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澜淡淡的收回短刀,轻蔑冷笑:“只有靳辰这样的笨蛋才会傻里傻气的被这种浅薄的身体欲望所迷惑罢了。”

他跪在地上,靳辰的身体很烫,体温急速上升。虽然幻象已经被解除,但是神族天堂之地上百年的威力还在,烧得他浑浑噩噩神志不清。汗一层层浸透了衣物,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紧绷得就像石块一样,被情欲烧得滚烫。

杜澜吹灭了火褶子,石室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擦过靳辰紧紧拧起来的眉心。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是仍然很柔软,仿佛带着芬芳和无限美好的气息。

靳辰还在和仅存的意识挣扎着,他恍惚间知道有实实在在的人贴近了自己,他冲动着也渴望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这样不行。

他没有挣扎多久,因为杜澜慢慢的脱掉了自己的长袍。薄薄的布料近乎无声的萎落在地,火褶子闪出一星微弱的光,恍惚间映出完美无缺、玉石雕凿一般光裸的脚踝,随即就坠入了完全的黑暗。

火气腾的一下燃烧起来,靳辰丧失了最后的意识,完全是凭着本能摸索行动。一股强烈的发泄的欲望让他近乎粗暴的揉捏着手下冰凉细腻的肌肤,吮吻着杜澜的侧颈。用牙齿撕咬着,直到口腔里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就像野兽被血气所激发凶暴一样,靳辰紧紧的抓住了杜澜的手腕,用力这么大,活生生就要把腕骨给捏碎了。

杜澜偏过头,感觉粗糙的地面摩擦着自己的侧脸,他整个人都不像是被按在地面上了,倒是像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他呻吟了一声,细微而无助:“靳辰……”

靳辰就像是整个人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一样愣住了,半晌沙哑的低声问:“……你是谁?”

杜澜没有说话,突然抬头去亲吻靳辰的唇角。这一下仿佛点起了滔天的情欲,靳辰一把抓住了他凶狠的吻了下去。

进入的时候就像是一块让人难以忍受的热铁活生生打到身体里去一样,杜澜失声痛呼了半声,另外半声卡在喉咙里,痛苦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喘息,半晌才强压着剧烈的痛楚低声说:“轻……轻一点……”

话音刚落靳辰就再也压抑不住的动作起来。直入到底的抽插,一下一下在柔嫩的甬道的伤口上擦刮,让人痛得全身发颤。杜澜哪里忍受过这样屈辱而剧烈的痛苦,他几乎要不顾一切的把靳辰推开逃走,但是靳辰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腰,就仿佛铁铸一般不放过他,不让他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剧烈的动作让人窒息,不断的插入,再稍微退出来一点紧接着更强势的挺进,残酷的刑罚几乎没有中止的时候,就像一潭幽深的黑暗的湖水,让人慢慢的没顶,让人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杜澜觉得自己也许会被活活折腾死在这里,他双腿被迫大大的分开,双手被反拧着,长长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然后紧贴在青青紫紫布满了吻痕的背部皮肤上。

他竭力扬起头,靳辰喘息着亲吻他细白而脆弱的脖颈,就像野兽在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渐渐的喘息中加入了一些甜腻而酥软的呻吟,杜澜觉得身体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从未经历过的隐秘而淫靡的快感席卷了他,在痛苦中越发的鲜明,让人就像是要被融化。

他竭力的抗拒,但是大腿肌肉痉挛着,腰身不自觉的缠绕上去,无声的索求和屈服。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欲望和灼烧,很快他的呻吟和喘息越来越沙哑,最终在靳辰发泄出来的刹那间他丧失了所有意识,很快昏了过去。

杜澜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石室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靳辰躺在他身边,一手横过来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均匀的呼吸都喷到了他脖颈上来。

身上非常粘腻,手脚酸软无力,最后一点力气都被完全抽走了。

杜澜勉强扳开靳辰的手,扶着石壁慢慢的站起身。撕裂一般的痛苦让他站立不稳,刚刚起身的时候一股什么液体从身下涌出,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杜澜脸色无声的变了一下。

这个混蛋……

衣服已经在挣扎中被扯破,勉强能裹住不满吻痕和青紫的身体。杜澜起身的时候头发扫过靳辰的脸,结果靳辰条件反射的一抓,把杜澜的一把头发紧紧地抓在了自己手里。

杜澜脸色一变,想抽又抽不出来,只得拿短刀割断头发,然后一步一步的扶着墙走出了山洞。

我果然不适合这种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啊……迎着猛烈的山风,杜澜淡淡的苦笑着想。

身上粘腻酸软得难受,他靠着石壁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向谷底的河流那边走去。

第14章地狱之渊【全】

这片山谷之下有一片温泉,杜澜院子里那个小小的温泉坑就是从这里引水过去的。杜澜把自己完全浸泡在温水里,感觉全身酸痛的肌肉就像是要化开来一般,飘飘忽忽的没有实在感。

天色是黎明前的最昏暗的时候,远处幽蓝色的山谷静静的,偶尔有微风穿越树梢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人在一步步的前行。

身上被擦破和噬咬而成的细小伤口被水一浸就带来微妙的刺痛,身下那个难言的地方更是疼痛难忍。杜澜咬牙等待最初的疼痛麻痹过去,感觉整个人又被扔回了那个地狱里重新煎熬了一个来回。

杜澜在呻吟中暗骂了一声,他妈的……难道上边的那个只要负责爽就可以了?痛苦都不由他承担?

“感觉不大好?”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我来猜猜……哭了没有?”

杜澜头也不回,声音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寒冷:“——偷窥不是个好习惯,我尊敬的父亲大人。”

藤熠一步步走下温泉,就像踏在平地上一样自如的在水面上行走。如果观察的仔细一点的话,藤熠的鞋底连一滴水都没有沾到,始终和水面保持着平稳而细小的空隙距离。

“我可没有看完全套。话说回来,原先我以为你只是把那小子当玩意儿看待,谁知道你还真爱上人类了。”

藤熠走到杜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半个身体都泡在水里的杜澜,凌晨淡薄的天光映在水底细腻的皮肤上,泛出微妙而暧昧的光色。

“我来猜猜,你有多爱那个人类?——爱到愿意跟他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等在他的身后,甚至……嗯,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孕育孩子的话我自己就没命了,”杜澜厌恶的偏过头,避开藤熠过分亲昵和肆无忌惮的目光,“爱情这种东西让人的精神受到影响,变得软弱不堪,瞻前顾后,在作出决定的时候举棋不定,最终失去自我的意志。如果您希望我不要爱上人类的话,那么恭喜,您一定会如愿的。”

藤熠笑而不答。他俯下身去,手指在杜澜胸前青青紫紫、带着吻痕和掐痕的皮肤上滑过,不知道触动了哪一点,杜澜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藤熠不为所动,他按住了杜澜左胸心脏的位置:“——你这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和你没有关系,父亲大人。”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我最喜欢的孩子,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人族的男人就神魂颠倒丧失自我,像我这样慈爱的父亲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杜澜,再回答我一遍,你真的没有爱上那个人族的小子?”

杜澜说:“……没有。”

藤熠凝视了他半晌。清晨的风伴随着深重的露气凝结在他额前细碎的头发上,一点点细微的露珠从眼睫上滑落,精致得让人不忍触碰。

半晌藤熠淡淡的道:“你说谎。”

杜澜默然不言。

“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吧,”藤熠哈哈一笑,放松的坐在杜澜面前的水面上,“——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听说神使清明把龙神给带走了,我想他现在也在找天之书,你有没有把天之书也一起交给他?”

“没有,我暂时还不想死。”

“很好,天之书在哪里?”

“我烧毁了。”

藤熠一愣,随即笑起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一样好骗么,天之书是当年毁灭神族的终极封印,封印本身是水火不浸无坚不摧的,要是你能烧毁它的话你倒是真出息了!”

“信不信由你,总之现在没有人能得到天之书。”

藤熠有些怀疑的看着杜澜,杜澜脸上一点情绪都看不出来,平静得仿佛深潭。

其实也没那么费事的,藤熠想。天之书加上复苏的龙神就可以让神族重生,但是神族重生之后的第一道天谴,就是毁灭一切带有魔族血统的生物,身为混血的杜澜也在其列。

自己的这个孩子不怕死,这一点藤熠很早就知道。但是现在不怕死不代表永远都不怕死,总有一天这孩子会意识到生命的愉悦和可贵,总有一天他的心会渐渐的魔化,渐渐的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

天之书虽然重要,但是并不是眼下最让他关心的事。

藤熠俯下身去,指腹在杜澜受伤的唇角擦过,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杜澜抬手就抓向藤熠的后心,但是藤熠就像是背后长了眼一般一把抓住了他手腕。杜澜刚想对着藤熠的舌头狠狠咬下去,紧接着就感觉自己背上被抵上了冰凉的刀尖,藤熠的声音仿佛恶魔一般在耳边响起:“敢乱动就试试看。”

杜澜僵住了,非常柔软细腻、微微带着点冰凉的肌肤,底下的肌肉却僵硬的绷起,随着肆无忌惮的抚摸而鲜明的战栗着。

“还感觉到疼么?其实这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只要放松下来,你就会感觉到让人沉溺的愉悦感……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

杜澜在感觉到下身被握住的时候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但是紧接着背上的刀尖就毫不留情的刺进了肌肉。伤口被硫磺刺激的疼痛和下身被抚慰的快感交织在一起,产生了非常微妙的感受。

藤熠非常有技巧的用亲吻堵住了杜澜未出口的喘息,在给予对方无上快感的同时,他自己也被欲望所煎熬着,但是他享受这种欲而不得的感觉,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太快得到的东西虽然也非常美妙,但是终究不那么完美。他游走在三界上百年,见过也领略过无数美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产生急不可耐的感觉。那些林林总总无数美色从他的生命里经过,从来没有哪一个可以像自己亲生的这个孩子一样,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让人沉溺。

简直就像是一件无上的艺术品,矜贵而精细的继承了最好的血统,复制了最完美无缺的身体和面容。

作为奖赏,他要给予这个孩子最美好、最深刻的感受。那个人类小子在这个高贵的艺术品身上留下了不完美的痕迹,但是没关系,总是能修补回来的。

杜澜一直是个禁欲主义者,他从来没有心思也不屑于了解身体上的愉悦。靳辰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也没有给他如何美好的感受,当然中间或许是有一些快感的,但是很快就被巨大的痛苦冲击得七零八落,根本就不剩什么。

但是藤熠不同。他的父亲在这方面具有相当丰富并且成熟的经验,那种致命的技巧很快让他瘫软下来,没顶的快感席卷了他,让人目眩神迷,完全无法反抗。

杜澜喘息着,无意识的发出甜腻的呻吟。他的手无力的攀住藤熠的肩膀,昏昏沉沉,几乎窒息。

即将到达高潮的时候藤熠突然停了手,骤然空落的刺激让杜澜沙哑的呻吟出声:“父……父亲……”

藤熠低声问:“感觉不错,嗯?”

杜澜抑制不住的战栗着,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藤熠说:“很好,记住这种感觉,别忘了。”说着手上加紧动作几下,爽快的让杜澜发泄了出来。

对于属于魔族幼年期的杜澜来说这种刺激还是太剧烈了,他的身体难以承受,精神也相当的疲惫。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动作,只是靠在温泉的石壁上喘息着,打湿的头发贴着脸颊和脊背,皮肤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藤熠淡淡的道:“我说过了,这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懂得享受的人总能从中得到快感……那个人类小子是个菜鸟,下次少沾惹他。”

杜澜偏过头。

藤熠看出他的抵触情绪,冷笑一声:“你活的太累了,我亲爱的孩子。”

“那不是你的事,父亲大人。”

转变总需要时间,尤其是对杜澜这种意志坚定、精神强悍的人而言。藤熠没有立刻就强迫他接受自己的信念,他拍拍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水面上站起身,脱下一件外衣扔给杜澜:“休息一会儿然后穿上,跟我回魔族去一段时间。”

“……我不去!”

“我叫你去总有我的理由。”

“想都别想!”

藤熠过分暧昧的笑起来:“……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啊。”

啪的一声脆响,杜澜抬手给了藤熠一个耳光。这一巴掌的力道比一般情人之间的打闹要重的多了,藤熠感觉到口腔里泛出来一点点血腥味,他毫不在意的舔了舔唇角,低声笑道:“你现在不去,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主动来魔族求我帮忙了,等着吧。”

杜澜仅仅用一个字就回答了他:“——滚!”

藤熠优雅的鼓掌:“如你所愿,我亲爱的孩子。”

他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向岸边走去。仅仅是几步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温泉上浩渺的雾气中,就像刚刚突然出现一样悄无声息。

杜澜急促的喘息着。那一切就好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出现得这样突然,又消失得这样干脆,除了身体上难以言喻的酸软的余韵还在无声的提醒着自己之外,一切就好像是梦境一般。

追回杜家幼弟的部队无功而返,陆陆续续的大部分人都回城之后,靳辰却还没有回来。

他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回到王宫里,平时非常开朗而爽快的蚩国小将军,回来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神色沉甸甸的不言不语,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一进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三天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虽然杜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仍然没有影响到当天晚上的宫廷大宴。公主的寿辰已经过去半个月,姬国的使臣即将告辞回国,这场宴会便是送他们回去的。

靳辰走进大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陪坐在女王身边的杜澜。杜澜今天没有披上细铠,倒是一身礼服长衣、高冠束发,忽略面具的话看上去真像是一个儒雅饱学的道家之士。他其实很适合这样迤逦的长衣,宽大的袍袖从单薄的肩膀上滑下去,露出里面一点细致的锁骨,灯光下几乎能泛出玉白的光泽来。

靳辰身边一个河洛的使臣便笑道:“听闻青国的杜澜不慎受了些伤,看来真不是传言,瞧那气色就不好,也不像武将了,倒是像个文文静静的文臣一般。”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身边左右人听见而已。过了一会儿宴会开始,女王的仪仗绕场一周,杜澜走在女王身后,经过靳辰身边时突然向那边河洛族瞥了一眼,淡淡的丢下一句:“——这位大人好厉害眼神。末将在朝中倒是也有两个文职在身,小事不足挂齿,就不劳大人关心了。”

那个河洛族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响,慌不迭的站起身来,打翻了酒盏都不自知。那边只见杜澜已经稳步随着仪仗走了过去,竟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靳辰握着青铜酒杯,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甚至微微的有些颤抖。

女王回到王座上坐下,偏了头低声问:“你刚才对那边河洛族的使臣说什么来着?”

杜澜淡淡的道:“打招呼罢了。”

女王奇道:“河洛族又有你什么熟人,好好的专门跑去大声招呼做什么?”

杜澜却只拿着杯子里的水慢慢喝着,恍若未闻一般。女王还想问,却只见靳辰一手拿着酒盏,向这边走来。她忙起身微笑着迎上前:“靳小将军,前两日听说你为我们统帅的家事还特意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刚说要去拜访的,但是这两日事情多抽不出空,实在是不好意思!”

靳辰面向着女王,目光却转到杜澜脸上:“那天没能把杜家小公子带回来,实在是非常惭愧,我一直觉得很不好意思……”

女王还没开口,杜澜淡淡的道:“没必要。”

女王哽了一下。

靳辰道:“我最近两天听手下谈起青国境内有关于神族的传说,偶然听到一个地方,叫做天堂之地,不知道统帅大人有没有听说过?”

神族的传说毕竟非常隐秘,一般人听都没听过,提起天堂之地这个名字,连女王都犹疑了一下。杜澜面具之下看不见表情,语调却是淡淡的:“天堂之地啊,……倒是个旖旎地方呢。”

爱嘉公主在一边好奇:“什么叫旖旎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杜澜你去过?”

杜澜笑起来,声音冷冷的仿佛碎冰碰撞一般,“——我?我怎么可能去过那种地方呢?”

靳辰低下头,短促的笑了一声:“啊,这样啊。”

爱嘉公主还觉得好奇,但是靳辰已经没有什么话说了。他在原地站了一站,慢慢的转身往回走。

袖中有什么东西柔软的贴着掌心,紧紧的握住在手里,恍惚间有一点凉薄一点柔细,却是那天截断的一把头发。发梢隐约泛出再柔顺不过的光,那样细小破碎,就仿佛难以言说的、隐秘的心事。

杜澜在身后不经意的道:“靳将军已经在敝国盘桓一个月了,前日我听人说蚩国陛下连发几封信来请求将军回去辅政,不知道靳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如果因为在敝国盘桓而耽误了贵国的正经大事,那我实在是深觉不安啊。”

靳辰的脚步一顿,勉强笑道:“再过几天就告辞了。”

“到底是几天?”

“……看哪一天天气好吧。”

“敝国最近日光清朗,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要下雪。将军若是要赶路,还是趁早动身比较好。”

连迟钝如爱嘉公主都听出不对了,弱弱的道:“杜澜大人,要……要是靳将军想多呆一段时间的话,也,也是没问题的啊……”

杜澜面无表情的喝水,长长的眼睫垂着,看不清眼神:“公主多虑了,我只是替靳将军赶路大事着想罢了。”

他扬起头,把杯中水一饮而尽。就在他露出毫不设防的脖颈的刹那间,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有三道人影猛地暴起,分别从大厅的三个角落里飞跃而来,就仿佛离弦的箭一样刹那间就到了眼前!

没有人能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最先意识到的侍卫军头领厉声喝道:“——保护女王!”

离得最近的侍卫猛扑上去,用身体一层层把女王挡在身后:“来人!有刺客!”

“救驾!救驾——”

呼呼啦啦刀戟相撞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猛扑向女王和公主,陪侍的王座周围的公卿们起身落荒而逃,踩踏声、相撞声、桌椅翻倒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在这刹那间的工夫刺客已经从台阶下飞身而上,明晃晃的刀尖反出一道雪亮的光。

爱嘉公主颤抖着缩在侍卫的保护中:“救,救命啊!”

——然而那三个刺客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们甚至没有顾及到王座中的女王;三把沾了毒的长刀齐齐指向孤零零端坐一边的杜澜,风声呼啸,刹那间指向了杜澜的喉咙。

——刺客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女王!

杜澜没有动。

刀光带起的风声刹那间扬起他鬓边的长发,紧接着血光暴起,哐当一声长刀颓然落地。

人头骨碌碌的滚到贵宾席上,贵妇们的变了调的惊叫此起彼伏,就像是活生生被人拧住了喉管的鸡群一般。

靳辰站在杜澜身后,一只手按在杜澜肩上,一只手横过匕首,在刹那间就砍下了第一个刺客的头颅。他这一下的力道足以让人胆寒,匕首硬生生砍断了那个刺客的颈骨,然后余力未消,从第二个刺客的左颈砍入右颈横出,紧接着砍翻了第三个刺客的半个头。

仅仅只是刹那间的事而已,快得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大概说是电光火石也不为过。

杜澜飞扬起来的头发落回鬓前,离他最近的那个刺客的血珠飞溅到他侧脸上,缓缓流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靳辰伸手轻轻抹去杜澜脸上的血迹,语调几乎是温柔的:“看,幸亏我还没有走。”

杜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掩唇咳了两声,好像胃里有些反酸,要吐出来的感觉冲上喉咙。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是这样,想吐,犯恶心,灵体虚弱不堪,明明只有一颗心脏,手腕上却能隐约的测出两道脉搏来。

他有一种坠入地狱一般的预感,不可预知的灾难正向他露出狰狞的面孔,一切都已经发生,他无力挣脱。

杜澜站起身,看也不看身后的靳辰一看,径自往台阶下走去,“我有些不舒服,失陪了。”

第15章魔界树海

魔界森林之外有数千里树海连绵不绝,据说树海的中心有一座终年笼罩在瘴气中的宫殿,那就是藤熠的老巢。

杜澜从小在这片黑暗的树海里长大,别人都刻意避开树海的边界,甚至连牲畜都本能的远远绕开,他却一路纵马冲进了森林里。慢慢的脚下的道路越来越崎岖,重重嶙峋的树根裸露在外,在地面上纠结在一起,一不留神就会被绊倒;抬头向上望去,明明是白天,簇拥在一起的茂密的枝叶却挡住了天空,一点亮光也看不见。

突然杜澜一勒马缰,黑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藤熠眼前一棵魔银杏上,居高临下的微笑:“你终于发现了么,我亲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