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仙吓了一跳,小环倒是神色不变,野狗正想转身走人赖帐的时候,忽然一直蹲在旁边的猴子小灰“吱吱”叫了两声,突然跳了起来,蹦到野狗身上。

野狗道人顿时吓了一跳,手舞足蹈,怒道:“死猴子,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小灰却已经趁著他挥舞手势又跳了开去,这一次却是落到了小环面前的桌上,对著小环咧著嘴,呵呵而笑。

小环看著猴子极是可爱,脸上忍不住就露出笑容,道:“小猴子,你干什么?”

小灰左手伸到脑袋上抓了抓,眼珠子转了一圈,便把放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摊开到小环面前。

小环看了一眼,不由得怔了一下,只见猴手之中,却是一锭纹银,看著大小只怕有三十两不止。这时背后野狗道人也是一惊,伸手到怀中一摸,登时大怒:“畜生,居然偷你家道爷的钱,反了反了!”

随即手上灰光一闪,獠牙法宝亮了出来,手一抬,就要向小灰当头打下。

小环脸色一变,左手缩到了袖子里头,正待做些什么,但猴子小灰却向野狗吱吱尖叫,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看它气势,仿佛比野狗道人还要嚣张。

野狗道人手到半空,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几番不情愿,最后却还是把法宝放了下来,恶声恶气道:“好,算你狠!将来总有一天,叫你这只畜生和那个臭小子一道来求我!”

说罢,恨恨转身,走了开去。

猴子小灰一蹦老高,回过头来,向著小环张嘴呵呵而笑。小环越看越是喜爱,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灰的脑袋,轻声笑道:“谢谢你啊!小猴子。”

小灰眉开眼笑,用猴爪不停摸著脑袋,就连尾巴也时而伸直摇晃,时而蜷曲起来。

周一仙把掉在桌上的银子收好,心中也大是高兴,走过来伸手想摸小灰猴头,嘴里道:“呵呵,好猴子,好猴子…”

“吱!”不料小灰突然尖叫一声,张口一咬,若不是周一仙手缩的快,险些便被它咬了一口。周一仙呆了一下,却见小环一脸欢笑,摸著小灰脑袋,一人一猴融洽之极,不知为何却对自己如此,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小环越看越觉得小灰可爱,不由得伸手把小灰抱在怀里,逗弄小灰玩耍。周一仙在旁边开始收拾东西,嘴里却老大的不服气,摇头晃脑叹息道:“唉!如今这是个什么世道,连猴子也这么好色…”

小环脸上一红,瞪了爷爷一眼,怒道:“爷爷,你说什么?”

周一仙尴尬一笑,不敢再说,但转过头去,却依然做圣人忧心状:“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小环懒得再去理他,转过头想了想,走到一旁,从自己包裹中拿出一个用纸包住的小包,轻轻打开,只见里面却是两串晶莹鲜艳的冰糖葫芦,一缕甜香,丝丝入鼻。

小环拿起一串,递给怀里的小灰,小灰接过,却离开了小环的身子,跳回桌子上,眼珠子滴溜溜打著转,看著手中的冰糖葫芦,末了,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用舌头舔了一下。

小环趴在桌子边上,笑嘻嘻地看著它,道:“甜吧!很好吃的哦!”

小灰猴眼眨了眨,顿时点头,手里拿著冰糖葫芦,兴高采烈地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片刻后跳下桌子,向小环用拿著冰糖葫芦的手挥了挥,随即向大街远处跑了去,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小环看著它的身影渐渐消失,笑著摇了摇头,心里很是喜欢这只机灵之极的猴子,可惜不是自己的,心中多少有些遗憾。转过头来,却发现周一仙也望这猴子小灰的去向,怔怔出神,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不由得道:“爷爷,人家不过是一只小猴子,你一大把年纪,居然还记恨著,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周一仙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我是刚才突然想到,这猴子好生厉害,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野狗道人这等修真人身上偷了银子出来,要是我也养一只这样的猴子,那还不是想偷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

小环气结,怒道:“爷爷!”

周一仙回过神来,尴尬一笑,不敢接话,埋头收拾东西。

小环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收拾包袱,把那剩下的一串冰糖葫芦包好,忽听得旁边一声清脆笑声,有人道:“怎么三年不见,你居然还是这么爱吃冰糖葫芦?”

小环一怔,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女子,身著鹅黄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双目含媚,第一眼清丽无方,第二眼便风情万种,倾倒世人。

小环惊喜,笑了出来,立刻放下手中之物,拉住那女子的手,笑道:“姐姐,怎么是你?”

那女子显然和小环极是熟悉,伸出手捏了一把小环白生生的脸,笑道:“三年不见,妹妹你越来越是漂亮了,连我一看都忍不住动心了呀!”

小环脸上一红,嗔骂一句:“不正经!你怎么来了这里?”

那女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却向西方,也就是刚才秦无炎和鬼厉所往之处,望了一眼。

小环怔了一下,道:“你也要去死泽里面!?”

那女子眼睛眨了眨,片刻间又是动人心魄的俏丽笑颜,道:“妹妹,你想不想进去看热闹啊?”

小环微微皱眉,道:“可是那里面实在是…”

那女子轻笑一声,道:“你怕什么,有我在呢!难道还能让人欺负你不成?就算你不在意,我也会心疼呢!”

小环白了她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也好,反正我们也许久不曾见面,我也想和姐姐多说说话儿。”

说著,她转头向周一仙道:“爷爷,你去不去?”

周一仙显然也是知道这个女子身分,料得有此人在,必定无碍,当下笑道:“去,当然要去。”

那女子微微一笑,对小环道:“妹妹,那我们走吧!”

说著搂著小环肩头,在她耳边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小环吃吃笑了出来,二人慢慢走去,却是把一大摊子事物,都丢给了周一仙收拾。

周一仙怔了一下,摇头叹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苦叹世风日下,人不敬老…

第九集第六章死泽

天空灰蒙蒙的,看去压的很低,有一阵没一阵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阴风,拂过身体的时候,便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一片乱草丛生的沼泽旁,间中有条隐约的小路,向里延伸而去。

曾书书等一众青云门弟子站在死亡沼泽的入口处,向里张望,只见举目茫茫,到处是水草茂盛,偶尔有孤零零一棵树木挺立其中。空气中隐隐传来带著些腐坏的气味,而在沼泽上空,飘荡著如灰纱一般的薄雾,让人只能看到附近地方,越发显得神秘莫测。

曾书书皱了皱眉,转过身来,青云门以萧逸才为首的十三名年轻一代弟子,面色都有些凝重。

自古以来,死泽即有“有入难出”的恶名,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凶恶事物。此次青云门一众西来,论萧逸才身分修行,隐隐然都是众人领袖,此刻他向死泽深处注目良久,不动声色地向众人道:“昨日,焚香谷李洵师兄传书给我,字里行间很客气地表示,要与我们青云门一道铲除妖孽,所以他们先行一步,已经进了这死泽之中了。”

他身后众人一阵骚动,只有陆雪琪面色淡然,站在师姐文敏身边,向死泽之中默默凝视。而在另一侧,第一次下山的林惊羽则冷冷地哼了一声。

萧逸才淡淡道:“其实焚香谷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此次若是被他们先行夺到那件无名异宝,他们声势自然大振,这日后正道领袖之位,只怕也有人想轮著坐上一坐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不过大家也不必著急,我料想这里异兆早现,但直至今日仍无人得到那件异宝,可见其中必定颇多曲折艰险。他们求功心切,便由得他们去,只是我们入了这死泽之后,一切都需小心谨慎。这死泽恶名远播,凶险难测,而且说不定还有魔教妖人在此,进去之后,大家必定要互相照应,切记,切记。”

曾书书道:“萧师兄说的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也进去吧!”

萧逸才点了点头,道:“也好。进去之后,大家不宜离的太远,还有,更不要随便落到地面,以免被毒虫所伤,或者失足落入无底沼泽之中。”

众人纷纷点头,萧逸才右手一挥,祭起“七星仙剑”,飞身而起,当先向内飞去,随后,青云门弟子纷纷起身,化作道道颜色各异的夺目光芒,紧随而去。

片刻之后,这一批青云门年轻菁英便消失在死泽的迷雾之中。入口的空地上,突然也陷入了一片空旷的寂静,只有水草之间,忽然不知从哪里冒上来了一个水泡,“咕嘟”一声,在这里远远传了开去。

“啪”,周一仙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右边脖子上,只见脖子上顿时红了一块,但叮咬他的那只蚊虫却已经嗡嗡嗡地飞开,似乎还得意洋洋地在他眼前踅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飞走。

周一仙面有苦色,面上不时见到被虫子叮咬的小包,虽然不厉害,但显得很是狼狈,此刻他嘴里大声抱怨,道:“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哪来的这么多该死的蚊虫?这、这才一天的工夫,老夫我就被吸了一半的血去了!”

走在前面的小环转过头来,有些担心,道:“爷爷,你没事罢?”

周一仙怒道:“废话,你看我有没有事?”

小环皱眉道:“奇怪,这些蚊虫也真是的,怎么专叮你一个人?我和瓶儿姐姐都没有事。”

站在小环身边那个身著鹅黄衣裳的美女,此刻也停下脚步,回首看来。她带著小环和周一仙行走在这个沼泽中间,周一仙小心翼翼却经常还是一脚泥土一脚水印,她却似行云流水,点滴污渍也不曾沾染身上。

周一仙心中气恼,看看旁边正好有棵小树,当下小心过去试了试,地上土壤还算硬实,便一屁股坐下,大声道:“走累了,休息一会。”

小环微带歉意,望了望旁边那个鹅黄衣裳的美女,被她称作瓶儿姐姐的女子笑了笑,道:“没关系,我们就休息一下吧!”

小环感激地看了看她,随即向四周看了看,只见四野茫茫,稍远处便是渐渐浓厚的雾气,看不真切,这一路行来,要不是这瓶儿姐姐带路,她还真走不进来。

此时她便忍不住道:“姐姐,是不是我和爷爷拖累你了,不然你御空而行,不是快的多?”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不妨,我到这死泽之中,本就不是赶路的。”

小环怔了一下,道:“姐姐,你不是为你们合欢派来夺这死泽中的异宝的吗?”

原来这个鹅黄衣裳的清艳女子,正是与鬼厉、秦无炎齐名的金瓶儿,也不知道小环与周一仙是怎么和这个鼎鼎大名的魔教新一代高手认识的。

但金瓶儿显然对小环青睐有加,很是宠爱,闻言微笑道:“是啊!不过这次来的人这么多,我们慢慢来,不急。”

小环心中奇怪,但细想之下,料是她合欢派门中秘密,不好再问下去,便转开话题,道:“姐姐,我们进这死泽已有一日了,这一路走来,我看你似乎十分熟悉,难道你认得路吗?”

金瓶儿摇头道:“我从未来过这里。”

小环一怔。

金瓶儿看了看她,只见小环一双明亮眼眸满是疑惑,不由得笑道:“你听说过有一本古书残卷,记载了世间种种异闻怪事、奇珍异兽…”

小环凝思片刻,道:“莫非是‘神魔志异’?”

金瓶儿点头道:“正是,此书乃是上古异人所著,传说原有九篇,但多已失传。除了流传下来的‘妖兽.灵兽篇’、‘精怪篇’,还有一篇‘山水篇’残卷,被我无意中得到,里面末尾处,便有这里死泽中的一些记载。”

小环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另一侧周一仙处又是一声脆响,接著便听到周一仙大声咒骂,多半又被什么不知名的蚊虫咬了,吸了血去。

小环到底和他是祖孙女,心下关心,随即想到这一路上蚊虫虽然众多,但却对自己和金瓶儿秋毫无犯,只叮周一仙,这中间必定有些古怪,自己自然没有这个本事,便落在了金瓶儿身上。

当下她回过头来,看了看金瓶儿,金瓶儿笑了笑,若无其事道:“妹妹,怎么了?”

小环苦笑一声,道:“姐姐,我爷爷他…这个,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如你帮帮他吧!”

金瓶儿向周一仙看了一眼,眼中颇有不屑之意,但转过头看到小环恳求的目光,耸了耸肩膀,道:“罢了,看在你的面上,就便宜他了。”

说著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玉瓶,递给小环,道:“这瓶中有些药水,叫他涂抹在身上,蚊虫自然远避。”

小环欣喜接过,满脸笑容,道:“谢谢姐姐。”说罢连忙走到周一仙身边,把瓶子递给他,周一仙在那里怔了片刻,突然间跳了起来,大声怒道:“有这个好东西,你居然不…”

金瓶儿面色一寒,盯了过去,周一仙登时没了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亏心事一般,低下头拿过瓶子,倒出药液,涂抹在周身,片刻之后只觉得一阵清香,果然刚才还在旁边飞舞扰人的蚊虫顿时没了声音,这一下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下来。

小环慢慢走了回来,把瓶子递还给金瓶儿,犹豫了片刻,低声道:“姐姐,你还介怀我爷爷当年做的错事啊?”

“哼!”金瓶儿面色微微一寒,道:“三年前在东海边上,他一阵胡言乱语,却几乎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死地,若不是妹妹你发现的早,又自损一年阳寿,为我施展‘收魂奇阵’,替我除了附体妖灵,我此刻早就生不如死。这等老匹夫,要不是…”

小环轻轻拉住金瓶儿的手,低低叫了一声:“姐姐。”

金瓶儿看了她一眼,微微叹息一声,随即面上露出笑容,眼中也满是爱怜神色,拍了拍她的手掌,道:“罢了,罢了,有了你这个好妹妹,我早就把以前的事放下了,只是有时候看著你那个爷爷,还是不怎么顺眼,忍不住要叫他吃点苦头。呵呵,好妹妹,你可不会怪我吧?”

小环微笑摇头。

金瓶儿含笑欲言,忽地面色一冷,迅疾转过身来,喝道:“什么人?”

小环与周一仙都是一惊,举目四望,却只见四周一片雾气茫茫,水草茂盛,除了偶尔水面上冒上来的水泡,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但不知怎么,看著金瓶儿向来从容的面色,此刻却突然凝重而谨慎,而且一反她与小环谈笑时温柔安静,冷静中透露丝丝杀意,犹如换了个人一般,仿佛来的是不可掉以轻心的强敌。

片刻之后,在远方浓雾深处,忽地传来一个声音,淡淡地道:“金仙子,我等约好了昨日在‘黑水沟’见面,商议大事,怎么你却不来?”

金瓶儿此刻似乎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脸色微微放松,但眼中警惕之色却丝毫不减,而说话口气也是一点都不客气,冷然道:“我不认得路。”

雾气之中的那人似乎一窒,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道:“怎么,看金仙子的意思,莫非合欢派对此间之事,没有兴趣了吗?”

金瓶儿哼了一声,眼望前方,道:“三日之前,我合欢派门下弟子四人在大王村西北六里处被害,身中‘黑蟾散’剧毒,可是你下的手?”

雾中之人似乎怔了一下,道:“不是。”

金瓶儿冷冷道:“黑蟾散乃是万毒门独门所有,这又怎么说?”

那雾中之人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金仙子,若是我出手,根本不必用毒。”

金瓶儿又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显然在这一点上,倒没有什么异议。

那人又道:“不过既然关系你我两门,又扯到了我身上,待此间事了,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你看如何?此次西来,异事颇多,只怕另有蹊跷,望仙子你慎重考虑,以大事为重。”

金瓶儿微微皱眉,沉吟片刻,转过身来,对小环道:“小环妹妹,你和你爷爷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到前面去和别人商量些事,天黑之前就回来。”顿了顿,她放低声音,道:“我给你的那件东西,你还在吗?”

小环点头,拍了拍左手。

金瓶儿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死泽危机四伏,我就在前面不远地方,你若有事,我瞬间即到。只是你万万不可随意走动,特别是远离此处。”

小环点头道:“姐姐放心,我晓得。”

金瓶儿微笑,放开手,道:“你一切小心,有事叫我便是。”

说罢,她又向周围望了一眼,随即身子忽地腾空,衣裳之下现出一道紫色光华,托著她俏丽身影,向前飞入到浓雾之中。

小环看著金瓶儿的身影消逝在雾中,随即转过身子,走到周一仙身边,只见此刻周一仙靠著那棵小树,少了蚊虫骚扰,顿时清闲了许多,但嘴里还是抱怨道:“早知道这里是这个样子,打死我也不来了。”

小环笑道:“也没人逼你来,还不是你自己要跟上的。”

周一仙哼了一声,随即对小环道:“我说,你还是和那个女人离的远些比较好,这几年你没听说天下传闻她杀人无数,同时放荡无比,勾引了无数良家少男…”

小环呸了一声,面有薄怒,道:“爷爷,你怎么这么说!”

周一仙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下去。

他们二人便在这里等候,眼见著原本就阴沉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金瓶儿却还是没有回来,小环慢慢的有些担心,有心想去前边看看,但顾忌著金瓶儿交代的话,加上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终究不敢走去。

又等了一会,小环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抬头看看天色,却见天空中乌云渐厚,看这样子,不但是天要黑了,只怕多半还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环忽地失声轻呼,想起自己来时匆忙,什么都记得带了,却把雨具给忘了。这时如果下起雨来,岂不大是糟糕。连忙转头向周一仙问道:“爷爷,你带伞了吗?”

周一仙一怔,道:“伞?”片刻之后立刻会意,抬头看看天色,一时哑然,呐呐道:“我、我以为你带了。”

小环著急道:“啊!这下可糟糕了,万一下起雨来,这可怎么办?”

周一仙抬头向四周张望,只见附近只有自己身后这一棵小树,其余的都是池塘水草,哪有什么避雨的地方,不由得叫苦道:“这可完蛋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小环立刻摇头道:“不行,瓶儿姐姐说了,我们不能乱走,否则会有危险的。”

周一仙没好气道:“不能走?不能走等雨下来,我们只怕有得肺痨的危险了!”

小环此刻也是眉头紧皱,正著急处,忽然前方一阵轻响,却是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小环心中一喜,一声“瓶儿姐姐”险些脱口而出,却忽然闭上了嘴。只见前方浓雾之中,快步走出了一个人影,身后似乎还跟著一个小的影子,同时传来一阵似乎有些熟悉的抱怨声音。

“跟著你那个臭小子,实在是道爷我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天天提心吊胆不说,居然还要到这个鬼地方被蚊子吸血叮咬,干脆,你叫他直接把我的血吸干了得了!”

“吱吱,吱吱…”

小环一怔,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在大王村里曾看过相的野狗道人,而跟在他背后一蹦一蹦的,却是猴子小灰,只不见了鬼厉。

野狗道人走著走著,眼睛一瞄,却看到小环和周一仙正站在前方,面有奇怪神色望著自己,也是吃了一惊,道:“咦?你们不是那两个看相的,怎么会在这里?”

小环还没回答,野狗背后的小灰眼尖,登时认出了前方那个女子是熟悉之人,吱吱叫了两声,手脚用力,登时蹦到小环身边。

小环一见是它,立刻展颜微笑,弯腰将小灰抱了起来,也不顾忌小灰这一路走来,手脚之上有些污秽,笑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呀?”

小灰仿佛也听得懂她的话一般,咧嘴而笑,随即猴爪向后一指,对著小环不停比划,嘴里吱吱吱吱叫个不停。

小环自然不明白它的意思,但似乎猜到小灰的意思是鬼厉就在前边,心中一动,暗想难道瓶儿姐姐是去和鬼厉见面不成?

也就在她这一犹疑间,只听著天空中忽地响起一声炸雷声,隆隆传开,片刻之后,“哗哗”之声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小环尖叫一声,用手遮头,抱著小灰下意识地跑向周一仙,著急道:“爷爷,怎么办?”

周一仙却也是苦笑不已,倒也干脆,将身上衣衫往头顶一翻,道:“没办法,走也不能走,躲又没处躲,淋吧!”

小环哑然,只见漫天席地,天地一片灰色蒙蒙,雨势渐渐变大,转眼间肩头已经湿了一半,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晶莹动人。猴子小灰此刻居然也老实了不少,身子缩成一团,蜷缩在小环怀里。

“嘿嘿!”

忽地,旁边传来几声讪笑,小环转眼看去,却是野狗道人不慌不忙,居然从背后一个包袱里拿出了一把雨伞,撑了起来,看去样子得意无比。

第九集第七章好人野狗

死泽之中,伴著越来越大的雨水,渐渐还刮起了风。

猴子小灰身上的皮毛都湿了,贴在身上,此刻蜷缩起身子,一动不动地躲在小环的怀里,只有一双机灵的眼睛,还是滴溜溜转动著,看看远处,又看看小环。

雨丝漫天落下,原本阴暗的沼泽此刻显得更加灰暗,周围一片灰色蒙蒙。

周一仙翻出衣袍盖住脑袋,坐在小树之下,小环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片刻后苦笑一声,轻轻蹲下,把小灰抱的紧了些,以免让风雨打到它,至于自己,反正这时也是淋了,也是无法可想。

野狗道人得意洋洋,撑著一把伞走了过来,看他神色,自然是找不到什么见义勇为、拔伞相助、怜香惜玉等等字眼,只听他道:“嘿嘿,小姑娘,想不想要伞呀!被雨淋很难受吧?”

小环在风雨中抬头向野狗道人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雨水打在她白皙美丽的面上,迸开如散落的珍珠。

野狗道人窒了一下,本来他过来是想让小环求他要伞遮雨,然后本野狗道爷再大大耻笑这少女一番,最后得意地扬长而去,做坏人做到这种地步,果然是很痛快极舒服的!

不料小环居然大出他意料之外,什么话也没说,更不用说开口求他,一肚子得意算盘顿时落空,野狗道人很是恼火,狠狠盯了小环一眼。

这一眼,却不知怎么,让他有些走神。

面前那年轻而美丽的少女,静静蹲著,无声地忍耐风雨。天地间风雨呼啸,忽然间在野狗眼中,仿佛所有的雨点都落在她微微有些单薄的身子上。

衣服湿了,贴在身上,黑色的秀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落在她的腮边,衬著因风雨而苍白的脸颊,有惊心动魄的凄凉的美。

她的肩头,原来是有些瘦而薄的,每一颗雨珠落下再弹起再散开如晶莹的碎屑,仿佛轻轻颤抖,若隐若现的白皙的肌肤,贴著衣裳。

野狗道人忽然急转身,不再看她,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雨伞,似乎要提醒某人一般一叠声地道:“我是坏人,我是坏人,我是坏人…”

小环本来不打算理他的,但这一下反而有了些好奇,看这野狗古怪行径,嘴里还莫名其妙说著什么,奇道:“道长,你说什么?”

野狗道人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心中有些发虚,瞄了小环一眼,看见小环眼中神色奇怪,正望著自己,雪白的脸上,雨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