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兴面色如同见鬼。

“什么事?”东平郡王说道。

周成贞看了眼谢文俊,走到东平郡王身边。

“我知道他怎么认出我们了。”他笑道。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周成贞伸手指了着邵铭清。

“这小子在京城见过我,他就在郁山,那日在郁山谢家看见我了,所以认出来了。”他笑道。

啊?

邵铭清一愣,谢文俊则心中大喜。

对啊,邵铭清!邵铭清!

邵铭清总比谢柔嘉要好,以前见过所以认得,总比巫清娘娘指引要让人信服的多,省却了连他们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解释,也省却了更多的质疑和揣测。

东平郡王看向邵铭清。

“啊!”而与此同时谢文兴恍然也喊了声,看着周成贞,“您是镇北王世子。”

周成贞看向他。

“你也认得我?”他说道。

“那日,那日我去拜见玄真子,在道观…”谢文兴忙说道。

无懈可击!

谢文俊心里大喊一声,恨不得长吐一口气。

巫清娘娘保佑!巫清娘娘保佑啊!

周成贞哈的笑着打断了他。

“十九叔,他们。”他说道,指着谢文兴和邵铭清低声对东平郡王说了几句话,“所以,那日他肯定是在谢家的宅子里看到我了。”

原来如此啊。

东平郡王看向邵铭清。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邵铭清已经带着几分惶恐低下头。

“认出就认出了。”东平郡王说道,“何必这么遮掩。”

谢文俊深深躬身。

“殿下,我们,畏惧啊。”他苦笑说道,“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这是大实话。

东平郡王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不用多虑。”他说道,“我只是很好奇彭水民风民情,想要亲自看一看,所以就闲逛转过来了,惊吓了你们倒是我的疏忽了。”

“不敢不敢。”谢文兴忙说道,“殿下想看尽管看。”

东平郡王点点头,看向谢文俊。

“那还请谢五爷作陪,引我看看。”他说道。

谢文兴面色微微尴尬,谢文俊再次躬身施礼。

“不胜荣幸。”他说道。

他还未起身,周成贞又看着邵铭清抬了抬下巴。

“喂小子。”他说道,“我对朱砂什么的不感兴趣,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引我看看去。”

这小子还真是人缘也太好了吧?什么人都能搭上啊。下一次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

谢文兴看向邵铭清。

邵铭清利索的冲周成贞施礼。

“不胜荣幸。”他说道。

第十七章 来吧

谢柔惠是被脚步声惊醒的,入目一片漆黑。

难道她还在地道里?

不是已经呆了一天了吗?

谢柔惠尖叫一声坐了起来,睁开眼了。

外边的脚步声碎碎,帘子被拉开。

“大小姐?”

“大小姐。”

丫头们急急的问道。

眼前晨光蒙蒙,原来是做梦,谢柔惠伸手按着心口急促的喘息,转头看到丫头们。

“滚!”她喝道,“你们走路吵到我了!”

丫头们慌忙退下。

“以后不许穿着鞋来我床边。”谢柔惠又说道。

丫头们忙应声是,惶惶不安的退出内室。

“大小姐的脾气怎么又…”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今天三月初一了。”另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马上就要三月三了,今天会是最后一次演习。

鉴于大小姐前几次的演习失败,可想而知她的心情一定很紧张,所以脾气就会变得更加古怪。

“等天亮就好了。”一个丫头忽的又说道,神情带着几分期盼。

天亮之后,大小姐就好很多,虽然依旧沉默,但很好说话,递上茶不会突然泼在你身上,她会安静的一口喝完,不会说凉了或者热了,拿过的斗篷不会砸在你头上,哪怕不小心勒到了她的脖子,她也不会给你一耳光。

天亮后就好了,天亮后就好了。

天就要亮了。

谢柔惠抱着膝头看向窗外。

天亮了,她就要去黑暗里呆着了,然后等到天黑的时候她才能出来,运气好的话。会早一点,能看到晚霞,不过这几天都有些晚,她出来后只有星光可以看到了。

黑暗,从头到尾都是黑暗,她会这样永远的见不到光明了吗?

她转头看向屏风,那里悬挂着日历。她起身走下来。伸手撕下一张。

三月初一。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

书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谢柔惠站在屏风前的身形一僵。虽然很不甘,但她并没有迟疑,挺直脊背向内走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她哭她不甘就能不存在的。她现在要熬过去,熬过去这个坎。这种痛苦她已经尝过了,尝一次就够了,她要做的是一定要避免永远尝这种痛苦。

她是谢柔惠,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谢柔惠。

书房里书架转开。那个女孩子迈出来。

她也只穿着亵衣,散着头发,如果不是脸上的面罩。谢柔惠会当成自己在照镜子。

一如往日,二人擦肩而过。没有对视没有说话,错身而过,就好像一个人转个身一般。

书架关闭,谢柔嘉摘下了面罩放在书架的暗格里,抬脚向外走去。

“来人,更衣。”

天亮了!

屋外的丫头们松口气,呼啦啦的涌进来。

天色大亮。

谢老太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你真不去看看啊?”他停下脚看着坐在屋内的谢老夫人,“今天可是最后一次演习了,成不成…”

说到这里他又呸呸两声。

“成,成,一定成。”

现在如果还不成的话,那这三月三可就没法过了。

“有什么好看的。”谢老夫人说道,“跳的好了就跳得好,跳的不好了,我干着急也没用。”

话是这样说,但是,不看着总觉得心不安。

耳边有鼓声响起来,震响了半边天。

“开始了开始了。”谢老太爷激动的说道,在院子里团团转。

屋子里谢老夫人虽然还端坐稳稳,但握着茶杯的手紧紧的攥起。

鼓声长号声在谢家上空盘旋,很快就震动了半个彭水城。

周成贞握着手里的酒杯,搭在几案上的腿放下来。

“谁家娶媳妇吗?”他说道,抬胳膊斜倚在窗户上,看着街上打个呼哨,“待会儿看看新娘子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