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阮成青,为什么连这个都猜到!

“蟾宫啊。”

我边咳边看着他,干吗?

“我有银子,不如我借你吧。”

我立刻警觉起来,狐疑地问:“你借我?”

“恩,不收利息,借多少你还我多少即可。”

我心里更加怀疑,“可有附加条件?”

“哦,确实有一个。”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什么?”

“就是还钱之前……”他倾身凑近我耳边,低沉的嗓音淳厚动听,“你不许再不告而别。”

作者有话要说:“蛤蟆”的梗来自于读者评论,多谢你们~

神乐酱串场:不留言的霸王以后都只能吃调味料拌饭哦!!!

☆、第十章

阮成青靠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毫无保留地落在我耳垂上,叫我心脏猛地漏了几拍,连忙粗鲁的将他推开。

他面上带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我正襟危坐,撇开刚才心里那小小的不自在,脑子高速思考着该如何处理此事。

若答应他,我就有银子继续上路去找姑姑,不担心挨饿受冻,可弊端是我欠了他的情。

对,借银子的事情问题不在银子,而在于欠下的人情。借了银子,等我找回姑姑还给他即可,而欠的人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还回去。况且他还要与我一起上路找回姑姑和迎莹,这样发展下去,他根本就是我的恩人。

想到此我不禁摇了摇头,那不然,不借?

不借银子,我将身无分文,只能找其他的法子先“弄”点银子,比如他刚才说的“劫富济贫”:从富人那儿“借”点银子暂时缓解下我的困境,等有了银子再还给他们。鉴于我要的银两不多,这样做的话十分方便,毕竟富人不差这几个钱,我就是“借”了也无妨。但客观来说,这样做真是毫无道理可言:富人有钱那也是他们辛苦挣来的,凭什么就要“借”给我?

那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我咬着唇,心里相当纠结,再看那阮成青,他一脸悠闲自得,似乎丝毫不知我心里的天人交战有多激烈。

我一时想不出答案,只好恶狠狠地咬了口烤鸡,化纠结为食欲。

希望吃饱了就能做出抉择吧!

如果吃饱能解决问题,那这世上就不存在吃饱喝足还郁郁寡欢的人了。

比如我。

我捧着冬瓜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眼睛不断地瞟着阮成青。

他愿意主动提供帮助,我非常感激,可姑姑从小就教导我,别人对我好时,我要仔细思考是否能回给他同样的好。但我左思右想、上想下想,实在想不出有任何可以回报他的地方。

银子?他身上穿的衣裳钱都能抵上我从小到大存的银子。

除了银子,还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吗?好像……没有啊!有钱的公子哥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稀罕我们小镇人的回报吧?

“你想了快半个时辰。”他慢悠悠地开口,“想出答案了吗?”

我犹豫了下,诚实地说:“没有。”

他失笑,“有这么难?”

“十分、相当困难。”我叹了口气,决定和他推心置腹,“老实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愣了愣,“你……一直在疑惑这个?”

“是啊。”我将茶放到一边,双手放在膝上,严肃地说:“你替姑姑挡了一箭受了伤,姑姑为报恩将你带回去养伤。虽然后来姑姑又出了意外,但其实与你没有关系。你大可抛下我,自己回京城去。”

可是他没有。

“你陪我等师兄,陪我找姑姑和迎莹,更甚至愿意借银子给我,做得都是好事。”我缓缓地说:“可是阮成青,你这样做我很困扰,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的恩情。”

他闻言若有所思,半晌后垂下眼睑,淡淡地说:“我告诉你为何这么做,你就肯接受帮助吗?”

我想了想,说:“接不接受另说,但至少我不会再这么困扰。”

“好。”他看向远方,黝黑的眸里神色难辨,“你可记得那晚在破庙时宝珞说的那段话?”

我点头,“记得。”

“那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爹关系之所以不好,是因为一个丫鬟。”

那个与他私会的丫鬟?这跟他帮助我有什么关系?

他勾唇,笑容有些落寞,“她叫云裳,是厨房里的一个小丫鬟。我刚认识她那会她不过十四,喜欢偷偷地溜出府,去做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我心里不解他为什么要跟我说他喜欢的丫鬟的事情,正想问时他却转脸看我,眼里带着柔和的光芒。

“她像你一样,对喜欢的东西十分主动,毫无姑娘家的矜持。”

“……”

“她像你一样,跟至亲的人感情深厚,他们出了事情第一个就冲上去。”

“……”

“她像你一样,见到可怜的人,会倾尽所有去帮助他们。”

“……”

他笑容带着苦涩,说:“我在你身上瞧见了她的影子。”

“阮成青。”我沉默片刻,心平气和地开了口:“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我知道。”

“我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知道。”

“我不需要你用对她的爱意来帮助我。”

“我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们就此告别。”我朝他抱了抱拳,拿起包袱准备离开,“谢谢你请我吃饭。”

他却在我转身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低低地说:“你和她很像,但是你不一样。”

我离开的脚步顿了下,正欲甩手时他却握得更紧,继续说:“蟾宫,你不一样。”

“你比她矫情,动不动就哭,转眼又能笑,见风使舵的能力一流。”

“你比她坚强,被人拒绝也不会放弃,收拾好了情绪继续努力。”

“你比她谨慎,陌生人的好不会轻易接受,反复掂量别人的好有何用意。”

“蟾宫,我不过觉得你像一个老友。”他微微松手,移步走到我身前,“就像是碰到了一个老朋友,见她有困难,想要帮上一把而已。”他低头,眸里闪着无辜,“不然你换位思考下,今日要是你遇到了一个像你师兄的人,他恰好有些困难,你会不会出手帮他?”

遇到了像师兄的人,能帮上的肯定要帮!

“你会指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吗?”

帮人怎么能老想着回报?

“你帮了他,就代表你将他当成了师兄的替代品,对他意图不轨了吗?”

师兄是天地间的独一无二,怎么可能有人代替!

“你看,如果你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也会这么做。”他一脸委屈,“我也这么想。”

这么一听……好像很有道理?

“况且你今日做了什么事情?你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他语气带着控诉,“照你的逻辑,她根本不该收你的钱,因为要害怕你意图不轨,害怕你……”

“停!”我抽出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我都要被你说晕了。”

“我不过说了实话。”他双手负在身后,直截了当地说:“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被他说得心虚了起来,“我有吗?”

“你有,你当然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哀怨地说:“可惜我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真不知天理何在。”

“我……我错了还不成吗?”我跺了跺脚,低声喊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不住你。”

“恩,这还差不多。”他满意地点头,又一脸凛然地说:“行走江湖,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以后可要多习惯。”

“……恩。”

“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他人的用心。”

“……好。”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们找家客栈休息去吧。”

“好……诶?”我闻言立刻抬头,“我要继续赶路。”

“赶路?”他懒懒地挑眉,“你知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差?”

我摸了摸脸,迟疑地问:“很严重吗?”

“恩,眼睛周边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青里透着紫。”

我心里抖了一抖,“真假?”

他沉重地点头,“真的。”

“可是……”我想快点找到姑姑和迎莹啊!

“可是什么呢?你姑姑在的话,愿意你连觉都不睡去找她?”

我鼻子一酸,又想落泪。

姑姑对我一直很好,她不舍得我饿着,不舍得我冻着,如果哪天我没睡好,她第二日肯定会炖红枣桂圆莲子羹,非要我喝光才罢休。

“你姑姑对你那么好,你也得体谅她的心情,先将自己照顾好,然后再去找她。”

“恩。”我哽咽着说:“我们去客栈吧。”我要好好睡觉,让姑姑见到好好的我。

“好。”

“去便宜点的地方。”

“好。”

“花掉的银子你都记着,等我找回姑姑了就还你。”

“好。”

“阮成青。”

“恩?”

“谢谢你。”

“不客气。”

阮成青这人十分靠谱,我叫他找个便宜点的客栈,他果然就带我去了家便宜的客栈——十文钱一个房间,在城里真算是相当实惠。

我和他住的隔壁间,我的床在左边,他的床在右边,也就是我们两人的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

木板薄到什么程度?薄到我打个哈欠,都能听到阮成青压抑着的低低笑声。

姑姑说得对,便宜没好货!

可即使如此,我还是十分愉悦,毕竟这是出门后我第一次睡在床上,而不是破庙或小木屋之类避风的地方。

我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帐顶,没多久就昏昏欲睡,抱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这次我没有在半夜哭醒,而是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我和阮成青吃过午饭后退了房间,买了些必需品就开始再次赶路,走到昨日遇到秀月的那地方时却发现那里又聚了一群人,与昨日不同的是,秀月没有跪在那里,跪在那儿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清秀女子。

她此刻正满脸泪水,不断跟围观的人磕着头,嘴里不停地哀求,“求求你们了,帮我四处找一找她,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我和阮成青对看一眼,在他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我走近一旁围观的人,皱着眉问:“这是怎么了?”

“她家侄女啊……”那人一脸惊讶,“你不是昨天给秀月银子的那位姑娘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跪着的女子便猛地冲了上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我。“姑娘,我家秀月不见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找到她!”

我脑子里瞬间“嗡”了一声,呆呆僵在原地:秀月不见了?

“这位姑娘,你先起来。”阮成青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你说秀月不见了?”

“是,她不见了,昨晚不见了。”女子颤颤巍巍地起身,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懊悔,“如果不是我差她出去买酱油,她也不会不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慢些说,出了什么事情?”

她看向我,哭着问:“这位姑娘,是昨天给秀月银子的人吗?”

“恩。”我从袖子里拿了块帕子递给她,“你是秀月的姑姑?”

“是。”她接过帕子捂住嘴,低声哭了起来,“昨日秀月拿着钱赎回了我的的欠据,我与她欢欢喜喜地回屋,想着要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下,正巧家里没酱油了,我就差她去最近的油盐铺买酱油,但她这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说到此她更是伤心欲绝,“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阮成青说:“姑娘,你先别急,油盐铺那里你问过吗?”

“去过了,油盐铺的老板说昨晚秀月根本没来。”她唇瓣抖得厉害,说话也开始哆嗦:“她、她经常去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我想把城里都找一遍,可是城里那么多地方,我找不过来,所以、所以才来这里想让大家帮我一起找。”

我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冷静些,“官府呢?你去报案了吗?”

她表情一愣,“我、我忘了……”

“我们先去报案。”阮成青当机立断地说:“蟾宫,你扶着她走。”

“恩。”我小心地扶着她,“官府往哪儿走?”

围观的人不约而同地指了个方向,“这边。”

“多谢各位。”阮成青对他们作了个辑,“如果哪位见着了秀月,也请告诉她我们在找她,请她立刻回家。”

众人重重点头,纷纷应承下来。

我们三人飞快地赶到了官府门前,守门的衙役上前主动询问我们有何事,待我们简单说明情况后,衙役一脸惊讶,喃喃自语说:“奇了怪了,今天第二个说丢了人的。”

第二个?前面还有人来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