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谢文兴就笑了。

“世子,这一点不用你叮嘱的,我说过了,我…”他说道。

周成贞也没让他说完。

“对,我相信这一点你做得到,因为如果谢柔惠继续做丹女的话,岳父大人你就活的连狗都不如。”他含笑说道。

同样,如果谢媛继续为家主。继续掌控谢家,那他谢文兴活的还是很委屈。

而皇帝给的荣耀,也只会给谢媛给谢家,这一切跟他谢文兴没有任何关系。

他谢文兴在谢家永远都是个赘婿。是一个用来生丹女的种猪,高兴了用他,不高兴了就一脚踹开,就连他的女儿也能随意的决定他的生死。

谢文兴神情变幻一刻。

周成贞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端起酒碗。

“再者呢等谢柔嘉当上丹女,你要维护她,替她扫清谢家的一切障碍。”他说道。慢慢的晃动酒碗,看着清冽的酒水倒影的俊美面容碎裂,“当你做到这些的时候,再考虑我今日跟你说的话,而那个时候,我自然会给你看我更大的诚意。”

也就是说,他们选不选他,还不一定呢,还要看他能不能掌控谢家。

谢文兴神情变幻,刚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得鸟鸣。

在屋里的几个男人立刻转身退了出去,就在他们刚退出去,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哎哎,道士道士,又没请你…”

伴着八斤的喊声,屋门被人拉开,邵铭清出现在门口。

“哟,邵爷。”周成贞举着酒碗笑道,“来来,喝一碗。”

邵铭清没理会他,视线扫过室内碎裂的酒坛,狼藉的几案,落在谢文兴身上。

“大老爷,该回去了。”他说道,上前拉起谢文兴,“现在这个时候,别随便跟人出来。”

谢文兴并没有挣扎,反而伸手抓住他。

“铭清,你心里最清楚了,你说,惠惠她当时是不是要杀了我?”他说道,声音委屈,又带着浓浓的醉意,紧紧抓着邵铭清,似乎站立不稳,说着又看周成贞,似乎要迫切的证明给他,“世子,你不信,你问他,他当初也要杀我。”

周成贞哈哈笑了。

“真的啊?大老爷你真这么抢手,这么多人要杀你。”他说道。“所以还是我们嘉嘉好吧。”

“那当然,嘉嘉最好了,她现在终于回来了,我跟你说。我打心里愿意让她当丹女…”谢文兴脚步踉跄,挥着手要走向周成贞。

邵铭清一把揪住他。

“大老爷该回去了。”他说道,不由分说将谢文兴拽着走出去。

“急什么啊,再喝点呗。”

周成贞的声音从后传来。

邵铭清头也没回抓着谢文兴下了楼,将谢文兴塞进车里。自己紧跟着上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沉声问道。

谢文兴抹了一把脸,适才的醉意散去。

“吓死我了,你说奇怪不,他非要我支持嘉嘉当丹女。”他带着不安说道,“这还用他说,我自然是支持嘉嘉的,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他是皇帝派来的人吗?”

邵铭清审视他几眼,很显然谢文兴的确受了惊吓,并不是伪装的。

“他还说。嘉嘉是他…”谢文兴又压低声音。

能说什么,无非是嘉嘉是他媳妇这种混话。

“行了,别听他胡说。”邵铭清打断他,皱眉说道,“你记住,离他远点,他狼子野心,不是什么好东西。”

狼子野心,谢文兴心里跳了跳。

“他想干什么?真是要来害我们谢家的?”他几乎要起身,哑声说道。

“离他远点。他就害不了你们。”邵铭清伸手将他按回去,对外喊了声走。

跪坐不稳的谢文兴被马车的突然驶动摇倒。

马车在街上疾驰而去。

周成贞站在酒楼上收回视线,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世子,为什么你要告诉他?这个人可靠吗?”阿穆在后问道。

“他可不可靠我可不在乎。我知道他可用。”周成贞说道,转过身一笑,“他现在在谢家就跟困兽一样,有着一腔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的心愿,却被一群女人死死压制,他可不甘心啊。”

阿穆沉吟一刻。

“谢家的钱。能有也不错,没有也没什么,我们最要紧的是要到丹女。”他说道。

“要将这个丹女弄到手,单靠谢柔嘉可不够,必须还得有个人帮忙,这个人只有谢文兴最合适。”周成贞说道。

“他肯定会帮柔嘉小姐的。”阿穆说道,看着周成贞眼中带着审视,“就算世子你不抛出这个诱饵,他也会的,你何必冒险告诉他这个,这太危险了。”

“不,他不会帮,他只是会不妨碍。”周成贞说道,“阿穆,这种人只会为自己而费心尽力,现在他帮谢柔嘉就不止是帮谢柔嘉了,而是帮他自己,只有这样,他才会尽心尽力真心实意。”

阿穆沉吟一刻。

“世子爷,真的很聪明。”他说道。

周成贞对他一笑。

“谁让我有个聪明的爹和爷爷呢。”他说道,说罢拎起酒坛仰头浇下来。

屋子里有笑声响起。

“我怎么也不能对不起我身上流的血。”

阿穆看着大笑饮酒的年轻人神情复杂。

这一次议事厅的会没有再半路中断,一直到天黑才散场,走出来的人都神情疲惫,只有一个女孩子精神奕奕。

等候的邵铭清迎着那女孩子走过去。

“怎么样?”他问道。

“都说好了,明日就公布,三日之后大比开始。”谢柔嘉冲他一笑说道,“从祭祀舞咒到辨砂点砂定山安神抚生一一皆有,三大项一共比三天。”

“这时间足够整个巴蜀都知道且来观看了。”邵铭清笑道。

“既然要比就要昭告天下的比,她们当然不愿意,不过。”谢柔嘉挑挑眉,“现在还由得她们吗?”

*

第六十一章 来临

京城的炎夏,东平郡王的小书房里因为关着窗户显得有些闷热。

“我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几案前传来文士的声音,让两个端着冰走进来的婢女有些惊讶的看去。

这大热天的还能出冷汗。

文士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卷轴,对面的东平郡王放下手里的书。

“她真是这么做的?”他问道。

文士点点头。

“千真万确,如果不是世子带人逼迫,她们母女当场就定了生死了,黄药说,就在谢家的人散了后,他亲自去看了,当时那一片的地上都被柔嘉小姐埋了火石。”他说道,“可见是早有筹划。”

“看来她是不要这个家了。”东平郡王说道。

“那倒不至于吧,置之死地而后生。”文士说道。

他们话音未落,门外有人疾步进来。

“殿下,彭水的信。”

按照吩咐黄药的信是一日一封,他们这里也是一日一收,现在今日的信到了。

“这两日肯定是热闹的很。”文士说道伸手接过打开,噗哧一声笑了,“殿下,这日在山上争完名字,第二日在家争男人了…。”

他的话音未落东平郡王就皱眉。

“胡说八道。”他说道。

文士被打断,轻咳一声。

“信上说的…”他接着说道。

“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就算是也只是看起来是。”东平郡王再次打断他说道。

文士摸了摸鼻头。

“殿下,我是说,信上也是这么说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大夫人给柔惠小姐选了女婿,柔嘉小姐也要这个女婿,大家都说她们姐妹在家争男人,黄药说这是胡说八道,很明显这个男人要么是故意被用来威胁柔嘉小姐,要么就是这个男人对谢大夫人有利处。”

屋子里沉默一刻。

东平郡王看着文士。文士也看着他,神情认真没有半点的调侃。

这么明白的事大家怎么会不知道,还用特意反驳吗?而且是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

是一点也不想有人被这样说吗?哪怕是描述也不行?

“时间紧,纸张小。”东平郡王伸出手捏住文士手里的卷纸。轻轻的抖了抖,“为什么还要浪费在这多余的三个字上?”

文士忙应声是。

“我这就写信斥责他。”他整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