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周一仙、野狗还有远处的何老板都看直了眼睛。

小环细细打量了一下猴子,从怀中拿出一块丝巾,皱眉道:“把手上的东西丢掉啦。”

三眼猴子怔了一下,“吱吱”叫了两声,显然不是很愿意,小环轻轻拍了它脑袋一下,道:“快!”

小灰撇了撇嘴,将手中鸡腿放回盘子里,还多看了一眼,然后刚要放下酒壶,却忽然又拿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这才放回桌上。

小环摇头失笑,道:“怎么变得这么馋了。”说着伸手将小灰两只猴手都拉到身前,用丝巾将猴子手上的油渍细细擦去,小灰居然也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小环摆布。

说来也怪,除了主人鬼厉之外,三眼灵猴似乎只对其他少数几个女子有些许好感,至于像周一仙、野狗之流,似乎它从来就看不顺眼。

擦拭完毕,小环将丝巾放到一旁,目光向酒气冲天仆着的鬼厉看了一眼,对小灰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灰伸手抓了抓头,“吱吱吱吱”开始叫唤起来,同时手臂挥舞,无奈在场众人大眼瞪小眼,很明显没人听的明白。小灰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了下来。

忽然,猴子伸手一指小环,险些戳到了小环脸上,小环吓了一跳,旁边野狗道人身子欲动,以为这猴子野性难训,不料却被他身边的周一仙一把拉住。

野狗一怔,向周一仙看去,周一仙低声道:“看看再说。”

只见小灰此刻指了指小环,然后身子忽地就在桌子上翻了个跟斗,跳到桌子中间,口中“吱吱”乱叫,对着小环比划着,接着双手从上到下沿着身体做曲线状。

小环愕然,旁边周一仙却皱起眉头,道:“女人?”

小灰连连点头,接着一指那个仆倒的鬼厉,随即双手捧心状,口中“吱吱呀呀”叫唤了几声,忽地身子向后一倒,整个猴身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小环突然叫了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只见小灰表演的太过投入,忘了这只是张不大的桌子,自己刚才蹦蹦跳跳不知不觉已到了桌子边缘,这一倒下去,只听“扑通”一声,登时掉到了桌子底下。

小环又好笑又担心,连忙要起身查看,但“唆”的一声,猴子已然从地上重新窜了上来,双手及地,咧嘴对着小环笑着。

小环看三眼猴子似乎没受什么伤,这才放心,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灰眼睛眨呀眨的,望着小环。

小环沉吟片刻,又看了看鬼厉的身影,转头向周一仙道:“爷爷,他这个是…”

周一仙皱眉道:“难道是他被一个女子所伤?以他如今的道行和鬼王宗的势力,放眼天下,可没几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了。是青云门的水月,要不就是魔教合欢派的三妙?…”

一直坐在一旁的野狗道人突然开口道:“我看不像。”

周一仙怒道:“你说什么,居然敢说老夫,呃,本仙人说的不对。”

野狗道人却不看他,一张狗脸上浮现着奇怪的表情,望着那个仆倒的身影,慢慢道:“以我所知,他不是那种把胜败看得很重的男人,再说了,他身上也没有什么伤…”

周一仙哼了一声,大是不以为然,讥讽道:“那是你道行和人家差的太远,若是如你一般只会几手三脚猫的道行,打一场败一场,自然对胜败看的很轻,天天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野狗道人大怒,正欲反驳,小环在旁边瞪了他们这两个人一眼,提高声音道:“好了,别说了!”

周一仙和野狗这才同时住口,但仍怒冲冲对望一眼。

小环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似做了什么决定,然后对蹲在自己面前的猴子道:“小灰,你们先跟我们一起走吧。”

“什么?”

小灰还没反应,周一仙和野狗道人却先喊了出来,声音之大,连远处的何老板都被吓了一跳。

小环看了他们一眼,道:“怎么了?”

野狗道人一时有些结巴,呐呐道:“他、他仇家太多,只怕会有麻烦的。”

小环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野狗道人默然,但他旁边的周一仙却不干了,对着小环怒道:“我们又不是开善堂的,你干嘛整天收留别人?”

小环瞪了爷爷一眼,道:“他不是别人,他在死泽里救过我的命!而且,”她忽地大有深意地笑了一声,道,“爷爷,十几年前你骗了人家踩狗屎运的事,你还记得么?”

野狗道人一怔,周一仙却是老脸一红,怒道:“十几年的旧帐你翻出来做甚?”

小环哼了一声,淡淡道:“你记得就好,反正我不能看着不管。”说罢也不理会爷爷,转过头去照看鬼厉。

将这个男子身子轻轻翻转过来的时候,一股酒气迎面而来,小环皱了皱眉,却只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双眼紧闭,眉头却皱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就算在酒醉时候,他也在伤心的。

小环默默看着这张男子的脸,心头忽地掠过了那日在死泽之外,这男子走到她算命的摊位前,低声说的那么一句:

“你长大了…”

周一仙自然不知道孙女此刻心中突然有些胡思乱想,但他却很清楚自己只怕要多了一个大大的麻烦,如此之下,心情哪里会好,恨恨转头,瞪了鬼厉一眼,大声道:“老板,算帐。”

何老板连忙跑了过来,陪笑道:“客官,您不多坐会了?”

周一仙没好气地道:“多坐?本仙人坐了一会就惹了大麻烦,在多坐还给麻烦烦死了!”

何老板忍住笑,道:“谢谢客官,四钱银子。”

周一仙嘴里咕哝着,才从怀里拿出银子,忽地旁边小灰窜了过来,却把身后背着的那个大酒袋拿到身前,对着何老板不停挥动,口中“吱吱”叫个不停。

周一仙、小环等都是一怔,不知道这只猴子在搞什么鬼,倒是何老板与这猴子相处三日,多少知道一点,此刻眉头皱起微一沉吟,突然道:“你是不是要往这酒袋里加酒?”

小灰大喜,拼命点头,咧嘴而笑。

周一仙等人愕然,过了半晌,小环咳嗽一声,干笑道:“掌柜的,你就帮它加…加点酒罢。”

何老板大为高兴,连忙应了一声,回身拿酒去了。

说起来这大酒袋委实极大,随着酒水灌入,酒袋渐渐鼓起,但那个何老板倒了两坛子的酒进去,竟然还没有倒满,小灰在一旁眉开眼笑,周一仙却是忍无可忍,再也顾不得仙人身份,跳起来怒道:“够了、够了…”

“呼!”一道黑影当面飞来,周一仙这时有了经验,一听声音连忙躲开,果然是小灰直接就丢了个菜盘过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周一仙还待再说,“呼呼呼”桌上的盘子接二连三被小灰丢来,他左闪右避,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只是那何老板却见一个个盘子清脆的碎裂声,登时心痛不已,再看酒袋其实也剩下不多,连忙道:“算了,算了,剩下的一点酒水算我奉送、奉送。猴子老爷你就别丢盘子了,这位、呃,这位仙人你就算两坛子的酒钱好了。”

小灰这才住手,周一仙停住身子,大口喘气,口中咒骂,却不敢再靠近那只脾气暴躁的三眼猴子。

小环笑了笑,从那边转回目光,重新回到鬼厉身上,却不曾注意到身旁很久没有作声的野狗道人,此刻也从旁盯着鬼厉,眼中渐渐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青云山,通天峰。

玉清殿大殿前方石阶下方,碧水寒潭之中,青云门镇山灵兽水麒麟在水中惬意地翻了个身子,水波翻滚,被它巨大的身子向四周压的滚滚流去,掀起层层波涛,煞是壮观好看。

焚香谷特派弟子李洵在石阶上向碧水寒潭里注目一会,转头微笑道:“早就听说青云门镇山灵兽水麒麟乃是千年灵兽,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师兄过奖了。”一声清朗笑声,发自陪在李洵身旁,如今青云门通天峰长门一脉最出名的弟子萧逸才口中,只见他也向水麒麟望了几眼,笑道,“说起来灵尊还是当年我派青叶祖师收服之灵兽,遥想当年祖师风范,真叫我等后辈弟子敬慕不已。”

李洵点头微笑,他出身正道名门,眼高于顶,但对于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叶祖师,却也一样是钦佩不已。

萧逸才伸手做势,向山顶方向道:“李师兄请。”

李洵谦让片刻,与萧逸才同时走去。

萧逸才边走边道:“不知道李师兄此次来访,有什么要事么?”

李洵笑道:“倒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家师有一封信,要我呈递给道玄真人。”

萧逸才一怔,动容道:“怎么,难道贵谷主云老前辈已经出关了么,我前一阵子还听刚从南疆回来的陆雪琪陆师妹言道,云老前辈仍在闭关呢?”

李洵微微一笑,道:“不瞒萧师兄,家师乃是数日前刚刚出关的。听他老人家言道,与中土道玄真人、普泓上人等故友多年不见,十分关怀,颇有心前来拜访啊!”

萧逸才脸色微变,随即大笑道:“如此可再好不过了,云老前辈仙驾光临,真是我中土正派许久未有之大事了。”

李洵转目看去,萧逸才与之对望,二人注目良久,忽地同时大笑出来,状极欢悦。

萧逸才一把拉住李洵的手,笑道:“走走走,家师今日正好就在玉清殿上与诸位师叔聊天,让我领路,替李师兄引见。”

李洵笑道:“如此有劳萧师兄了。”说着说了几步,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萧逸才道:“对了,萧师兄,有一事我还要请问。”

萧逸才笑道:“李师兄但说无妨。”

李洵道:“之前青云门派遣陆雪琪师妹到南疆探望家师…”

萧逸才脸色微变,随即恢复正常,但这表情仍落在李洵眼中,李洵心中一动,口中却仍继续道:“当日分别时候,似乎见陆师妹身负轻伤,说来她也算是为了帮忙我焚香谷所致,在下心中十分不安,不知道她近日身体可好?”

萧逸才想了想,道:“多谢李师兄挂念,陆师妹身体无恙,正好,今日水月师叔也带着门下弟子文敏和陆雪琪两位师妹过来了,呆会你便可以见到她了。”

李洵脸上忍不住掠过一丝喜色,点头应了一声。

萧逸才看了看他的神情,没有说话。二人向上走去,路上话题却也转了开去,都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过不许久,二人已走到石阶之上,来到通天峰玉清殿前。

一座规模宏大、气势恢弘的巨大建筑,出现在李洵面前。李洵注目许久,叹息道:“我本以为焚香谷中山河殿、玄火坛已是世间绝唱,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萧逸才大笑道:“李师兄客气了,来,这边请!”

李洵呵呵一笑,随萧逸才走了过去,来到玉清殿前,深深呼吸,整肃衣衫,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第十四集第七章杀机

玉清殿上,道玄真人一身墨绿道袍,长须垂胸,端坐在大殿主位之上。两侧座位上坐着青云其他诸脉首座,说起来十年前青云山一战,青云门七脉中倒有三脉换了首座,这番场景,比起当年张小凡和林惊羽刚刚上到青云时候,已是物是人非了。

除了龙首峰苍松道人的位置,被齐昊接替,其余变换的二脉,朝阳峰首座商正梁之位被弟子楚誉宏接替,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的首座之位被其本脉师弟飞云道人接替。这三脉之中,除了落霞峰飞云道人与道玄真人等乃是同辈,话里话外还能参口说上几句,龙首峰和朝阳峰二脉的首座则比较尴尬。龙首峰的齐昊还好,毕竟乃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与众位师长还算熟悉,至于朝阳峰的楚誉宏则一直沉默地坐在最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而那些老一辈的首座,大竹峰田不易、小竹峰水月大师以及风回峰曾叔常,亦是许久不见,而平日与他们争吵的几个首座多已不在,这大殿之上的场面倒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和睦。

水月大师身后,站着陆雪琪和文敏二人,隔了一段日子不见,陆雪琪容貌清丽如昔,脸色淡淡不露喜怒,只是不知怎么,身上却隐隐散发出往日没有的一股轻微寒意出来。

至于文敏也是老老实实站在水月大师背后,但眼神便没有那么老实了,不时向旁边横那么一下,多半便看到站在田不易身后的宋大仁,宋大仁每到此刻,嘴角便忍不住露出笑容,看过去颇为憨厚,文敏嗔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

田不易身边,夫人苏茹也跟了过来,此刻正将随着齐昊一起来的田灵儿召到身旁,母女二人低声说话,许久不见,两人倒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而跟随齐昊一起来的,除了田灵儿外,便是他师弟林惊羽了,这时候他站在后面,与风回峰首座曾叔常的儿子曾书书一起,他们当初一起经历死泽一战,也算是有了交情。

此番青云聚会,也并非正式场合,众人大都比较放松,连道玄真人与田不易、曾叔常、水月大师等人谈话内容,也颇为轻松,除了一向冷漠的水月,其他人脸上大都带有笑意。

焚香谷李洵走进玉清殿中的时候,在他眼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却在那个冰霜女子身上,如火焰般闪烁。

萧逸才走上前去,对道玄真人道:“师父,李洵李师兄到了。”

道玄真人笑着看了过来,李洵走到萧逸才身边,向道玄真人行礼,口中道:“焚香谷后辈李洵,拜见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微笑道:“罢了,快起来吧。”

李洵依言而起,随即又向周围拱手行礼,道:“小辈李洵,见过诸位青云前辈师叔。”

田不易、曾叔常等人纷纷颌首示意。

道玄真人道:“你师父还好罢,多年不见,不知道云兄近况如何,前段日子听说云谷主突然闭关,我还着实担心了一阵。”

萧逸才此刻已走到道玄真人身旁站着,听到此话,笑道:“师父有所不知,方才听李师兄言道,云老前辈已经出关了。”

道玄真人微感惊讶,“啊”了一声,对李洵道:“是么,贤侄?”

李洵恭恭敬敬道:“的确如此,家师的确于数日前出关,并特意派遣弟子前来拜会道玄掌门,另有书信一封,命我转呈真人座前。”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封好口的信封,递给了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接过信来,沉吟片刻,撕开封口,拿出薄薄信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旁人目光都望在他的脸上,只是道玄真人脸色却一如往常,没有丝毫变化,谁也看不出他心情有何起伏。

过了一会,道玄真人看完此信,将信纸缓缓收起,放回信封,在手间抚摸片刻,放到了手边茶几之上。李洵小心翼翼地望着道玄真人,却不听那位号称当今正道第一人的人物有什么话语出来,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不安。

道玄真人沉吟许久,目光轻扫,往水月大师那里看了一眼,水月大师似有所觉,眉头一皱。

道玄真人收回目光,咳嗽一声,向依旧站在座下的李洵看了看,脸上重新露出和蔼笑容,微笑道:“贤侄,你来我青云之前,云谷主可有交代你什么事么?”

李洵迟疑片刻,抱拳道:“恩师曾经嘱咐,青云门道玄真人乃是当今正道巨擎,弟子来到青云,拜见真人,正要好好见识一番,在回焚香谷之前,一切但听真人吩咐即可。”

道玄真人一怔,随即失笑道:“你这个师父啊,倒还真是滑头,有什么难题都丢了给我。”说着,他顿了一下,随即点头道:“这样罢,你师父在信中也说了,最多三日之内,他亦会率领焚香谷弟子前来中土,多半是先到我青云山。在此之前,你便先在我这青云山暂住几日罢。”

李洵心中一喜,连忙道:“是,弟子遵命。”

道玄真人微微点头,随即似又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站在水月大师身后的陆雪琪道:“雪琪。”

陆雪琪不料道玄真人会突然唤她,倒是吃了一惊,随即站了出来,行礼道:“掌门师伯,弟子在。”

道玄真人微笑道:“你与焚香谷李洵李师兄算是旧识罢,我记得这些年来你们也见过许多次了,这样罢,这几日间,权且麻烦你带着他在青云山到处走走,不可失了待客之道。”

陆雪琪眉头一皱,转头向师父水月大师看去,却只见水月大师秀眉亦皱了起来,目光向道玄真人那里望去,道玄真人回望于她,眼中有垂询之意。

水月大师在心中叹息一声,对陆雪琪淡淡道:“既然掌门师伯吩咐下来,琪儿你与他又比较熟,就带他走走也好。”

陆雪琪嘴角动了动,慢慢低下头来,片刻之后,低声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李洵心中大喜过望,但面上仍保持笑容,对陆雪琪微笑道:“如此有劳师妹了。”

陆雪琪微微点头,却也不见有其他神色。

座上道玄真人含笑点头,旁边曾叔常、田不易向这里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倒是田不易的夫人苏茹从与女儿田灵儿谈话中向这里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一场聚会许久乃散,田不易带着夫人苏茹、大弟子宋大仁步出通天峰玉清殿。宋大仁跟随师父走了出来,却忍不住偷偷回头张望。

这动作落在一起走出送父亲母亲的田灵儿眼中,忽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田不易与苏茹都回过头来,苏茹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你笑什么?”

田灵儿走到母亲身边,拉住苏茹的手,向大师兄横了一眼,宋大仁心中有鬼,登时面红耳赤。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装神弄鬼,怎么了?”

田灵儿笑道:“爹,娘,你们还是赶快帮大师兄去小竹峰,找水月师叔提亲罢,不然他可真要急死了。”

田不易一怔,苏茹却远比丈夫心思灵巧,早反应了过来,对宋大仁笑道:“什么,原来你早有了意中人,还是我水月师姐小竹峰门下的弟子么?来,跟师娘说说,我来为你作主。”

宋大仁张口欲言,不料望了一眼田不易,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低下头去,苏茹怔了怔,道:“你怎么了,大仁?”

田灵儿嘻嘻一笑,道:“大师兄还不是害怕爹爹骂他,我来替他说好了…”

宋大仁有些紧张,张口道:“小师妹,你…”

田灵儿不去理他,自顾自对苏茹道:“大师兄看上的,就是水月师叔座下的文敏师姐呢。”

田不易在旁边又哼了一声,脸上表情阴阳怪气,苏茹却笑出声来,道:“好小子,倒有几分眼光,文敏那丫头的确不错,不过人家自己什么心思还说不准呢,我也不好就这么…”

宋大仁心中一急,抬头道:“她,她也一样的…”

话音未落,却只见师父、师娘和小师妹一起都看着自己,面上表情似笑非笑,讪讪然又说不下去,只得又把头低下。

苏茹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你这家伙学了你师父的眼光,却怎的不学学他的厚面皮…”

田不易忽地在旁咳嗽一声,瞪了这里一眼,苏茹却不去理他,对宋大仁道:“你放心罢,这件事包在师娘我的身上了,只要人家姑娘愿意,总叫你遂了心愿就是了。”

宋大仁心花怒放,脸上登时灿烂无比,田不易在一旁冷哼一声,道:“看你那点出息!”

宋大仁吓了一跳,连忙收起笑容,站到师父背后,但脸上笑意,却仍是掩饰不住。苏茹微笑摇头,将女儿拉在一旁,又叮嘱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与田不易、宋大仁一起驭剑飞起,回大竹峰去了。

这一路上穿云过雾,风驰电掣,大概半个时辰过后,一行三人回到了大竹峰。

田不易落地也不说话,径直向守静堂行去,苏茹转头对宋大仁道:“你先去休息吧,那件事你放心就是了。”

宋大仁忍不住又傻笑了两声,连忙行礼,这才大步走了回去。

苏茹微笑摇头,慢慢走回守静堂中,只见田不易坐在堂上,便走了过去,笑道:“喂,你那个得意大弟子的亲事,可要你自己去向我水月师姐提亲的哦。”

田不易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道:“要我去低声下气向你那个师姐求情,我可不去。”

苏茹也不生气,只是笑道:“那你这个大弟子要打一辈子的光棍,我可不管。”

田不易面上露出一丝不屑神色,抬头看天,道:“我也懒得管,反正又不是我一辈子打光棍!”

苏茹忍不住噗哧一声又笑出来,伸手轻打了田不易一下,道:“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个老不正经的样子!”

田不易眼睛眨了眨,却依然抬头看天,一副心如铁石、见到棺材不落泪、踢到南山不回头的模样。

苏茹没办法,只得道:“好了,说正经的,好不容易你这个弟子有了意中人,再说文敏那姑娘的确不错,我看着也喜欢。你只要去小竹峰找我水月师姐说说,有我在旁边帮衬着,你顶多就被她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这有什么?既然文敏对我们大仁也有几分情意,我师姐也不会因为与你一点不痛快,就误了弟子一生的。”

田不易虎着脸半晌,气冲冲道:“我就知道老大没出息,真是的,居然看上了小竹峰的人,害的老夫这么大年纪居然还要去受水月那女人的鸟气!”

苏茹“呸”了一声,道:“我也是小竹峰的人,你当初怎么也看上我了,看你那点出息,现在居然还跟我翻旧帐起来了。”

田不易一时失口,哑口无言,悻悻然道:“罢了,罢了,反正我早就认命了,一群没出息的家伙,我就去小竹峰一趟好了。”

苏茹这才点头微笑,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把这事搁下,走到一旁,只是走出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的时候,面上秀眉轻皱,似想起什么,对田不易道:“对了,你今天看到那个焚香谷李洵,后面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

田不易淡淡道:“你是说掌门师兄让小竹峰的陆雪琪去接待罢?”

苏茹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田不易哼了一声,道:“没什么不对的,如果真是有问题,你那个师姐早就冷言冷语回绝了,但你看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可见这事至少掌门师兄是和她说过的,你那位师姐也是同意的。”

苏茹一怔,随即点头道:“唔,你说的不错,我倒还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师姐向来最疼爱陆雪琪这个弟子,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