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讶,问老鬼,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鬼朝着我摆了摆手,不说话,只是示意我噤声,不要说话。

我下意识地闭上嘴巴,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气息,却瞧见那球面上的画面越发清晰起来。

而最先出现的,居然是蛇仙儿那张清丽绝俗的脸孔。

她依旧是娇柔人类的模样,而在她的身后,则跟着西花婆子、阎婆和几名五毒教高层,都在她身后紧紧跟随着。

当瞧见这些人身后的背景时,我的一颗心几乎就要跳了出来。

这儿居然就是在我们那洞口上方的不远处,对面甚至都能够瞧见远处的金沙江。

她们居然能够找到这儿来?

我心中震撼,而老鬼却还在努力地调试着,双手在半空中来回抚摸,仿佛在摩挲情人的小脸,而几秒钟之后,终于停住了,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凭空传来:“蛇仙儿圣者,你确定那个王明就在这附近么?”

蛇仙儿则开口了:“对,我能够感受到有人在摄取地底的龙气,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这家伙有这本事,没有谁能够如此,一定是他。”

这两人一说话,我顿时就惊呆了。

老鬼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够将悬崖上面的情形和声音,如同摄像头一般,现场直播——这也太牛波伊了吧?

就在我给老鬼的手段惊得难以置信的时候,那西花婆子却开口了,说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蛇仙儿也很奇怪,说刚才一直都在,现在却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肯定是他们有人在放哨,瞧见我们过来了,就立刻躲起来了。不过你们放心,他就在这里,绝对走不远的……

阎婆瞧了一眼下方湍急的金沙江,说圣者,我听你说过那家伙的水性很好,他会不会跳进了江里去?

她的话语给众人提了一个醒,蛇仙儿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对,那暗河水道那般长,有的地方甚至需要长时间泅渡,但是他却能够潜进来,遇到事情,第一的反应一定是遁入水中去——不过,比起水性,他又怎么能够比得上我呢?

她说完话,突然间一个疾冲,直接从高高的悬崖之上,跳入了金沙江中去。

蛇仙儿入水了,若是比上水性,自然没有人能够跟这一位蛇妖出身的大妖相比,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只是躲在了这大江陡壁之上的山缝里。

她离去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老鬼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在蛇仙儿面前玩弄这般的手段,心理压力还是蛮大的。

蛇仙儿离开之后,阎婆和西花婆子等人并未跟着一起跳入水中。

她们在五毒教中养尊处优,未必能够有那般强大的水性。

凝望着那金沙江几秒钟,阎婆说道:“西花,现在看来,你抓那孩子的事儿,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五大圣者分崩离析,蟆怪儿惨遭毒手,横死当场,蜈妖儿、龙魔儿叛教而出,蝎神儿整日愤怒,不知道生吞了多少教徒,也就蛇仙儿比较正常一些,不过寨子里的人,都已经人心惶惶,五毒教岌岌可危……”

西花婆子的脸色难看,说当初我把那蛊胎带回来的时候,你们那个不是满口称赞,非逼着我献给蝎神儿,现如今又要怪我了?

阎婆说谁曾想那孩子的父亲,居然这般厉害,不但能够杀死蟆怪儿,而且还能够在圣者之间挑拨离间,最后居然还把我们寨子炸得面目全非,实在是可恶——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我听说宗教局那边准备利用爆炸案作为切口,派人过来调查呢。

骨洛……

西花婆子用方言骂了一句粗口,说那王明看着并不厉害,我敢肯定,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的推动,阿尼哈都的那几个人肯定有参与其中,只可惜这些家伙跑得快,逃往了太上峰——说不定太上峰也有人参与。

阎婆不满地说道:“太上峰是滇南道门第一宗,别说我们现在实力大损,就算是最为辉煌的时候,与他们也不过五五之数,没有必要将他们牵扯进来。”

西花婆子说也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王明找出来,缓解蝎神儿的怒火,要不然,我们的小孩儿,说不定都给他吃完了。

阎婆说对啊,蝎神儿被自己兄弟背叛之后,破罐子破摔,性子乖张,你家顾西城送走了没有?

西花婆子说没有,现在整个寨子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哪里敢做什么小动作,不过我一来献宝有功,二来为了抓捕王明又四处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蝎神儿不会这般疯狂,连我的孙儿也吃了吧?

阎婆说这谁知道,你最好早做准备,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找不到王明和蛊胎,蝎神儿发狂,五毒教绝对会分崩离析……

西花婆子恶狠狠地说道:“不如把王明的消息散播出去,让荆门黄家的人过来对付他?”

阎婆惊喜,说对,这种事情,还是荆门黄家最是专业,你在这里守着蛇仙儿,我现在就去……

她说着,匆匆离开,而西花婆子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恶狠狠地说道:“王明,你若是落在我的手里,看我不把你抽筋剥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咒骂得凶狠,而老鬼却是平静地收起了那手段来。

我不确定是否可以说话,所以一直沉默,而老鬼却开口了:“看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就留了,五毒教的人,我们倒还是可以应付的,毕竟手段有限,但如果让荆门黄家过来,这些家伙精通追踪术,只要确定了大致的范围,一定就能够找到我们的。”

我没有接话,而是对他刚才的手段好奇,说这到底是什么?

老鬼耸了耸肩膀,说睡了一觉,突然觉醒了很多血族的玩意儿,算不上有用,只能说很有趣而已——比如刚才那个,就是利用水滴和超声波的传播原理,弄出来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却还是伸出了大拇指,说老鬼你若是用这个偷窥女孩子洗澡,绝对是一级棒。

老鬼哭笑不得,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我苦笑,说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正说着话,老鬼突然间走到我跟前来,说等等,老王,你好像跟之前有一些不同了呢,你别动,我看看啊……

他伸手过来,摸着我的脸,我感觉有些麻麻痒痒的,被他一揭,就好像伤口处的血痂被剥了下来,下面却是露出了嫩嫩的皮肤来,老鬼惊喜,说你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这些燎泡和脓包在消失呢。

我说就是用龙脉之气反复冲刷啊,刚刚把那蟆怪儿的意识给压制下去,不过我不确定如果没有龙脉之气的话,它是否会再次冒出来。

我现在其实有点儿处于两难的境地。

如果我想要变回正常人,就必须在这附近吸收龙脉之气;然而一旦我吸收龙脉之气,气息就会牵连整个大炁场,很容易就给别人感知到了,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

老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不是有南海降魔录么,看一看能否降服住它吧?

南海降魔录?

从字面上的理解来看,当然是专业对口,不过至于行不行,还得实践验证才可以,我想起那阎婆已然去发布了我们就在这附近的消息,心中不安,于是对他说道:“如此也好,这样吧,我们一会儿等她们走了之后,立刻出发,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荆门黄家的人给逮个正着。”

老鬼也担心这个问题,于是点头说好,就这么干吧。

我们在洞子里等待着,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蛇仙儿方才从那金沙江中浮起,一脸郁闷地回到了西花婆子等人面前,然后离开。

显然,她在那江水之中,并没有得到任何收获。

五毒教的一行人离开之后,天色也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我们等到夜幕降临,便走出了洞子,匆匆离开。

我们的目的地是玉龙雪山。

作为北半球最南的大雪山,那儿的面积足有九百六十平方公里,海拔超过四千米,群峰晶莹透亮,在四周的路途都有可能被堵住的情况下,前往那大雪山,是最好的办法。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类似于这样的大雪山之上,极有可能会存在得有山神。

有山神在,别的不说,蛇妖儿和蝎神儿这两个最让我们恐惧的大妖就不可能靠近其中,那么也使得我们有了逃脱的希望。

目标,玉龙雪山,黑夜潜行,我们匆匆如箭。

第023章 雪山中,扇子陡

作为一个国家5A级风景名胜区,又因为离名城丽江相隔不远,玉龙雪山获得了强而有力的开发,索道、酒店、登山阶梯以及林林总总的人类建筑遍布其间,游人如织。

然而大山连绵,群峰十三座,主峰扇子陡更是海拔五千六百米,至今都没有人能征服过。

大自然中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

我们上山,匆匆而行,从东线而来,特意绕开了主要的人群聚集地,而是一直走着人迹罕至的地方。

本来我们还准备等待龙魔儿一起,然而阎婆等人的决定,却还是让我们产生了立刻远离的想法,一路走,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玉龙雪山的边缘,那儿有一个叫做高尔夫俱乐部的地方,我和老鬼趁夜而入,在这里歇了一晚上,不但补充了足够的饮食补充,还从他们的库房里找到了两套滑雪工具。

次日清晨,我们再一次出发,这一次则直接进山,一路上小米儿都处于沉睡状态,我和老鬼轮流背着她,然后在雪山之中行进。

这样的地方,温度随着海拔渐渐降低,我们上山下山,埋头赶路,在野地里,雪峰下,感受着人迹罕至的孤独和美感。

我们并非单纯的逃难,一路走来,不停地交流着。

老鬼告诉我,说他以前对于血族,大部分的时候是逃避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然而此刻却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其实只是换了一种生活状态。

他与以前平稳安详、一成不变的生活做了告别,却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人生,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就放开了心情,好好享受这不一样的一切。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终于不再那么愤世嫉俗,孤僻冷漠了。

老鬼似乎终于从血族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其实与龙泽乔这样的血族来说,他是无比幸运的,首先一点,那就是他能够在阳光下自由行走,虽然可以通过吸血来提升力量,但并不需要用吸血来维持自己的生理需求,就这两点来说,他已经比这世间九成九以上的血族要幸运了。

更加让他庆幸的是,给他第一次初拥的王豆腐已然死去,对他实行第二次初拥的威尔也不知踪影。

他是一个没有家族和姓氏的自由人,无需遵循任何人的旨意。

他只需要为自己负责。

老鬼告诉我,说血族的传承,其实与南海一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很多的时候,会通过血脉的苏醒而获得传承,比如他之前窥视蛇仙儿与西花婆子等人的对话,他自己命名为“镜花水月”,就是通过血脉觉醒而获得的。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鱼头帮秦长老的冥火真谛。

老鬼与我,同根兄弟,两人并无任何可隐瞒之处,所以我也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于他,甚至还想把轩辕内经以及龙脉社稷图传于他。

然而这想法最终还是失败了。

老鬼告诉我,说他除了南海传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血族的身份,而这玩意却是异族手段,与轩辕内经是相冲突的,彼此排斥。

他尝试了一下,便不敢再造次。

有的东西,好的不一定对,只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出发的第二个晚上,我们在山峰一背风处歇息。

没有篝火,没有热腾腾的食物,没有灯光,月光下,大地和山峰一片雪白,我们挖了一个雪洞子,窝在里面,蜷缩着身子,透过露出的呼吸孔望着外面的世界,我忍不住说道:“你说这世间真的有山神么?”

老鬼伸出手,打量自己纤长的手指,说以前我特么也不相信这世间有血族。

他一句话噎得我完全没有办法接腔。

过了一会儿,我又问,说那你说如果真的有山神,它会在哪儿呢?

老鬼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在山里吧?”

实践证明,老鬼的闲聊水平,跟黄胖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我可以心情舒畅地跟黄胖子没事扯半天,跟老鬼却通常几句话都说不了。

没得聊,我就把小米儿给包裹好,让她安睡,然后与老鬼对面而坐,开始修行起来。

通常来说,在这样的雪山之中,低温睡眠是最容易导致死亡的,不过我们三个都不是普通人,老鬼血族自不必说,小米儿的体质更是特殊,而我虽然是个寻常人,但是身体里却藏着一头火焰狻猊,一个比一个更不怕冷。

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踪,我没有敢用轩辕内经配合着龙脉图来吸收龙脉之气,而是采用了南海降魔录,缓缓地运行。

南海降魔录是一门奇功,相传最早的南海一脉从中原流落南海的时候,那里还有着洪荒时代留下来的妖魔横行,为了在那一片凶险的土地上挣扎求生,前辈们经过坚苦卓绝的摸索和牺牲,最终形成了这一套功法。

它本身就是为了降魔除妖而存在的。

只有降魔,方才能够显现出它的奇效来,正因为如此很多南海一脉的先辈会特意去游历,找寻遗落世间的妖魔,进行熔炼。

我盘腿而坐,缓慢地运行着这功法,发现一直深藏在意识之海中的蟆怪儿受到这法门的克制,表现出了极为狂暴的反应来,不停地与我对抗冲击,体现出自己的强大来。

它的确强大,几百年的大妖并非寻常那般简单,倘若不是因为我有火眼狻猊护体,说不定已经融入了它的胃液之中。

它死得很倒霉,死不瞑目,故而残魂一直都在奋力拼搏,试图挽回。

这是两个意志之间的较量。

不知不觉,过了许久,当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而我爬出了雪窝,伸展四肢,感觉这一次南海降魔录的修行,比以往来得更加纯粹自然。

那是一种事半功倍的强大效果,看起来我真的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自己修行的方向来。

每一个南海一脉都是那般的不同,绝对不是流水线上出来的产品。

人生真的是奇妙,我本想着占点儿小便宜,吃个妖丹增强一下修为,结果过犹不及,中了妖毒,变成这样一幅腌臜样,然而否极泰来,却明白了南海降魔录的真谛,也算是不负这一番折磨。

我迎着太阳的方向,深吸了一会儿清晨的冷风,老鬼也走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太阳,说以前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想到过,早晨起来的时候,会在雪山之上望太阳。

听到他这难得的感慨,我不由得笑了笑,说今天继续走?

老鬼说对,我们这里才是雪山的边缘,需要往深处走,这玉龙雪山的主体结构,大部分是由风化石组成,所以特别松散,深沟渊壑繁多,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躲藏起来,蹲个十天半个月的,说不定就能够把那些人的目光甩掉,等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同意老鬼的计划,至于是否能够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我觉得问题不大,毕竟据老鬼说,他找洞子的技能是点满了的……

我回到雪窝子里,检查了一下小米儿,发现她依旧保持在一种深度睡眠状态。

这是因为吃了太多毒素之后的一种自我调节,并不用太多担心,只需要等待她苏醒就是了,所以我们再一次背上她,将雪窝子给处理妥当之后,再次出发。

这一次我们顺来的滑雪装备终于派上了用处,两人在了雪山上快速地滑行着。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上手了,毕竟作为修行者来说,身体必要的协调能力还是比寻常人要强大许多的。

这一回我们没有再耗费多少时间,在主峰扇子陡附近的一处沟壑之中,找到了一个陷入地下的山缝。

这儿的条件很好,外面是冰层断缝,只能匍匐爬入,而大约行进一百多米,就到了这一个倒扣形的窝子里,这儿是镶嵌在山缝里面的一处狭缝,有十来个平方米的面积,通气,又回暖,不受风,人在里面可以很自由的行动,并不受太多的约束。

我们在这窝子里发现了风干的粪便和白色的毛发,还有一具庞大的尸骸。

我与老鬼两人蹲在那儿琢磨了老半天,怎么看,都感觉是熊类。

北极熊?

当我提出这个猜测的时候,老鬼忍不住笑了,说你干嘛不猜是企鹅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熊窝成为了老鬼和我的临时居所。

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之后,开始了暂时的蜗居生活,每天就修行,与体内的蟆怪儿斗争,而累了,就望一眼不远处的扇子陡。

瞧见它如同一把白绫折扇展开,三面作放射状指向天空,在碧天白云中闪闪发光,心中就莫名一阵平静。

日子就这般平静地过着,唯一觉得难过的,可能就是老鬼真的不擅于聊天。

如此过了三天,突然有一天晚上,老鬼把我给推醒了,低声说道:“老王,不好,有情况,快点醒来!”

第024章 玉龙,第三国

我从熟睡之中醒了过来,听到这话儿,下意识地就是一激灵,说怎么了?

老鬼说外面有人。

我身子一下就变得僵直起来,弓着身子,说怎么,是荆门黄家,还是五毒教的人?

老鬼说都不是,你等等,我给你瞧一眼。

他双手划圈,又使出了之前那镜花水月,不过这一回的效果明显没有先前那般好,模模糊糊的画面,能够瞧见有一队人在雪地里走着,一片黑暗,瞧得并不清楚,不过能够听到隐约的哭泣声。

那哭声听着沙哑,跟着又有人呵斥几声,便委屈地咽回了嗓子眼儿去。

瞧这动静,好像并不是什么追兵,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当那画面一转的时候,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因为我瞧见了那哭泣女人的模样了。

她不是别人,正是李静静。

对,李静静,就是我在丽江酒吧时遇到的那三个姑娘之一,之前我被那西花婆子哄骗,说李静静被丽江十三镖的人给劫持了,方才会把小米儿给丢失,后来我还给她打过电话,得知她们根本就没有事。

她不过是我逃亡路上的一个过客,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没想到刚刚过了不久,就又瞧见了她。

而且还被人给押着,哭哭啼啼地在这大雪山里走。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心提了起来,不过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她的身后,瞧见除了李静静之外,还有两个女孩子被人押着,不过她们并不是李静静的同伴,看穿着,应该也是游客。

至于押解她们的人,则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瞧见那穿着,都是自己缝制,并不是商店里卖的。

我的脸色严肃,老鬼在旁边瞧见了,轻轻地捅了捅我的腰,用口型说道:“认识?”

我指向了李静静,然后点了点头。

一行人缓慢地走着,拐到了一个山弯子里,就消失不见了,我急忙说道:“老鬼,他们在哪儿?”

老鬼指着外面说道:“就在我们下来的雪弯子不远,真没想到这儿居然还会有人,还好我们过来的时候用的是滑雪板,痕迹不大,要不然还真的容易被发现。”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鬼瞧见我心神不宁,立刻明白过来了,说怎么,那女人跟你有一腿?

我摇头,说就是在丽江酒吧认识的,一起喝过酒。

老鬼听见,松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酒吧里认识的女孩子,没必要那么较真,我们现在本来就是一屁股的麻烦,自求多福就好,别多管闲事。

他躺回了去,然而我却没有动,而是回想着刚才那凄惨的哭声,心头一阵犹豫。

老鬼躺回去,瞧见我不动,又坐了起来,说怎么?

我想了想,说老鬼这样吧,你在这里守着小米儿,我过去瞧一眼,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行不?

老鬼有些无语,说:“你也不想一想,这深更半夜,出现在大雪山的,能有几个善茬?你过去瞧一眼,要万一折进去了怎么办?”

我苦笑,说这姑娘人挺好的,我遇见了,也算是认识,瞧见她在这儿受难,如果不帮一把手,心里面过不去。

老鬼叹了一口气,说唉,你真是个老好人,行吧,要去一起去。

得到了老鬼的肯定,我笑了,连忙将熟睡的小米儿给抱起,背在了背上,然后收拾一番,两人又匍匐着爬过了那冰缝口,重新出现在了雪山上,沿着那一条小路走了过去,果然瞧见有脚印在。

老鬼是追踪的大行家,由他先行,两人快速赶紧,没一会儿,就跟上了那一行人。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跟着,如此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一处山窝子里,那行人在山壁前停留了一下,居然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我和老鬼四处打量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才发现那山壁上居然有一个石头法阵。

这法阵是呈现出圆形的模样来,被冰雪覆盖了一般,不过因为刚刚启动过,所以能够瞧得出来几分,上面有东巴文字模样的符文经书,还有一个造型简朴的石龙,张牙舞爪,惟妙惟肖。

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了的。

我和老鬼驻足于此,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犹豫了一下,说老鬼,你懂这些玩意儿么?

老鬼摇头,说没有,我没有学过法阵,你呢,剑妖师叔的传承里有么?

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依旧没有任何结果,老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没有办法了,那姑娘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我们回去吧,别在多生事端了。

我把心一横,说让我试试。

说罢,我将手掌放在了那条简朴的石龙身上,然后开始努力地感受着上面的炁场变化。

大概是因为刚刚启动不久,使得这里面还是留着一些变化的。

我努力感受了一番,突然间心中一动,将这几日吸收得来的龙脉之气注入其中。

我这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这一涌入,那山壁之上的法阵突然就亮了起来,紧接着我们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响声,那山壁居然就裂开了来。

这变化让人诧异,本来准备离开的老鬼惊讶地望着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事情给他说起,老鬼沉默了一下,说这里或许跟龙脉之气有关,既来之则安之,那就进去瞧一眼吧。

两人向裂开的山壁里走去,里面是一条山道,曲曲折折,并不宽敞,而我们刚刚一进去,没多时,那法阵再一次运转,轰隆隆地响了三两声,然后就合拢了起来。

山壁合拢了,不过里面并非一片漆黑,每隔十多米的距离,山道的边上就会有一盏油灯悬挂。

那油灯的光亮如豆,却将那前行的道路给照得清楚。

我们一路行,瞧见这山洞的两遍有着许多的壁画,画上面似乎在描绘了一个神话故事,有一些年轻的兄弟姐妹对抗恶魔的传说,古里古怪的,画得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越往里走,画风越发的诡异起来。

我不停地能够瞧见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他们似乎在相约一起殉情自杀,有的吊死在了树上,有的撞死在了石头上,有的则在大雪之中活活冻死。

在这样幽深黑暗的地方,瞧见这样的主题,很明显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没一会儿,无论是我,还是老鬼,都目不斜视,不再研究这些山壁上面的壁画了。

我们越往里面走,越能够感觉到一片暖意,仿佛空气里都含着热流。

走了差不多一刻多钟,前面突然豁然开朗了起来,依旧是黑夜,不过却能够瞧见岗峦碧翠,草原遍野,高山流水,青松翠柏,到处都是流动的白云,仔细一看,却都是绵羊。

这雪山之内,怎么会有这么一处所在呢?

我和老鬼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儿,而出来的这山壁缺口处,却能够瞧见这儿有一镶嵌于山体里的祭堂,持神象,置供桌,以铁犁铧代表居那若罗神山,设白牦牛、白马等神灵泥偶,又有竹编、供酒茶等祭品,旗幔垂落。

这儿乍一看十分庄严肃穆,然而仔细一看,却瞧见那垂落的旗幔之中,居然吊着一具一具的干尸。

干尸也就算了,而且还穿着大红色的衣服,仔细一看,一对一对的男女,仿佛是刚刚从洞房里面走出来的新婚男女一般。

我在那祭堂里仔细打量,从无数陌生的文字里面挑出了五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