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辰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公主,你认为我有那个本事把他打晕了捆起来再带到你面前吗?他连魔族都能一手一个扔出大门,就跟扔垃圾袋一样,你以为这是正常人类能办到的事吗?”

爱嘉公主急切的抓住靳辰,少女柔软的脸庞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在烛火的映照下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相信我,您可以的!杜澜喜欢喝酒,但是酒量非常小,一醉起来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因为这一点所以母亲大人曾经下令限制他饮酒,也不准任何人带他出去喝,有时候他只能藏一点点酒偷偷喝掉。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只要您带一些酒去请他,他一定会上钩来见我的!”

靳辰很想对爱嘉公主说,你是不是把杜澜当作三岁孩子了?但是爱嘉公主看上去简直是伤心欲绝,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自己对一个柔弱少女的请求置之不理。

“好吧,我去帮你找他,”靳辰无奈的站起身,“不过公主,你先把眼泪擦掉……万一被人误会我对你做了些什么,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嫁给杜澜了。”

从花园里出去是一片湖,绕着王宫蜿蜒了好几圈。远处的灯火和烟花在湖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在波光粼粼中闪烁着碎金一般的光点。

靳辰坐在桥栏上,手里拎着爱嘉公主强塞给他的一壶蜂蜜酒,忍不住唉声叹气。连杜澜这样天生一副毁容相的都有十五岁小姑娘跟在后边追,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大好青年,竟然会找不到老婆呢?

他倒是不打算去找杜澜。首先,青国的王宫这么大,谁知道杜澜躲在哪一个角落里窥视众人?其次,他自己魂牵梦萦的阿兰姑娘还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个时候别人要是比他先一步找到了心上人,就会让他觉得万分的心理不平衡。

“……难道男人就应该生一副毁容相,才会让女人喜欢?”靳辰望着在夜风中缓缓起伏的湖面,喃喃着思索,“——也许,像那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是喜欢杜澜那种生活中无情无义,但是在战场上拉风无比的家伙?”

靳辰忧虑的叹了口气。阿兰会不会也喜欢这种男人呢?她会不会正呆在这座王宫的哪个角落里,数着日子等待着自己呢?

“……我没有生就一副毁容脸。”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靳将军,我发现你对我长什么样竟然如此有兴趣,难道你没有看上敝国的公主,反倒是看上我了?”

靳辰差点直接掉进湖里去:“杜澜!”

杜澜站在他身后半步距离之内,说话时眯着眼睛盯着他,距离不超过三寸远。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蚩国的首辅大人,没有人教过你别国的王宫是不好乱闯的吗?”

靳辰好不容易抓住了桥栏边上的柱子才勉强让屁股坐稳当,不然他差点掉进水里去:“——我是奉你们家公主的命令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没有去参加晚宴?”

杜澜挑起眉毛:“你们感情进展的不错啊。”

如果不是夜色很深、光线很暗、靳辰的皮肤又比较黑的话,也许杜澜就能发现这个男人的脸诡异的红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爱嘉公主一直在请求我出来找你,她为了你都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了。我说你这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真的打算一辈子孤家寡人下去吗?”

杜澜沉默了一会儿。

有那么刹那间,靳辰已经做好了拔脚逃跑的准备。

“……在几年以前,我遇见过一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上了他。或者说我爱上他了也可以。后来我们分开了,从此我不再打算重新爱上其他人,包括爱嘉公主殿下。”

也许是这样静谧的夜晚实在是太柔和,月光下的湖水泛着清澈的波光,睡莲的芳香顺着夜风飘散开来,让人心绪平缓沉静、完全没有想打架甚至想杀人的冲动。

杜澜在靳辰惊悚的目光里摊了摊手:“不相信就算了。”他轻而易举的从靳辰怀里拎过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

“相信!相信!”靳辰用力的点头,眼神闪亮:“然后呢?她长什么样?什么性格的人?为什么你们会分开?分开之后为什么你没有去找她?”

英明神武的靳小将军,在这样一个让人无法设防的温柔的夜里,不自觉的暴露了他八卦和鸡婆的本质。

杜澜轻盈的跃过扶手,和他并肩坐在桥栏上,望着远处平静仿佛镜面一样的湖水,“……怎么说呢……爱一个人让我觉得心里很充实,有种温暖的感觉,因为大家都是会爱上别人的,所以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和大家一样……一想到这个我就会觉得很安定,甚至有时会觉得很愉快。”

他又喝了一口酒,“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让我觉得很满意,没必要进一步深入了。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暴露很多矛盾,会争吵,会斗殴,会互相嫉妒甚至是陷害。为了避免破坏我现在美好的感觉,我还是永远不再和他相见比较好。”

靳辰被他这诡异的逻辑震惊得目瞪口呆:“如果她有一天和别人结婚了,你也能一笑置之?”

杜澜望着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不过靳辰感觉到他正在笑,因为连他的声音都带出了一点微笑的意思出来。

“他愿意跟谁结婚就去结吧,至少在那个时候他说他喜欢我,就那么刹那间的爱情,其实就足够了……”

“杜澜?喂,杜澜?”靳辰拼命摇晃着一头栽倒在自己身上的统帅大人,“喂,你醒醒!没那么容易醉吧?你怎么喝醉都不带打招呼的?!喂!杜澜!你醒醒!醒醒!”

回答他的是醉酒者不耐烦的呼噜和迷迷糊糊之间的抱怨:“下次要引诱我上钩的时候别拿这种酒……”

靳辰青筋直暴:“为什么?”

“口味太甜,就跟女人喝的一样……”

——女人喝的酒不也一样三下两下就把你给放倒了吗统帅大人?!

靳辰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一把抓起杜澜拼命摇晃:“喂,快醒来告诉我,你们王室里是不是有个叫阿兰的女孩子?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喂,不会真睡着了吧?醒醒,等回答完我的问题再睡啊!……杜澜!再不醒来我就真把你剥光送去给公主了啊!”

第8章半脸孩

杜澜其实不重,如果认真量一下的话他也并不很高,只要往肩膀上一扔就可以扛着走了。这人平时很嚣张,但是睡着的时候很温顺,乖乖的趴在靳辰的肩膀上睡觉,一动也不动。

靳辰圆满完成了公主交付的任务,扛着昏睡的王子,踏上了回归的行程。

从桥上下来往前走,绕过夜色中巍峨的祭天殿,来时原本是空旷的大路,这时候却出现了一片小树林。靳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只见刚刚还在的宫殿竟然凭空消失了。从树林里望去,绞缠在一起的树枝遮蔽了天空,头顶上就像泼墨一样暗不见光。

靳辰一惊——幻术!

突然一个孩子的声音从头顶上轻轻的响起:“把杜澜交给我,我就放你走。”

靳辰抬头一看,一棵大树蛇藤一样的树枝上站着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孩子,半边脸雪白粉嫩,穿着小衣服小鞋子,不过半个人高;半边脸好像被硫酸泼过,整个乌黑夹杂着血红,大片的肌肉溃烂,脓水化得一身都是,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胆战。

“——半脸孩!”

靳辰只在书上看过这种魔物,他们是被抛弃受尽了苦难的孩子的化身,大多经历过父母的虐待或别人的折磨,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魔族的一种分支。他们脾气非常奇怪,如果你能让他们看顺眼,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如果你让他们觉得看不顺眼,哪怕你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们也会不管不顾的用强酸溶化你的身体。

别看他们身体小,这种冷酷无情杀伤力强的生物曾经给人族造成过巨大的灾难。他们喜欢站在人群中乱喷,一旦被强酸腐蚀一点点,你的肌肉就会迅速大片腐烂,并且非常难治愈。

靳辰看看杜澜,杜澜趴在他肩膀上熟睡,打着小小的鼾。

“——你为什么来青国的王宫?你要杜澜做什么?”

半脸孩那个完好无缺的淡蓝色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靳辰看了一会儿,“……藤熠大人叫我把杜澜带走,如果你不把他给我,我就……”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与此同时手上、嘴里喷出浓稠的酸液。靳辰跳起来连退好几步,只见那道酸液就像水箭一样,刹那间烧尽了他刚才站着的地方。

靳辰一边把杜澜往树下一丢,一边快速的念动咒语。火龙从他手上呼啸着奔腾而去,刹那间在半脸孩的眼前爆炸了。

吼的一声嘶鸣,半脸孩被炸掉了一条胳膊。他猛地暴怒了,也不去管被放在树下的杜澜,劈头盖脸的就向靳辰扑来。

他会飞,但是靳辰不会。在人族对抗魔族的历史上,不会飞这一点始终是人族败仗的主要原因。

靳辰飞快的后掠,但是飞溅起来的强酸让他很难完全避开。与此同时树林就像是活了一样,树枝纷纷伸过来试图抓住靳辰,或在他身后推一把,或在他脚底绊一下。靳辰刷的跳起来,结果在半空中就被树枝紧紧的抓住了脖子。

靳辰眼看着半脸孩扑过来,心下大急,刹那间狠力抓住树干猛地一挣。他力气大得可怕,海碗口粗的树枝被他硬生生掰断了,喀嚓一声落到了地上。

靳辰脚底一滑摔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地,结果半空中就看见半脸孩向自己扑来,一边长大了血淋淋的嘴巴……

“操杜澜!老子今天要为你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从天而降,那人看上去是自由落体掉下来的,冲击力惊人,砰的一声就重重的把靳辰撞飞了出去。

靳辰摔倒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差点撞到树干上,一口血喷出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罗、罗奇?”

罗奇一直背着一把金色的大弓,这时也没时间拉弓搭箭了,直接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直直的插到了半脸孩的嘴里。

“哥们你听好了!”罗奇也是急匆匆赶到的,看上去狼狈不堪,“——就算你是为了那小子才死在这里的,他也完全、完全、完全不会对你负责!”

“……”靳辰突然觉得这笔帐真划不来。

罗奇算是身手非常准确的了,那支箭一直深深插进了半脸孩的嘴巴里,阻止了他那口即将喷出来的强酸。但是这一下彻底激怒了这个魔物,他尖利的长啸了一声,伸手就狠狠的往罗奇脸上抓去。

他的手指已经几乎全烂了,不停的流着混合着强酸的脓水。这一下看上去就是十成十用了狠力,脓水都飞溅了起来,要是被抓到脸的话估计罗奇非得立刻毁容不可。

罗奇一惊,飞快的松开手急速后退。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半脸孩尖利的怒吼一声,直直扑了上来,刹那间就来了个眼对眼。

罗奇不大敢看半脸孩恐怖的脸,眼睛一阖,心说完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风声停滞了,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有到来,甚至连半脸孩扭曲的长啸都没有听见。刹那间周围一片寂静,一切声响都消失了,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罗奇慢慢的睁开眼睛。

杜澜站在半脸孩身后,一只手疲惫不堪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一只手抓着半脸孩腐烂的手腕,铁锢一样纹丝不动,任凭强酸顺着自己的胳膊缓缓流下。

半脸孩完好的那半边脸上,表情活像是见到了鬼。

“我睡得好舒服啊,”杜澜说,“解决了这个小鬼以后,咱们再去喝一杯?”

罗奇大叫:“杜澜,你小心!”

半脸孩转向杜澜,狠狠的喷出一股酸液。与此同时杜澜轻轻的一跃而起,几乎看不清他有什么动作,刹那间他已经站在了十数米高的树枝上。

半脸孩尖叫一声,直直的向他冲过去。这种魔物身体小而轻,所以飞起来的速度相当快,眨眼间就到了近前。这一下子极其的凶恶并且难防,靳辰在底下看得心惊胆战,恨不得自己跳上去把杜澜给抓下来。

杜澜却压根就没有躲,在半脸孩扑上来的刹那间,他猛地从后腰上抽出匕首重重挥过。血光、污迹和雪亮的刀刃在同一时刻爆发,只听一声长长的、尖利的嘶鸣,半脸孩的整个头都被他斩飞了出去。

杜澜这一下相当的狠,就那么一把不过寸长的匕首,整个把半脸孩的颈骨都绞断了,并且余力之大,把他的身体都掀飞了出去。

靳辰从脊椎上生起一股不寒而栗。这样的手段和狠辣,只有在鲜血和尸骨中一遍遍的磨练才能得来,只有真正杀人的老手才能做到。

树林的幻象开始渐渐的扭曲和消失,杜澜从树枝上轻巧的飞下来,脸色沉郁:“每次杀掉半脸孩以后我都会觉得心情很不好,都怪你们两个动作太不利索了。”

靳辰试图和他说道理:“人家是魔族的藤熠派来找你的,目标是你不是我们,要不是当时我在、要不是罗奇及时赶到的话,现在你已经……”

罗奇颤抖着回头:“哥们别说了,你想和半脸孩一起被杀掉吗?”

靳辰看看杜澜全身萦绕的杀气,默然闭嘴。

“为了发泄我不爽的情绪,”杜澜一手一个勾着他们俩的脖子,“咱们一起喝酒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国的王宫经常被魔族光顾,所有人都完全不把这个被杀掉的半脸孩当一回事。杜澜更是干脆,看女王不在没人敢管他,就直接跑出去喝酒了。

王宫的九道门外是繁华的大街,在路边有个不起眼的小酒馆,红色的墙绿色的瓦,歪歪斜斜的插着一个烟囱,因为深夜没什么客人上门,门口的酒保都无精打采的提不起劲来。

“你的手真的没事吗?”靳辰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还是关心的问。

杜澜的手腕上溅满了酸液,顺着胳膊慢慢的往下淌。他好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看了一眼,一把抓起靳辰的衣服下摆,漫不经心的擦了擦。

刺啦一声白烟袅袅,靳辰的衣角烧了一个大洞,杜澜手腕上的皮肤晶莹白皙,连破皮都没有。

“你,你,你……”

罗奇面无表情:“他皮厚,烧不穿。”

靳辰欲哭无泪的捧着自己的衣角:“我就带了几件换洗啊!”

“老板娘!”杜澜一拍桌子,“再来两壶玉酿春,都记在这个蚩国人账上!”

靳辰想要抗议,杜澜冰凉的面具上刹那间闪过一道森冷的光,于是可怜的蚩国小将军再次默然的闭上了嘴。

深夜的店堂里只坐了他们一桌,老板娘大婶也没什么干劲,懒洋洋的给他们上了酒,跟施舍一样赠送了几碟子花生和干巴巴的小牛肉。所幸三个年轻人都是在战场上吃惯了粗粮的人,有什么吃什么,一点都不挑剔,就着白酒吃点花生,都觉得很舒服。

这个小酒馆平时就没什么人光顾,因为开在王宫门口,口味又不大咋的,一般讲究精细饮食的文臣是不会光顾的。平时的顾客大多是一些出征归来的将领战士,经常会发生将军们喝醉了发酒疯、然后被大婶提着领子扔出门去的情况。

靳辰酒意上头,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胆大妄为的去揉杜澜额前的头发:“毁容脸,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泡到妞的?你们青国的妞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罗奇凑过来:“你应该问我啊,问他有什么用?女人嘛都喜欢有财力的男人,当然一定要会说好听话,出手一定要大方,还有记住偷吃不能被女朋友发现,不然你会损失两根肋骨的……”

“为、为什么是两根?”

“笨蛋,还有两根要留给小舅子嘛……”

“为、为什么是小舅子?”

“如果你愿意再留两根给女朋友的长了一张女人脸的哥哥也没关系啦……”

“等等!”罗奇猛地一个激灵:“女人脸!——杜澜我不是故意要说你的,我只是喝多了!”

……杜澜一动不动的坐在他们两个中间,闻言茫然的抬头,貌似是看了罗奇一眼,接着轰的一声重重倒下。

靳辰看着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人头:“……他又喝醉了……”

罗奇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捉住了杜澜的一根头发,轻轻一拔。

毫无反应。

“他确实是睡着了,”罗奇权威的坚定完毕,“他醉的快醒的也快,咱们继续喝吧,不用管他。”

曾经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刀戈相见的敌对国的将军,在泡妞和逛窑子这件事上找到了男人的共同话题,并进行了深入而友好的交流和讨论。这俩人非常无耻的勾肩搭背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把第二天还有工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两个人都醉醺醺的倒在了店堂里,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哗的一桶冷水兜头浇下。

杜澜猛地打了个寒战,猛地惊醒:“大婶!”

老板娘大婶插着胖胖的腰,威严的居高临下注视着他:“打烊了!”

杜澜往左看,罗奇一边打鼾一边吹着鼻涕泡泡;往右看,靳辰一边翻身一边喃喃的说梦话:“阿兰……阿兰……”

杜澜头痛欲裂:“大婶你太会柿子捡软的捏了……”

青国第一统帅大人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银子付了帐,一手一个架着同伴,艰难的走出了小酒馆歪歪斜斜的门。

外边夜凉如水,一阵冷风吹来,杜澜活生生打了个寒战。把这两个累赘一一送回去是不可能了,三个人中只有自己家最近,顺着这条大街走到头,好歹能将就一晚上。

谁都知道青国第一统帅大人脾气古怪,一个人独居在王宫大街的小宅子里,独门独户没有外人,连个服侍的佣人都没有。他在朝中也没什么朋友,从来都不邀请别人去家里喝茶,除了罗奇之外只有女王大驾光临过几次,回来之后深有感慨:“乱得跟猪窝一样。”

杜澜把两个累赘架进猪窝,正好罗奇这时候说梦话,抓着他的脖子甜蜜的呻吟:“阿青,嫁给我吧……”

杜澜毫不犹豫的把这流氓丢在了外边堂屋的地板上。罗奇皮糙肉厚,竟然在木头地板上翻了个身,又香甜的睡着了。

靳辰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一路架着往前走,好像门开了又关,一番悉悉索索的响动之后,他被人重重的丢在了一张软榻上。房间里好像点燃了蜡烛,光线有点太亮,他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朦朦胧胧的睁开眼。

一双漂亮的、翡翠绿色的眼睛,几乎贴在他眼前,冷冷的注视着他。

杜澜横眉冷对:“往边上去去,不然我没地方睡了!”

在靳辰已经不大清楚的意识里,他只看见一张和梦中情人无限相似的脸,最然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那都不重要。

那是阿兰,他惦记了两年寻找了两年,却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杳无音讯的阿兰。

靳辰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杜澜的肩膀,简直用尽了全身力气:“阿兰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我等了你这么久,除了你之外看都没有看别的女人一眼……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咱们结婚吧……”

杜澜嘴角抽搐了一下,靳辰实在是太用力了,这人原本力气就大,酒醉后更加不知道轻重,刹那间杜澜听见了自己肩膀骨头上传来的喀嚓声。

“不要走!”靳辰一把把杜澜抓进怀里,“……咱们结婚吧,咱们生一窝小孩子,到老了就盖一个大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看着儿子一个个长大女儿一个个嫁掉,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杜澜说:“抱歉,恐怕我没法给你生一窝小孩出来。”

靳辰迷茫的盯着杜澜的眼睛,虽然他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清楚,但是他还能清楚的感觉到喜悦,以及一股本能的冲动。他全身的温度是这样燥热,怀中的身体是这样清凉而柔软,手底下的皮肤细腻光滑、美好得让人窒息。烛光下仿佛一切都不真实了,美丽得仿佛梦境。

靳辰亲吻着杜澜的皮肤,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但是随着那股火苗越烧越旺,他终于迫不及待的吻上了杜澜的唇角。

”……“杜澜的额角突然爆出了青筋。

第9章不可饶恕的事

靳辰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天色大亮了,他从床上慢慢爬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宿醉留下的后遗症还一跳一跳的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突然靳辰不动了,脸色就向被雷劈了一样灰白。

光溜溜的……他全身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穿……

发……发生了什么事?!

靳辰飞快的从床上一跃而下,抓起裤子飞快的套在身上。外衣已经找不到了,这个房间他完全陌生,地上凌乱的扔着纸张、公文和几双室内穿的软鞋,外边庭院里传来嘀嘀咕咕的鸟叫声,欢快无比。

昨晚他们在一起喝酒,总共就三个人,杜澜、罗奇和自己、然后他们都喝醉了,迷迷糊糊之间好像被架到了一个房子里,然后他好像看见了……看见了阿兰!

靳辰仿佛被电打了一样直起身,僵硬了。

他亲了阿兰,虽然记忆很混乱,但是他确定自己确确实实把一个人按在床上亲吻了。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好像在这个片段后就完全中止,剩下的一切都恍恍惚惚的想不起来。

昨晚除了自己就两个人,罗奇和杜澜;难道自己把谁当作阿兰,并做了什么……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成?!

靳辰一骨碌爬起来冲出了门。外边堂屋里,罗奇摊平了躺在地板上,十分香甜的一边打鼾一边喷着鼻涕泡泡,呼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