑:“孩子们都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儿?”

“他们没事,就是受了点小惊吓,学校这边我已经作了说明,你请假好好休养就是,课也有老师代。”

她点点头,这才放心。

只是这心刚放下两天,第三天就生了波澜。他们郊游的地点是学校定的待选地点里选的,而且这也是学校统一安排,只是当天因为南方雨水天气和季候风的影响,毫无预兆的下了场雨才出了这个意外。

可有心好事家长竟然将这事儿加油添醋闹到微博上了,还附上了小孩儿手上的淤青,说是老师强迫学生交钱参加郊游,不服从的还进行体罚nve待。左珊瑚记得,那是差点摔下山坡时她情急之下抓住的那个男孩子,承受着三个孩子的重量,她手上用的力道肯定不轻。

虽然孩子手上的淤青是她弄的,可是这,明显就是歪曲事实嘛!

左珊瑚觉得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三件事是战争,饥饿,和被人污蔑否定。

她跟盛君泽因为这次交由发生的意外坐在办公室里等候着教委会的裁决,心里却委屈的想打人。

“这次郊游学生们都吓得不轻,学生家长也来了不少投诉信,说是老师不负责任,导致孩子们现在还不敢来上学,这责任你们不负谁负?!而且现在还闹到微博上弄得人尽皆知,媒体都找上门了,你让我怎么交代?!”四年级的教务主任会上遭了一顿痛批,一回办公室就情绪呼叫转移。

没有直接说辞退而是破口怒骂,说明这事儿还没严重要无法挽救的地步,盛君泽知晓这主任的脾气,就闷着声挨下了,还朝左珊瑚使了使眼色。

可左珊瑚哪里是会看人眼色的人啊,当下就不服气了:“为什么要我们负责任,突然下雨是谁都没料到的,而且郊游也不是我们强行逼迫的,微博上根本就是颠倒黑白,我要是忍下了那不就等于承认是我虐打学生,师德败坏了?!”

主任气得吹胡子瞪眼,留下她是看她是个挺努力挺开朗的姑娘,能够跟学生融为一体,更好的加以教育,现在却发现是头倔脾气的牛,怎么拉都拉不回头。

“学校的清誉和你的名节哪样重要?现在我们这让你们写道歉信给人家家长道歉,就是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你倒是恨不得更沸沸扬扬一些了!”

左珊瑚还准备据理力争,盛君泽拉了拉她的衣角,抢了话头:“主任说的有道理,其实这事儿并不一定要我们妥协,孩子当时就在,是什么情况他可以证明,让我去和学生家长见个面吧,这事不宜闹大。”

毕竟在四小有些资历,盛君泽的话主任是信了几分的,把事儿交给他就离开了,当然,走之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左珊瑚晚上有些闷闷不乐的把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向堃,并且义愤填膺的怒斥了那是非不分的家长后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谁知第二天这事儿就有了巨大的反转,在围脖上造谣的家长竟然带着小男孩儿到办公室门口围堵,给她道歉送花,后面还跟着俩传媒记者!

被记者迷迷糊糊问了几个问题,又被夸赞的飘飘然的左珊瑚木木的上完一整天的课。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遇上盛君泽,她心里终于想过来了,肯定是盛老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服了学生家长,她才肯来学校为她平反的!

“盛老师!”左珊瑚满心感激的跳到他跟前,“谢谢你帮我劝服了学生家长,我今天还被主任表扬了呢!为了表达我深深的谢意,请你去吃海鲜火锅!”

可他还没来得及找学生家长谈啊?盛老师有片刻的疑惑,随即释然,不管学生家长是怎么想通的,能借机跟她吃顿饭,似乎也不错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 楠竹名字还没男二男三好听 窝一定是后妈→_→

第27章 端倪

27

“大哥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包房里的年轻男子神色恭敬的开口,“薛乐为人极其好胜却又不学无术,所以挖空了心思想走捷径。被堃卓解雇之后,就一门心思钻进了股市,还借了高利贷,妄想一夜暴富。”

对面的向堃表情稍冷,慢条斯理的品着桌上的几盘小菜,似乎并未将心思放在那年轻男子的话上。左珊瑚喜欢吃这里的松仁玉米,板栗鸡翅和樱桃肉,回回来都要点,所以他似乎也习惯了,即便她不在旁边,也会下意识的点了这几样,可现在发现,她不在跟前,这三样小菜都不如以往好吃了。

“敢把心思动到我头上,他确实是活得不耐烦了。”向堃意兴阑珊的搁下筷子,神色莫测,“速战速决才好,别脏了自己的手。”

“嗯,我已经让人蓄意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了,到时只要套牢他,光是高利贷追债的都无暇□了。”

“查清楚他底细了吗?”他淡淡的瞥了年轻男子一眼。

“查清楚了,原来他前些时相了个家世不错的对象,对方跟他相处也是因为他在堃卓工作。而后来嫂子资质平平却进了堃卓实习,公司传出她是孔总的侄女,薛乐就动了别的心思。”年轻男子越说越气愤,“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嫂子可不是什么天鹅肉。”向堃低笑,“不过这样的人渣是该教训教训了,你拿捏着度,别过头了就行。”

“行,大哥我明白了。”年轻男子也不是来吃饭的,说完之后就提前致意离开了。

向堃想着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家伙,也无心吃下去了,重新照着左珊瑚的口味点了一份,准备带回家跟她一块儿吃。

出包厢的时候前面俩服务生在前面闲聊着:“嘿,可真有意思,你17号包间的点单竟然跟8号包厢的是一模一样?这两包厢的客人口味儿还真类似。”

“是挺巧的。”那服务生也笑,“正好大厨一块儿做,省时省力。”

8号包厢自然是他的,向堃也有点好奇了,竟然有人跟左小白口味一致?路过17号包厢的时候正好有服务生从里面出来,他无意识的往里面扫了一眼,就见左珊瑚撑着下巴语笑嫣然的模样。

而她对面的那个男人,虽然只瞥了一眼,但向堃确定,就是那个路痴盛老师了。

“向总,您的已经打包好了。”服务生一进来就觉得包厢的气氛比刚才似乎要冷了几分,知道这些老板都是喜怒难测,也更是礼貌了几分。

“放这吧。”他淡淡的开口,“听说十七号包厢点的菜跟我的一模一样,我这人呢,比较变态,不知道就还好,知道了顿时有种吃不下的感觉了。”

服务生一脸难色,见过变态的,还真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你做不了主就让你们经理过来,我亲自跟他说。”向堃也不跟他为难。那人一听这话赶紧找来负责人,想把这尊难伺候的大神请走。

经理一听这事儿二话不说就瞪了他一眼:“不想干了吧,向总是多重要的客户不知道吗?宁可得罪十个包厢的客人,也别得罪了向总知道吗?!快,这几道菜今晚上不供应了,重新给向总准备一份,我亲自送过去!要快!”

“哥,那17号的客人呢?”服务生讷讷的询问。

“那要我交吗,去跟客人道歉,重新点单,实在不行今晚替他们免单。”一想到向总还在包厢里等着回话,他踹了那服务生一脚,“还不赶紧滚,要老子亲自去厨房端菜吗?!”

“本来是为了感激你请你吃饭,你怎么一个菜都不点,都是我做主的,不要紧吧?”左珊瑚略带歉意的开口,“要不要加点你爱吃的菜?”

盛老师摇摇头,环视了四周:“我这人不挑食,而且你点的听起来挺不错的。地方也不是很抢眼,你是常来么?”

左珊瑚笑着点头:“嗯,这家的厨师姓袁,做的菜十分家常,你看看这生意就知道。我从小爸妈就常出差,要么去蹭向堃家的饭要么就来这家了。”

“能把你养的这么水灵的饭菜,那可真得好好尝尝了。”盛君泽半真半假的调侃。

左珊瑚却十分受用,打小被向堃讽刺加压迫着成长,收到的赞美和表扬简直屈指可数,而盛老师这番夸奖却真诚十足,她一阵心花怒放。

只是两人聊了好久都没上菜,平时跟向堃一块儿吃的时候总是点完单没一会儿就上菜了,怎么今天这么久?

左珊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遇上上菜的服务生,托盘里的菜色看起来跟她点的一模一样,她默默的为那人品味点了个赞。

进包厢的时候正遇上一脸歉意的服务生:“不好意思小姐,您点的几样菜正好没了,我们这还有很多好吃的菜,要不我替您介绍介绍?”

“没了?怎么可能没了?”左珊瑚指着八号包厢的方向,“我刚刚还看到你们送菜去那个包厢,点的几个菜都跟我的一模一样,难道偏偏就那么巧五个菜都是只剩下最后一盘了么?!”

服务员硬着头皮点头:“那这样,今晚的菜除了那几个之外您随便点,我们餐厅给您免单。”

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完左珊瑚就越觉得有猫腻了,理直气壮的摇头:“别的菜色我都不喜欢吃,就只要这五个菜!”

服务生今天是第三天上班,没有这种经验,已经急得快哭了:“小姐您就谅解谅解吧,其实您要的这菜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8号包厢的那位先生今晚上包下这几个菜了,您就换点别的成么?”

左珊瑚是典型的弹簧性格,这种时候更是半步也不退让:“嘿,我听过包场子的,包鱼塘的,还真没听过有人包菜色的!钱多烧得慌有本事就包下整个餐厅啊,包不起就别打肿脸充胖子,包菜色,真是笑话!”

“可那位先生的的确确已经定下了这几个菜,要不我给您换招牌的话梅鲈鱼,蒜蓉鲍鱼?”服务生一咬牙,把菜单上最贵的都拿出来了。

可显然左珊瑚不买账:“我什么都不想吃,就要我点的老五样!你们这样分明是歧视,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盛君泽在一旁拉着她:“行了珊瑚,今天吃不到就换别的,改天我再请你吃这几样行不行?”

左珊瑚此刻怒上心头,哪里留意到他亲昵的语气和称呼,只恶狠狠的拒绝他的提议:“现在已经不是吃什么的问题了,他们这样的差别对待让我心里不舒服,还有那个冒充土豪的土鳖!那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把我带去8号包厢,我自己去跟那人理论!”

“这”那服务生有些犯难,经理说了,向总是举足轻重的大客户,要是得罪了他就不用干下去了,“恐怕诶诶,小姐,小姐”

服务生想拉住她的时候,左珊瑚已经怒气滔天一脚踹来了8号包房的门了,里面光线并不十分亮堂,她只看到一个背影,指尖一点燃起的猩红的火光。

“向总这个那个”后面跟进来的服务生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向堃等的就是这一刻,转身略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左珊瑚和盛君泽:“可真是巧呢,你们也来这吃饭?正好我的菜点的不少,不介意的话一块儿吃吧。”

左珊瑚被这神转折弄的糊里糊涂的,见他桌上那再熟悉不过的菜色,语重心长的教育他,“这几个菜虽然好吃,可是你也不能干这么酷炫狂霸拽的事儿啊。让别的想吃这些菜的人怎么办?”

向堃一改方才的冷脸,极尽体贴的为她拉开了座位,还招待了盛老师入座,又吩咐服务生加了几个菜。

那服务生出包厢门的时候长长的吁了口气,搞半天都是熟人啊,那这向总就更是个难以琢磨的变态了!他决定了,以后向总再来,他就让死对头伺候!

盛君泽有些看不明白这情况,那天在山麓找到他的也是这个叫向堃的男人,看他跟左珊瑚相处十分亲密,却又不太像是你侬我侬的情侣难道是表兄妹?

“是盛老师吧?”向堃点了点酒,为他和自己的酒杯斟满,“上回在馒头山迷路的也是盛老师吧?”

盛君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手工西装衬得他沉稳雅致,脸上漾着礼貌的笑意,却仍旧挡不住浑身散发的冷意,矜贵,倨傲,距离感,这些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可与左珊瑚低语互动的时候却又是另一番神情,强势,宠溺,以及看所有物的那种占有。

这样看来,左珊瑚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吧?

“向先生你好。”他举杯,“这一杯我先干了,算是报答那日向先生的搭救之恩。”

向堃也笑:“盛老师太客气了,那天你也是为了救左左才迷路的,我也算是替左左还个人情罢了。对了,这儿离四小不近,怎么选在这儿吃晚饭?”

后面一句话他问的是左珊瑚,脸上是笑着的,声音也是如沐春风,可左珊瑚后背还是感觉到一股嗖嗖的凉意:“那个盛老师为我说服了学生家长,那些家长才没继续抹黑中伤我,所以我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

向堃看向盛君泽,竟然没在对方脸上看出半点不好意思或是受之有愧的表情,心下感叹,这盛君泽要么是跟他一样无耻,要么就是跟他一样二皮脸了

还真是个强敌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小区今天,哦不 已经算是昨天了,发生了一个悲剧。

一对很忙碌的家长把孩子扔给保姆带,结果保姆疏忽没发现孩子发烧,昨晚上烧了一整晚,今早上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烧出脑膜炎了,下午的时候孩子离开了。

他才在这个世上活了一年零七个月,我总记得他抱着我的腿仰着头睁着乌溜溜大眼的模样,愿他来世投胎到一对疼他爱他的家庭里,健康平安的长大

第28章 □□

28

既然他这么无耻,就算当场戳穿了他无功受禄的本性,他也不会羞愤而走的。向堃明白,最难对付的敌人,不是手段有多狠辣,不是能力有多强大,而是脸皮有多厚

慢条斯理的为左珊瑚挑出松仁玉米里的胡萝卜丁,向堃这才搁筷一笑:“这样的大恩大德,那是该好好请盛老师吃一顿以表感激了。”

左珊瑚呆呆的看着自己跟前碗里的松仁玉米,向堃今天中邪了吧?干嘛无缘无故把她喜欢的胡萝卜丁全挑出来扔了?!

见她怒目圆瞪表示不满,向堃宠溺的拍拍她的头,眼神跟看挑食的大笨是一模一样的:“乖,你不喜欢吃的胡萝卜已经替你挑出来了,快点吃饭。”

这下左珊瑚更确定了,向堃早上出门没吃药。

盛君泽见两人互动得这样亲密自然,心里也猜着了八分:“向先生客气了,左老师是我们班的老师,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向堃笑意更深了:“那以后就也有劳盛老师多加关照了,我家小白人缘好,到哪都讨人喜欢,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这个未婚夫才放心了。”

“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盛君泽看了眼一旁并未做声的左老师,心底闪过一丝黯然。以他对左老师的了解,如果她不认可这个婚约的话,一定会大声反驳的。

眼见着敌人渐有颓色,向堃乘胜追击,先对盛老师点了点头,才转头看向左珊瑚:“小白,明天咱爸妈回来,让我带上你一块儿去接机,说是给你带了份大礼。昨晚上我也跟左爸左妈谈过了,四位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提前把事儿办一办了。”

大礼?左珊瑚一听这个词注意力就全过去了,猛地点头表示十分愿意去接机,哪里还听进去后面那段话。

可落在不够了解她的盛老师眼里,就是对这桩婚事迫不及待的表情了。他有些落寞的搁下筷子,再也不觉得这里的菜色如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的那般可口了。

第二天左珊瑚到学校遇上盛老师时太特地送了份早餐给他:“昨晚上请吃饭我看你好像不喜欢吃那儿的东西,来,王老师说这是你每天的固定早餐,卡布奇诺搭配牛角包!其实我也挺喜欢吃牛角包,外酥内软的,这个咖啡店的是最好吃的,你赶紧尝尝!”

盛君泽看着她脸上如晨光般跳跃的神采,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其实你不必谢我,微博那件事其实并不是我帮忙解决的,我还没来得及找家长谈,他们就带着媒体来学校采访你了,不是我的功劳。”

说完他就静待她的反应,骂他无耻也好,他都做好准备了。

可左珊瑚眨了眨眼睛,消化完这讯息后却半点怒意都没,仍是把牛角包塞到他怀里:“好了盛老师,这是奖励你敢于承认的。我小时候也常撒谎吹牛皮,可是向堃一戳就破,我要是赶紧承认了就有奖励,死鸭子嘴硬就只会挨打!”

这个奖励,似乎不得不收啊,他好笑的接过,跟她一块儿去办公室,“你跟那个向先生从小就认识?”

大约刚刚为了追上前面的盛老师跑的太快了,左珊瑚忽的觉得胸口有一丝丝抽痛,凝眉点点头:“我们两家是世交邻居,爷爷辈就认识了,我妈说我还在娘胎的时候他就常跟我说话,应该算是从小就认识了。”

盛君泽没再多问,先回了数学组办公室,左珊瑚一坐下刚刚那诡异的抽痛感觉又袭来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哟,这是学人家西施捧心呢?”王一婕修养好了就回了学校,当时那沸沸扬扬的风声已经过了,而且风传王一婕上头的关系强行镇压了绯闻,所以只有张校长因为这事儿受了调查,她仍旧若无其事的上课下课了。

“捧不捧都不关你事吧?”左珊瑚强忍下这阵不适,看着她脸色差了不少,也不再跟她斗嘴,“我去上课了。”

“你等等。”王一婕突然出声,“我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替我说好话?”

左珊瑚疑惑,她没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会替她说好话:“我什么时候替你说好话了?”

“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议论我是张校长的小三,却只有你不相信,还替我跟上面调查的校长说好话。谢谢你。”王一婕顿了顿,“以前种种都是我不对,对不起。”

左珊瑚这才想起来,王一婕请假后的第二天,上头就有人来调查了,语文组的老师也都被叫去问了话的,而她只不过是随意说了几句,表示王一婕不可能跟张校长有苟且而已。

“我代二三班的语文已经够吃力了,只是不愿意再多增负担而已。”

航班到站时间是六点钟,可现在都八点钟了,出站口却不见向爸向妈的人影。

向堃蹙了蹙眉,没做声。

左珊瑚也想起白天时不大好的预感,仍是勉强安慰他:“航班延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现在空中管制限流,肯定是要迟上几个钟头的了。”

话刚落音,手机就响起来了。

向堃看着屏幕上跳跃的父亲两个字,终是松了口气,接过电话。

“堃儿,我因为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你妈妈先上飞机了,现在也该到了。我昨天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了,你们接到她了没?”

左珊瑚也下意识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心又提起来了,因为眼前向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声音里也有些仓皇:“航班还没到站”

与此同时,机场大厅里航班显示屏上德国回来的那一趟航班信息突然没了,而大厅电视墙却突然转播了紧急新闻滚动。

“法兰克福飞C市CAXX2号航班于俄罗斯境内忽然起火坠毁,据证实,机上两百九十名乘客8位机组人员罹难。”

左珊瑚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抓住身旁的向堃,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电话那头的向爸爸也听到了新闻里播放的内容,良久,才低低的叹了口气:“我该陪着你妈妈的,不该让她一个人先走的”

机场大厅里来接机的就有许多是罹难客机里的亲属家眷,此刻突闻噩耗几乎崩溃,一时之间,大厅里哀鸿遍野。甚至有些人伤心过度,失了心性,癫狂了一般胡乱冲撞了起来。

明明眼看着有人朝自己撞了过来,可左珊瑚却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一股力道将她揽入了宽厚的胸膛。

这种时候她虽然伤心,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份伤心远远及不上他的一半。她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仿佛这样能传递给他力量。

“左左,我来吧。”柯姨接过她手里的粥,“你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歇过,早点去休息吧,明天陪堃儿一起去,有你在,总会分点心的。”

“我不累,柯姨。”左珊瑚一开口,泪就落了下来,“我只是心里疼。”

在机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根本就哭不出来。而那时她在靠在向堃怀里,却感觉脸上满是湿意,那湿意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让她心里都一阵苦一阵疼的。

这是二十多年以来,她第一次见他流泪,那泪流进了她脸上,也流进了她心里。

向家以前家法严苛,小时候他犯浑,被爷爷家法处置,两指宽的皮鞭抽在背上一抽一个血痕,她在旁边吓得直哭他都咬着牙挺过来了。这些年无论遇上什么事儿,他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连难过的表情都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更遑论流泪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透进来。左珊瑚开了手边的灯就见他颓然的靠床坐在地上,脚边胡乱扔着几个酒瓶子,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她把手里自己亲自熬的粥放在一旁,跟他一起并排坐下:“向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接向妈妈回家。”

他没做声,只是将头靠在了她肩上,良久,才开口:“其实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去德国附近转一圈,下个月回来的。在那的半年,总是困在实验室里,两人准备趁机度个假的。要不是我急着催他们回来”

“这不是你的错”她安慰的话来来去去也不过是这一句,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们答应现在回来,肯定也是因为心里惦记这你,想回家看看。”

这一晚,左珊瑚陪着他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早班机,柯姨略略收拾了一下左珊瑚就牵着向堃准备出发了,两人刚走出大门就听见院门口有动静,随即是院门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