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直起身子来,说您这话是怎么讲的呢,您肯收留并教育小米儿,我才应该感激你呢。

蛇婆婆说你也瞧见我这样子,跟人已然有很大不同,心境也渐渐变了,然而自从带了这个小徒弟之后,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日子也变得充实了许多,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人儿疼的徒弟呢?

我说那是您大气,小米儿乖巧,跟我倒没啥关系。

蛇婆婆说讲真的,如果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带走小米儿,我可不答应啊——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要跟这个小鬼头讲呢,没学到我的八成手段,可不能让她出师。

我说哪能呢,我这次过来,也是好久没有见过女儿了,心血来潮,就冒昧来访,只怕耽误了你的教导计划……

蛇婆婆摇头,说无妨,对了,我听康妮说你还有一事儿?

我点头,说对。

我将在我身上发生的诅咒跟蛇婆婆讲起,她一听,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说你且近一些,我帮你把把脉。

我说好,上前几步,然后将那右手手臂放在了摆放油灯的木台之上。

几秒钟之后,一条滑溜溜的长蛇游到了我的手臂上来,然后用那细长的信子舔着我的手腕,弄得我有点儿麻麻痒痒的,下意识地一动,而那蛇却如遭雷轰一般,一下子就缩回了去。

蛇婆婆的脸色也是大变,惊讶地问道:“你身上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说啊?

蛇婆婆指着我的左手,说是从这儿传来的。

啊?

我懂了,估计是那火焰狻猊在作怪,这畜生对这种阴寒之物最是不喜,而刚才的那条长蛇显然是刺激到了它,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没有隐瞒,将这东西的来历跟蛇婆婆直接讲起,她听到之后,忍不住惊叹,说你居然还豢养着这龙子?

龙生九子,其中有一个便是狻猊,最是珍稀,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离火宋家的图腾之物,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蛇婆婆对不起,刚才我没有注意,现在控制住,你尽管查看。

她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刚才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我一愣,说为什么?

蛇婆婆说这九州之外的那一整套东西,跟我们这里完全不是一个体系,如果不熟悉脉络,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事情,我不敢轻易尝试,只怕耽误了你。

说着话,她的话锋一转,然后说道:“不过呢,我这里也有两个提议给你听。”

我退回了原来的蒲团坐下,然后拱手说道:“请讲。”

蛇婆婆说你是南海一脉的,那南海降魔录想必你也是十分熟悉,对吧?

我说这是自然。

蛇婆婆说道:“南海一脉的人,我也曾有打过交道,知道这里面的机制,叫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最厉害的就是融练他人的修为,化作己用,也就是佛家所言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具体的办法呢,就是融练体内属于别人的力量,顾名思义,降魔,只要你降住了它,你的修为便又上了一步——对了,给你诅咒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说好像是外国神话里面的月亮女神。

蛇婆婆点头,说你既然进入这个行当,自然知道所谓的神,其实也就是高出人类认知境界的生灵,也就是更为厉害的修行者;而这样的人,即便是一丝意志存留,也是很恐怖的,但如果你能够炼化,只怕未来的成就也会让人意外。

这就是人有多痛苦,幸福就有多强烈的道理吧?

蛇婆婆的话语高屋建瓴,让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赶忙说道:“那第二个提议呢?”

蛇婆婆说再一个呢,以后你最好别单独行动,而一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最好藏起来,免得一昏迷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免得被人给拿捏了,那就被动了。

我点头,说对,这个我会注意的。

此事说定之后,蛇婆婆便与我闲聊起来,问起我这些天都去了哪儿。

对于小米儿的师父,我也没有太多隐瞒,讲起了自己的欧洲之行,又谈起了前往东北邻国白头山和舟山争端。

听我说起这些,蛇婆婆兴致颇浓,对我说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一走,俗话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这对你看待这个世界是很有好处的,如果时机合适,我到时候会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瞧一瞧,也能够更好地认知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我长鞠到地,说多谢婆婆疼爱。

蛇婆婆脸上满是笑容,看了一眼小米儿,说这小妮子跟我一块儿的时候,整天都念叨着你,我听都听烦了;不过说起来,能够怀蛊胎而不死,并且缔结了这般的情感,你是世间头一人,我觉得这也是你的造化。

我想起此事,说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应该是小米儿的妈妈,也就是给我种下蛊胎的前女友在里面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蛇婆婆微笑,说对,有的时候,爱,是这世间最大的变数,有了它,这世界才会变得如此可爱,你说呢。

我肃然,说婆婆说得对。

双方闲聊许久,面对着蛇婆婆这样的长辈,我也是直抒胸怀,而蛇婆婆境界绝高,往往随意的指点,便能够让我的心境豁然开朗,彼此也聊得挺投机的,一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康妮有些郁闷地说道:“师父,人都等你两个小时了……”

听到这话儿,蛇婆婆忍不住笑了,对我说道:“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看吧,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儿就往外拐了。”

我也笑了,帮衬着说道:“王童兄弟为人开朗,阳光热情,人品家世都极好,康妮也算是得配良人。”

蛇婆婆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太多——你和小米儿相聚时间不多,带她出去玩儿吧,我见见那小子。

我躬身行礼,这时小米儿跑过来,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我瞧见王童正一脸忐忑地在走廊那儿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蛇婆婆人挺好,加油。”

小米儿牵着我的手直摇晃,结结巴巴地说道:“爸爸、爸爸,我、我们去外面玩儿啊……”

第007章 六黑舍利,同学噩闻

王童跟蛇婆婆初步谈过之后,感觉到这位老婆婆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于是立刻去罗大叔家,用那家用座机拨打了电话,请他父亲务必在百忙之中,抽出点空儿,过来跟蛇婆婆将婚事给最终敲定下来。

他这般焦急,我感觉估计是康妮给逼的。

对于这件事情,王童的父亲最终还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蛇婆婆与他青城派是世交,最早可以推溯到他师父青城三老去。

如果两家能够结交秦晋之好,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王童的父亲即便事务再繁忙,也还是在第二天匆匆赶了过来。

王童的父亲叫做王朋,与我的姓名很相近,听起来就好像是两兄弟似的,不过他可是青城山顶尖高手梦回子的高徒,出道多年,就连黑手双城都是他推荐进入了的宗教局,算得上是他的领路人。

此人在宗教总局任职多年,是个老资格,现如今主管西南局的一应事务,与黑手双城一般,都是有关部门的边疆重臣。

不过当我见到王童父亲的时候,只是瞧见一个满脸慈祥、略微有些苍老的半老头子,头发斑白,人倒是挺矍铄的,也有领导干部的气势,神采奕奕。

他为人也亲切,与我见面的时候握手,还告诉我听王童说起过我,让我以后跟王童多多亲近,彼此扶持。

趁着王童父亲去密室里与蛇婆婆详谈,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问王童怎么感觉他父亲比我想象中的苍老。

王童告诉我,说他师父曾经冒险冲击过一次瓶颈,结果没有过去,使得容颜别寻常人要衰老许多,实际上他父亲也只有五十多岁而已。

我点了点头,心中释疑,不过却也不敢小觑那老人。

不以成败论英雄,这是其一;再一个,人现在能够坐在西南局魁首的位置上,那就是实打实的实力。

王童父亲在西熊苗寨待了两天,基本上都是在和蛇婆婆谈事情,差不多将儿子和康妮的婚事谈定下来,决定在三个月之后把婚事给办了,然后是彩礼人情之类的事情,这个双方倒也并不在乎,很快就谈得妥当了。

其实我能够感觉得到,这王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偏偏就将康妮这么一个小辣椒给降伏得妥妥的,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婚事是尘埃落定了的。

之所以还有这般过场,也是对女方的一种尊重而已。

王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得很,所以这边谈定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去,临走前还特意找了我一回,谈及了我身上的悬赏花红和荆门黄家的恩怨,告诉我要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找他。

他留了自己秘书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能够感受到这位老人的亲切,也知道他这是在隐晦地表达了支持,心中十分感动。

别人这几日都在忙着,而我则一下子闲了下来,便整日都跟小米儿待在一块儿。

这父女两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融,除了最开始见面的尴尬之外,接下来的相处倒也是水乳交融,西熊苗寨外面的整个麻栗山都留下了我和小米儿的脚印,我们在山里面四处玩儿,打猎、采野果,小米儿不断奔跑,有天晚上我们还在外面露营,玩得不亦乐乎。

而再一次与小米儿相处下来,我发现她不仅仅只是长高了,而且跟以前也有了许多的变化,比如对这山林十分熟悉,不管是什么植物,她瞧一眼都能够分辨出品种和长势来。

另外她不再随意乱吃东西,以前抓到脏兮兮的野老鼠就往嘴巴里面塞这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小姑娘还挺爱炫耀的,特地找了一个蜈蚣窝来,弄了十二条尺寸几乎一般的铁背斑斓大蜈蚣,让后当着我的面炮制蜈毒粉。

如何操作,如何行咒,如何提炼,她说得清楚,最后弄出了一小纸包的黑褐色粉末来,递给我防身。

这算是给我的一个小礼物。

当然,她也将用法、功效和解蛊的手段都说与我知晓。

不但如此,她还用稚声稚气的话语,跟我讲解了许多防治蛊毒的手段和办法,以及一些解那寻常蛊毒的手段,都一股脑儿地跟我讲起来。

到了后面,我才知道她并不是虚荣爱炫耀,而是对我有着一种深沉的关心。

她在尽己所能地提醒着我,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的,王朋和王童这边一走,蛇婆婆也准备离开了,临走之前,她再一次召见了我,跟我谈起了一件事情来。

她告诉我,说我跟她讲起那慈航别院藏于佛像之内的黑舍利,目前能够知晓的,除了那一颗之外,还有五处。

一处为晋西五台山,一处为西川峨眉山,一处为皖省九华山,再加上之前的浙东普陀山,此为佛教四大名山;而另外还有两处,一是青城山上的泰安寺,另外一处则是西北悬空寺。

这五处地方,都收藏着那邪佛的黑舍利,不过一般人都无从知晓,即便是当地寺庙,也仅仅只有部分人能够晓得,普通的弟子根本无从得知。

此事是王朋与她知晓的,她这里也提供给我。

我听闻,有些犹豫地问道:“婆婆,你的意思是?”

蛇婆婆告诉我,说一颗黑舍利看似很强,然而佛法镇压那么多年,到底还是不成气候,虽然不知道荆门黄家找那东西有什么目的或者企图,但如果她们想要成事,估计会打其他黑舍利的注意,你若是想要找寻那人踪迹,或许可以自己斟酌。

我听闻,躬身到地,表达了感谢。

随后蛇婆婆沉思一下,又递给了我一个小册子,告诉我这里面是一门身法,名曰镇压麻栗山无相步,能够感应旁人的神出鬼没,从而应对的手段,让我仔细研读,或许能够对付那个叫做程程的小姑娘。

这一下我顿时就凝重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再一次拱手,表达感谢。

这一次见面之后,蛇婆婆便带着小米儿离开,临走之时,那小妮子十分不舍,还流出了眼泪来,弄得我心里面酸酸的。

不过我也知道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最好的团聚,小米儿才跟蛇婆婆学了多久,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虽然我很想整天跟她待在一块儿,却也知道她跟着蛇婆婆才是最为理智的。

所以我对着她好是一顿劝,又作了许多承诺,说经常回来看她,小姑娘才转辈为喜,撅着小嘴在我脸上印了一下。

当时我心里面的那个满足劲儿,简直是没法提了。

蛇婆婆和小米儿离去之后,我也没有再在西熊苗寨待着了,与康妮说了一声,回头又去看了一回罗大叔,然后离开了麻栗山。

出山之前,我想起自己头顶上扛着的亿元大赏,不得不找了一条小溪,给自己稍微梳洗打扮了一下。

我南海一脉中手段繁杂,那南海龟蛇技便涉及到扭曲脸上肌肉,达到易容的目的,不过此时颇费精力,需得时时提防,稍不注意就崩了,而且在高手眼里也不是那般保险,所以我还是蛮期待王童所说那神奇的人皮面具。

出了大山,来到麻栗场镇,手机信号就恢复了。

我在镇子上找了一家小食店,点了一锅酸辣猪大肠,一边祭奠五脏庙,一边给黄胖子打电话。

我将从蛇婆婆那里得到的消息讲给他听,让他帮我查一下另外那五家道场的消息。

如果蛇婆婆猜测得没错的话,黄养鬼和程程,应该会对这些道场的黑舍利下手。

至于她们的目的,我则有些摸不准。

黑舍利乃邪性之物,能够迷乱人的心智,让人产生恶念,从而获得力量,这东西是准备给谁用的呢?

黄门郎,还是那个神秘的少女程程?

还是如程程口中所说的那个杀父仇人呢?

我有点儿头疼。

电话那边的黄胖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父亲离去之后,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也着实是让人有些头疼。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我的事情,他还是挺热心的,说立刻找慈元阁那边去问一下,回头有了消息,再告诉我。

毕竟是生死兄弟,黄胖子对我真的是没话说。

我这边打过电话,才发现手机里有好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号码,一看归属地却是鄂北省的武口,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诈骗电话,便回了过去。

电话打过去好一会儿,才有人接通,“喂”了一声,我听着这女声有些陌生,说你好,请问是你打我电话么?

那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来,赶忙问我道:“你是王明?”

我自从被王童提醒荆门黄家加了价钱,提升到一亿悬赏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份就挺敏感的,也没有承认,而是皱着眉头说道:“你有什么事么?”

那女人焦急地说道:“你好,我是郭晓燕的妹妹,她和梁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你能过来一趟么?”

第008章 诈尸还魂,同行见面

啊?

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我在火车上面遇到的大学同学梁京和郭晓燕出了事情。

我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连忙宽慰道:“姑娘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讲,我在这儿听着呢。”

郭晓燕的妹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奶奶是前天死的,结果下葬的时候突然间就诈尸了,从棺材里面跳出来,拍了我姐姐和梁哥一巴掌,然后才倒下;没想到他们两人回头就病倒了,高烧不止,又一直在做噩梦——我们家里已经去请先生了,只是认识的那个先生不在家,出远门了,别人又没本事;我姐姐清醒了一会儿,告诉我说找你,也许有办法……”

呃,诈尸啊?

听到这话儿,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算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发现在黄胖子那边有消息之前,自己暂时没啥事儿。

既然如此,好歹也同学一场,人家对咱也还算热情,那就过去看看吧?

说不定……

我思维一发散,慌忙收回来。

我与向馨蓝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人家既然过得还算是不错,我又何必去叨扰人家呢?

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前程,和幸福的生活吧。

我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虽然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海誓山盟,但既然分离了,那就要懂得放手,让人家幸福,总好过耽误别人一生要好得多。

我在电话里与郭晓燕的妹妹约定了行程,然后将锅里面的酸辣肥肠给吃完,意犹未尽地抹嘴结账,然后离开。

接下来就是前往鄂北省武口市的旅程,一路倒也无事,我便翻出了蛇婆婆给我的那本小黄书来看。

这本书的名字很奇怪,叫做《镇压麻栗山无相步》。

名字奇特,而步法更是古怪,牵涉到许多奇门遁甲的知识,而所谓“无相”,指的是没有行迹,没有具体形象、概念,它是道家形容道玄虚无之意,出自于《老子》的“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忽恍”。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变化莫测的步法,能够让敌人无从掌握你的下一步动向,从而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我读得认真,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让自己理解那其中的意思。

而累了的时候,我又会拿出那桃花扇来,仔细摩挲。

朱小柒送给我的手机挺不错的,像素特别高,所以我在麻栗山的时候,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存在了我的云空间里面。

这张照片里面,有一个女子,微微而笑,让人所有的烦恼都会消退而去。

所以我有的时候忍不住拿出手机来,打量里面的图片,然后乐不可支。

如果你当时凑巧也在那一趟车子上,瞧见这么一个捂脸傻笑的男子,说不定就是我。

我是次日下午赶到的武口,郭晓燕的妹妹亲自过来接的我。

武口是鄂北省的省会,中部重镇,地处于汉江平原的东部,是承东启西、接南转北的国家地理中心,历来有九省通衢之称。

我虽然来过这个城市,但基本上都是路过,并没有停留多久,也算不得熟悉。

在高铁站出口处,我打量了一下,瞧见角落处站着一位绿衣圆脸的姑娘,正一边四处张望,打量着涌出站口的人群,一边打着电话,而这个时候我的电话也正好响了,于是我走到了她面前不远处,挥了挥手机。

圆脸姑娘长得跟郭晓燕挺像的,就是年纪上好像小一些,她瞧见我走到跟前来,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我,说您好,您是……王明哥?

我点头微笑,说跟你通电话的,正是我。

手机为证,她也信了,不过却还是有些奇怪,笑道:“王明哥你跟我姐夫那天给我看的毕业照,很不像啊……”

我耸了耸肩膀,说没办法,出社会之后,岁月蹉跎,人不知不觉就老了。

圆脸姑娘摇头,说不是老了,是变帅了——你好,我叫郭晓芙,是郭晓燕的妹妹,这次麻烦你了。

我与她伸出来的手握了握,然后说道:“我也未必有把握,只是过来瞧一瞧,碰碰运气而已。”

两人并没有在站口聊多久,我跟着她来到了附近的停车场,瞧见她是开车过来的,一台墨绿色的宝马小Mini,挺可爱的,倒是挺适合一个女孩子开的。

她家在黄陂区那边,在武口的北部,离这儿挺远的,所以也没有怎么耽搁。

郭晓芙是个挺开朗外向的女孩儿,虽然有些担忧自己的姐姐和未来姐夫,不过倒也没有太表现出来,路上的时候,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郭家在武口黄陂区那儿也是一大户,官面和商界都有子弟,而且还挺成功的,因为祖传的规矩,所以并没有选择火化,而是准备土葬在木兰山一带,地方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风水先生说特别好,福延子孙。

没曾想眼看着就要下殡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实在是晦气得很。

我听到,皱着眉头说道:“一般来讲,白天诈尸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啊?”

郭晓芙低声说道:“我们这边是在推行火葬,所以不敢那么明目张胆,那时辰呢,选了个晚上的时间,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我有些诧异,说啊,你们是请先生帮忙看的时间么,他难道不懂这个?

郭晓芙一听到这个就来气,说之前我们家认识的那先生,这两年没有怎么做生意了,基本上都在海南那边养老,这个人是名声仅次于那位的,没想到这般无能,出了事情之后,装神弄鬼好几回,也是没有啥用。

我点了点头,没有对这个多发表什么,表示还是等到了地方再看吧。

到达郭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山。

这郭家也是一处大宅子,看那建筑也有些年岁了,我瞧见这高门大户的样子,知道梁京倒是找了一好老婆,瞧着样子,他若是能够把郭晓燕给娶回门去,可得少奋斗二十年了。

郭晓芙停好车,跟着进了宅子里,有门房,她问了一声,得知家里人都在吃饭,问她要不要去吃。

郭晓芙看向了我,显然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摇了摇头,说还是先看看人吧。

郭晓芙没有多言,带着我一直来到了侧边的一个院子里,我从那拱月门里走入,瞧见门上正中处挂着一八卦镜,周遭有红绳缠绕,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此布过了阵,不由得一愣,说你们这儿有先生么?

郭晓芙也是一脸懵懂,回头找了一个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告诉他,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二爷找了一位荆门的师父过来,说是很厉害的先生,帮着将整个院子都给布置了一下,说是防止外邪入侵用的。

郭晓芙说怎么还请了人,我怎么不知道?

那人说那是二爷的关系,人原本不愿意过来的,二爷也是死缠烂打,好不容易请来的,这事儿有些突然,二小姐你又去了市里面,所以不晓得。

郭晓芙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害怕我不喜。

毕竟这请两家的事儿,摆明了是不信任我,心眼小一点儿的人,说不定转身就离开了。

不过我对这事儿倒也没有太多的感觉,说没事,我们进去看看人吧。

郭晓芙如释重负,带着我往屋子里面走去。

这宅院外面瞧着挺老式的,不过走进房间里,装修风格却很现代,简洁明快,有沙发有吊顶,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梁京和郭晓燕两人肯定已经在一块儿了,不过因为没有成婚,所以是分开住的,我来到的是梁京的房间,走到床前来,瞧见前几天还精神抖擞的他此刻躺在床上,脸容憔悴,眉目深凹,嘴唇发紫,看起来就知道气血肯定很虚,情况非常不好。

我没有太多顾忌,直接走到了床头来,然后掀开被子,瞧见他双目紧闭,陷入昏沉的睡眠之中,身子却在不停地发抖。

他的眉目之间萦绕着一团黑气,浓郁不散。

我皱着眉头说道:“有没有送去医院瞧一下?”

郭晓燕说我们家里有专门的家庭医生,看过了,说这个东西不是病。

我点头,沉吟一番,然后将左手伸出,放在了梁京的额头之上,感觉到手掌心处一阵冰冷,一股阴森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脑子里面,而如果我想要强行驱逐的话,恐怕会伤害到他的脑子。

我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收回了手来,想着我虽然入了门道之中,却并不是道士,如果处理这种慢针线活儿,还是有待商榷的。

我正琢磨着办法,这时门外被人敲响,有人问道:“晓芙,听说你回来了?”

我回过头去,却瞧见房间里走来好几人,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表情威严,看起来仿佛是某一级领导,而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有些黑眼圈的干瘦老头,那家伙穿着一件黑色长衫,看样子估计是郭家请来的先生。

郭晓芙回头,跟那男子介绍道:“爸,这是梁哥的同学,也懂一些这个,姐姐让我请来的。”

那干瘦老头一听,眉头一挑,走上前来问道:“哦,阁下也懂这个?”

第009章 夜宿荒山,坟头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