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几时欠你鹿璃了?”钟长夜对于朱亦萧的胡搅蛮缠领教颇深,不想与他多说,转身便走。

朱星离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口,拉着林信去了清凉殿。

“哥,荼蘼节后我回去一趟,你帮我看着孩子。”朱星离凑过去,抢了朱颜改手里的酒。

“滚!”朱颜改给了他一巴掌。

“喵!”蹲在扶手上的菁夫人有样学样地跟着揍他。

朱星离抱着头窜原地打了个滚,笑嘻嘻地站起身,“就这说定了,在我回来之前,莫叫别人给拐了去,尤其是姓钟的。”

“师父?”林信疑惑地看向师父。

“傻小子,我打不过钟长夜,但你师伯能。好好呆在一念宫,等剑铸好了再回去。”有了本命灵剑,打不过钟戮可以跑,也就不必担惊受怕了。

才分离两日,带着血的摸鱼儿突然飞到了一念宫。

血,雁丘上到处都是血。一脚下去,从朱家穿出来的绛红薄履,就被血水浸了个透彻。抬脚,又粘了许多肉沫。

素白衣料像是绞碎了的纸钱,散得到处都是,与那些血肉泥浆纠缠在一起,看不出原貌。

“师父!”林信快步穿过这片死地,在残垣断壁中翻找,“朱亦萧!朱星离!”

“信儿…”虚弱的呼喊声,自乱草丛里响起。

徒手扒开碎石,朱星离就靠在杂乱的石堆上,绛红鲛绡瞧着比往日厚重许多,额间的鹿璃坠子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只剩一条浅金色的链子空荡荡地歪在头上。

“信儿,”朱星离睁开眼,面色平静,脖颈上的青筋却根根绷起,声音像是从老风箱里传出来的,呼呼啦啦漏着风,“杀了我…快…”

修长的双臂皆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艰难地碰了一下身边的春痕剑。

林信捡起春痕,握住师父的手腕,试图渡灵力给他,却如泥牛入海。灵脉断绝,生机全无,还有什么东西在筋脉中快速游走。

“此乃毁灭仙道的邪物,”朱星离颤抖着吸了口气,完整地说出这句话,“信儿,我快撑不住了,杀了我!”

脖子上的青筋越绷越紧,朱星离终于露出了一抹难忍的痛色。

“不…师父…唔…”林信在梦中挣扎着,出了一头的冷汗。

“信信,信信!”沈楼推了推他。

猛地睁开眼,血雾褪尽,入目的是一顶薄绡帐子,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幕声。天气炎热,一念宫中最凉快的地方便是清凉殿,左右长辈都不在,林信便耍赖睡在了这里,还拉着沈楼陪他。抬眼,便能看到师父所在的石室。

师父出事的时日将近,他像个得了癔症的疯子一样,看到紧闭的石门才能安心片刻。

“做噩梦了?”沈楼单手撑在他身侧,眼神清明地看着他,不像是被吵醒,像是一直没睡。

林信看着他,唇瓣轻颤,似乎想说什么。突然翻身,一头戳进沈楼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哑声道:“沈清阙,别对我这么好。”

沈楼僵了一下,瞬间以为林信看穿了他是重生的,“怎么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沈清阙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总能驱散阴霾。前世所有人都说他是弑师的魔,只有沈楼问过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就像一名陷在沙漠里的人,遍体鳞伤快要焦渴而死。沈清阙就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明知跳下去会溺毙,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着那边爬行,哪怕为此丢了性命。

林信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他。

“咻——”轻微的破空之声,沈楼抱着林信瞬间翻了个身,抬手两指夹住了一枚银光闪闪的小剑。

“摸鱼儿!”林信抓过那只剑来看,后面刻着个“重”字,是剪重发过来的,雁丘出事了。

钟长夜已经死了,雁丘如何还能出事?

林信指尖一片冰凉,紧紧捏着那只试图往炼器室窜的小剑,“我要回雁丘,立刻,马上。”

沈楼快速起身穿衣,看看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色,“要不要叫你师父一声…”

“不行!”林信骤然提高了嗓音,紧紧攥住沈楼的手腕,“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一个字都不能!”

第27章 无常(五)

师弟出事了, 却不告知师父, 这种行为在他人看来,就像是林信故意要害剪重一般。

沈楼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一口答应下来,“好,不告诉师父, 我调沈家的人来。”

南域与北域相隔最远, 沈家鞭长莫及, 沈楼能调动的人手有限, 且此刻黄阁去查蛊雕的事了, 不在身边。

“林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朱江春正带着其他两个兄弟——朱江夏和朱江秋去演武场做早课,瞧见林信步履匆匆,便多问了一句。

“我要回一趟雁丘, 你们谁也不许惊动我师父。”林信捏着那只摸鱼儿,语带狠戾地说。

“摸鱼儿!可是剪公子出什么事了?”朱江春看到了林信手中的小剑。

紫枢快步跑过来, “世子, 调人手过来,还需一个时辰, 您且等…”

“来不及了,我自己去。”林信摆手,拿出那柄小剑就要走,若当真是上辈子那群穷凶极恶之徒,一时一刻都不能耽搁。

“林公子, 我们跟你去吧。”朱江春说道,他的两个弟弟也纷纷祭出灵剑来,脾气暴躁的朱江夏撇嘴,“走走走,咱们朱家的事,还用不着沈家的人管。”

这说话难听的三兄弟,上辈子每次见林信都要讽刺他一番,多数时候都要大打出手,林信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把自己划到“咱们朱家”的范围内。

“那便有劳三位了。”林信拱手拜谢,叠剑三尊在朱家算是一流高手,有他们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

沈楼揽住林信,跃上虞渊剑,“你还不足十五,尚不能御剑。”

“我能,早在十二岁的时候就会了,”林信左右看看,小声道,“你神魂有损,我来御剑吧。”

“无妨,”沈楼抱紧他,灵剑宛如流星追日,倏然窜了出去,“我已然习惯了。”

浓烟滚滚,满目疮痍,便是此刻众人在半空中瞧见的雁丘。

此处原本是块风水宝地,花红柳绿、碧草连天。入侵者被草木山石组成的阵法所困,干脆就放火烧山。那些林信挨个爬过的大枣树,俱都化为焦炭,山石潦倒、屋舍坍塌。

这情景跟前世看到的一模一样,林信赤红了双眼,跳下飞剑,转道往后山跑去。

“阿信,”沈楼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则快步追上林信,一把抓住他,“你要去哪儿?”

“后山有条小路。”林信不解地看他。

沈楼无奈,他们一行六人,也算是一支小队,照林信这么一言不发地就跑,一会儿就散了,“既能烧山,里面定然人数众多,我们走后山小路。诸位屏息凝神,切莫发出声响。”

“好。”紫枢对于世子的话自是无不应的,叠剑三兄弟也不自觉地听从了,应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正被那未及弱冠的沈家少年指挥,不禁懊恼地互相瞪视。

雁丘正面缓坡,背面险峻,只一条小路隐藏在石缝中。

“路上有阵法,你跟着我走。”林信拉住沈楼的手。

沈楼点头,告知后面的人踩着他俩的脚印走,一步也不能错。

时而向左,时而偏右,有时候还要绕道路外面的树丛里去。这路只有师徒三人知晓,那些个侍卫和下人都是不知的。即便有人误入,也走不出这路上的阵法,很快就会惊动了山庄里的主人。

一行人爬上山顶,伏在乱石后面,眺望死寂的山庄。

“什么味道?这里是茅厕吗?”朱江夏拨开手边的杂草,露出一颗双目圆睁的人头,半张着嘴,满脸是血地看着他,“哇!”

旁边的朱江秋赶紧捂住他的嘴,向下看去,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趴卧的这高石之下,堆叠着十数具尸体,绯衣的侍卫和褐衣的奴仆。林信单手撑着石壁翻身跃下,翻开一具穿着粗布衣裳的尸身,黝黑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乃是每日清晨给雁丘送菜的农户。

“他父亲去得早,家里只有老母和八岁的妹妹,靠给人送菜为生。”林信抬手,给满脸惊恐的少年合上双目,也不知他那头拉菜的骡子跑了没有。

沈楼蹙眉,足尖轻点掠到院墙附近,扒着墙头向内看。院墙里有人不时走过,各个穿着素白衣裳,背着长剑,蒙着脸,步伐似狼行,“你可识得这些人?”

服色像是钟家的,但钟家人使的是短剑,比沈家的佩剑还要短上几分,不会背在背上。

“不是钟家人吗?”当年他赶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师父设下的大阵绞成了肉泥,只留下几片白衣碎布。

“似是,而非。”沈楼摇了摇头。

林信呼吸一滞。

白衣人察觉有异,倏然转过脸来,三两下跃上墙头,成半蹲状左右查看。墙外空空一片,蚊蝇在死人堆上嗡嗡作响,什么也没有。重新回到院中,继续巡逻。

沈楼拉着林信从墙角拐弯处闪身出来,朝紫枢打了个手势。紫枢将紫衣外袍的袖口扎紧,绑起长发,鹞鹰一般窜了出去,隐没在房檐屋脊的阴影中。

“紫枢练了匿踪术。”沈楼低声给林信解释了一句。所谓匿踪术,并非真的凭空消失,而是借着屋舍的阴影藏匿身形,同时收敛气息让人难以察觉,乃是北域斥候都会练的一种功法。

小半个时辰之后,紫枢便跑了回来,“山庄里有白衣人二十三名,似有一首领,属下未曾看清;剪公子被关在西边的厢房里,尚且安好,有两名白衣人看守。具是仙者,说的是东胡语。”

“东胡语?”沈楼蹙眉,“所有人都说东胡语吗?”

东胡语,是北漠蛮人的语言,又称北蛮语,乃是常年与北域交战的北漠蛮族常用的话。

“这属下不敢肯定,但听到了几句皆为蛮语。”紫枢据实禀告。

怎会如此…

林信蹙眉,他听剪重说起过,袭击雁丘的人中有一个身高九尺的,似是蛮族力士,其余人说的都是汉话。为何这次会有如此之多的蛮人?

沈楼听到是蛮人,也跟着皱起眉头。北漠距此地甚远,他们跑到雁丘来做什么?

“二十几人,我们恐怕不敌啊。”朱江春开口道。

“怕什么,一群蛮人而已。”朱江夏不以为然,大庸的仙者多数瞧不起北漠蛮族,认为他们的修炼之法太过粗鄙。

朱江秋不说话,两个哥哥说什么他跟着干就是了。

“院子西南有师父布下的大阵,我去查验。”林信撂下这么一句话,闪身离去。沈楼来不及阻止,只得让其他人原地待命,自己去追林信。

西南是一片竹林,此地雨水丰沛,竹子生得十分茂盛。林信趴在墙头,将小剑伸进去,点点萤光从墙内飘上来,乃是立在墙下之人的魂力。

“哗啦啦——”一名蒙面白衣人正在竹林边撒尿,身上的魂力被林信不知不觉地抽取,尿完之后抖了抖,忽觉一阵晕眩。

未及站稳,一把细短的小剑就架到了脖子上,干脆利落地划断了喉管。林信接住白衣人倒下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跃入竹林中。

沈楼看着林信熟练无比的杀人手法,默不作声地跟着他。

竹林中处处是落叶,林信凭着记忆寻到一处,快速扒开枯枝,露出了朱砂、石蜡混合而成的阵线。这是朱星离根据古籍残卷里的绝杀阵画出来的,因为古卷残缺,很多地方是他自己补充的,也不知能不能用。

那时候雁丘的满地肉泥,多半就是这大阵造成的。不管这些人是谁,今天,依旧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林信接连查看了几处阵脚,掐指快速计算,“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坎位不对。”林信单膝跪在坎位,单指反复描摹一遍复杂无比的线条,终于找出了缺漏。没有朱砂,便咬破食指,以血描绘。

沈楼的手指没能递出去,在半空中顿了片刻,改道回了虞渊的剑柄上。

“给我三块鹿璃。”林信头也不回地伸手。

沈楼掏出三块给他,被快速安在了阵眼之上。鹿璃入阵的瞬间,好似巨兽被突然唤醒,朱砂殷红,灵力流转,地上的枯竹叶无风自动。

“走。”林信拉住沈楼,快速退出竹林。这位开小差撒尿的仁兄,很快就会有同伴来找,此地不宜久留。

“这个大阵,会困住他们吗?”沈楼向林信确认。

“不会,”林信抬头看他,深蓝色的眼眸里古井无波,“会杀死他们。”

沈楼看了一眼在草丛里的尸堆,送菜少年的脸正朝着太阳,“好。”

没想到沈楼会这么利索地答应,林信狐疑地看看他,“你不觉得我残忍吗?”

“这是他们应得的”,沈楼摇头,唤了众人过来,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了院子的大致方位,“紫枢作饵,你们三人在外围,将蛮人往竹林驱赶…”

清晰明确的分工,将每个人的用处发挥到极致。

“一切待我与信信救出剪重之后再开始。”约好了号令,众人伏在枯草丛里,静待天黑。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引自宋·朱熹《八卦取象》

第28章 无常(六)

鹞鹰的鸣叫声于黄昏的雁丘响起, 白衣人们在院中升起篝火, 从厨房里拿出鸡鸭来烤。

西厢房里,剪重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一名白衣人在门外用力撕扯着烤鸡,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另一人的语气温和些,似在劝解。

“再等等, 红衣人会回来的。”沈楼用灵力传声, 一字一句地翻译给林信。

林信往沈楼身边凑了凑, “你懂蛮语?”

沈楼点头, 继续听那两人对话, “我们要找的不是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留着他,做要挟,”劝解的那人说道, “我们必须尽快抓到林争寒的儿子,交给巫神。”

巫神?林信吃了一惊, 这些人竟然是想抓他去北漠的。莫非蛮族也知道寻鹿侯找到了矿脉, 想要从他身上问线索?

那当年袭击雁丘的,还是不是钟长夜的手下?

林信突然看向沈楼, 往事如浮光掠影,在脑海中纷涌而至。

“玄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恐怕命不久矣。”

“胡说,沈清阙只是被北蛮邪术封住了灵脉,解开便是了。”

“哪有那般容易, 朱颜改说,那东西叫‘噬灵’,是上古邪术,他都束手无策。”

噬灵封了沈楼的灵脉,他连起码的御剑都无法做到了。然而北域战事告急,还需要他在前线支撑。

“殿下,您不能去!”黄阁跪在辕门口挡路。

“战场上刀剑无眼,您现在没有灵力,如何与蛮人拼斗啊!”紫枢死死拉着战马缰绳。

“两军交战,孤又不是去比剑。”沈楼挥剑,斩断了紫枢手里的那节缰绳,狠抽马鞭,骏马嘶鸣,直接从黄阁头上跃了过去,直奔战场而去。

一道流光自天边而来,剑光如狂风卷韧草,将战马的两只前蹄齐齐斩断。

“咴——”战马嘶鸣着跪地,将沈楼狠狠地甩了出去。

下意识地祭出灵剑,浑身却使不出半点灵力,虞渊落日剑咣铛一声掉在地上,沈楼只好在空中翻身,被出剑之人接了个正着。

“玄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锦衣华服的割鹿侯林信,用妖刀吞钩圈住沈楼的脖子,瞬间止住了黄阁与紫枢拔剑的动作。

“与你何干?”沈楼试图挣开他。

“我痴心于你久已,如今你要去送死,你说与我何干呐?”林信贴着他的耳朵,笑得诡异,“既然要死,不如死在我床上,如何?”

说罢,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直接把人给绑走了。

“你…唔…”沈楼怒极,竟生生吐出血来。

没有灵力的沈楼,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任他摆布。

师父拼死要控制在体内,在师父筋脉里游走的东西,会不会就是多年后沈楼在战场上被下的“噬灵”?就断绝灵脉、损毁根基而言,着实有些相似。

当时朱星离说,那东西一旦破体而出,必将传染天下仙者。噬灵会传染吗?

如果这两者是一个东西,那当年袭击雁丘的,必然就是蛮人!

林信一时间心乱如麻。

“屏息凝神!”沈楼突然在他耳边低喝,待林信清醒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那两个白衣人已经结束了争吵,推门进了屋内。方才拔剑的那人,一把抓起昏睡过去的剪重,将他拍醒,用中原话道:“小子,想清楚了吗?”

剪重撩起眼皮,突然张口咬住白衣人手中的鸡腿,整个包进嘴巴里,“啵”地一声把肉吸了个干净,留下一根光秃秃的鸡骨头,“唔,想清楚什么?”

白衣人被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震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拳打在他脸上,“谁准你吃东西了!快把林争寒的儿子交出来!”

“我说了,我就是林争寒的儿子!”剪重吐出嘴里的血沫子,语调平静,他似乎永远不会生气,甚至因为吃到了鸡腿而愉悦地露出了小梨涡,“我叫林虫虫。”

白衣人耐心告罄,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把人踹得撞到柱子上。剪重“哇”地一声把刚吃进去的鸡腿肉给吐了出来,呛咳不停。这一动,才看出来,剪重的两只胳膊并没有被绑,无力地垂在两边,挪动之后就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反折着,显然是断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疼那本打算留着一会儿慢慢吃的鸡腿,白衣人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追上去对他一顿好揍。

林信跟沈楼对视一眼,“这些蛮人手里有些古怪东西,你且小心,莫要空手与之相触。”说罢,就要下去救人。

沈楼眸色微闪,拉住准备冲出去的林信,“且慢。”

这屋中有两人,且与竹林中那种巡逻的小喽啰不同,灵力应该比较高。要想一招杀了他们根本不可能,如果发出声响,势必引来其他蛮人。

他们本打算等两个看守离开,但再这般打下去,剪师弟估计要没命了。

“你吸魂力,能挑出特定的人吸吗?”沈楼指指趴在地上一脸愁容盯着鸡腿肉挨揍的剪重。剪重年纪小,神魂中存储的日月精华定然没有这两个蛮人高,如果无差别地吸,最先受不住的会是剪重。

“不能,师父还没教我御魂术。”林信抿唇,他想跟朱星离学御魂术,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控制远近范围,要精确到人却是做不到的,不管不顾起来,连自己的魂力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