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紫看也不看,挥手表示不碍事,意思是她可以离开,转而厉声训斥苗帆:“胡闹!如果传入夫人耳朵里,你也呆在这里不用走了!”

妇人还没来得及惊喜跟儿子说话的喜悦,听到这句话愣住。

“公子饶命!公子,奴才一时糊涂。”

夏之紫恨铁不成钢的嗤之以鼻,口气更加严厉,苗帆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劣行般般却有本事让余展拿不到把柄,但没有证据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如今在皇陵脚下,他还色胆包天!

夏之紫的语气异常严厉,出口便不绕他,铁了心要给苗帆一次教训:“还嫌盯着你的人不多。”万一拿他当接口毁了他好不容易和太后缓和的气氛,不用别人动手,他亲手炸了苗帆!

站在一旁的妇人看着儿子威严外放收了少年心性的神色,强压在眼中的水汽又有决堤之势,她只听到了一句‘如果被夫人知道’。孩子这话什么意思?他不说律法不提国章,竟然提夫人如过知道会怎样?难道他的皇权真那般不济。

“微…”

“闭嘴!强词夺理!一派胡言!”夏之紫决不允许苗帆这时候不争气。

郑妇人没有离开,心疼他时时防人的无奈,他到底受了多少苦,都是自己不争气,争不过那妖人,连孩子也要低人一等,郑妇人见他骂的痛心疾首,心里也痛的万般苦涩,下意识的拦了句:“这位公子,都是民妇不好,不该坏了诸位上街的雅兴,于这位小公子无关。”

夏之紫诧异的看她一眼,然后皱着眉看向荣安。

荣安心想坏了,急忙想拉回这冲撞了皇上的妇人。

郑贵人不走,她不认儿子可以,但她不希望儿子分不清谁才是忠于他的人,刚才这两个、位跪下的孩子,一看就对皇帝敬畏有加,如果他一味打压他的忠臣,以后岂有他的好日子,这些朝廷的手段他不懂吗?朱砂那个妖女到底教了她儿子什么!

“公子!不是他们的错!是民妇不小心!真的是民妇不小心!”

荣安吓的要死,心想哪来的愚妇,没看到他家公子都不耐烦了,还敢说!

夏之紫眉头越皱越紧,看眼傻眼苗帆更有气:“看什么看,一会的功夫也出来闯祸。”

苗帆听到这句知道皇上的气消了,万分感激这妇人阴错阳差的一句,还万分轻佻的对妇人抛了个媚眼。

秋凯归见了狠狠的掐了苗帆一下。

苗帆疼的龇牙咧嘴。

老妇人松了一口气,已经被荣安拖出一段距离,她远远的看着重新站起来的两位小公子,看着他们围在儿子身边说了什么,然后重获笑脸,心里如释重负,但另一件事却压在了她的心上。

传闻,太后是有大智慧的人,她无私的养育了一代帝王,前者她相信,那个女人在宫里时已无人是她的对手,可是后者呢?又有几分是真!

太后年轻,皇上长成,太后就甘心放权,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真的敢教他夺她权的方法,或者她自始至终就向天下苍生撒下弥天大谎,根本是她软禁她的皇儿,不准皇儿干政!

郑贵人想到这种可能,浑身发凉,她想起这些天的传言,想起儿子每次的妥协,金国战败后,是太后提拔的官员,如今朝中掌握要职的都是太后的人,难道他是被架空了的皇帝?

想到儿子可能与自己一般不幸,郑贵人突然觉的心寒如冰,她感激那个高位上的女人守住了儿子的皇位,可儿子要这样坐在他的王位上吗?

想到儿子,郑贵人有些担忧,他那么像他的父亲,他该如他的父亲一般能动乾坤能撼万国,而不是怕一个妇人的言语就畏首畏尾。

夏之紫敏感的向后看去。

郑贵人立即垂下头擦干眼角的泪水。

夏之紫眉头皱的更紧:“荣安,查一下那个妇人是谁?”希望不是它国对付母后的奸细,想到这里夏之紫心里一紧,‘奸细’绝对不能留太后独自在这里。

郑贵人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接近她儿子,哪怕不相认,只希望儿子受委屈时能有个安慰他的人。

夜深人静时,一座不起眼的院落内,郑贵人严肃的看着守护了自己多年的老公公:“我想去宫里。”

公公心里微惊,吓的心脏发颤:“夫人,您不要命啦。”说着急忙关上房门:“那可是龙虎之地。”

郑贵人十分坚持:“我知道,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如果我不能看到皇儿,我会以为朱砂想把他害死。”

老公公急忙捂住她的嘴,后觉得冒犯快速松开:“夫人,那人的名字也是咱么能说的,您别听外面胡说,皇上他好的很,以往的留言比现在还猖獗,不是都没事吗?夫人,您别自己乱了阵脚。”

郑贵人无畏的冷笑:“你怕她朱砂我不怕,当年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求,一心只希望她善待我的孩子,可是如今…”

老公公慌忙解释:“如今也挺好,皇上您不是见了吗,长的好文采好,所有人都夸皇上贤明。”

“不对,我要亲眼证实,你不知道我今天听到了什么,我…我不希望我儿子像我当年一样委曲求全,以为退让能换来他的回心转意,想不到却是一杯毒酒。”

郑贵人似乎想起了不愿想的往事,情绪有些激动:“当年如果不是皇儿哭闹,引出了先帝的一点怜悯,我早就死了!一个死人再也看不到我的皇儿!那样心狠的女人,她抢了我的夫君不算还抢我的儿子!她抢了我儿…”郑贵人不合时宜的眼睛通红。

李公公见事不好着急的安抚:“夫人,您冷静,夫人,您忘了您以前的话…您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说过不计较那么多…”李公公心急的跪下,害怕夫人做出冲动的决定:“夫人,如果你出现,皇上怎么办?她可是太后,先帝亲封的太后!”

150两母遇

郑贵人颓然跌坐:“那我就这样看着,看着那个女人…”

“不会,不是您想的那样。”李公公尽量安抚她:“夫人,您冷静,您忘了您以前的话…您说过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说过不计较那么多…”李公公心急的跪着:“夫人,她若有二心,何必等皇上亲政,夫人,您想多了,您只是一时蒙蔽了头脑,您再好好想想…”您不是看不清形势的人。

郑贵人能怎么想,她只能苦涩的冷笑:“你不知道,你根本不懂我担心什么…他是那么敬重那个女人…

今天在集市上他为那个女人挑选扇面,他竟然为害死他生母的女人挑选扇子…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我看着他,我多希望那面扇子是给我的…本来就该是给我的,我不要荣华不要富贵,只是希望他叫我一声娘,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能陪我说说话。”

李公公懂,可这不是她该求的:“夫人,您静一静吧,不该咱们说的话咱们烂死在肚子里。”

郑贵人悲哀的苦笑:“我不认他,我不是为了认他,我可以为婢,我可以进宫伺候人,只求多看他两眼,知道他好不好,小李子,你成全我吧,我不回让他发现,不会让那个女人知道,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是想陪着他。”

李公公躲开郑贵人祈求的目光,无能为力的垂下头。

郑贵人突然开始发笑,笑声无力悲切。她不断的自问,为什么抛下他,为什么当初不带着他离开,死了?当她死了,为了儿子她只能死了…

朱砂默不作声的抚弄着紫儿送来的扇子,扇面十分雅致做工亦见巧妙、偶风做起还有一缕幽香,不错的扇子,只是配上属下的汇报就不怎么美了。

万福俯身待答:“请太后示下。”

朱砂把玩着扇子,反复的思量,毕竟是紫儿的一份孝心,如果仓促处理岂不是伤了孩子的心,就算孩子无心总有人等的迫不及待,朱砂状似无所谓的问:“她真那么说?”

“回太后,千真万确。”

朱砂微笑,笑容雍容、无争无求:“急什么,她不是还没动,或许人家只是一时嘴快,本宫如若先发制人,岂不是被别人说成铲除异己,咱们可别冤枉了好人。”朱砂语气暗讽轻蔑:“要动,也是该动的人动。”这黑锅她可不背。

万福不懂,郑贵人是皇上的生母谁敢动。

朱砂含笑而坐:“皇上处事虽然不够成熟,但他是皇上。”朱砂笑容更加好看,连看着扇子的目光也多了份欣赏:“曲折可好?”

“回太后,小公子健康活泼,调皮可爱。”

朱砂想到儿子,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都是为母亲的,她多少理解郑贵人的冲动,再理智的人面对亲生骨肉也会失了分寸。对了?是谁不让她杀她来着?

朱砂想到了陆司错,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陆司错是在躲她吧,封王拜相也不回来,果然是他的作风,陆司错说的对,郑贵人没必要动,她不敢踏入她的领地,可苍蝇掉进碗里即便它不吃你的食物也令人不痛快。

春江换上花茶,小心的看太后一眼,玩笑道:“太后,刚才奴婢在殿外遇到小公子了,小公子比以前漂亮了呢,奴婢觉的小公子越长越俊朗了。”

朱砂见春江笑容过于灿烂,认真的看了她片刻,心想:春江是想提醒她什么吗?比如,纸包不住火。

朱砂端起茶杯,小时候也就罢了长大了就不容易瞒住。朱砂想到这里,又把茶杯放下:“传太督进来。”

一刻钟后,春江扭捏的进来不敢报。

朱砂忍不住笑了:“他不来?”

春江头垂的更低,太督何止不来,太督还说他不是一只物件,不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朱砂深知他的性子,这次没那么容易哄听话,他经营感情这么多年,要的不就是收获,朱砂打量着茶杯的边缘,想着是顺了他还是往死里打击他一次,朱砂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算计的包括了感情,可悲不?早在十多年前她已经算计了一个,这个…

朱砂没了夜谈了兴致,升起一丝疲惫:“本宫困了,歇了吧。”

曲云飞见祖殿那边的灯暗了,拳头嘭的一声击碎身旁的大树,讽刺的自我唾弃,以为她会请第二次还是会亲自来,这么多年了,哪次期待不是次次落空,为何总还甘愿来等。

侍卫听到动静快速跑来,见曲太督不阴不阳的站着,又飞一般的散去。

曲云飞心里难受的靠在一旁的树上,像有一万只蚂蚁啃食他的心房,每一下都不是很痛但加加在一起足矣击毁他的自信,他也很累,累的都不愿往前走。

突然,大树顶端飞下一只庞大的蝙蝠,此蝙蝠有眼有鼻或动或静俊美无双、轻若蛟虹。

他悲伤的站在碎了的大木前,修长如玉的手缓缓的解下腰上的水袋,珍惜得倒在大树的根部,眼泪从粉嫩的脸颊上滑落,哭像凄美绝伦:“你怎么能这样去了,来不及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恨不得也跟你走了,表我相思相念之情…”

曲云飞没空看他作假,他仰望着看不见的天际,心里空落落的无助。

瑞鹤仙见没人附和,哭的更加伤心:“竟然伤你如此之重,天里难容,你一腔肝胆,竟然无人稀罕,枉你自称林中之木,自认成长百年无人能敌,可现在还不是独自碎去,无人垂怜,你伤心而死又有谁…”

一只手掐住他纤细的脖子,手的主人冷淡无波:“再让我听到一句,撕碎你那张嘴!”

瑞鹤仙惊慌的跳开,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容色在月光下更加旖旎艳丽:“怎么!我骂你了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不是为你伤心,我妹妹一心对你,你偏偏挑一个残花败…”

曲云飞瞬间跃起。

瑞鹤仙拔腿就跑:“我就骂,她本来就不是好东西,他有相公有孩子有家势,还深宫寂寞的勾搭你,你也傻,她伸手你就入套,你还真不值几个铜板,难怪人家用完后弃之如——啊!谋杀!——哈哈!追不到!”

山木丛林之中,月光照不入的苍天古木之间,两道人影飞快的缠绕,一追一跑快如雷电。

瑞鹤仙憋了无数年的怨气终于有机会羞辱回来,想当初那个女人辱没他的妹妹可曾手下留情!也别怪今日他逞口舌之快:“追什么追!恼羞成怒还是默认你自己做的踟蹰事,你不单是介入别人家庭且是见不得人男眷,你自己不自重跟了一个更不自重的女——啊!——放手,我…不…不说…”

瑞鹤仙刚刚解放,飞快的窜到树上贼贼一笑:“瞧瞧你被抛弃的可怜样,如果让她看见说不定看在你可怜可悲的份上,她会重新怜宠于你,与其等着她临幸,不如你换个口味让舍妹——还追!——”

两道人影再次跃起,雷光火石间飞跃大半个丛林,惊起飞禽走兽无数…

曲云飞越发心绪不宁,晨起时有些发热,多年不曾生病的身体也支持不住他这些天胡思乱想,曲云飞苦笑,想不到他也有今天,是他强求了吗?如果朱砂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哪里来的曲折?

曲云飞重新躺回床上,瑞鹤仙的话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只是心思郁结,他自己的结自己解不开。

曲折见爹爹又倒回去,四肢并用的爬到爹爹身上趴好:“爹,回家…”

曲云飞伸手扶住他:“这里多好,有山有水,在这里多住两天不好吗?”

曲折不愿意:“小忠…哥哥…没…”

曲云飞笑,脸色有些苍白:“应该说,这里没忠曲哥哥。”忠曲?余展呀余展,我如果是皇上,凭这个名字我就不容你。曲云飞揉揉发疼的头,想让儿子先起来。

曲折蹭了蹭不动:“爹爹,困。”

曲云飞苦笑:“行,就这么睡。”曲云飞摸摸额头,心想一会让人抓些药来。

曲福突然在门外急切的道:“大人,您醒了吗?大人!大人——太后到了您快起身迎——”

曲云飞闻言猛然惊起,后又头晕的倒了回去,他挣扎的想起来,心里有惊喜有震怒,错综复杂。

曲折被晃的难受:“疼。”

曲云飞闻言,焦急的心瞬间冷回原位,他刚刚差点忘了他们胶着的关系。

曲云飞压下心底的渴慕,手掌颤抖的把儿子放回床上,想快点看到她,又放不下心里的傲气,凭什么她来他就要迎驾,她…

朱砂下定了很大决心才决定走这一趟,他们马上将要回朝,她希望这段时间和曲云飞谈谈,尽量缓和彼此的关系,最好是打消曲云飞别朝的念头,让朝局回到当初的时候,能给她点时间让她应对郑贵人可能给她带来的冲击。

门自动打开,朱砂屏退了宫女太监走进来,屋内的情景一目了然。

曲云飞看了她一眼,强迫自己镇定的转过身哄着曲折:“不疼,一会就没事了。”

朱砂见他如此,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但随即释然,也收起了想哄他的那丝心里,免得贻笑大方,堂堂曲云飞怎么可能纷乱于儿女私情,他这些天不觐见不面圣,应该是为离开做准备,才不是她想的等她。

既然他能为皇上忍到这个地步,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她也没什么可责怪他的:“曲太督好雅兴。”

曲云飞不回头,对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也不买账,不愧是太后,就算少了他一个也照样意气风发。

朱砂自发找个位置坐下:“本宫来看看小折,他可醒了。”

曲折睁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他爹。

曲云飞半挡着曲折,语气冷淡十分呛人,把想起身的曲折又按在床上:“睡下了,等方便了再来不迟,还是说太后什么时候也不方便,只有想召见的时候犬子才能进宫,也是,毕竟犬子不能见人,怕污了太后的名声。那就劳烦太后以后亲自来探望犬子,别让犬子眼巴巴的等,微臣不胜荣幸!”

“你非要这么跟本宫说话?”

你不也本宫本宫的自称:“太后乃万贵之躯,微臣不敢冒犯,如果太后想找个说话好听的,不妨去军务司走走,或许干脆太后忍忍等微臣走了,您把陆宰相接回来,到时候太后想怎么说话还不是太后的自由。”

朱砂震怒:“曲云飞你什么意思!”军务司可是徐天放的地方,她的把柄还不用一个臣子再三提醒!

曲云飞察觉出自己说过了,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微臣没别意思,只是提醒太后,犬子是微臣的犬子,太后还是不要探望的频繁了才好,免得有人起疑。”

朱砂努力让自己平静,今天是她要来的,这些话她只能认了,朱砂扣着椅木收回看向床幔的目光,语气也冷了几分:“曲太督多日不上朝,是不是也该交接下你手上的政务。”

曲云飞听她谈国事,怒火腾的冒起:“看来太后看犬子是假,想架空微臣的权势是真?”

朱砂懒得跟他废话,儿子是你不让看!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盯着!防的不就是她!反而冤枉自己传召儿子:“曲太督!如果那么认为!本宫也没有办法!既然如此,请太督归还时童否则休怪本宫——”

曲云飞闻言手掌没来由的握紧:“你敢说他是时童。”

曲折突然痛的大叫。

朱砂闻声惊起,想看看儿子怎么了?

曲云飞不让她靠近,心里的无名火本就浓烈,见朱砂靠近儿子,想也不想的要推开他,可惜起的太急,他自己反而不稳的摔下床去。

朱砂吓了一跳,本能去扶。

曲折趴在床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他老爹出丑:“笨爹爹。”

曲云飞气恼的挥开朱砂,不知恨自己不争气还是恨在她面前失了面子:“不用你扶!”就算他死了也不用她施舍。

朱砂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压制的火气也没来由的苏醒,好呀!以为她稀罕扶:“既然曲公子醒着,本宫——”

曲云飞瞬间抱住儿子,碰也不让她碰:“请自重!曲折是微臣的儿子,太后但凡有点羞耻心就别跟微臣抢犬子!”

“你什么意思!”朱砂眉头紧紧皱起,心里首次摸不准曲云飞的脾气,他今天表现很反常,往日就算,今日她都放下身段来看他,他道好,张口闭口刺人,真以为她离开他不能过吗!还是以为夏国没了他就不能转了!

“微臣不敢!”曲云飞的态度冷淡若冰:“太后是何等人也,当然不在乎一个孩子,太后高高在上想起我们父亲来便想哄哄,想不起来看也不看一眼,微臣和犬子没那么好的修养供太后赏玩,太后另选他人吧!军务司如果不好,不是还有偌大的王府!”

朱砂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嘴:“算我今天有病竟然想到来看你!”说完甩身就走!

曲云飞看着她离开,强迫自己不去看她,颓然的靠在床沿上,松开抱着曲折的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曲折呆呆的看着爹爹,想唤他可推了推爹爹没动,他又收回手,安静的在一旁坐着。

朱砂吃了一肚子气回来,无名火不断网上冒,她没事犯傻才去找羞辱!什么爱不爱,他曲云飞心狠起来也六亲不认!

春江追的满头大汗:“太后,太后,您消消气。”

“哪只眼看到本宫生气了!”她没事跟那只疯狗什么气!

春江急忙改口:“是,是,太后宅心仁厚不跟臣子一般见识,太后,您歇歇脚奴婢们追不上了。”

朱砂脚下未停,直接回了寝宫,她如果再去自讨没趣就是自己有病!

徐君恩远远的看到朱砂从曲云飞那里出来,见朱砂神色有异,直接闪进了曲云飞的院落。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很多臣子,太后和曲太督的关系可说是鱼和水,太后要想控制朝局,须通过曲云飞的手,曲云飞若想耀武扬威,必须有所依仗,所以一直以来曲云飞是当之无愧的后党之首。

这次太后去见曲云飞,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各方的注意,谁都知道曲云飞最近受了皇上的责难,太后将为谁撑腰是最好的指示,不知太后会发落曲云飞对皇上的不敬,还是不痛不痒的默认曲云飞的放肆,如果是后者,则朝局必将模棱两可下去。

可就在众人等着两个结果之中的其中一个时,谁也没料到太后是这样出来的,太后明显跟曲太督动怒了,曲太督什么事惹了自己的主子?

众臣纷纷不解,心想曲太督开罪了皇上不算什么,他竟然开罪太后?还是说曲云飞早就开罪了太后,太后不方便整治太督所以借了皇上的手?

此种猜测一出,满堂哗然,不管是哪一种,都会为朝廷再次洗牌,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太后没了曲云飞,是不是就证明,太后要放弃对朝局的控制?难道太后真想退出朝局?本处于摇摆中的臣子,有了微微的倾斜。

徐君恩闪进院子,劈头就是教训:“曲云飞你玩什么少爷脾气,她来看你,你就忍忍,难道你真想走!”

曲云飞正在责怪自己沉不住气,见有人说风凉话,立即怒了:“是我少爷脾气是我把她轰走!怎么不说她奶奶脾气一点也不吃亏!她那是来看曲折的态度吗!她要有一点为人母的耐心也不会闪身就走!徐君恩我告诉你,一个人怎么也吵不起来!别以为她什么都对!”

徐君恩见他脸色不对,眼睛微红,吓的不敢再揣测、也不再听他吼叫,直接走人,有些事,超出了他该看的范围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曲云飞气的一把扯下床幔,顿时头混脑涨的更加难受。

徐君恩果断的选择不理他,他现在明显一副悔不当初、暗自恼怒的样,看来他也没自己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哎。

徐君恩从曲院出来后,徘徊在祖殿之外,见冬月出来,急忙拦住她:“冬月姑娘,太后她…”

“奴婢见过王爷。”小冬月摇摇头:“奴婢没见着太后,听姐姐们说,太后好似在生气。”

“劳烦姑娘帮我传个话,就说静安王求见。”

一刻钟后,徐君恩出现在祖殿之上。

朱砂喝着茶,不见先前的怒火但语气呛人:“如果是为某人求情,本宫劝王爷不用白费心机,他可好的很,用的着怎么操心。”

徐君恩见状缓缓一笑:“太后所言极是,咬了主人的狗再好也是咬了,主人想烹了吃肉也是对狗的抬举。”

朱砂闻言心里的怒火将了一半:“行了,别以为羞辱他两句,他今天说过的话我就能一笔勾销。”他的话是往她死穴上踩。既然他不想求和,她也无所谓。

徐君恩恭敬的施礼,想让她消消气:“太后仁德,想必太督大人现在一定正后悔刚才的举动,太后何必再当回事趁了他的意,太后,今日天气微凉,不知微臣可有荣幸陪太后四处走走。”

朱砂不想动,想到曲云飞拿徐君恩说事她就有气:“不用了,本宫累了。”

徐君恩状似惊讶的看看天:“太后,现在才辰时,午膳还未烧柴怎么会累,若非太后不给微臣这份荣幸?”

朱砂见徐君恩难得坚持什么,想了想道:“等我一下。”

徐君恩恭敬的拱手:“微臣遵旨。”他悄然松口气,看着春江扶她下去,缓缓的移开目光不敢追逐她的影像,他最近听说太后不打算回朝,如果她不回去,说不定这是他最后几次陪她,他了解曲云飞,曲云飞不会留她一个人在此。

现在距离班师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侍卫宫女已经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出发,皇陵诵经昨天已经结束,最快明天启程回宫,徐君恩不想就这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