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贞就笑了。

“装什么装啊,被从山里放出来就真当自己是乖乖猫儿了,做这副样子骗谁呢。”他说道。

谢柔嘉在心里夺过鞭子将周成贞抽了七八下,稍微出口气。不情不愿的屈膝施礼。

“见过世子。”她说道。

周成贞就哈哈笑,用手里的马鞭子戳她的头。

“你这样子好恶心。”他说道。

谢柔嘉蹭的一股火从头冲到头顶,耳边邵铭清再次先开口了。

“世子,二小姐遵大老爷的话随行,出来一趟不容易,如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见谅。”他说道。

被关在山里肯定是境遇无奈,那此时换作鲜亮的衣衫随行也是无奈。是个人听到这种话都理解一下。

不过。周成贞显然不在这种人行列之内。

“像她这种臭名昭著谋害长姐的人有什么无奈啊。”他哈的一声说道。

邵铭清和谢柔嘉的脸色都一变。

柔嘉以二小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之前为什么被关在郁山周成贞肯定要打听。

虽然当初谢柔惠落水的事并没有外传,但在谢家内部却是人尽皆知的。

谢家二小姐的名声从小到大都不好。再加上那次害谢柔惠落水,更是恶毒到极致了。

那一世他知道了之后就是这样骂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勒死了她这个恶人。

谢柔嘉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是太蠢了。”周成贞又笑吟吟说道,“以你的身手。直接打死你姐姐不是更好,落水也不一定能淹死。白落恶名也没得好结果,你下次可以按我说的试试。”

这简直是在羞辱了。

四周的人都面色难堪低下头。

只可恨对方身份高贵,如果是大小姐在就好了,至少大小姐的身份让这世子爷能多少斟酌一些。

二小姐是二小姐。且又声名狼藉,人家说的话都是实情,要反驳都没反驳的道理。

谢柔嘉垂着头看到一旁邵铭清的衣角动了动。露出鞋子。

他肯定是用脚尖狠狠的碾地呢。

肯定气坏了吧。

邵铭清几乎都不生气的。

她倒不是生气,因为他是她的丑人。在她眼里是恶人。

仇人恶人骂她羞辱她是很正常的事,她才犯不着为此生气。

念头闪过她再次屈膝施礼。

“是。”她说道,“多谢世子教导。”

周成贞挑眉,纵马围着她转了转。

“世子爷,您看这雨越下越大,我们一路风雨行船很是辛苦,有什么话我们到驿站再说吧。”邵铭清说道。

周成贞笑了。

“她这种人还怕这点风雨辛苦?”他说道。

竟然是铁定了心就不让走。

这哪里有半点王公贵族子弟做派,分明就是个恶霸。

邵铭清还要说什么,谢柔嘉伸手悄悄的拉了下他的衣袖,邵铭清便不说话了。

四周一片沉默,只有雨唰唰的打在蓑衣斗笠上雨伞上车上地上发出密集的声音。

周成贞手中握着刀,一手握着马鞭子,催马围着她转。

“你父亲为什么出门要带上你呢?”他问道,一脸的好奇,“还让你露出这张脸?”

谢柔嘉抬起头看着他。

“大概是就不怕我在家里再做坏事了。”她说道。

周成贞哈哈笑了,用手里的马鞭指着她。

“看把你爹娘都逼成什么样了。”他笑道。

就是这个时候!

谢柔嘉看着他握刀的手移开几分,人蹭的就跳起来向他撞去,同时尖利的打个胡哨。

小红马一声嘶鸣,离弦的箭一般在雨中嗖的飞了出去。

我日!

又是这一招!

周成贞只觉得身子腾空头晕目眩。

不过,他为什么又中招了?

难道他真的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了?

不对,不对,明明是这小丫头奸诈!

装出一副古怪的样子引他好奇,她就趁他不备偷袭!

手里的刀被撞飞,下一刻人也落在地上,那小姑娘还牢牢的趴在他身上,一双手抓在他的脸上,一根小手指就戳在他的鼻孔里。

“我不在家里做坏事了,可是我还能在外边做!”女孩子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她口中喊着手已经狠狠的一抓。

周成贞嗷的叫着跳起来。身上的小姑娘被甩开了。

或者说是自己跳开的。

谢柔嘉一击得中人也跑开了,一边跑一边连声呼哨。

小红马在雨雾中疾驰而来。

周成贞抬脚追来的时候,谢柔嘉已经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四周的随从们一脸呆滞。

这个山野耗子!

“你在山上能跑,在这里看你还能怎么跑!”周成贞吼道,转身就扯下一个随从。翻身上马疾驰追去。

邵铭清大急。

“追上他们。”他喊道。

两边随从这才回过神慌乱的纵马追去。雨雾中那两个人早就看不到了。

昏昏而睡的江铃也从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

“表少爷,表少爷,怎么办。怎么办?”她急急的问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小姐也不会急着先行路,也不会落单。要是还跟大老爷大小姐他们一起,这世子爷不敢如此…”

“不是。他既然有心惹事,别说大老爷大小姐了,就是皇帝在跟前,周世子爷也没有什么不敢的。”邵铭清说道。

“那。那怎么办?”江铃急道。

“红马的脚程不是一般的马能追上的。”邵铭清说道,“别担心,嘉嘉她肯定能甩掉。”

是吗?

那表少爷的眉头为什么还拧成一团?

小姐在山里是谁也抓不住。但现在不是在山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江铃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又是愁又是急。

风雨渐渐变小的时候。抛锚的船重新开始起程。

“殿下,是谢家一个叫邵铭清的人送来的信。”一个随从进来说道,递上来一个竹筒。

邵铭清?

东平郡王放下手里的书。

既然说是谢家的人,为什么送信送到他这里?

莫非是那个丫头?

东平郡王探身伸手接过来。

一旁正要接的文士伸手落空,愣了下才收回手,看着东平郡王看了信摇摇头。

“让人去找周成贞。”他说道。

世子的事?

谢家的人?

文士立刻恍然,算着脚程周成贞这几日也该寻来了,看来是冤家路窄终于遇上了。

他立刻出去吩咐了,然后再进来带着几分好奇。

“这次世子爷又被打伤了?”他笑问道,“这次伤的需要养几天?”

如果不是世子爷吃了亏,那个叫邵铭清的少年人也不会求情求到东平郡王这里。

这少年人他还有点印象,据谢五爷说就是他当初在郁山认出他们的,可见是个机灵的人,知道出了事该找的人是谁。

“暂时还没被打伤。”东平郡王说道。

什么叫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