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淇淇真想捂住耳朵。

能接受她的独立特行,不代表就能接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阿姨,我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你有空让严以律吃。”

“你居然怕我?不怕我家那个崽?”严秋华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目光有些揶揄,“傻姑娘,这么单纯的性子,迟早被我那儿子吃得干干净净。听阿姨一句,我那小子其他我的本事没学到,他那个便宜老爹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我看你以你的身量,以后吃亏的时候多着呢。所以啊,傻姑娘,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护自己。女人嘛,对自己好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够了吗?”

乌淇淇一脸无所适从,她想走,偏偏严秋华聊天的欲/望很强。

最后,还是严以律解救了她。

他拎着书包,从楼下快步走了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他扒着乌淇淇的肩膀,疾步朝外走去。

“以后,不要给我送早饭了。”

“嗯?可是我妈说外面的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严以律把书包递给她,“我以后上你家吃。乖乖的,先在巷子口等我,我吃完饭就来找你。”

那天,严以律很久才从严家出来。

因为这样,他们那天也迟到了。

还好石总对严以律十分宽容,顺带着也放过了乌淇淇。

那日后,严以律果然一早起来就来乌淇淇家吃早饭,晚上也是跟着她吃了才回家,顺便还和她一起做作业。

严以律十分霸道,占了大部分个桌子,乌淇淇没有办法,只好可怜兮兮地搬了一个小桌子,把原本都不这么宽敞的卧室塞得挤挤的。

“小律,你是要读理科的吧。”

“嗯。”

乌淇淇咬了咬笔头,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喜欢咬笔头。

“可惜,我的数理化都很差。不然我也想学理科。”

“我以后会去二班。”

乌淇淇抬头,圆圆的眼睛看着严以律,不是很明白。

严以律抬头,长长的手指敲了敲乌淇淇的脑袋。

明明看着很重的力道,到最后落下的时候却是轻轻柔柔的。

“二班就在一班隔壁。”

对哈,虽然以后和严以律不是一个班级了。

但两个班一直是兄弟班,离得很近。

就算分离,也不是很遥远。

一想到这里,乌淇淇顿时眉开眼笑了。

充满青春酸甜的十七岁,乌淇淇以为自己会和青梅竹马严以律一直这么过下去。

他考上Q大,而她争取考上S大。

虽然不能和他一个学校,起码在一个城市。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平平凡凡的青春岁月,总是有一些意外会打得人措手不及。

“严秋华那个女人太过分了吧!居然把严老师的房子抵押去借高/利/贷!现在追债的人都上门了!”

乌云海义愤填膺和杨晓武控诉隔壁的坏女人。

平时招摇过市就算了,对儿子不闻不问也行,平时也是他们帮着养大的。

可是房子自古以来是国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她房子都能搞丢,问题的关键是严以律还没成年,他以后怎么办。

乌家夫妇把严秋华骂了好几遍,同时又可怜隔壁的严以律。

那小子真是多灾多难。

两人在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只是瞧见门口的乌淇淇后,乌云海叫住她。

“小七,你要去哪里?回来!不要去添乱!”

但那个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口了。

到严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一片狼藉。

高利贷的人已经走了。

留下的除了一地狼藉,还有狼藉中也掩不住花容月貌的严秋华。

“现在你满意了?”

严以律站在门口,一身黑衣,一张脸又冷又寒。

“那是我愿意的吗?我没有钱,那个人渣断了我所有的收入,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你不是一幅画能卖几百万吗?犯得着去借高/利/贷吗?”

严秋华有些心虚,别过头,“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我最近画不出来。没有办法。”

严以律冷笑一声,声音有些凄厉,“画不出来,还是包/养你那个背后金主把你抛弃了,不给你造势了?”

在外人看来,严秋华是享誉国际的青年画家。

严以律再明白不过。

只不过是幕后炒作罢了。

找几个画廊,找几个所谓的艺术家,给她一顿吹捧,很快几千块的画就能卖上了几百万。

这是惯用伎俩。

只是,再造势又怎么样,没有幕后金主力捧,她和街上五块钱一张的没什么两样。

母子两人针锋相对,严秋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一丝裂痕。

“你是在嫌我的钱脏吗?不要忘记了,你就是靠着我这肮脏的钱长大的!不要说严苓春养的你,她一个清高的退休老教授,有个毛的钱!都是我,你身上的所有东西,包括生命都是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钱脏!”

“我不是嫌弃钱脏,而是嫌弃你脏。”

“你……”

严秋华怒极反笑,一巴掌打了过去。

“狗杂种,什么时候也轮得上你来说我了!如果不是你,我会走到如今的地步,你毁了我的一生,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是啊,你当时就应该杀了我的。”严以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浅浅一笑,“不对,你杀过我的。只是药出了问题,没杀死我罢了。”

“你个狗杂种!我早就应该把你打死的!”严秋华举起手,又是准备一巴掌打下去。

半空中,她的手掌被人接住了。

严秋华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的乌淇淇,横眉怒眼,“你干什么?”

“对不起。”

乌淇淇慌忙放下严秋华的手。她不知道怎么了,看严秋华打严以律,她直觉拦住了她。

“有本事了。年纪轻轻,就勾得女人为你洗衣做饭,现在还挡在面前。好,好本事。你跟他一样,没什么本事,就在女人身上特别有能耐!”

严秋华说着,又举起了手。

“不准用那人渣的眼神看我!”

然后,乌淇淇再次拦住了她即将打人的手。

“小丫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你给我放手。”

“我不放。”

乌淇淇力大无穷,捏着严秋华的手岿然不动。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准欺负他。他的妈妈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快乐的存稿箱。

第28章 029

029

乌淇淇力气大,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她胆子小得很。

她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忤逆长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手已经一把擒住了严秋华, 阻止了她挥向严以律。

她想,她只是不想任何人再欺负严以律了。

严家的事情很快传遍了乌衣巷。

原本就对严秋华议论纷纷的人, 这个时候更加对她鄙视加排斥。

乌衣巷都是老旧的居民,和普通国民一般,对房子有异常的执着。

更何况严以律还没十七岁,就要过上风雨飘摇的日子。

乌衣巷虽然有不少嘴碎的, 但也有不少热心的。

有个人的表兄在当律师, 问清楚这件事情后,也很为难。

因为, 严苓春的房子第一继承人就是严秋华。

何况, 严苓春当时还把这个房子写在了严秋华的名下。

虽然道德上, 严秋华被众人鄙视加排斥,但从法律的角度上, 她只是行使了自己的正当权利。

乌云海和杨晓武也很生气。

严以律从十岁的时候就在他们跟前长大, 从私心里, 两人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

尤其是这些年, 两家越发亲密。就连吃个酱猪蹄, 乌淇淇有一份,严以律的那一份就绝对不会落下。

“她还是个人吗?小律下半年才十七岁,她把房子抵押给高/利/贷了,小律以后住在哪里?他还是个孩子。”

从严秋华回来开始, 杨晓武一直在极力帮助她说好话。

她只是追求浪漫,喜欢自由。

本身,追求浪漫和喜欢自由都没有错。

可是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要担负起她应该担负的责任。

既然生下了严以律,为什么对他这般不负责。

乌云海也很恼怒,他一贯觉得严以律这小子阴森森的,十分狡诈。

不过,他也是极其护短的性子。

他可以说严以律不好,但其他人不准对他不好。

但不管乌衣巷有多少流言蜚语,也不管杨晓武和乌云海有多愤怒。

最后,严苓春的房子还是被高/利/贷收走了。

杨晓武知道这件事情后,和严秋华第一次爆发了正面战争。

那也是乌淇淇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么高雅气质的艺术家,吵起架来也是凶相毕露,只争输赢。

“严秋华,这些年你对他不管不顾这就算了。现在连他住的房子也败掉了,你还是个母亲吗?”

严秋华还是涂着精致的大红唇,闻言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杨晓武的怒意,“我本来就不想要他,我自然是不想当她母亲的。你这么想要他,你拿去呀!”

杨晓武气得七窍生烟,她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 “好好好。这么好的儿子是你自己不要的。行!你不要,我要!”

杨晓武走到严以律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小律,阿姨问你一次。你愿意来我们家吗?”

说着,杨晓武又笑了笑,仿佛先前架势十足像个疯婆子一般吵架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但我保证,只要有我们小七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这样,你愿意跟着我们吗?”

严以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和严秋华是同龄人,但日月操劳在她脸上留下了无数的岁月痕迹。

她和严秋华站在一起,就像两姐妹。

但她给他的是无尽的善意。

就像乌淇淇一般,温暖的。

这些天,他一直很沉默。

乌衣巷的人替他打抱不平,义愤填膺,但他觉得十分淡定。

不过是六年前的事情重演了而已。

对严秋华而言,他就是一个累赘,能尽早扔掉最好。

因为,这会影响她的轻装上阵。

她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安。

他不知道她和严苓春达成了什么协议,她才会勉为其难的回来。

现在看来,不过是金钱的诱惑。

她从来,都不想要他。

曾经,他认为自己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但总有一个人,在他耳边温柔的叫他的名字。

不是狗杂种,不是小崽子。

而是严以律。

严以律,你慢点。

严以律,你等等我。

严以律,这个给你吃。

严以律,你不要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