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是说蛇胆里面有血清,能够解毒么?

想到这里,我也是顾不得太多,回忆起以前读过的杂书,将那蛇给翻转过来,腹部朝上,然后用大拇指在蛇腹上面轻轻触摸,很快就摸到一个稍微坚实、且有滚动感的圆形物体。

如果猜得不错,这个应该就是蛇胆。

我不敢直接下刀,怕刺破胆囊,把里面的胆汁流出来,于是小心翼翼地围着周边切割。

这巨蟒的鳞甲很硬,只有顺着纹路切割,方才能够割开,我割得很仔细,不过随着呼吸,我渐渐地觉得伤口处发麻,头也有些晕,强行稳住心神,最终从蛇腹之中,摸出了一颗沾满鲜血的珠子来。

这珠子有点儿像是淋巴,有拇指大,轻轻晃动,里面还有液体流动。

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蛇胆,不过眩晕感却已经袭上了心头,一咬牙一跺脚,将这玩意给一口吞进了嘴里,咬也不敢咬,直接往喉咙里面咽了下去。

那玩意一下肚,一开始还好,眩晕感仿佛停歇了一点儿,而过了十几秒钟,突然间就一股灼热的温度,从我的胃部升腾而起。

热度迅速蔓延。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口闷了杯九十九度的纯酒精。

烈,说不出来儿的烈,一股极度的苦味从我的胃部一直翻腾而来,让我差一点就要吐了出来,然而我却把双手都给捂住了嘴巴,强行忍住了这呕意,但是脑袋却“嗡”的一下,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烤炉之中。

这个,不是蛇胆吧?

昏昏乎乎之时,突然间前面传来一道光亮,我被晃了一眼,双目一阵失明,紧接着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有人还在焦急地喊:“不好了,盘蛇祖被人杀了,快点过来。”

什么,这不是蟒蛇么,怎么又叫做盘蛇祖?

我低下头,刚刚适应了那光亮,结果下巴被人挥了一圈,有人一把将我给按在地上,而另外一个人则忙着搜查蛇身。

几秒钟之后,那人悲愤欲绝地喊道:“包家伟,那狗日的把盘蛇祖的妖丹给偷了,搜一下他身上!”

什么,这玩意是妖丹?

我之所以被一下子按倒在地,就是因为肚子里面那玩意作怪,整个人宛如火烧一般,稍微清醒了一下,就瞧见那人伸手朝着我的胸口抓来,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地蹦起,一直藏着的匕首朝着那人的心口刺去。

匕首很快,一把就刺中了,那人痛苦万分,朝着我踢了一脚,而另外那人也是一声怒吼,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不敢与其交手,转身就跑。

我顺着那光,朝着前方一阵狂奔,然而刚刚转过拐角,却与人狠狠撞到了一起来。

对方沉稳如山,一动不动,而我则直接飞了起来,滚落在地之后,我扬起手中的匕首,朝那人刺去,而那人却一把抓住我握刀的手,低声喊道:“老王,是我,老鬼!”

第059章 老鬼换血

老鬼?

我的心情已经崩到了极点,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然而老鬼的声音就好像镇定剂一样,让我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我这边一愣,老鬼就把我往身后一拉,低声喊道:“小心!”

他提醒着,越过了我,朝着前方身后一抓,却是把朝着我追杀而来的那人给一把拽住,紧接着将其往地上一摔,脚毫不犹豫地踏在了那人的胸口。

噗!

那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好像有鲜血喷了出来,而老鬼却毫不留情,又重重地踩了两脚,弄得那人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这才收脚,朝着远处望去,问我说地上那人怎么了?

我说刚才随手刺了一刀,不知道有没有死。

老鬼没有给我太多的反应时间,拉着我,说此地不宜久留,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当他说“我们”这一个词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望了一下旁边,却发现刚才把我推到蛇窟之下的牛娟,此刻全是瘫软在地,不过我能够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声。

还活着!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问老鬼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她给带了过来?

老鬼瞧见我心里有阴影,说你别怕,她刚才之所以出手推你,是因为被人下了蛊引,受控制了,不由自主做出的事情,并不是有意害你。

我依旧有些害怕,说那她现在?

老鬼走过去,把牛娟给扶了起来,扛在肩上,说现在没事了,我可以跟你保证。

我不知道老鬼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不过出于对这位生死弟兄的信任,我也没有再多磨叽,一边跟着老鬼往前面的黑暗处走,一边问我掉下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鬼告诉我,说我跌落之后,队伍就被人发现了,黄养鬼和前面几人冲过了桥,而牛娟拼死挣扎,跌落下来,老鬼放心不下我们,就跟着跌落蛇窟里来。

上面的事情,老鬼也不是很清楚,他掉落蛇窟之后,先是把牛娟给处理妥当,又回过头来找我。

他找了好一会儿,虽然瞧见了那头巨蟒,不过却不敢上前招惹,也不知道我居然在蛇腹之中,所以错过了好几次,要不是我刚才从那儿过来,他差一点儿就准备离开,去前面追我了。

听到老鬼的讲述,我知道此次秘密潜入的行动最终还是失败了,想了想,问他,说我那便宜师姐,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照我看来,老鬼似乎并不太喜欢便宜师姐,不过他此刻却说起了便宜师姐的好话来。

他告诉我,说黄养鬼应该是值得信任的,至于为何会带着我们闯入其中,应该是有着她的打算才对,只不过她藏得很深,我们暂时清楚不了。

在黑暗中潜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间老鬼没有再前进,而是把我往着山壁角落的一处裂缝拉去。

这裂缝外面有一个岩石回路,一眼望过去,根本瞧不见,十分隐秘,而顺着那山缝往里走,经过一段狭长的通道,居然来到了一处面积不大的小洞子来。

但进来之后,老鬼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应该有人在搜查了,希望这里能够避开对方的搜索。

他把肩头的牛娟放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好烫。

我知道短暂安全了,也一屁股坐下来,感觉浑身晕乎乎的,热得快要爆炸一般,说她未必有我热……

我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老鬼讲一遍,特别是误服盘蛇祖丹的事情,然而就在老鬼的手离开了牛娟的额头时,她却突然醒了过来。

在这极黑的环境中,她居然还瞧见了我和老鬼,朝着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我,说王明,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里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在怂恿我,让我不受控制……

我摆手,说你别往心里去,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与你无关,这事儿我深有体会,理解理解。

得到了我的谅解,牛娟似乎放松了一些,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结果最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对此她只有苦笑,对老鬼说道:“闻铭,我感觉我快死了,能求你几件事情不?”

老鬼低着头,闷声说你别瞎讲,我会带你出去的,不要担心。

牛娟似乎笑了一下,拍了拍老鬼的肩膀,说你还是那么喜欢骗人,我知道的,我活不下去了,甚至都撑不了几分钟,所以别打断我——我家住哪儿,你知道的,我爸妈是农民,拉扯我长大,而且还供我这么一个女孩子当大学生,挺不容易的;之前的时候,我总跟他们怄气,现在想一想,当真是蠢……

她笑了笑,而我则听到老鬼吸了吸鼻子,似乎情绪有些不对。

牛娟继续说:“你若是能逃出去,把我这块手表带给我妈,留个念想,还帮我带个话,说女儿不孝,来生若是有得选择,我愿意再当他们的女儿,侍奉他们一辈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变得轻缓起来,而呼吸则变得急促了许多。

老鬼抱着她,身子绷得僵直。

似乎到了最后的关头,牛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想想,挺不甘心的,这辈子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都没有干过——我想去一趟桂林,听说那里的山水甲天下;还想去一趟凯里,跟人看一场电影;一直存钱想买一个手机,结果最终还是没买成;镇里有个男孩子对我其实一直不错,可惜我终究没有答应他……”

她说得,都是非常非常生活的东西,没有太多的理想,都是女孩子的小心思。

然而这些听在我们的耳中,却显得那般的刺痛……

她,本来可以享受美好的人生,她所有的愿望,都可以一一实现,然而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残酷。

难道没有别的选择么?

眼看着牛娟呢喃念叨,头一点一点地垂落下去,老鬼沉默了许久,突然之间,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惊诧万分的举动来。

他一口,咬在了牛娟的脖子上面。

老鬼疯了么?

我伸手,想要去推开他,然而老鬼这个时候也抬起了头来,黑暗中,但是我却能够瞧清楚他的双眼。

老鬼的眼神充满了悲切,不过却十分清醒和冷静。

我没有再上前阻拦,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做,一定会有他的道理,至于为什么,我觉得他一会儿,应该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鬼伏在牛娟的脖子上,不停地吸着,喉咙不断地蠕动,牛娟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然而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发出任何不悦的声音,反而双眼迷离,与先前奄奄一息,随时死去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老鬼终于抬起了头来,我勉强能够瞧见牛娟的脖子上面,有两道深深的孔洞。

孔洞之上没有丝血,呈现出白色的皮肉来。

老鬼一嘴的鲜血,不过却没有给我说话,而是咬破了中指,在牛娟的脖子上面划了一个类似于六芒星一般的图案,紧接着将滴血的中指,按在了牛娟的伤口处。

我懂得炁场,故而能够感觉到老鬼先前是在吸牛娟的血,此刻却是将自己的鲜血,灌输到了她的身上去。

老鬼在与牛娟换血?

我整个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洞口处有人探了头过来,还不停地吸着鼻子。

我心中一跳,暗叫糟糕,老鬼为了救牛娟而换血,结果血腥味却引来了敌人。

有光亮朝着我们这里照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几个,我瞧见老鬼一动也不动,知道他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候,于是忍住疼痛,咬牙站了起来,冲向了洞口的人。

我手持匕首,堵在那狭窄的洞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尽量地坚持着。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人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我的胸口处。

那人是个高手。

我跌飞半空之中的时候,知道在劫难逃,一把拽下脖子上吊着的鲲鹏石,往裆里后面一送,将其藏了起来。

当我跌落在地上时,来人很快就把我们给控制了住,用绳子五花大绑。

不但是我,还有老鬼。

至于旁边的牛娟,有人检查了一下,说这女的死了,丢这儿,回头找人扔蛇窟里面去。

老鬼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过的缘故,没有一点儿反抗就被制住了,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儿担忧,而是朝着我使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我有点儿琢磨不过这里面蕴含的味道来,就被人戴上头罩,连拖带拽地带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被人给捆在了一处木桩之上,头套没有摘下来,所以四周一片漆黑,而旁边则有人在交接,说这两个,是很重要的囚犯,千万不能有所闪失,因为过一会儿,神风大长老要过来看的。

神风大长老?

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而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我感觉空间倏然一静,阴风扑面而来。

第060章 传音入密

阴风徐徐而吹,裹住我眼睛的头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我给兜得迷迷糊糊,突然间瞧见光明,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睁开时,就瞧见左前方有火光跳跃,是篝火,很大的一丛,离我只有七八米,却感受不到多少热意。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因为刚刚吃了那不知道啥玩意儿的缘故,浑身就像火炉一样,也不觉得多冷。

借着跳跃不定的火光,我瞧见有一条巨物从黑暗中游荡而来。

我之前与他们叫做盘蛇祖的巨蟒搏斗过,对于这种东西特别敏感,下意识地瞄过去,瞧见它也是一条巨蟒,不过通体呈现出银白之色,不知道是得了白化病的缘故,还是本身如此。

这巨蟒十分巨大,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在黑暗中,所以不知道有多长,但是宽度却比木桶还粗,比先前那盘蛇祖还要大上一圈。

当它游过火堆跟前的时候,我瞧见这玩意的额头上面,有一个“山”字型的红色肉瘤。

我心中一跳,额头有角,那就不是蟒,是蛟了。

什么是蛟?

那是古代传说中一种能发洪水的动物,传说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亦为真龙。

按照这个说法,那蛟可是活了五百年的生物。

我之所以懂这个,却是因为便宜师父之前的讲述,这蛟蛇,在中原之地或许罕有所闻,但是在南海之滨,却并非那般难寻,毕竟那儿龙脉处处,区区蛟蛇,不足道也。

不过那只是我师父吹牛逼的话语,真正瞧见蛟蛇时,给人带来的震撼还是颇为强大的。

就在我对那条蛟蛇而为之震惊的时候,一声如同宫廷太监的话语,从它身上传了出来:“就是你,把我独南苗寨养了三百多年的盘蛇祖妖丹给吃了,让我瞧一瞧,你到底长了什么豹子胆。”

我循声望去,却瞧见这说话的,竟然是蛟蛇背上一个奇怪的人。

之所以说那人奇怪,是因为他有着一个比正常人大上两倍的脑袋,而身子则宛如六七岁小孩儿一般。

一般来说,这样比例的人长得都很滑稽,就比如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大头儿子,然而这个人却不一样,他不但大脑袋,而且还返祖,脸上全部都是浓密的黑毛,与比络腮胡更加茂密,而毛发之中的一对眼睛,则明亮得很,又犀利,又充满了狠毒之色。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此人,然而当我瞧见他的时候,莫名地给吓得一阵哆嗦。

神风大长老!

对,这个人应该就是神风大长老,传说中差一点儿统一了苗蛊三十六峒大拿九弄巫的儿子,那个九弄巫只败在民国蛊王洛十八的手下,而我的师伯南海剑魔,当年也是败在这洛十八的手中。

如此说来,那九弄巫至少能比得上我那“天下少有”的师伯南海剑魔。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大头怪人也绝对厉害无比。

我心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懊恼,后悔这么轻率地就跟着便宜师姐跑到这儿来了,有这样的人物在,我们过来,可不就是送死么?

便宜师姐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为什么还要执意而来呢?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而那个大头怪人则在脚下蛇蛟的带领下,游到了我的跟前来,望着被绑在木桩子上面的我,伸出黏糊糊的手来,轻轻地抚弄着我微微凸起的肚子。

我使劲儿屏住气,试图让这肚子缩回一点儿去,没想到里面的蛊胎一点儿也不争气,竟然随着他的手掌不停起伏。

大头怪人满脸都是毛发,我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感觉他的眼神之中,有些柔和。

摸了一会儿,他方才收回了手,哈哈一笑,说好,没想到乖乖米儿居然给我们族中的小宝宝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妈妈,那盘蛇祖丹给吃了,也就吃了,总之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后悔把她给活活凌迟而死了,留她一条性命,或许还会有一些乐趣……

他的口音很怪,我起初没有听清楚,然而后来却听了明白。

特别是当得知米儿就是被他下令凌迟的时候,我的热血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冲着他吐了一口唾沫。

唾沫落在了对方脸庞的胡子上,我破口大骂,脏话连篇。

我满腔的怒火,原本想逞一下嘴瘾,骂个痛快,然而那大头怪人猛然把头抬起,当我接触到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神时,整个人都仿佛陷落到了里面去,舌头打结,居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头怪人盯了我好一会儿,方才徐徐说道:“小子,像你这样的凡人蝼蚁,一辈子都不可能与我这样的神灵见面,所以我原谅你的无理。”

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敲击在我的心脏上面一般,我感觉一阵憋闷,整个人都快要窒息。

他继续说:“不过请别把你的无知继续,能够为像我这样高贵的神灵服务,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而能够成为至尊蛊胎的生父,就算是死,也是你这辈子至高无上的荣誉。”

他说完这话,脚下的蛟蛇突然一拱,将他升高数分,与我平齐。

大头怪人咬破了中指,在我的额头上画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在我的脸上划了什么图案,感觉满脸都是腥臭的鲜血,过了一会儿,他收起了架势,朝着我的脸喷了一口气。

这家伙仿佛几十年都没有刷过牙,一股恶臭扑鼻,我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等我缓过来的时候,那人却是已经被蛟蛇带着离开,而我的面部一阵清凉,凉意从两边的太阳穴一直汇聚到了两眉之间的印堂处,由上而下,宛如高山流水,倾天瀑布,哗啦啦往下流转,将我那几乎灼热到快要爆炸的胃部热力一点儿、一点儿地反复洗刷。

这是一个让人无比煎熬的过程,一冷一热地冲击让我近乎于疯狂。

我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中,对于身边的景物和声音都置若罔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腹中的热度消散了许多,这才恢复了一些神志。

我听到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呢喃声:“王明吾儿,王明吾儿,醒来。”

我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心神一震——这声音,可不就是我那被扣押在独南苗寨的师父南海剑妖么?

对,对,就是他老人家,这是他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扭身,想要左右瞧看,耳边却传来师父的声音:“不要妄动,也别睁开眼睛,装作神智未清的样子,你现在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别的什么都不用想,知道么?”

传音入密!

所谓传音入密,就是通过操纵炁场的变化,让指定的人听到自己的话语,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手段,不过却需要对于炁场入微的把握,属于我传承的二十五法门之一,不过因为修为的缘故,我终究只是知晓。

但是我却能够肯定,这是我那便宜师父在给我做交待。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装作痛苦无比的样子,而这时耳边又传来师父的声音:“时至今日,老头子我已然时日无多,然而对这世间又眷恋不过,唯有出此下策,篡改天命而为。不过此事凶险,宛如孔明五丈原作法,败数九九,只余一丝退路,故而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便是你师兄老鬼,也不能告诉,可知?”

“你本为福缘深厚之人,天资聪颖,却明珠暗投,蒙尘至今,你的命数比我更加艰险,故而在生下蛊胎之前,不可与之前的任何人交集。这一点,切记、切记!”

“修行之路漫漫长,孤独才是最终的伙伴,你只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方才能够战胜悲苦的命运。”

“至此,在心中默念南海降魔录,心息两忘,渐入先天,丹田深入,自然阳潜于阴,龙归元海,凝神入气穴,观想神被气所包,如无单传,可持深守之,时久积满,意守中庭,凝于鲲鹏石之上,观想吾貌……”

……

耳边的声音不停响动,师父传了我一套闻所未闻的心诀,这玩意古怪,并非修行之法,我琢磨不透,却不敢违背,照着而行。

如此行了两边,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师父的声音消失无踪了。

我等待了许久,终究没有任何动静,猛然睁开眼睛来,瞧见有一队人马,押着与我们分道扬镳的便宜师姐、黑蛊王、龙老九、黑衣麻生,骂骂咧咧地来到了跟前。

我那便宜师姐、黑蛊王和龙老九都被绑在了我不远处的木桩之上,至于黑衣麻生,却被人推倒,跪在了火堆跟前。

有一个汉子接过手下递来的苗刀,朝上面喷了一口酒。

唰!

一刀下去,人头飞起,我的心脏猛然一跳,目光没有追随那咕噜噜转动的人头,而是落在了行刑人的身上。

那个行刑人,却是许久不见的龙天罗。

第061章 小人物之反击

龙天罗?

尽管知道此人已经不过是一副皮囊,但是我的心脏仍然忍不住跳动了几下。

这个苗家汉子,是米儿的父亲,或许有可能成为我的岳父,他曾经是独南苗寨里反抗神风大长老暴政的主要人物,却不得不亲手将自己的女儿一刀、一刀活活凌迟剐死,在悲愤欲绝之下,自尽于女儿坟前。

时至如今,他却又出现在了这里,毫无征兆地举起了屠刀,带走了那个黑衣麻生的性命。

当瞧见头颅飞起、鲜血喷洒的那一刻,说句实话,我的心中几乎都是崩溃的。

太惨烈了。

这种鲜血喷出几米高的恐怖景象,就算是在电影里,都未曾见到过的,只有真正的身临现场,方才能够了解其中的恐怖。

尽管这黑衣麻生是独南苗寨的“叛徒”,但是龙天罗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将我给极大地震撼住了。

人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联想,当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头颅落地,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刀斩落,头颅骨碌,而杀人者则将苗刀给郑重其事地放在了火堆前,朝着我们的方向,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

我能够看得出来,他以及身后的这些苗人,舞动身子,跳动的应该是一种祭祀性的舞蹈,边跳边唱。

不过这应该不是对着我们跳的,而是我身后的某物——我尽量回转脖子,朝着身后望了过去,瞧见靠着山壁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石像,那石像的大半都融入了山壁之中,面如牛首,背生双翅,说不出来的巨大。

这个石像,应该就是独南苗寨的信仰图腾了吧?

舞完,龙天罗收起了疯狂的舞姿,目光巡视众人,然后用极为沙哑的声音徐徐说道:“你们,都是冒犯了蛮神的无知杂种,三天之后,玄阴极满,月华顶上,就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他看向了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却变得柔和了起来,缓声笑道:“当然,不包括你——乖乖地把我外孙生下来,独南苗寨会记住你的。”

得,原来我在这帮家伙的眼里看来,还真的就只是一个生育工具。

我心中窝着火,不过却无处发泄,龙天罗转身离开,有人过来清理黑衣麻省留下的尸骸。

又有人过来,押着我,来到了位于一处石笋之上的金属牢笼里去。

这铁笼子是个正方形,长宽高约有一米五,栅栏足有婴儿饼臂一般粗,人只能蜷缩在里面,不过比起绑在桩子上,又却是好许多,至少手脚不会太麻。

不知道这是不是对“孕妇”的特别待遇。

不过转移到了这儿,倒能够让我一览洞中全貌——这铁笼子下方石笋被削平,我高出地面四五米,视野开阔,能够瞧见这是一个巨大广阔的溶洞,在西面有那个巨大的魔神石像,而周遭则高高低低地散落着我的同伴。

我瞧见了老鬼、便宜师姐、黑蛊王、龙老九,他们所有人的头上都被罩上了黑色头罩。

另外我还在石像的右脚下方处,瞧见到了我师父。

与分别的时候不同,师父此刻全身褴褛,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给铐住,而在他立足的一米开外,则有一个深深的环形地槽,里面黑色翻涌,不断有甲壳的反光折射而来。

是虫!

茫茫多的虫子,将我师父给困在那儿,他全身浮肿,到处都是血茧,一对眼睛肿得几乎看不出模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