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的客人更少,但瞬间有种进入布艺世界的感觉,里面的装修金碧辉煌、亭台流水间挂满了奇异的面料,每一块出现的都那么不经意却充满了飘渺如梦的环境,单这精致就增加了布匹的昂贵程度。

一个少女抱着孩子款款走来,清秀的五官,微微一笑的两个酒窝带着妩媚的清纯之气,眼睛特别干净,只是落在怀里的目光有了成熟的疼惜:“惭愧,今天客人多,只有妾身招呼三位了,三位里面请。”

朱砂听着她的声音心底微微一颤,真好听,但长相不是多好看也算美中不足。

曲云飞突然在她耳边道:“这就是那个小妾。”

朱砂一愣,眉头轻皱,虽然夏国的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但是放朱砂眼里瞬间有了看小三的感觉,可惜是光明正大的小三,只是太高调了。

没等朱砂移步,斜对面急急忙忙的走出一位老胖子,锦衣玉服、珠光宝气一看就是有品位的暴发户,眼里充满了担忧和宠溺:“你怎么出来了累到了怎么办,快去坐着,遗海!遗海!你死哪去了还不出来招呼客人!”

女子闻言为难的开口:“小点声,遗海是来算账的怎么能让他招呼客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嫡子。”

老男人不以为意:“除了你生的,我谁也不认。”

朱砂仰头望天,大概懂了,这是男人老了开始犯错误的征兆,他们开始喜欢年轻的开始追求刺激,纵然老年人年少时苦苦拼搏过但老了毛病是改不了,何况这个小妾怎么看怎么知书达理,难怪男人这么宠爱。

女子似乎不愿意遗海招呼客人。

老男人强硬道:“他算什么帐,大字不识几个,没被学堂扔回来已经不错了,遗海!滚出来!”

女子更为难了:“小声点,当着客人面呢。”

曲云飞立即忍笑道:“无碍,楚老爷子真性情全京城都知道,楚夫人好福气。”说着贼眼若有若无的在两人身上打转,一幅看好戏的姿态,毕竟这两人可为严肃的京师带来了难得的话题。

朱砂从后面掐他一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玩就玩何必非让正房让位,哎!

楚遗海走出来,脸色十分消瘦,眼下的青紫清晰可见,虽然穿了一身蓝色的绸缎袍,却掩饰不住疲惫和瘦弱,口气明显抵触:“叫我做什么。”

老男人看到儿子这样就来气,没有礼貌又不会学习,跟他娘年轻时一样,空有皮囊却粗人一个,还是她的怜儿好,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说不定他们的儿子将来还能高中状元:“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有客人!”

楚遗海看眼爹和那个女人,不情愿的对上楼梯口的客人,本灰暗的目光看到躲在男子身后的女子时,楚遗海灰暗的眼睛充满了惊讶的光彩,心跳快的让他来不及思考:“你——你——”

楚一正见儿子鬼叫刚想斥责两句,但看到从男客人身后走出的女子时愣了一下,但立即恢复心神,收起了刚才的庸俗,挂上了商人特有的精炼。

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他觉的此女必定富贵非凡,凭她隐隐露在外的百花朝奉图裙摆,就足以让楚一正亲自接待,此女不是皇亲国戚也必是朝中得宠之人的内子:“三位客观,多有怠慢之处请见谅,里面请,六楼有我楚布行珍藏的各类布匹和巧夺天工的刺品,只要夫人喜欢,我楚一正白送,请。”他甚至放开了扶小妾的手,可见他多么重视。

曲云飞坦然如若,不愧是老狐狸,眼光到是一流,可惜不知朱砂看不看的上眼:“德儿,你觉的如何?”没去理一边傻眼的楚遗海,小孩子一个有什么可在意的。

朱砂没理楚一正,但也暗赞此人有眼光,就凭她从一楼走到六楼的所见,也知道楚老爷不是白目之辈,可惜宠小妾宠的过了。

朱砂对上楚遗海,隐约想起他是谁了,但还是故意问道:“我们见过?”朱砂对着楚遗海斟酌,心想玩的过大对孩子的心里必定有影响吧?

楚遗海眼睛顿时发光,消弱的脸瞬间有了血色:“恩,在柳岸。”楚遗海没想到她还记得她,她还和记忆中一样,依然如此好看。

曲云飞揽过朱砂的人,太熟悉楚遗海眼里的意思,可惜,做朱砂的小太监都不够技术:“哦,想起来了,那帮纨绔子弟呢。”他记得当时一群白痴孩子,简直是丢大夏国的智商水平。

楚遗海闻言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觉的自己没有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吗,有些惭愧的道:“…他们今天去了庙会…”

楚一正看着三人谁人不理他,有些恼却不敢发作,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他也不能得罪客人,立即赔笑道:“柳岸风景如画,是个好去处,如果三位下次有雅兴,可请犬子作陪续游。”转而对儿子严厉道:“遗海,还不请客人看看布料。”

朱砂看眼春江:“你随便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告诉我一声,当做贺礼送你。”

春江开心的一拜,主子记得她的生辰她当然开心:“谢老爷,谢夫人,奴婢不客气啦。”

曲云飞很满意这个称呼:“除了你主子送你的,老爷我也送你一匹,随便去挑吧。”说着拉着朱砂向一旁有座椅的地方走去,这里的布料再好也不适合尊贵的朱砂。

楚一正脸色顿时有了怒气,让丫头在他楚家布行六楼挑选布匹,他楚家的布几时这样掉价了,楚一正上前一步。

怜儿赶紧拉他一下,让他切勿动怒,她心知肚明,以楚一正现在的地位能让他放下身段的人很少,敢不接他话的人更少,可如此明目张胆贬低的他们是第一人,如若没点地位谁敢如此放肆,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楚一正被爱妾一拉恢复了神智,看是让一个婢女在他六楼挑布匹无疑是让他楚一正难堪,他楚一正可以不要面子但是楚家布行有楚家布行的规矩,如果让人知道又奴才从他六楼买走了布,以后谁还当他楚布六楼是布匹圣地。

朱砂没有想那么多,她觉的自己不适宜拿回去,所以让春江选,她还怕春江眼界高看部不中这里的东西,幸好她刚才匆忙一瞥觉的有几匹还不错,希望春江能挑中,万一都不喜欢,岂不是让店家难堪。

 

079

楚一正走近朱砂,温和的脸上挂着肥腻的笑意,语气有丝提醒的威胁:

“多谢夫人和老爷抬爱,我楚家布行的面料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敢说世间少有,当年我们能成为贡品自然有高人一等的实力,如今安公主大婚同样有我们楚家布行的进贡,虽说我楚家布行打开门做生意从不挑剔客人,但六楼多为贡品为了客人所想从不轻易卖与她人,还请老爷和夫人慎重选择,如若降低了安公主的出嫁格调,岂不是因小失大。”

怜儿把孩子给了奶娘有些为难的盯着春江走远的身影,她觉的不是他们不做生意,而是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挑客人,如果让六楼的客人们知道布料穿在丫头身上,对楚家布行的确不好。

楚遗海站在一旁不说话,但心里明白父亲的意思,从楚家的角度说,他也不赞成婢女选六楼的面料,可如果是她的丫头,他觉的可以。

楚一正见客人们没接话,脸色有些发青,刚想加些什么。

怜儿先一步笑道:“夫人体恤丫头实乃菩萨心肠,妾身这里有几批私藏的布料,不知可否带夫人的丫头下去挑选。”

楚一正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总之不是六楼出去的布料就不至于得罪客人,毕竟对方看起来——来头不小。

曲云飞的脸色瞬间难看:“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银子吗?放心就是买下你这楚家布行说有的布匹,我们也带够了银子。”

楚一正脸色顷刻间发青,他楚家不缺那点钱!想要买那也要他楚家心甘情愿的卖!

楚遗海截住想上发怒的父亲,温和的开口道:“大人误会了,楚家布行如有幸能让夫人的丫头挑中布匹是楚家的福气。”但安公主大婚的陪嫁丫头选中的就是六楼的布匹,如果其他丫头穿确实会冲撞了皇家,对眼前的夫人和老爷没有好处,楚遗海不想给她惹麻烦。

楚遗海突然看眼一直陪着春江选不了的小厮。

小厮似乎后背长了眼睛般,恭敬地转身对小少爷鞠了一躬,带着客人转入水帘的背面,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按动了水帘上的一组开关,一组绣功精美、质地轻柔的面料呈现在春江的面前。

春江是识货的行家,入目的第一眼就知道是双面针绣,栩栩如生的图案必将是一气呵成,入手的触感光滑柔软,即有保暖的厚度又有面料的轻柔。

料上的荷花图案从水波的日光中反射出莹莹的光泽,丝毫没有市面是的浑浊之感,可以说是当朝秋冬面料中她看过最好的一匹。

春江果断的拿下它,笑着绕开水帘向主子走去:“夫人,你看,你可见过如此合心的布料,现下正事秋季,回去让丫头们为夫人做件御寒的秋衣可好,既好看又漂亮还不显得累赘,夫人看如何。”

楚遗海默默的推入人群,为春江如此识货送了一口气,这匹布料是他和母亲准备给老爷子好看的利器,并不是楚家布行的风格,即便这位丫头选走也没人会看出出自楚家,也免了很多麻烦。

朱砂难得见春江如此欣赏,斟酌着拿在手里鉴赏,以她见识颇多的眼光也不得不说,这匹面料不错,相当于羽绒的存在,既能满足保暖又不见臃肿:“是块好面料。”

曲云飞见朱砂夸也抹了一下,可惜他不是女人对女人喜欢的东西没有看法:“夫人说好就好,楚老爷!东西我们包了,以后此批布在楚行不得贩卖,阿福,给银子。”

楚一正没理突然出现递银票的人,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客人手里的布料,肉肥的额头皱的死紧,他十分确定他们楚家没有这类布料?

楚一正上前一步,多了抹凝重:“可否借在下看一眼布匹。”

朱砂看他一眼疑惑的递过去,他们自家的面料有什么可看的,莫非还是不想卖?但也随即释然,毕竟是大公司有自己的坚持也是难免,大不了回头让楚家进俸宫里任春江挑。

曲云飞脸色下沉,不就是一块破布至于推三阻四的不让买!他偏要买!

朱砂看他一样示意他不要找事,商家有商家的为难处,对方又没得罪他,凭什么要强卖强买!

曲云飞蔫下去,不说就不说,又不是他看中的东西。

楚一正看完突然道:“两位恕罪,今日我们楚家六楼布行不对外出售布匹,请两位到五楼去选吧。”说完脸色难看的看向儿子,心狠的捏着手里的料子,心想果然是他低谷了她们的破坏力!

楚遗海上前一步,当没发现父亲的瞪视:“既然是客人选中的焉有不卖的道理,如果夫人不嫌弃,在下愿意事后送到夫人府上,不知夫人可中意。”

楚一正说肥胖的身体气的打颤,怒目而视的吼道:“楚遗海!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

怜儿看出布匹的一样,从中劝道:“老爷消消气,遗海还是孩子,回去慢慢说当着客人的面别发火。”

“他还记得是我儿子!除了跟他一无是处的娘惹我生气外她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人,请所有的客人下楼,今日六楼停客!”

楚遗海一反以前的懦弱,坚定的对上老爷子的目光:“老爷,东西不是你的卖不卖是东西的主人说了算,既然客人喜欢,东西自然是卖。”于是楚遗海不怯懦的对上坐着的夫人:“夫人可看中了一匹‘锦瑟荷塘’。”

朱砂当没发现楚老爷子愤恨的目光,自若道:“是匹好料子,无论是绣功还布匹材料的心思均堪称巧夺天工,如果这匹面料的主人不嫌弃,我和我家老爷丫头确实想买回去做几件衣服。”

楚遗海闻言羞涩的垂下头,她喜欢他的料子让他莫名的欣喜:“夫人喜…”

楚一正不等儿子说完一巴掌甩儿子脸色:“滚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怜儿一惊,急忙扶住被打退一步的楚遗海,为了一匹买料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明知客人来头不小为什么不卖了呢,何况又看不出是楚家六楼的料子,实乃一举几得的事,老爷子发什么脾气!

楚遗海挥开碰他的女人,厌恶的一阵恶心,何必假惺惺的对他和母亲好,她难道不知道她在老爷面前为他和母亲求情会让母亲更难过:“放开!东西是我的!我想卖就卖!”

怜儿被推了一个踉跄。

楚一正赶紧扶住她,气的脸色铁青:“给我滚!我楚家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孽畜!带上你好吃懒做的娘,滚出楚家。”说着肥胖的身体卯足了劲又是一巴掌挥在孩子脸上。

说是如此说,但他没真让儿子滚,料子的事他还要问这个不孝子,所以打的时候是把儿子往墙上打而不是楼梯口。

楚遗海闪躲不及向朱砂的方向倒去。

朱砂没让曲云飞上前扶住了楚遗海,面色微怒的看向楚家老爷子:“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

曲云飞见朱砂没事,解惑道:“夫人这就不懂了,众所周知楚老爷子维护他的小妾和幼子,一天不骂十遍他的儿子滚蛋过不了一天,所以夫人莫当真,楚老爷子打习惯了,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朱砂闻言顿时不悦,看着他对小妾心疼的样子,不明白为何对自己的儿子和正房如此残忍,难不成真的是爱上了?那也太…

“哈哈!这六楼今天是怎么了还不让爷进了。”

“这帮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挡本少爷的路,莫不是你家老爷又在教训你家白痴少爷不让我们去看戏吧。”

“理这帮奴才做什么,咱们上去看戏去,听着动静不小一定又是一场经典的皮肉战!”

说着三位轻佻的大家少爷不理奴才们的劝阻,大踏步的走上楼梯。

楚遗海赶紧站好,鼻尖绕着淡淡的清香,凭他对香气的敏感度竟然猜不出此香料出自哪家商铺,心里对她的身份又多了丝浓浓的猜测,早已把父亲的责难抛在脑后,反正父亲的责难忘在脑后,反正父亲每年都这样骂,他早已习惯。

楚一正听到声音,脸上一阵冷汗,他打儿子向里轻车熟路,教训正房也不在话下,可上楼的人如果他没听错必是平时爱凑热闹的京城名少,这几个人的身份他纵是提着脑袋也得罪不起呀!万一要是几位少爷看的不尽兴,他还要多打儿子两下,简直就是祖宗。

苗帆就喜欢看热闹,本以为今天没戏看了,听说楚老爷子一家在六楼他马不停蹄的就来观赏,如此凑成一处的‘佳话’他怎么能不来看看真相,好讲给母亲解闷呢!

顾事跟在后面沉默不语,他对楚家的事没有兴趣,只是大家都来他也就凑个数而已。

秋凯归走在最后也兴致缺缺,他宁愿去看徐天放养在情楼的‘金丝雀’,也好过挖别人家的隐私,可惜秋老太太是喜欢听‘京城趣事’的老人家,他只有当多事之人了。

曲云飞听到声音,不自觉的退后朱砂一步,她是太后,在臣子面前该有的威严不是他侵犯的了的。

080

苗帆第一个露面,潇洒的笑声彰显着他狂傲的天性:“楚老爷一家团聚好不热闹,咦?楚老爷看起来脸色不好,莫非你家小兔崽子又惹你老不快?来跟本少爷说说,或许本少爷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楚一正见状,立即赔笑,圆润的脸上充满了恭敬:“苗少爷说笑,我等小地方随时需要少爷照顾。”

秋凯归无趣的环视一圈,目光惊异的落在一旁的太后身上瞬间目瞪口呆!

顾事诧异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瞬间惊落了手里的折扇:“太…太…”

苗帆见兄弟发傻,顺手拍他们背上:“想什么?”转而又看向楚一正含笑的问:“择日不如撞日,本少爷想知道楚老爷子什么时候娶怜儿为正,本少爷好送上厚礼!”

楚一正笑容满面的附和:“承蒙苗少爷惦记,楚某定竭尽所能给怜儿一个名分,苗少爷远道而来一定渴了,遗海!还不给苗少爷倒茶!”

苗帆悠哉的等着看好戏,纳闷兄弟发什么傻,楚家的事满城皆知他推动一下进程是为全城谋福,苗帆得意的看着兄弟,大有邀功的意思:“放心,怪不到你们身上。”

秋凯归艰难的咽口唾沫,想提醒兄弟有人物在场休要胡说。

苗帆不明所以?觉的自家兄弟眼角乱抽什么!

朱砂看着苗帆,脸色不悦的摇摇头,这孩子脑子就会发傻,楚家的家务事他凑什么热闹,楚家虽不是官员,但哪有劝离的,胡闹!当初天初的事也是他挑拨,怎么就不干些好事!

曲云飞喝口茶等着看戏,苗帆是苗夫人的独子,平时宠爱有加,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苗少爷地位非凡,可惜性格过于天真甚至不知物物交换的等量价值,拿人东西不给银两的事频频发生,恐怕楚家的事在苗少爷眼里不过是有趣的玩笑,尚不知背后的意义。

顾事见太后扶着楚遗海站好,赶紧趁机戳苗帆一下。

苗帆不解的看向顾事:“怎么了?你发什么神经,不是你说楚家的事有趣吗,你要不说我才不来!”

顾事冤枉的向太后,他没有!这件事跟他无关。

苗帆觉的他脑子有病,好好的戏不看瞎紧张什么,皇上又不在这里。

曲云飞突然漫不经心的道:“苗少爷,你最近很闲吗?听说你爹要给你定亲,你说余审法家的小姐合适还是十三司家的千金更中你意?”

苗帆本能的开口:“老子宁愿死也不娶太督的党——”苗帆突然呆住了!他看着站在一旁的太后脸色突然发白,口齿不清的申辩道,吓的险些跪倒:“臣…臣…”

秋凯归立即扶他一下,接道:“回曲大人的话,苗帆的意思是不敢妄谈亲事,余大人德高望重岂是我等攀附的起的,何况余姑娘才十岁苗帆不敢污了小姑娘的名讳,请太督不要见怪。”

至于十三司家的小姐,听说冒丑无比,就不要开开玩笑了,说完秋凯归不自觉的看向一旁的太后,怕苗帆的话引起太后的不满。

秋凯归拿不准太后出来的身份,恭敬的拱手道:“见过夫人。”

苗帆急忙跟进:“见过夫人。”随后傻傻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眼没了刚才的嚣张,有些紧张和无错。

顾事沉稳的上前行礼:“见过夫人。”然后恭敬的退下,不谄媚也不诧异,只是对曲云飞有些警觉,苗帆刚才的话显然他是听到了,曲云飞历来不是大度的人,明日早朝他恐怕不会放过皇党的人。

朱砂让楚遗海站在一旁示意他不用去倒茶,脸色不善的看向苗帆:“你最近很闲吗?秋闱在即不知苗少爷是对状元有把握还是对榜眼势在必得,要不然苗少爷怎么有雅兴这时候出来管别人家的闲事?”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他好大的胆子!

楚一正愣愣的看着他们,太督?!当朝天下只有一位太督!楚一正发傻的看向一旁喝茶的曲云飞,能让三位少爷如此老实的整个夏国没有几人,楚一正急忙跪下磕头:“草民不知曲太督驾到多有得罪请曲太督网开一面,请夫人海涵。”

夫人?秋凯归眉头一皱,夫人的称呼纵然没什么,可跟曲云飞放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楚遗海表情复杂的看眼‘夫人’,没想到她是曲云飞的家人,当朝曲云飞不能说忠臣,但地位无能能及,是当朝宏德太后身边的第一要臣。

楚遗海有些失望,如果是别人,他或许有做梦的希望,可如果是曲太督,则再也不可能,楚遗海突然灵光一闪,曲太督没有婚配呀?为什么他们称呼她夫人?楚遗海不解的看向朱砂。

苗帆见楚遗海直视太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秋凯归、顾事看了眼楚遗海没有吭声,此人胆子不小,他们跟了皇上这么多年除了敢偷看以外,没人敢光明正大的瞧。

怜儿躲在楚老爷子身后不敢吭声,她的事满城皆知,虽然她不在乎名分,可哪个女人不想给孩子一个嫡出的身份,这些年来她不主动要求不背后用手段,她一直等着,她知道那些东西一定是她的,可如今面对夏国举足轻重的大臣,她突然怕多生变故!

但又随即释然,刚才那位夫人说,勿管别人的家事想必她也不会为所谓的大夫人出头吧。

曲云飞见众人都安静了,不急不慢的问楚一正:“这匹布本官可以拿走了吗?”

楚一正擦擦汗:“可以,可以,曲太督能在楚楼看中布匹,是楚家布行的荣幸。”

曲云飞鄙视的冷笑。

春江闻言收起布匹,静静的站在一旁,她的姿态做给一旁站着的三位少爷看。

苗帆大着胆子苗楚一正一家人,心想太后来这里做什么,莫非太后也来听‘趣事’的?想想也有可能,苗帆的目光好奇的在楚家几个人身上乱转,很想知道太后支持谁?

朱砂不悦的瞅眼苗帆,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但心里清楚楚家的事确实给京城造成了影响,她不管楚一正怎么处理家事,可有些人闹出了不好的‘榜样’总不好!

朱砂看眼低着头的怜儿,沉声对楚一正道:

“做事总该有个度,小的纵然美丽乖巧可小的就是小的,如果你因为她有了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名分,也该想想你长子的感受,你别忘了,你的长子也年幼过你的夫人也年轻过,不是只有你眼前的人才美貌漂亮!人老了玩玩没什么,可不能过了,你明白吗!”朱砂看眼苗帆,让他少管闲事!

楚一正不语。

苗帆愧疚的垂着头,心想原来他站错立场了,丝毫不担心京城里是否有人以楚老爷子为榜样想休妻什么,反正他爹不会对他娘不敬,别人家的事他才懒得过问。

苗帆急忙认错,想给太后留个好印象:“臣知道错了,楚夫人和楚公子是楚老爷的原配,臣不该妄言,臣以后一定谨记。”

朱砂瞥他一眼摇头叹息,到底还是年纪小,她不喜欢不稳重的臣子,至少现在的苗帆等人不会招她待见,语气多少有严厉道:“没事多看看书,三甲没有你不要紧,要是榜上无名才丢你爹的脸。”

苗帆忍不住嘀咕一句,他有那么差吗?“只要某些人别公报私仇,臣的才学也不逞多让。”苗帆忍不住挺起身板不想被太后小瞧了去。

顾事闻言紧张的看眼太后,见太后脸色如常松了一口气。

秋凯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纳闷太后怎么出现在这里?曲太督带太后出来可曾告知皇上?

曲云飞好笑的看向苗帆,太后不追究他就会让他们如此诋毁吗:“这么说来如果你榜上无名就是本官徇私舞弊了?”

苗帆忍不住道:“你心里有数!”

秋凯归、顾事见没拦住,赶紧请罪:“曲太督见谅,苗帆只是孩子心性没有冒犯曲太督的意思?”徇私舞弊?此罪名可大可小,公然诋毁朝廷命官苗帆不想活了吗!

曲云飞话锋一转严厉的道:“苗行走是在质疑秋闱的公平性吗!还是苗行走觉的本官担不起秋闱的重担说本官霍乱秋试!”

秋凯归、顾事闻言吓的噗通跪下,眼神小心的瞄着太后:“微臣不敢,微臣绝对不敢质疑曲太督的能力,苗帆只是一时口快,不敢冒犯天威秋闱!”他们这些话是说给太后听的。

楚一正在一旁听的脸色苍白,他倒什么霉,刚被人教训了家里的事现在又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怜儿早已脸色铁青,她没料到一个妇道人家会直接说别人的家事,凭什么不让她为正,楚夫人有什么好,从她进门楚夫人对她百般刁难,知道她有孩子的时候甚至想谋害她们母子,如此恶毒的女人就该是楚家的大夫人吗?

怜儿不服,她不敢说自己多贤惠,可如果她是大夫人定然不会让下面的妹妹如此难过,可是据她所知,大夫人从未真心带过谁,就连她们的长子也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凭什么最后妥协是自己!

朱砂沉下脸,暗自瞪了曲云飞一眼,出门在外摆什么架子,看把孩子们吓得,明知他们沉不住气还这么玩,有意思吗?

曲云飞讨好的讪笑,能怪他吗?有人送上门来供他娱乐,何乐而不为。

苗帆一直偷偷观察的太后的脸色,见太后脸色不好,苗帆忍着心里不服气瞬间跪下:“侄儿冒犯了,曲太督大人有大量别跟侄儿一般见识。”

秋凯归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苗帆拧脾气上来不肯认错。

朱砂挥手让他们起来:“不用如此紧张,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曲太督也不是曲大人,不用如此怕他,至于秋试,当然各凭本事,只是别人家的闲事以后少管为妙,孩子们都知道劝和不劝离,你倒好,上来就让人家休妻,你的圣贤书读肚子里去了吗!”

苗帆见太后提到轻松的话题感激道:“臣知错,臣一定不让楚一正休妻!他要敢休妻臣让他生不如死!”

朱砂汗颜,这孩子还是沉不住气。

怜儿脸色更加难看,根本不注意他们刚才的说了什么!

楚一正心里一直琢磨着曲云飞的地位,总觉得小霸王们的‘臣’字太过刺耳,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楚遗海感激的看眼朱砂,虽然没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一样不会让出正房的位置,但是有他们的话他和母亲会好过很多,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向他们伸出援手,有人帮忙的暖意让他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