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安夜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么就是她故意让我看见衣服的,她一定盯上我了。”

“所以,恶鬼会主动找上你的,请稍安勿躁。”

“那明天再说。”安夜赶他回屋睡觉,自己也就着醉意入眠了。

第二天清晨,就有人登门拜访了,正是那个女大学生。

安夜觉得白行说的没错,女大学生果然有秘密吧?

“这么早来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那个女孩略带歉意说。

“没关系的,请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安夜问。

女大学生不好意思挠挠头说:“你之前也看到我阳台上那件衣服了吧?最近是我母亲的祭日,我需要把那件她生前穿过的外套带回老家去。可外套放在箱子里很久了,几乎要放潮了,所以想要趁这几天晒一晒。不过我最近又有些学校里面的事情,可能没空回到公寓里,所以,想麻烦你帮我晒一晒外套,可以吗?”

“这…”安夜本意想拒绝,但她几乎还没出声,对方就将衣物急匆匆塞到她的怀中,继而逃之夭夭了。

安夜接着那个烫手山芋,突然觉得很是无奈。

她只能折回屋内,将外套挂到阳台去,顺便将阳台的门上了锁。

那件外套被风吹得猎猎出声,仿佛要跌下楼去。

一件会自\杀的外套。

安夜这样在心里开着玩笑,然后她去寻了白行,想要一起探讨新文的实地探访。

“将窄袖爬出手的照片拍下来刊登上去吧。”白行说。

“那就要近距离观察那件外套了?”

“嗯,盯着它,不要让它跑了。”

“你是怕它会被风刮走吗?”

“不,仅仅是它会逃跑的意思。”白行说得意味深长。

于是,安夜就被骗去盯着那外套。

她盯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盯出花来,反倒是白行悠闲地喝茶,看报纸,完全步入老年人的闲适生活节奏。

安夜凑过去问白行:“你在骗我。”

“没错。”白行很认真,一定都不羞愧。

安夜朝他竖了一个中指,表示不满。

而就在此时,阳台的门突然“咯噔”一声被扭开了,房间里发出吱呀呀的门板移动声。

而安夜再次跑过去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包括手。

是她之前没有锁好吗?

应该是吧。

安夜有些在意,她又再次关上了门,透过玻璃门看外头随风飘荡的旧式外套。

安夜拿着相机,一直将镜头对着玻璃窗外。

她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热泪盈眶。

她刚想说手酸换人,一转身,却听到阳台门又无风自动,自己扭开了。

这是…?

不对,一次是偶尔,两次就说明,后面有人吧?

不,是那只手。

安夜不敢回头看,她闭上眼,猛然转身按下快门,咔嚓咔嚓照了几张照。

然后她起身,想要夺门而逃。

而就在此时,她再次察觉到了,那种密集的触觉,撩在她的后脊背上,它们想要将她拖回去!

不行。

绝对不行。

逃,她得逃跑。

她的后背还是残存着那种犹若无骨的手的触感,一大团密集着,充斥着整个房间。

可怕!

都是些什么啊!

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都是手,到处都是!

都在,她的身后!

救命!

安夜冲出门去,她猛地关上门,将那种膨胀的恐惧感全部锁在那个房间里面。

她的心跳加速,像是要突破胸腔一般,剧烈的、鼓噪地跃动着,让人无法顺畅喘气。

安夜只觉得死了一回似的。

而白行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低声问:“逃了吗?”

“没逃,关在里面了。”

“是吗?打开看看。”白行说着,将安夜护到了身后,打开门。

而门口对着的阳台处空空如也。

那件外套逃跑了。

安夜目瞪口呆:“真的逃跑了?”

“逃了。”白行回答。

而后,女大学生也没有来向她要回那件外套。显然,外套已经逃回家去了。

安夜将小说的结局设定为旧物总会追随原主而去,除非…是认了新主人,自此纠缠一生。

她写下:

“我还是看到了,那一双手,从外套里小心翼翼爬出来的手。

它将追随我一生吧?无论我怎样逃跑,它都会紧紧追随着我。

那一双手无限延长,悬浮在空中,紧跟着逃跑的我。

再也逃不掉了。

我被死死纠缠在其中。”

安夜将相机里面的照片翻出,居然真的给她拍下了出现手的一瞬间。之后刊登到杂志上,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信,有人不信。可这些都并不重要。

安夜想,显然,女大学生想要将外套送给安夜,可外套还看不上她呢,还是“怕生”地逃回家去了。

此后,安夜再也不敢买任何旧物。

这件事就发生在一周之前,十一月七号晚。

第36章 梦魇-1

“我在做梦。

我自己有所意识,也知道这是名为‘清醒梦’的梦境。

在这种梦里,我甚至可以操控自己的梦境,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我能从这个房间走出去,虚拟出我暗恋的男孩子,然后为所欲为。

这太让人兴奋了。我开始起身,仿佛从躯体脱壳的灵魂一般,迷恋地、眷恋地看了看自己的睡颜。

我得去干一番大事业了,用我现在所拥有的能力。

而此时,突然有什么慢慢从门外走来,从那个月光无法触及的地方,缓缓移动过来…

这不是我意识里面的东西,不好,这是什么?!

那黑影越来越近,而我急促地摇晃着自己熟睡的躯体。

快醒醒,快醒醒。

我这样呼唤着自己的意识。

不行,再这样下去,要被吃掉了。

而现实里面的我,将会死于梦魇。”

这是安夜最近在写的名为《梦魇之语》的新文开头,她个人觉得梦境是非常神奇但是具有局限性的事物。具有局限性也就是说,人只有在梦里会形成这样或真或假的画面,醒来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又或者一直醒不过来。

那些濒死的人,不都是死在梦魇之中吗?

似乎所有人最后都将死在梦境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样想,还真的有点瘆的慌。

安夜搓了搓手臂,她打了个哈欠,看了闹钟,现在才早上七点半,白行刚刚起床吧。

她走出门,走到厕所里,对迎面走来的白行说:“早,刷牙洗脸了吗?”

“都好了,厕所你用吧,早上吃什么?”白行已经穿戴好一切,此时将衬衫袖子折到手肘之上,露出硬朗的手臂。

安夜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眼泪流了出来,她捂住嘴说:“随便啦,对了,我开头已经写好了,电脑在我房间里,你过去看吧。”

“今天这么早?”

“昨晚没睡好,又睡眠瘫痪症了,也就是鬼压床。”

“那么就不要左侧睡以及仰睡,容易陷入梦魇。”白行叮嘱她。

安夜挥挥手,作势要关厕所门:“知道了知道了,白行管家大人,好了,我要上厕所了,憋坏了。”

她将门关上,隔着厚厚的门板,仿佛还能听到白行若有似无的无奈叹息声。

她笑了笑,上了小号,然后凑到镜子前面看自己浓重的黑眼圈。

哎,都不需要化眼影了,直接就能成烟熏妆。

安夜看着自己的丑样,突然想,如果梦境一般是现实里面的画面纠缠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那么会不会出现另外一个自己呢?如果出现了像现在这样憔悴且面无血色的自己,估计也会被吓醒吧?

她笑一声,觉得很有趣,收拾好了一切走到厨房里。

而此时,白行已经煮好了绿豆粥。

安夜打了一碗,专门挑了煮得软烂烂的绿豆,她不爱喝粥,就喜欢绿豆的味道。

白行为此很无奈,但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也只有他多喝一点米粥。

等到白行洗碗的时候,安夜则坐在客厅里慢吞吞写小说,她写了几句,突然抬头说:“我记得你很久以前说过,人是不可能自己杀死自己的,总有一个媒介,譬如人撞墙,墙是媒介,对吗?”

“是的。”白行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模糊不清,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得清楚。

安夜狡黠一笑,说:“错了!”

“嗯?”白行语调上扬,情绪似乎很好。

“你看,有些人不就是被梦魇住了,然后心脏病突发或者猝死在梦中吗?那么,不就是自己也能杀死自己?”

“不,那样也有凶手。”

“什么?”

白行说:“凶手是梦靥,也就是外力。”

“可…这明明就是人形成的东西,应该算是人这个个体里面的。”

“那么,人是由什么组成的呢?”

“细胞。”

“所以,以细胞为个体的话,人不就是由无数个颗粒组成的吗?”

安夜低语:“倒是这样没错。”

她幻想了一下,如果人身上的细胞大到肉眼可见,那么人就是一坨坨花花绿绿的珠子叠在一起的东西,想想就很恶心。

但是,得有多可怕的梦,才能让人连意识都忘记操控,随即死在梦中呢?

而夺走每一个人的生命,不都是在无意识的梦里吗?

梦就是凶手吧?

梦是死亡。

“这次的恐怖地点调查应该选择哪里?”安夜问。

白行说:“再查一点资料,所谓的只要睡觉就会被鬼压床的地方,你了解过吗?”

“那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安夜开玩笑的话获得白行的眼刀一枚。

白行说:“很有趣,几乎很多地方都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所谓的地点决定梦境,而不是个人因素。”

“那我们要一个一个调查过去吗?去验证一下?”安夜突然觉得很感兴趣,不管能不能破了那些地方的传言,这样的故事报道到杂志上都会吸引大家的目光,好像那些实践遇鬼游戏一样。

“我先问问总编,然后定下几个地方。对了,最近有接到一个综艺恐怖节目的邀请,我们可以把这次实地调查的方案和他们说一下,说不定能合作一下活动。”白行这样说,他掏出手机,给总编打了一个电话。

“是什么节目?”

“是《》。”白行回答。

安夜知道这个恐怖节目《》,往常这个节目都是以最真实的恐怖资讯以及恐怖实地探险出名,并且会邀请各线有名的明星以及像她这样的悬疑小说家去参加那些鬼屋历险等等活动,给观众最真实的感触。

而曾经,还有两次实地探险时真的被观众发现有灵异事件,而且还是摄制组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后也是等到下期节目时,被观众强烈要求回播上期的实时录像,这才验证了那个事件。

使得那些原本也不信鬼怪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不寒而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