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夜也无法从攀爬的铁网下去,一旦下去就会落入火光之中,也是必死无疑。

几乎是瞬间,那黄白色的焰火就舔着地面烧起来了。

铁制物导热,一下子就将那足以灼伤人的温度传递到安夜的手心里,她的掌心都几乎要被烫出燎泡,几乎是迫使她松开手,融入火海之中。

现在松手会死,而白行也会死在这里面。

安夜不是没尝过被火干烤的滋味,起初是乌黑的烟雾将眼睛都熏瞎了,再是喉头干涸,无法说话,那呛人的烟灰融入鼻腔,直入肺管,完全堵塞住呼吸道。

一般人就是这样被烈火吞噬,连尸骨都不存的。

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安夜能再碰碰白行该有多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一道屏障,连对方的心跳声都无法感应。

安夜侧头,隔着那一点间隙,看里头的白行。她的眼睛被熏到干涩,直流眼泪,其实根本看不清白行的样子,只是知道那里有人,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饱含着她所有的眷恋。

她已经尽力了,做过这么多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为爱变得疯狂,撇下了一切身外之物。这一生,安夜也就全力以赴过这么一次,似乎也真的足够了。

所以,一起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算了,都这么累了。

安夜手上使不上劲,她闭上眼,逐渐松开手。

在跌落之际,她的指尖擦过铁网,触到一片滚烫。

安夜朝火势凶猛的地面落去,几乎要融入那一片猩红之中。

她闭上眼,心想:这是第一次落下地面了?

之前那么多次,每一次都是白行跟着她跳下去,总是毫无意外的将她融入怀中,给予她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可惜这一次不行了,这一次想要救她,还真是为难白行了。

安夜咬紧下唇,几乎要梗咽出声。

而就在此时,她突然嗅到如同寻常那般渴求的气息,温润的茉莉花香,和她平日用的沐浴露味道一样,只是混杂着男性温度后,气泽好像就变了质,加上了一点性\感的汗泽气,却并不令人讨厌。

就此,一点温热卷到安夜的腰上,是柔软的触感。

有人在她坠落之际,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如既往。

这是白行!

安夜猛然睁开眼,凝视着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高大身躯。她死死咬住下唇,伸出手没命地回拥住对方,几乎要嵌入骨髓。

白行,她的白行回来了。

“别怕,安夜。”他隔着她的耳廓,低语,嗓音如同刚刚睡醒,带着倦意与沙哑。

“嗯。”安夜回应。

白行轻盈落地,不知为何,地面上的火势也瞬息之间熄灭了。

安夜再次看去的时候,这还是之前的石壁,并未有任何的变化。

大殿与铁网都是她迷失在鲛人歌声时产生的幻觉吗?

“没时间解释,往前跑,别回头。”白行当机立断道。

果然,这里的隧道开始崩塌,簌簌落下碎石,如同拨裂脆皮的馕饼一般,沙尘不住往下掉落。

他们一行人没命地往前跑,往有光的前方跑,一刻都不敢停留。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才钻出这个走道,顺着爬出的山坡往下滚,滚到底端,入目是一片茫茫山草,月挂山头。

最前头灯火煌煌,像是一座不知名的城镇。

白行从地上站起身,他的眼瞳灰暗,犹如寂灭的灯火,其中看不见任何神彩以及颜色。

安夜心下不安,她抿了抿唇,半晌不敢开口。

白行问:“到外面了吗?”

安夜暮然瞪大眼睛,慌乱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白行迎着月色,侧脸泛白,他微微勾起嘴角,说:“大概是…失明了。”

“看不见了?!”安夜哑然。

难怪里头会有毁灭机构,即使白行在内也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取走了白行的眼睛,足以维持这个异世界。

所以毁了白行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已经不需要白行了!

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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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捉迷藏-1

安夜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走向。她明明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白行了,却还是没能让他平安归来。

这种感觉好比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瓷娃娃,却不曾想玩偶身上竟多出了一道瑕疵。

找到眼睛,她一定要找回眼睛。

安夜不能让白行就这样回去,绝对不行。

白行说:“这里应该有回程的火车,我们等一下看看。”

“就这样回去?”安夜问。

“这样挺好。”白行并无不适,他仍旧摆出那种清清淡淡的浅笑,仿佛所有的云烟都消散了,一切回归正轨。

安夜执拗道:“我不同意,不能就这么回去。你的眼睛…”

她没想伤白行的心,欲言又止。

安夜内心挣扎,其实她也知道白行的所思所想。

白行是不想让她再涉险了,之前的种种,他应该都看在眼里,他无奈,彷徨,甚至是心疼,如同安夜对他的感情一样。之前Slender那次也是,就为了让她免受饥饿之苦,也能割肉喂她。

白行就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看似内敛不多话,那颗心却比任何人都温润柔软。

“我不同意,我要去拿回你的眼睛。”安夜坚定道。

小弥皱眉,说:“去吧,大不了我留那儿,有机会再逃出来就是了。而且你瞎了,我们坐火车回去也不一定能顺利下车呢,别冒这个险。”

白行没说话,垂下眼帘,陷入深思。

安夜也说:“小弥也了解那里,她总没说错的。我们去试试行吗?遇到难处了,马上就往回走,就这样回去,行吗?”

“好。”白行总算是答应了。

他们一行人往有光的城镇赶,就在不远处,却也走了近半个小时。

月亮不落,日也不升起。这里永远都是被白雾笼罩着,灰扑扑的一层,看得云里雾里,隔着不知名的柳絮。

那座城镇越来越近了,几乎没过多久,他们就抵达了那里。

镇口有个牌子,上面写着——月不落。

小弥说:“这是试炼场,要打入他们内部必须从这儿过去。”

“内部?内部究竟是什么地方?”安夜问。

小弥顿了顿,说:“就这么说吧,能力最强者才能进入内部,我父亲,也就是白行的父亲一直都是继承着这一条血脉的人,即为能力最强者,但是这世上能人万千,所有人都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冲入内部,杀死至高者。”

“所以他们想杀白行?不,是白行的眼睛?”

“可以这么说,但是内部被我们这一族占领多年,从没有人打破过这个规矩,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挤入内部杀死了至高者,就轮到他们被囚禁了。这些人只以为内部有宝藏,或者什么秘密,这才乐此不疲从这个试炼小镇角逐,然后击败所有对手,拿到邀请函进入内部。”

安夜懂了,也就是这个世上所有的异能者都会来到这里,包括雁子这一伙人。这些人为的就是进入内部,他们无一不认为内部是宝库,专门藏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之前镇守内部的人是我,从没有人成功过。这次他们连白行都不信了,只取了眼睛,这下怕是守不住了。”小弥说。

安夜突然想到那个由BUG幻化出来的心理医生,说:“我知道内部出现了裂缝,我看到了那个裂缝。”

小弥忽的蹙眉,啧了一声,没说话。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白行说。

这个小镇与寻常古镇并无不同,明明地处异端,所有人情世故却和现世一样。

镇口仿佛有庙会,两侧是各色小摊,摊头挂着琉璃风灯,里头燃了一星暖黄,绒绒的,裹着红光。

摊位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安夜提心吊胆,不敢被这样温馨的气氛所迷惑。

她紧跟上众人,步入一间旅店。

这是一间偏欧式的旅馆,老板看似三十出头,很年轻,脸上戴一副细边眼镜。

他问:“几位?”

“四位。”白行说。

“要四间房?”

安夜插\嘴:“三间。”

小弥狐惑看她,安夜脸颊绯红,也不好意思解释,干咳一声说:“我和你哥一间。”

“哦。”小弥道,“那就三间。”

白楠突然说:“要不两间,你跟我睡?”

小弥说:“你想我把大半夜把你挂房梁上?”

“…”白楠识相沉默了。

安夜和小弥等人各自拿了钥匙上楼,安夜伸手牵住白行,走一步提点一声:“有台阶,小心一点,跟着我上来。”

白行无奈:“我听觉比一般人敏锐一些,所以,别担心。”

刚进屋,锁了门。

安夜就猛地把白行推墙上了,她一手撑墙,将白行紧紧扣在自己双臂之间的位置,不动弹分毫。

明明知道白行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没由来的耳根发烫,耳尖烧了一小团火,像是心火燥热,四肢百骸都要被烈焰淹没了,焦躁的难受。

没错,她是对白行有非分之想了,特别是现在在一个房内,就她和他,两个人。

“嗯?”白行尾音上扬,倒也没拒绝,没抵抗,乖乖做一只被猎捕的野兔子。

“我…”安夜原以为自己现在总能将心意说清楚了,但是一旦面对面,又变得这样不坦率。

她也只闭了眼,踮脚,凑向白行。

慢慢的,她越靠越近。

安夜的唇间感受到白行若即若离的鼻息了,温热的,带着湿软的气泽。

她也没敢想那么多,壮着胆子覆了上去,以唇贴唇。

这是安夜第一次索吻,技巧全无,动作既鲁莽又生涩,好不容易瞄准了目标,却又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她舔了舔白行的下唇,停顿在那里,愈发尴尬了。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她也没什么经验啊…

白行忽的笑了一下,顺其自然闭上了眼。

他伸手,掌心覆到了安夜的腰上,将对方紧紧锢入怀中。白行薄凉的唇瓣还贴在安夜的嘴角,他顺势撬开她的牙关,轻咬舔舐,辗转厮磨,一路纠缠不息。

白行好歹是个男人,力道甚猛,稍微一情动,覆下身子,就将安夜推得后仰。

安夜倒退几步,不知该如何抵抗白行这样的攻势。

她的胸腔起伏,里头低低喘气,在唇齿相交的间隙苟延残喘,却又不舍得打破这样暧昧的气氛。

安夜闭着眼,眼前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视物不清。

她的小腿抵上床架,没站稳,勾着白行跌到了床上,直接让他压在了身上。

什么情况?!

安夜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质感,这才睁开一双朦胧的眼,半睡半醒态望着白行。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办了?

她对这方面真的是一点经验都没有,之前漫漫二十几年,沉浸于用纸笔勾勒梦中世界,连恋爱方面的事情都知之甚少,现在要她跨步这么大,还真的是有点难度。

不知是屋内进了风,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安夜不自觉抖了一下,缩紧了双肩。

白行松开她,半跪着,立在安夜的上方。

他似心猿意马,起初情动纠缠一番,眼角早已泛水潮红,有点性感,又像是在尽力忍耐着某种躁动。

安夜舔舔下唇,不知为何,喉头有点发痒。

她的视线下移,落到白行滚动的喉结上,轻轻问:“你…很难受?”

安夜当然知道白行多难受,这种事情,似乎不用问都能了解一二。

白行没说话,良久,沙哑出声:“还行,没事。”

“如果你觉得想,我…我也不介意。”

白行探指捻去了安夜嘴角润湿的津液,指腹抵在她的唇珠上,来来回回温柔抚动。

他说:“下次吧,下次…由我主动。”

“嗯…”安夜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一张脸红透如同被爆炒过的河虾。

她还真是仗着白行的温柔就为所欲为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