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承睿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忽然间长期压抑的难过亟待倾诉,他哑声说:“大姐,我,我是失恋了。”

“咳,我知道,出了这种事,你心里一定不好过,没关系啊,你要真喜欢她,过段时间再去追回来就好了,姐姐支持你的。”

“追不了,没希望了。”黎承睿苦涩地说。

“那,大姐给你再找一个,我弟弟这么优秀,大把人喜欢的。”黎承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心点,打起精神来。”

“没用的,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他那样了。”黎承睿淡淡地说,“再也不会了。”

黎承思一下犯愁了,她担忧地说:“真这么喜欢她啊,算了,大姐为你豁出去了,要不这样,过几天我亲自上门,我找阿珊家人谈谈,我就不信了,你这么好,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肯要她,她还想怎样……”

“姐,不是,”黎承睿哭笑不得地说,“我说的不是阿珊。”

“不是啊,你不早说,”黎承思松了口气,随即又惊跳起来,“你不是吧,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还闪电失恋?”

“我,”黎承睿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不说了,你走吧,开车小心点。”

“不行啊,我没弄清楚我怎么走啊?”黎承思着急地问,“你喜欢上别的人了?”

黎承睿沉吟片刻,随后点点头。

“在阿珊的事之前?”黎承思想问题非常实际,“阿珊知道吗?她有没有跟你闹?”

“不知道,我连,我喜欢的人都没告白,阿珊知道什么?”

“那就好,”黎承思点点头,又问,“现在你都自由身了,喜欢谁追就是了,有什么不行的?对方看不上你?”

黎承睿摇摇头,看着自己的姐姐,忽然有种悲哀,他低声问:“大姐,我们没可能的,我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黎承思拉着他走了几步,压低嗓门问:“对方结婚了?”

“你别问了,反正我跟他没可能。”

黎承思住了口,顿了顿,点头说:“行了,没可能就要当断则断,不要浪费时间,懂吗?”她抚了一下自己精心熨烫过的头发,口气中带了狠劲说,“你现在回去,洗个澡就睡觉,今晚就允许你伤心一下,但过了今晚,你要让我发现还优柔寡断不知所谓,亲弟弟我也照打你我跟你说,记住,不要让爸妈担心,在家里给我多笑点,啊?”

黎承睿点点头,他从小就是长姐教导多过长兄,所以对这个姐姐的话还是能听进去。

黎承思却笑了,目光柔和,伸手帮他整理身上的衣服,缓了口吻说:“没事的,相信我,睡一觉天就亮了,你是谁啊,你是我黎承思的弟弟,你要做全港最厉害的警察,你要让老爸都以你为荣的,你会没事的。”

她拍拍黎承睿的胸口,又补充了一句:“你会没事的。”

“谢谢。”黎承睿禁不住低声说。

“俩姐弟说什么谢,我走了啊,改天再聊。”黎承思穿上外套,走过去按了电梯。

“大姐,我前几天遇见桦哥了。”黎承睿忍不住说,“你还记得吗,席一桦。”

黎承思的手一顿,随即抬头,笑得明媚,说:“当然记得,我飞了他嫁给别人嘛,他怎样?还好吧?”

“做到总督察了。”

“升得倒挺快。”黎承思嘴角浮上一丝冷笑,随后说,“下次遇到替我问候一声。”

“大姐,”黎承睿不知为何,上前一步问,“你,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肯嫁给他?”

黎承思脸上浮现一丝啼笑皆非的表情,随后笑着调侃问:“怎么?时隔多年,你又要替你的桦哥打抱不平?”

“不是。”

“阿睿,”黎承思笑着说,“我们做人都有底线,别人的事我不会说,因为那不道德。但今天我可以讲一句,这件事我没做错,一点错也没有,就像你说的,两个人没可能了,干嘛还执迷不悟?你大姐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你也要一样哦。”黎承思冲他挥挥手,正好电梯来了,她抬步走进电梯。

黎承睿转身回去,在承受了父母的关爱后,总算能好好洗了个澡,等他换了衣服出来,确实感到精神回复了一点。他跟父母道了晚安,走进自己房间后,拿起电话来发现里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黎承睿怕警局有事,忙打了回去,刚喂了一句,对方已经叽叽喳喳地喊:“黎sir,我是阿良!”

“哦,”黎承睿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怎样,有什么进展?”

“我们查过了,陈子南名下并未开设过保险箱,他那把钥匙应该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我比对过,那把钥匙是东亚银行xx分部的私人保险箱钥匙,拿过去一问,开户人是一个叫郑明修的人。”

“郑明修?”黎承睿皱眉说,“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这个人算有名的了,他是被誉为亚洲小股神的金融业新贵。前段时间,他成功避开金融风暴,所以财经杂志上做过封面,出了点风头。”

“查到陈子南跟他什么关系?”

阿良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我们发现,就在陈子南死后不久,这位郑明修以保险箱钥匙遗失为由申请开箱,并将其中的物品取走了。”

第29章

郑明修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他出身很特殊,家里几代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大概自十九世纪末郑家先人便加入教会,此后家中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信教,小孩一出生便要受洗,郑家人中有人做过牧师,布过道,郑家一度甚至在教堂享有专门墓地。郑明修的父亲是英国正经的神学院毕业,回港后原本打算当神父,终身祀奉主,但后来不知何故还是娶妻生子,现在在大学里做研究神学的教授。郑明修的母亲也来自规矩体面的中产阶级,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应该做点音乐艺术学问有关的职业,而不该做跟金钱直接打交道的行业。

但郑明修是个异类,他从小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理财能力,十三岁就开始拿父母的身份证涉及股市交易,十五岁即申请到美国常春藤类大学的入学资格,二十二岁已经拿到金融博士学位。他在华尔街任过职,履历上非常优秀,返港后创立个人的投资公司也斩获不小,被本港财经杂志誉为小股神。

这样一个从头到脚就差烙上“精英”二字的青年才俊,居然还有与履历相媲美的外形,短短两年就成为上流社会中的社交新贵,本港不少资深门第向他敞开大门,许多适龄待嫁名媛对他青睐不已。但这位小股神却洁身自好,从未传出不雅绯闻,也不似圈里名流喜好与明星闹点花边消息,热爱工作,注重诚信,闲暇时的爱好居然是陪父母上教堂做礼拜。

神好像真的把他的恩宠给予了这个人。

如果他没跟陈子南扯上关系的话。

“哇,这个人好似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周敏筠看着他的照片,不由得感慨,“他过尽千帆皆不是,就等某天邂逅一位平凡女子,从此为她洗尽铅华洗心革面,做一个二十四孝老公……”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啪”的一下,忙捂住头痛叫:“哇好痛,谁打我?”

“是为了打醒你啊傻妹,”黄品锡把资料袋往桌上一丢,毫不客气地说,“这种男人又有钱又不出去滚,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不行,二是他玩的东西上不了台面,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那些骑白马的男人不都叫白马王子,他们有另一个名叫唐僧的嘛。女人要找白马王子,男人要找小龙女,你们以为街上派传单一人一份啊?”

阿Sam在一旁扑哧一笑。黄品锡转了眼睛看见他,笑嘻嘻过去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说:“不过阿Sam你也不要丧气,虽然每个小龙女家里都有一个杨过,但你也可以扮成神雕偶尔满足一下个别人的特殊嗜好的。”

他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笑了,黎承睿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静一下静一下,开会呢。”

“是。”黄品锡装模作样应了一句。

黎承睿白了他一眼说:“从你开始,把你的调查情况通报一下。”

“好的,”黄品锡正经起来,指着屏幕上郑明修的照片说:“郑明修,男,现年28岁,拥有资产过亿的上市公司。他跟目前两位受害者表面上看毫无联系,因为社会阶层不同,生活圈也不同,但是请注意,郑明修出身于天主教家庭,他本人并不忌讳做出热心公益的姿态。我查了一下,信义会在新界筹办的几次募捐,郑明修都有出钱,而筹集善款的志愿者就是陈子南。”

“有鉴于陈子南生前那点小爱好,我着重翻查了他珍藏的视频。我发现,在每个视频中,陈子南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向镜头,换句话说,他认识端着机子的人,那么这个人是不是郑明修?如果是他,那么一切都能得到合理解释,可是我没有找到证据,而俱乐部那边,也因为重重阻隔,我无法拿到会员名单。于是我找向那些小电影中的另一位男主角。”

他按下遥控器按钮,银幕上出现一个下颌尖细,脸色苍白,染了一头黄头发,耳朵上打了四五个耳洞的少年。黄品锡说:“就是这位了,他叫刘秉礼,十八岁,绰号金毛,父母五年前死于车祸,他由拿综援的奶奶抚养。是不是很年轻,但这个男孩已经从事MB行业两年,跟陈子南交易过不少次,算是陈子南比较合意的对象。他的口供显示,陈子南对其施加性虐,在场确实不只一人,有时两个,有时三个,但他每次都被喂药,有时还会蒙眼,记不大清那些人的相貌。我拿了郑明修的照片给他辨认,他说看起来有些熟,但并不能确定。”

“这样我们无法取得有效证供。”阿Sam皱眉说。

“不要急,听我说,”黄品锡笑了笑说,“我跟这种小混混打交道很多年,他们大多不会愿意跟警方说实话,所以我留了个心眼。我把郑明修的情况跟金毛透露了,我还夸大说,这个人可是全港最有钱的新贵之一,他的眼神立即变得不一样。”

黎承睿问:“你觉得他会去勒索郑明修?”

“为什么不呢?金毛可是从小就学会坑蒙拐骗的,他一听有钱人有把柄在自己手上,他还能不动心?”黄品锡从容说,“对他来说,为了钱,连卖身都可以,敲诈勒索算的了什么?而他既然动了敲诈的念头,说不定手上就掌握了足以勒索郑明修的东西。”

“很好,二十四小时监视他。”黎承睿转头看向其他人,“现在的关键是,郑明修的保险箱钥匙为什么落在陈子南那,还是把这位日理万机的郑先生请来我们这一趟吧。”

“是。”

黎承睿刚示意散会,突然看见曾珏良犹豫着举手。

“阿良,什么事?”

“呃,对不起啊黎sir,我,我有个疑问,不知道可不可以……”

“说。”黎承睿简要地命令。

“我是对账务的东西有点好奇。”曾珏良看了看周围,鼓起勇气说,“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死者吴博辉的账户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钱入账,而具证人的证词,这些进账从他在美国读医时就已经有了,后来他当了医生中断了几年,这几年他又重新有了额外收入。也就是说,他做这个兼职,前前后后起码有十年历史,而如果我没记错,就算是财经新贵郑明修,他发家也不过是最近五年的事。”

黎承睿心里一跳,点头说:“说得很好,继续。”

曾珏良受到鼓励,笑了笑说:“谢谢黎sir,我奉命调查打入程秀珊账户的那一方,却没有收获,因为对方并不是转账,而是现金汇入。汇入方填写的资料显示方根本就子虚乌有,这是地下qian庄的洗qian方式之一,如果要查的话,铺开面太大。”

“我们不明确付款人,但却能明确收款人。”曾珏良有些歉意地瞥了眼黎承睿,忐忑地问,“黎sir,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去调查程秀珊的账户了。那天接受审讯时,她声称已经将款项全部捐掉,可我觉得有点蹊跷,因为这笔钱无论如何,也不该这么着急去处理。于是我进了她的电脑……”

“等等,你说什么?”周敏筠大叫,“你个傻仔,你扮什么不好扮黑客?你这么搞法,让人知道了,就算你找到有用的东西,那个做证据也是无效的!”

她一说出来,黄品锡和阿Sam一左一右,都毫不客气地伸手过去打这个傻乎乎的菜鸟的头。黎承睿觉得满头黑线,等他们闹够了才沉声说:“阿良,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是,我,我违反纪律了,”曾珏良无措地低下头,嗫嚅说,“对,对不起……”

“臭小子,让你还没学会走路就想飞,”黄品锡又扇了他后脑勺一下,“这种钻纪录空子的事也是你能干的吗?”

“就是,我都是在重案组老实猫两年才敢有做,你倒好,还只是实习就艺高胆大了,不知死的死仔,品叔,阿敏,给我揍他。”

曾珏良一开始还内疚满脸,后来越听越不对,茫然地抬头看大家说:“你们……”

黎承睿也忍不住笑了,呵斥众人说:“行了,听听阿良发现了什么吧。”

“程小姐电脑里有个加密文档,里面是一本帐本,我不知道那些是哪里的账目,只知道,她不会想让人发现的。而且,程小姐一直有在做投资,她的投资顾问就是委托郑明修的公司。”曾珏良抬头说,“我觉得,这不会是巧合吧?”

“是巧合就有鬼了。”黄品锡摩拳擦掌地站起来说,“阿睿,赶紧的,我们要把这个证据拿为我用。”

“嗯。”黎承睿点头,对周敏筠说,“你申请搜查令。”

“是。”

“阿良这次表现不错,我很欣慰,”黎承睿看着曾珏良笑了,说,“我们很荣幸有这样的电脑高手加入我们,这样给我们增色不少。”

“臭小子,好样的,”阿Sam给了阿良一拳,“没想到我天天身边坐着一个黑客啊。”

“我,我也就是玩玩……”曾珏良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我还是喜欢做刑侦多点。”

“嗯,以后电脑有点问题可找到免费维修工了,”黄品锡哈哈大笑,“小子,你可要加油哦。”

“是。”

黎承睿叫了散会,所有人都说笑着出去了,他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正要走,却发现黄品锡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黎承睿过去,笑着说:“干嘛?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昨晚被阿嫂踢出房啊?”

“去,我想正经事呢。”黄品锡说。

“想什么?”

“你觉不觉得阿良……”黄品锡犹豫了一下,摇头笑说,“算了,我多心了,当我没说。”

“什么叫没说,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还真要当你嫉妒他。”黎承睿坐到他身边,淡淡地说,“我跟你一样的感觉,这个后生仔有点太厉害了。”

“是啊,我是在想,当初我得办了多少案子才有这样的经验,可这才是他第一个案子,他的样子简直像老江湖……”

黎承睿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他能干我们也轻松点,挺好的,别多想了。”

“也是,我真是职业病了。”黄品锡笑着回他。

第30章

香港虽然是个法制社会,但警察对不同人执法执行起来却也有区别,像对郑明修这样的有钱人是无法在证据缺乏的情况下传讯来警局的,黎承睿二话没说,散了会就带着黄品锡直接杀上门。

郑明修的公司坐落在中环的高档写字楼,这个地段寸土寸金,一个28岁的年轻人在短短五年内将公司开到这,还拥有整整一层办公楼,无论如何都是件了不起的事。

黎承睿带着黄品锡进去时果不其然被前台两位化妆精到的年轻小姐拦住,即使是黄品锡掏出警察证,对方也是不改脸色,继续拿不着调的客气话和微笑敷衍他们,显是训练有素。黎承睿略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对方已经通知到郑明修那了,这才站直身,不顾身后那两位小姐叽叽喳喳地叫嚷,大踏步闯了进去。

他还没走到郑明修的办公室,就看见迎面一个西装革履,面目英俊的年轻男子带着两名下属迎了出来。黎承睿一眼就认出,这个便是人称小股神的郑明修。他真人看着没照片上那么帅气,大概由于身材肩膀并不如想象中高大的缘故,且这人的脸颊看着比照片上瘦削,脸色也有些过于苍白,眼睑处甚至有休息不够造成的青色。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小股神应该具备的精明能干的气势,黎承睿与黄品锡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都读出对这位传说中的男性精英某种不着痕迹的嘲讽——看来小股神也没什么三头六臂嘛。黎承睿首先笑了笑,对黄品锡使了个眼色,黄品锡装模作样上前,义正言辞地说:“郑明修先生?我是新界北重案组探员黄品锡,这位是我们督察黎承睿,现在有单谋杀案需要你协助调查,希望你配合。”

郑明修脸上露出不悦,冷淡地说:“我也很愿意配合你们,但我约了重要客户,马上要走,两位阿sir,不好意思,可能你们要请下次再来,或者你们可以先预约一下……”

黄品锡冷笑说:“配合警察工作是每个市民应尽的义务,郑先生,我们还是希望你现在就抽出时间。”

“我说了我很忙,”郑明修抬脚就走,硬邦邦抛下一句说:“有什么不满找我的律师谈……”

黎承睿伸出手臂一把拦住他,抬头对他笑了笑,轻声问:“让你的律师跟我们谈你与刘秉礼的关系?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这种大人物通常不会记得那些跑龙套的小角色叫什么名,那么金毛呢?不知道郑先生对这个花名可有什么印象?”

郑明修脸色一变,抿紧嘴唇,盯着黎承睿超过五秒,随后,他慢慢地收敛情绪,露齿一笑说:“黎督察是吧,我还真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都是那句话,有什么你找我的律师谈。”

他脸上带着久居上位的人特有的嚣张从容越身而过,黎承睿眉头一皱,这种被人当面轻视的感觉可真是很久没试过了。他摸摸下巴,就在郑明修走了几步后转身大声问:“郑明修先生,请问你是否认得陈子南先生?”

郑明修身形一顿,脱口而出说:“不认识。”

黎承睿立即对黄品锡支了支下巴,黄品锡掏出手铐,大踏步上前说:“郑明修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在陈子南案中拒不配合,且做了假口供,根据香港法律,我们有权刑拘你。”

郑明修微微吃惊,继而恼怒道:“你们敢,信不信我告死你们……”

“郑先生,”黎承睿走过去笑着说,“我们有确凿证据显示你与死者陈子南生前有密切交往,你必须配合我们的调查,至于你要不要告我们,那是你的权利,但我想,到时候可能你要在警署里呆够一天,听说你一分钟很贵的,一天的话,可真是要耽误你赚不少钱了。”

郑明修铁青着脸,恶狠狠地来回盯了他们俩人几个循环,然后转头对边上的助手说:“等下的会谈取消。带这两人进小会议室。”

“是。”

黎承睿盯着对面态度不耐,神情高傲的郑明修,再度确认自己实在没办法对这种精英男士产生好感,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到底为什么觉得他像白马王子?此人生性倨傲,目下无尘,估计除了会赚钱,基本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郑先生,你与死者陈子南关系不错?”

郑明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我从没承认认得他。”

“可你与他共享一个保险箱,不是亲密关系的话,不会如此吧?”黎承睿笑了笑,问,“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陈子南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

郑明修猛地坐直身子,深受侮辱地怒道:“你在暗示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他那样的有不正当关系?!”

黎承睿满意地笑了,说:“你若不认识他,又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郑先生,做假口供可不好。”

郑明修大口呼吸,胸口起伏不定。

“我并没暗示你与他有亲密关系,但我可以肯定,你跟他有某种不能告人的共同爱好,郑明修先生,陈子南在元朗那间秘密的调教室,你去过没?”

郑明修紧绷脸颊,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刘秉礼,也就是叫金毛的少年,你应该不陌生,你知道他多大吗?”黎承睿盯着他,轻声说,“他还未成年,根据本港法律,猥亵和强暴未成年人是重罪,郑先生,那可不是你有钱就能摆平的事。”

郑明修冷冷一笑,挑衅地说:“你有证据的话就抓我,没有就别在这废话,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了这个门,我要再听见你有一句不利我的言辞,我随时保留告你毁谤的权利。黎sir,你年薪多少,赔得起吗?”

黎承睿正要反唇相讥,肩膀上却被黄品锡按了一下,他转过头,却见黄品锡嬉皮笑脸地说:“郑先生,你知不知道陈子南怎么死的?”

郑明修转头说:“我为什么要知道?”

“他被狗活活咬死。”黄品锡问,“你跟他这么熟,一定知道他其实怕狗吧?”

郑明修沉默不语。

“还有一个人,你大概也认得,吴博辉医生,威尔士亲王医院的外科大夫。他也死了,哦,报纸上也没写他怎么死法,我可以私人跟你透露点,吴医生死得更惨,他身上布满了凌虐痕迹,看起来就像被人强暴了一样。”

“我不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郑明修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们查过,这两人死的时候,你分别在纽约和东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但是,”黄品锡恶意地笑了下,轻声问,“郑先生,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

郑明修脸上骤然变色。

黎承睿立即问:“你在陈子南死后随即取走保险箱中的东西,郑先生,你拿了什么?”

“只是一些私人物品,”郑明修垂下头,哑声说。

“到底是什么?”

郑明修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说:“我不认为有将我的私事告诉二位的必要,不好意思,今天时间到此为此,如果你们有证据,欢迎申请了搜查令来我家,如果没有,那恕不奉陪了。”

他抬脚转身就走,他一走,他的助理立即上来请黎承睿和黄品锡离开。黎承睿与黄品锡对视一眼,不得不也跟着起身走出这个办公楼。下电梯的时候,黄品锡感慨了一声说:“有钱还真是好,见了差佬照样想走就走。”

“赶紧把证据找出来,这小子不是恭候我们去搜查吗?岂可让他失望?”黎承睿冷笑说,“所以我最讨厌这种成功人士,简直看了前面恨他后面。”

黄品锡哈哈大笑。

他们步出电梯,走出大楼,在确定没有人跟踪的情况下,黎承睿缓缓地说:“今天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我们能确定,郑明修跟陈子南案有关,而且你一咋他,看得出他应该是知道陈子南被人谋杀的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