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心中一惊,退后一步,把烧火棍横在胸口,凝神戒备。不料那只六尾白狐只是看着他,身子却依然趴在那个青石窝中,没有一丝动手的样子。

一人一狐,就这么彼此对峙着。周围没有什么声音,有的只是彷彿已存在万年的岩浆湖面,依然翻涌发出的声响,却显得那么遥远。

空气依然炙热,飘荡在人狐之间。

“少年郎。”低沉,彷彿还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从那只狐狸的口里发出,打破了这里的沉默:“你到这里做什么?”

张小凡从这只狐妖的声音里,又一次肯定了这只狐狸身上有伤病,所以说话才这么有气无力,但饶是如此,他却依然不敢大意,沉声道:“你们这些妖孽,为害世人,我是正道门下,今日就要为民除害。”

六尾白狐看着他,目光闪烁,没有发怒,也没有讥笑,只是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半晌,牠才移开了眼光,平静地道:“好志气啊!”

张小凡怔了一下,随即皱眉喝道:“你少来这套,快快起身,我…”

“你是要杀我吧?”六尾白狐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平和地问道。

张小凡不料牠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反而窒了一下,但立刻醒悟过来,道:“你们这些妖狐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杀你乃是替天行道!”

六尾白狐横过头来,眼中彷彿有几分讥笑,又有几分苍凉,道:“少年郎,我看你年纪只怕还不过二十吧?”

张小凡哼了一声,道:“那又怎样,我一样要降妖伏魔。”

六尾白狐微微低头,彷彿突然有几分感慨,低声道:“是啊!你们人类在修道之上,真的是得天独厚。我们狐族千余年艰辛修练,你们中资质好的,却只要个几百年便胜过我们了,就像上官那个老傢伙…”说到这里,牠忽然停了下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向张小凡,缓缓道:“少年郎,你年纪这么小,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狐族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了?”

张小凡冷笑一声,道:“你那个三尾妖狐的同伴,日夜骚扰小池镇居民,掠去牛羊无数不说,还杀伤人命,这难道不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吗?”

六尾白狐沉默了一下,道:“不错,这事我听她说过了。的确如你所说,三日之前她去小池镇时,那父子二人竟敢出来阻挡,正好那日我病势又重,她心情不好,便将那不知死活的两个蠢人杀了。”

张小凡怒道:“那你还有何话说?”

六尾白狐却是淡淡道:“你搞错了,我又不是对你分辨什么,就算那日换了是我前去,也是一般杀了。”

张小凡大怒,戟指怒道:“那你居然还敢说什么不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妖孽受死!”怒喝声处,烧火棍青光腾起,眼看就要破空而出。

六尾白狐却没有动弹的意思,依然趴着不动,淡淡道:“你说的世间,又是什么意思?”

张小凡又是一怔,心里念头转过,忽然间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只六尾白狐,听着他低沉的话语,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那个万人往来。

隐隐约约的,彷彿在深心的某处,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叫唤着。

烧火棍的光芒,渐渐隐去了。可是白狐的声音,却依然还在继续:“在你的眼中,所谓的世间,便是由你们人族当家作主的吧?天生万物,便是为了你们人族任意索取,只要有任何反抗,便是为祸世间、害人不浅,便是万恶不赦、罪该万死了,对吧?”

张小凡看着牠,沉默而不言语。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三尾妖狐和这六尾白狐似乎都喜欢对他说话。但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了什么,这些听起来离经叛道的话语,却对他的心志,有这么大的影响?

“但是,你可曾想过其他族类的感受?那些被你们人杀了、吃了的禽兽,又是什么感觉?说到底了,不过是因为你们人族强大而已,禽兽无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戮。”白狐的声音平淡地继续着:“既然如此,我们狐妖一族比你们一些人类强大,那杀了你们一些人,又有什么?反正这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而已。”牠笑了笑,望着张小凡,道:“你说呢?”

张小凡瞪着牠,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还有,就算在你们人族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你们修真炼道,到如今长生还未修得,却彼此争斗的不亦乐乎。所谓的正道邪道,其实还不是只在你们自己嘴里说的,无非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牠又笑了笑,望着张小凡,重复地道:“你说呢?”

张小凡合上了眼,仰起头,深深呼吸。白狐也没有说话了,似乎说了这么多话以后,牠也感觉有些疲惫。

良久。

“你要我说什么?”张小凡突然道。

白狐向他看去,发现他已睁开了眼睛。少年复杂却明亮的眼睛,正看着牠。

“你们一个个,都对我说这样那样的道理。”张小凡冷冷道:“倒似乎我身为正道便是错的,你们杀人做乱反是对的。你们这些邪魔外道,除了蛊惑人心,还会什么?”

白狐忽然皱起了眉,眼中有光芒闪烁,忽然道:“怎么,还有其他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张小凡不答,但烧火棍玄青色的光芒已再一次渐渐亮了起来,映着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只听着他的声音道:“妖孽,动手吧!”

青光如许,幽幽而来,竟是盖过了无处不在的炽热红光,如大山横下,排空而来。

六尾白狐看着那压迫而来的青光,在这炽热熔岩的地方,竟还带着一丝冰冷,全身忽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张小凡忽然听到身后,就是刚才自己掉下来的那个甬道之中,传来了奔腾呼啸的声音。

那声音似野兽狂吼,又如千军万马,铁蹄肆虐,气势汹天,还未见而势已至。张小凡心中大惊,却又不敢对前方那六尾白狐掉以轻心,只得立刻收回烧火棍,横在胸口,凝神以对。

而在远一些的地方,那只六尾白狐竟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向那甬道看去。

未几,张小凡便觉得从那甬道之中传来的热浪越发炽热,呼吸也更加困难,几乎给人感觉在这个熔岩地穴之中,人都要被煮熟了。

正自惊疑处,却听着那声势越来越近,气势越来越凶。片刻之后,他只觉得眼前一亮,那条黑暗的甬道里瞬间大放光芒,从那狭窄的洞口里硬生生窜出了一条巨大火龙。出洞之后,那火龙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张牙舞爪。从龙首之上白影闪过,飘下了一道白色身影,却赫然是那个柔媚之极的三尾妖狐。

只见她落到那只六尾白狐面前,脸上不知怎么,带着几分惶急,身上原本整洁的衣服,此刻竟也有几处撕破污秽的地方,看来刚才在外面的斗法,她竟是吃了一些亏。

张小凡怔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目光反被依然停在半空中游走的那只巨大火龙所吸引。只见那火龙全身热焰,熊熊燃烧,便是连龙目之中,也是两团巨大白炽的火焰。

火龙在这个地下巨大的熔岩洞穴,彷彿受了什么滋润,气势上也越发凶猛,龙吟声中,火龙竟是一头冲下。

张小凡大吃一惊,连忙退后几步,却见火龙只是擦过他的身边,在扑面而来的热浪下,火龙咆哮着钻入了脚下的岩浆湖中,转眼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却又窜了出来,在这炙人可怖的湖里,惬意地翻滚游泳。

忽只听前方传来了那三尾妖狐幽幽的声音:“大哥,你没事吧?”

六尾白狐笑了笑,淡淡道:“这位正道门下的小兄弟,还没有对我这只垂死狐狸动手呢!”

张小凡脸上一红,随之皱眉,听那六尾白狐的话,倒似乎牠病得快死一般。

三尾妖狐脸色却有几分淒然,低声道:“大哥,上边除了和这少年一起来的两人外,连焚香谷也来了两人。”

六尾白狐身子彷彿也抖了一下,转头向她看去,道:“是上官那个老傢伙吗?”

三尾妖狐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是两个年轻一辈的弟子,但他们道行颇深,我、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六尾白狐怔了一下,微微叹息一声,道:“唉!你不过才三百年的道行,就算有玄火鉴,又怎么能和这些名门大派的出色弟子相抗,罢了,罢了。”

三尾妖狐柔媚已极的脸上,竟是怔怔滑落了两道泪痕:“可是,大哥,如今这”火龙洞“里再无去路,上面又被他们四人封住,现在只靠”大黑蛭“勉力挡住,但我看他们法宝厉害,怕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攻下来了。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六尾白狐看着她,吃力地抬起前爪,似乎想抓住她,但举到半空,却又落了下去。牠喘息半晌,方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就算他们不来,我也不行了。”

三尾妖狐的泪水,滴到了白狐那纯白如雪的皮毛之上。

倒是白狐的声音,听起来却彷彿平静的多:“三百年来,我东跑西窜,整日整夜都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既怕焚香谷的人前来追杀,又要日夜忍受”九寒凝冰刺“的冰毒攻身。可是到了今日,终于还是逃不过去。”

三尾妖狐淒声道:“大哥,你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冲出去,我们还有玄火鉴在,以你的道行,一定可以…”

白狐缓缓摇头,低声道:“我将近千年的道行根基,在这三百年中,都已经被这九寒凝冰刺的冰毒一点一滴地坏了。如今我全身冰冷,寒入骨髓,已经是不成了。”

三尾妖狐身子一颤,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白狐抬头,彷彿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是真的不行了,但你不必枉死,而且你有玄火鉴在身,等一下他们冲下甬道,你驱起火龙,逆沖而上,他们大惊之下,未必便挡得住你。你、你还是…”

牠忽然停口不说了。三尾妖狐在牠面前,缓缓站了起来,手伸到怀中,拿出了一个两端有红色丝穗的法宝,正是玄火鉴。

在这个热焰腾腾的熔岩地穴之中,玄火鉴也被照得隐隐发红,而在它正中的那个古老火焰图腾,此刻彷彿也将燃烧起来一般,几欲喷薄而出。

三尾妖狐,张小凡眼中那个柔媚的白衣女子,此刻凝视着手中的玄火鉴,未几,忽然有一滴泪珠,悄悄滴落在玄火鉴上,片刻之后,化做白烟,袅袅昇起。

原来,狐狸也是有泪的吗?

原来,妖孽也是有情的吗?

张小凡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百年了,大哥。”她低低的、哀哀的道:“整整三百年了,从我修道小成那日,在”狐歧山“遇见了你,从那以后,我就跟你走了。天涯海角,六合蛮荒,从此暗无天日,从此日夜担忧,被人追杀。

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

张小凡慢慢的走近了几步,站在牠们的身后,心里深处忽然一阵莫名的迷茫,他在听到狐歧山这三个字时,深心处一动,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那个柔媚女子,此刻眼中已满是晶莹泪水:“可是今天,为、为什么你还要叫我走?”

白狐低下了头,同时张小凡注意到牠的身子,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的缘故,开始缓缓地颤抖起来。

“大哥!”

那个柔媚的女子,忽然大叫了一声,这声音竟是如此淒厉,白狐迅速抬头,张小凡也被她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那个形状古拙的玄火鉴,被她轻轻放在胸口,贴着她温柔起伏的胸膛,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白狐全身都抖了起来,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撑起了上半身,嘶声喊道:“不…”

“砰!”

一声闷响,却如同打在了张小凡的心上,他站在那个柔媚女子的身后,生生地看着她原本柔和的背,透出了玄火鉴的光芒。

一点、一滴,汇聚成炽热的光束,贯穿了她温柔的躯体。

周围的世界,所有的声音,在那瞬间,突然都变得这般遥远了…

所有的杀伐,心中的执着,都慢慢的退去了。

少年的眼中,只有殷红的血,从那温柔美丽的身体流出,滴到地上,化做鲜艳的红色的花,再慢慢的渗入岩石。

血红之地,永不褪色!

她无力地倒下,倒在白狐的身前。白狐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呼喊,可是张小凡听不懂牠在喊着什么,只看到白狐嘶喊着,全身抖动着,挣扎着向前爬去,爬向前方不远处那个脆弱的垂死身躯。可是牠竟是如此的衰弱,挣扎了半天竟只爬出了半分。

张小凡忽然冲了过去。

他冲了过去,那一刻,他似乎忘却了所有。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重伤的柔媚女子的身体,放到了白狐的面前,然后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在他们的身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那个甬道之中,再一次传来了呼啸之声,随后一声巨响,从那甬道里掉落了一个东西,枯黑乾涩,但张小凡却分明认得,那便是曾经困住他的巨大触手的一部分。

他怔怔回过头来,注视着前方那两只狐妖。

白狐抓住了柔媚女子,全身都在剧烈抖动着,牠曾经美丽的皮毛,此刻,却几乎是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下去。

“你…”他嘶哑着声音,彷彿每说一个字,都撕裂了自己的心。

柔媚女子,那个被人们叫做三尾妖狐的妖孽,她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却意外地依然温柔如许,彷彿垂死的恐惧、撕胸的疼痛也丝毫不能将她左右。

直到此刻,她依然温柔地看着白狐。

“大哥,如今,你就不能叫我走了吧!”

白狐哽咽不能成声。

她抬手,彷彿想要抚摸他,但伸到一半终于还是掉落了下来。她的鲜血,染红了白狐的胸口。

就连她的声音,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大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合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第六集第二章共死

放在她胸口的玄火鉴,渐渐地平息下来,所有的光芒,慢慢消失。张小凡忽然惊觉,在下方那曾经翻滚的巨大火龙,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怔在当地,千百万个念头在脑海中激荡着,可是,却依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六尾白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了头,向着张小凡道:“少年郎,你过来一下。”

张小凡慢慢的走了过去,而在他身后,那条甬道之中,呼啸风声,已经越来越大!

六尾白狐依然紧抱着身前那具已经毫无知觉的身体,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声音,也宁静如水:“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张小凡沉默一下,道:“什么?”

白狐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静静地道:“把我们两个,一起扔到下面的岩浆里去吧!”

张小凡猛抬头,退后了一步。

白狐看着他,一言不发。

张小凡张大了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忽然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开始发热。

他重重的点头。

白狐微笑,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一步,两步,张小凡捧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只狐狸,向着平台的尽头,缓步而去。

熊熊的热浪,在他的脚下,奔腾咆哮。

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站在这生与死的边缘。

白狐的脸色,忽然好看了一丝丝。它抬头,望着这个少年。

没有人看到,张小凡此刻的表情。

然后它忽然微笑,仿佛所有的恩怨都已忘却,只像年老的长辈凝视着少年。

“少年郎,何必如此?”

张小凡没有说话。

白狐轻轻拿起依然放在那女子胸口的玄火鉴,用它最后的力气,拉起张小凡右手的衣袖,用两端红色的丝穗,将玄火鉴绑在他的胳膊之上。

“这是我们狐族用无数性命换来的无上神物,送给你当纪念吧!”它微笑着,同时全身开始再一次地剧烈发抖,嘴角也流出了黑色的血:“不过,你可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他的声音,终于,也低了下去。

张小凡咬紧了唇,深深呼吸,然后,松开了双手。

远处,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碧瑶和石头,以及焚香谷的李洵、燕虹二人,从甬道之中如电般射出,现身在平台之上。正好看见,张小凡将那两只狐狸,丢入岩浆之中。

张小凡站在平台尽头,对身后的事恍如不觉,怔怔地望着那在空中翻滚着的身影。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掠起了他的衣襟。

有淡淡的光芒闪过,那个柔媚女子在翻转的婉约中,褪去了人世的衣裳,现出了真身,一只美丽的三尾狐狸。

两只失去生命却依然美丽的狐狸,紧紧拥抱,在空中翻滚着,向下落去。直到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他们溶入了那个湖面,再也不见踪影。

碧瑶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大声叫道:“小凡…”

可是那个少年,如若不闻,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从火龙洞出来,再经过黑暗的黑石洞,终于回到了地面之上。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

每一个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包括李洵和燕虹。看他们二人的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可想而知,昨晚被他们四人联手才击败的那只叫“大黑蛭”(注一)的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只有张小凡,却不知怎么,一直沉默着。

站在他身边的碧瑶,轻声地询问他,张小凡只是摇了摇头。

李洵往这里看了一眼,走了过来,对着张小凡道:“原来张师弟竟然得脱大难,从那死灵渊下逃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

张小凡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回礼道:“多谢李师兄。”

这时燕虹也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就比李洵要缓和多了,微笑道:“张师兄,你福缘深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到这里,她忽地一笑:“说起来当初在死灵渊下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你,你同门的那几位可真是急得不成样子,特别是你那位陆师姐啊…”

张小凡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向燕虹看去,却见她脸上似笑非笑,向旁边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感觉到燕虹看来的眼光,难得的笑了笑,不过眼神深处却隐隐有道光芒闪过,缓缓点头道:“不错,你那几位同门都很担心你,你还是早些回去报平安吧!”

张小凡心下有些感动,微微欠身道:“多谢二位。”

燕虹微笑回礼,眼角余光却在无意中瞄到了站在张小凡身旁的那个绿衣女子,容貌俏丽,但此刻脸色却有了几分阴沉。

燕虹一向细心,立刻就留上了意,不由得多看了碧瑶两眼,当下向张小凡道:“张师兄,请问这两位是…”

张小凡转过头去,道:“哦,这一位名叫石头,是正道修真‘金刚门’大力尊者门下弟子。”

然后他向石头道:“石大哥,这两位是焚香谷门下的李洵师兄以及燕虹师姐。”

石头一听,登时肃然起敬。在天下修道人的眼中,焚香谷声名赫赫,绝不在大名鼎鼎的青云门之下,当下见礼道:“二位有礼了。”

李洵与燕虹欠身还礼。燕虹微笑道:“石大哥的道行很高呢!”

石头脸上一红,但他乃是直肠子的人,脸上不由得便有几分得意显露出来,笑道:“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