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呲牙,想扯开她的脸蛋,手伸到她的耳畔却又忍住。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道:“没事了。”

她哽咽着点头,却还是觉得后怕,呜呜咽咽地说道:“你再晚来一刻,我就死了。”

“嗯。”

只有一个“嗯”字?她有些气恼,声音大了起来:“真的,我就要死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嗯。”

还是一个“嗯”?小词气急,狠狠地瞪他!

月色明朗,他的容颜近在咫尺。剑眉飞扬,双眸如星,闪着熠熠的光彩。她心里一动,他嘴上没说,心里应该也是在乎的吧。

他眉宇间神采飞扬:“今天是我第一次用流光剑法。”

她心里一纠,原来他眼中的光彩不是因为她,是因为第一次遇见对手。她默默地垂了眼帘,心里压了一块巨石,沉闷的窒息着,她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很想在他心口上再咬一口。

“我们找个地方先歇息。”

马停在如归客栈的门前,他要了两间上房,让小二将饭菜送上来。小词却目光黯然,一筷子也不动。

他犹豫了半天,呐呐道:“他,又没有怎样。你……”他不知道怎么说好,只觉得喉咙里象是塞了东西,很不顺畅。心里也很不顺畅,却找不出因由。

她狠狠瞪他一眼,道:“若是他怎样了,我此刻已经死翘翘了。”

他似是骤然一惊,眸光深邃起来,静静地看着她。沉默半晌,他突然说道:“怎么会突然惹来这样的麻烦?你先跟着我,锦绣寨先不要回去了。”

“你不是要游历江湖么?”她心里微微一甜,却又委屈。

“姨母不在,我总要护你周全。”他的语气有点无奈,好象是被迫才带着她,她站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间,门一关,自己怄气。

计遥无奈,自己吃饭。

半夜,他有些不放心,又到她的门前转了转,听她气息似乎已经睡了。他放下心,躺在床上朦胧睡去。

突然,门口一声轻响,他立刻拿起枕边的剑。

门轻开,地上泻进一汪如水月光。一个纤细的身影轻轻走了过来。他舒了口气:“你怎么不睡?”

小词不吭,径直走到他的床前,一股馨香淡淡如烟,他有些紧张。突然,他脸颊上一软,她居然俯身亲了他一下!

“你!”

计遥忙不迭地推开她,跳下床。地砖冰凉,让他体内骤然而起的一股热潮降了许多。

“计遥,我把贞洁给你,若是以后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遗憾。”她的声音又低又软还有些颤抖,羞涩而坚定。眼眸亮如夜幕中最闪的寒星,灼了他的眼睛。

他跳开一步,手里的剑险些掉了。

“你胡说什么!”

他竟有些慌乱,脸上被亲的地方,仿佛象被烙铁熨了一般滚烫。

“我说真的。”

“你吓糊涂了,早些睡吧。”

计遥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姿一动,已在门外。

小词颓然坐在他的床上,听见他在隔壁关门的声音,月光撒在床前,照在他的靴子上,慌的鞋子都不穿就落荒而逃,他真的不喜欢她么?

初见

计遥是在两年前的计府。

那天,师父萧容带着她离开锦绣寨,第一次到了山下的定州城。十五岁的小词近十年没出过锦绣山,见过的少年只有东山的阿宝。

师父带着她一路穿过雕梁画柱的回廊,雕栏玉砌的花园,到了计府的中厅之外。

回廊下的画眉婉转低鸣,厅里传来一个痛心疾首的声音:“练功夫如同女人生孩子,没有个十月怀胎,十分辛苦,是生不出个大胖小子的!你说说你,都小产多少次了?”

这说法又新鲜又好笑,小词忍俊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厅里的计遥回过头,从五福呈祥的窗棂间看过来,小词的笑凝滞在脸上,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清雅少年,巍巍如山,幽幽如潭。

厅内繁复雍容的摆设在他身后浑然淡去,他一身墨绿的衣衫,如同深山新雨后的一棵修竹,卓然独立。

听见动静,从厅里出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看见萧容,她灿然一笑:“原来是表姐来了,稀客稀客。咦!这是谁家的女儿如此美丽?”她目光落在小词的身上,如见天人。

萧容笑着看了一眼小词:“这是小词。”

林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恍然大悟:“原来是小词!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萧容淡淡一笑,随着林芳进了中厅。

训完儿子的计恩默笑脸相迎:“表姐见笑了,阿遥又被人退了货。”

计遥略有些尴尬,唤了一声姨母,对萧容施礼。

萧容见计遥有些清减,遂对计恩默笑道:“一个锦绣少年郎吃素被生生吃成一个绿竹竿子。你就不心痛?还在嘴硬。”

计恩默愁道:“这一次,烤了方丈的信鸽吃,可是犯了偷窃,杀戒,荤戒。”

“儿子是俗家弟子,算不得犯戒。”计遥有些不服气,低声辩驳。

计默瞪他一眼,对萧容道:“各大门派除了峨眉,他去了个遍,叫我情何以堪啊。”他一手支额,一手扇风,愁苦万分。

林芳不以为然:“老爷愁什么,跟着我练功夫不就行了。”

计恩默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夫人,你除了那个翻云覆雨手,还会什么?”

“老爷不要这么说,一招制敌就行了。当年,我还不是一招拿下老爷,生了阿遥。”

计恩默老脸一红,连着咳嗽了三声,仓皇出了正厅。

小词又是“扑哧”一笑,却招来计遥冷冷一眼。

小词却恍然不觉,只觉得这一家人好生可爱,计恩默说话风趣,林芳毫无机心象个少女,而年少的计遥倒象是比父母还要老成,想到此,她对着计遥又是“扑哧”一笑。

计遥微蹙眉头,看着小词,不明白姨母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没有规矩的徒弟。

林芳得意地笑着:“儿子,跟着娘最好了,娘不让你早起,也不让你吃素。”

计遥很想重复一下他爹刚才的话。但是顾虑到他娘的面子,委婉地说道:“这个,儿子想采纳各派所长,百川归海,将来行侠天下。”

“可是,峨眉是不收男弟子的。”

“我没说要去峨眉。”

小词又是“扑哧”一笑,听师父说峨眉都是女娇娥,他若去了,还不是落满一头的桃花砸晕了回来?

计遥又看她一眼,眼中隐隐有了愠意,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

林芳翘起兰花指:“武当,青城,崆峒,少林,你都去过了。哎呀,剩下的那可就是江湖上的歪门左道了。”

“人有善恶,功夫却无正邪之分。即便练的是正派功夫,若是用与邪道,也是枉然。”

林芳惊叹:“儿子,你小小年纪就有此真知灼见,真不愧是我林芳的儿子。既然你如此看的开,不如去跟姨母学功夫吧?用毒,轻功她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她在江湖上没有名气,可是为娘知道她的功夫教你可是绰绰有余。”

萧容笑道:“自家人也这么王婆卖瓜?”

“你娘的主意不错。”计恩默适时地出现在正厅门口,面色已经如常。萧容的厉害他二十年就领教过了,那时,他自持身份,有点犹豫娶不娶林芳,结果被萧容收拾的服服帖帖,八抬大轿将林芳娶进了门。

计遥暗自发愁,当着姨母的面却又不好推拒,有些期期艾艾:“我并不想学什么用毒。”

计恩默打了个圆场:“先吃饭,表姐远道而来,我刚才已经吩咐厨子备了饭菜,表姐,请!”

学艺的话题暂时打住,计遥暗自舒一口气,眉目清朗,面如冠玉,小词看了一眼,觉得他比东山的阿宝要好看一百倍,象是画中人。

吃过饭,热心好客的林芳便吩咐计遥带着小词去街上逛逛。

小词自然求之不得,她从八岁有记忆起,就没有下过山。初到定州,简直看花了眼。

这一逛,小词百看不厌,计遥百无聊赖,直到计遥饥肠辘辘,小词的眼睛还亮如星辰。

计遥勉为其难地跟着,无精打采。小词象只喜鹊,便是见个糖人也稀罕地大呼小叫,惹来众人一干眼光,让他很不自在。他冷着脸,默默跟在后面付钱。直到小词手里拿不下东西,想将一堆花里呼哨的东西塞到他的手里时,他咬牙道:“你要逛到什么时候?”

小词眉眼放光,嫣然一笑:“听说夜市很热闹,我们看完再回好么?”

看完夜市?计遥看了一眼还未西斜的日头,眼前一黑。

他看了一眼路边的茶楼,道:“等天黑了再逛。”他着实不好意思说他累了,说来也怪,以前在山上练功夫,便是一上午也不觉得累,怎么这一逛街便气短胸闷?

小词言听计从地跟他上了茶楼,坐下之后,计遥开始后悔。

每一样茶具她都要问个清楚,然后再让他演习一遍给他看。计遥耐着性子讲完,猛灌一口茶水,讲的口干舌躁。

她买的希奇古怪的东西摆满了一张凳子,不停地有东西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她不停地钻到凳子下去捡。来回这么几次,头发有些松散,有几缕垂到了鬓角,松松飘拂在耳畔,使得她本来清丽脱俗的容颜倒显得有了几分清浅的风情,不食烟火的清丽和自然天成的妩媚就那么奇异的融合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意无意地目光扫巡过来,她大大咧咧的投入在自己弯腰直腰的事业中,浑然不觉。

计遥看了一眼,在心里叹气。

小二上了茶点,计遥着实逛的饿了,再一想,待会儿还要夜战,路漫漫其修远,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底为好。

等他吃了几片酥云糕,抬眼一看对面的小词,愣住了。她嘴角挂了几颗芝麻还茫然不觉,正对着他笑。

计遥无语,递给她一方帕子。

“送给我的吗?”小词喜滋滋地接过,洁白的丝帕,象他一样干净清爽。她放在了怀里,有些温暖的感觉传到心口,软软的滑滑的。她觉得,计遥虽然看着冷漠,其实心地却是很好,一路走来,买东西都是抢着付帐,大方豪爽。

计遥皱起眉头指了指她的嘴唇。

“恩?”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瞪过来,里面直照出他的影子。

计遥无奈,直言道:“你嘴上有芝麻。”

小词恍然一笑,伸出舌尖在嘴边舔了一圈。计遥彻底无语。那一方帕子算是白给她了。

暮色初起,小词便迫不及待地怂恿着计遥出了茶楼,往夜市而去。

一路上,计遥的荷包渐渐瘪了,怀里的东西渐渐多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回去吧,一会姨母要担心了。”

小词依依不舍地离开夜市,跟着计遥往回走。

回到家,小词将买来的东西摊在床上细细观看,将给师父买的东西挑出来,包好打算送给师父。

走到师父的房门口,突然听见门里有计恩默的声音,还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好奇,停在了门外。

“小词的身子如何?”

“她的身子一直很弱,我也就教她了云起九式,权以自保,练工夫已不可能,她并无一丝内力。”

小词有些奇怪,正要听下去,只听师父在屋子里喊了一声“小词!”

她微微有些耳热,师父的功力极好,想必已经听见自己的声息。

她推开门,把买来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子上,伸出舌头调皮一笑:“师父我可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想听听师父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萧容点点她的额头:“小丫头,师父想要编排你的坏话也找不出错处啊。”

小词呵呵笑着退出房门。

月色清亮如水,如波光流淌,空气中桂花香隐隐浮动,袅袅飘散。她深吸一口气,想起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

突然她听见房顶上有一丝轻响。

山里一向静谧,所以她的耳目比常人格外灵敏。一抬头,只见房顶上有个黑影,手里提着一团东西,难道是回家的路上招来了贼?她轻身一跃上了屋脊,几个起伏跟在那黑影的后面,那黑影有所发觉,停下步子扭头回看。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手腕一扬,一团轻雾扑到他的面门上。

竟是计遥!他一个踉跄险些栽下屋脊。小词紧上一步,扶住他,忙道:“对不起,我以为是贼。”再一看他手里,原来是一坛桂花酒。

计遥本想赏月品酒,抒怀解乏,却没想到自己一番雅兴被她一团迷药偷袭,生生栽在自家屋顶上。他来不及声讨一声就眼前一黑迎面倒了下来,偏巧扑在小词的身上,手指一松,酒坛子顺着屋脊滑下去,“哐”的一声脆响,一股浓浓酒香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小词被他扑倒在身下,明月皎洁,当空撒清辉,正照着计遥的面庞。他的头刚巧压在她的胸前起伏之上。剑眉长斜,鼻梁挺直,呼吸似乎正喷在她的心口。她从没和人这么紧密的接触过,还是个青春年少的男子,陌生的阳刚英气喷薄而出,让人眩晕。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明明不过是一瞬,她为何觉得时光如同分成了无数的碎片,一片一片斑驳地在眼前流动,似乎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都有声响,应是她的心跳。

他压在她的身上,她不敢乱动,只怕一个不小心,两人也象那酒坛子般滚下去。

酒坛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小词看着月色下的师父和计恩默夫妇,羞愧的差点要昏过去。

林芳率先笑出声来。

萧容一个跃起上了屋脊,扶起计遥,问道:“怎么回事?”

小词坐在屋顶上,羞赧地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以为是贼,给他撒了迷药。”

林芳在院子里抱臂笑道:“偷香窃玉的贼。”

萧容笑笑,抱着计遥跳下屋顶。

小词抚着自己的脸,想让手上的凉意降一降脸上的滚烫。院子里的酒气氤氲的仿佛让她有了醉意,她一时软了脚竟有些站不起来。明月当空,树影扶疏,月色迷蒙的如同一个梦境,酒香浓烈,桂香馥郁,一时让人醺然忘机。

她在屋顶上恍惚着.衣衫飘拂间似乎还有他的气息,久久不散,象是凝结在了空气中。

日久

计遥醒来已是自家的床上,淡淡的烛光下,一个俏丽的影子从模糊到清晰,带着关切和歉意的眸子在看见他睁眼的一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小词哼哼了一句:“就你那点破玩意,贼也看不上眼。”

林芳笑嘻嘻地摸摸他的脸:“儿子,这下你可知道姨母的厉害吧?莫要瞧不上下毒,可是比练功夫更实惠。”

计遥默然不语,在他心里,下毒并不属于武功。他喜欢仗剑行侠,痛快淋漓,光明磊落。姨母的这种功夫他并没有看不上的意思,正统功夫象是高歌大江东去的豪杰,而用毒则象是满含脂粉气的小家碧玉,自是与伟岸男子的气度不符。

若是象小词这样的柔弱女子用与防身倒是不错。奈何姨母面前,这话总是不好出口,他的沉默倒象是默认了一般。

“你好生休息一会,这迷药对身体无害,半个时辰后就自动解了。”小词低声说着,再也不好意思对视他的目光,虽然他并不知道刚才是扑在她的身上。

萧容和小词出了房间。林芳却还坐在他的床头,滔滔如江水的劝说开始了。无非是要他跟着萧容去锦绣山待上几年,学了她的轻功和用毒,以后自保绝不是问题。

计遥耐着性子听完,斩钉截铁两个字:“不去。”

林芳气哼哼地走了。

计遥一大早就醒了,动弹不得。他在自家床上被人点了穴道,独门手法,名字很好听,叫翻云覆雨手。然后他被计恩默抱到了马车上。

计恩默看着萧容,笑道:“玉不琢不成器。表姐只管带到山上调教。”

小词看着马车里的计遥,面色一红。他长发未束,更显清秀,一身月白的中衣软软帖服在他的身上,让马车里凭添了几分暧昧。

原来他是被点了穴,她扑哧一笑,想起林芳那句一招制敌的话。

计遥只有眼珠子能动,心里很是不服气,谁会在自家床上防备自己的亲娘?不然,他好歹也习武多年,不会被偷袭的这么彻底,眼下被一个小丫头嘲笑。

小词偏着头俏皮地逗他:“原来你也要跟师父上山了,那以后,你是不是要叫我师姐?”她笑呵呵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欢欣象是一股清泉,不停地咕估冒出来,一直漾到脸上,变成忍也忍不住的笑容。

计遥扫了她一眼,带了些无奈和悲愤。

回到锦绣山的陶然居,萧容才解开计遥的穴道,然后顺手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以后每个月我给你服一颗解药。要是不吃解药,脸上就开始长疮,长的以后再也没人肯嫁你了。”萧容双手叉腰,半开玩笑半认真。计遥很无奈,只能腹谤:“我是你外甥啊。不是亲的,也是表亲吧?”

他住是住下了,可是让他学用毒,他却是宁死不从。他在少林武当熏染了几年,下毒和使暗器一向被他所不齿。所以,僵持了三天,萧容无奈,拿出一本剑谱道:“我不勉强你了,你学会这个,就可以下山。”

计遥接过来薄薄的小册子,一阵狂喜,以他的悟性,练会一套剑法还不是两三个月的事。待他翻开,却发现这本剑谱十分晦涩,一招只有一句话,连个画图都没有。而且,萧容根本不提点一个字,全凭他自己摸索。

他依靠自己前几年在各大门派打的底子,慢慢参详,可是进展慢如蜗牛。一个月也没摸着头绪,照此下去,他难道要老死与此?他硬着头皮去找萧容,想让她指点一二。

萧容扫了一眼剑谱却飞快移开目光,低声说道:“这剑谱是拣来的,我也不会。”

无师自通?计遥一愣,反而激起他的好胜之心。他生性聪悟,又潜心钻研,终于渐渐领悟了流光剑法的要诀。无他,只有一个字,快!快如流光!领悟之后,他进步神速。不到两年光景,三十六式都被他演习的纯熟。

陶然居的后面是一片桃林。此刻正逢花季,小词进了桃园,只见剑气如虹,落红似雨。

计遥的身影挺拔飘逸,招式流畅,势如江海。剑气所至,落英缤纷。

他行动举止之间愈加沉稳,眉目褪去了青涩,英挺俊朗;身量也愈加挺拔高大,已然不是两年前的闲散少年郎.

三十六式毕,他长剑入鞘,回首走过来,一身白衣在灼灼桃花中如一只白鹤欲展翅而去。

小词手里的一枚药丸轻若无物,遥看他自信明朗的容颜,她知道他早已不因这一枚解药而留下,应是流光留住了他。

剑光一闪,他的剑刃平放在她眼前,小词恍然如梦初醒,将药丸放在剑刃上。他拿过来,仰首吞下,神情淡淡。

她心里犹豫了片刻,说道:“计遥,你知道解药是什么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