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被苏锦的话气得脸红,因实在想不出她什么时候去引过韩如遇的注意了。

“我刚才一直在屋里,你也看到的,不过就是添盆的时候多添了点东西,那是我昨天晚上就想好的,像红枣,桂圆都是吉物,我专门叮嘱采薇去厨房要的,金锞子也是一早就打好的。”苏沅非常委屈,“我怎么就引韩公子了?你不能这样血口喷人!”

她双眸瞪圆了,毫不愧疚。

被这样坦坦然然的目光盯着,苏锦也不禁心虚,是啊,苏沅对苏慎,苏绣的喜欢发自内心,同对阮珍是一样的,都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可是,那也是因为韩如遇…这个人,偏偏看不上她。

苏锦忍不住哭起来。

眼泪一串串的落下,竟是那么的可怜。

苏沅见她这样,一时气又消了。

她没有爱慕过谁,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可看苏锦这么难受,她心想,也许不喜欢谁也挺好…不过,苏锦怎么会说她喜欢陆策呢?他们两个明明就是表兄表妹的样子,哪里像是男女之前的亲密了?

但这时候,她对着哭泣的苏锦也实在懒得解释,便是将她扶起:“今天是洗三日,你不要哭了,要是被祖母,父亲知道,并不好。我们快回去吧?”

苏锦点点头,忙把眼泪擦干。

姐妹俩走远了。

陆策靠在墙上,默默出神。

他在想苏沅的事情,自从在白马寺遇见的那一天起,好像他们就不像以前那种关系了,苏沅变了许多…难道这是因为她喜欢他?可时隔五年,一直没有见过,她从何喜欢他?总不至于真是看上他的脸?

陆策实在觉得好笑。

眼看就要到正房了,苏沅停下来,轻声与苏锦道:“免得我们为韩如遇再起争执,我必须与你说清楚,我一点不喜欢韩如遇,你往后莫要再冤枉我了,我肯定不会嫁给他的!”

倒不是说韩如遇不好,实在是前世的阴影太重,她绝不愿再去韩家。而韩如遇不管娶个什么妻子,总也会好过上一世与她的感情。

苏锦咬一咬嘴唇:“我晓得你喜欢二表哥。”

“没有…”苏沅头疼,“我也没有喜欢二表哥。”

可她每次都和陆策那么亲密,不停的问起他,他回来了,她又与陆策一起喂鸟,上次还一起骑马,虽说陆策没有教好她,可不也牵着她走了很久吗?

苏锦摆摆手:“算了,你不承认也罢,不过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只是…”她轻叹口气,“我是怕我这辈子都难以过好。”

一辈子有几十年,怎么会呢?苏锦又不像她,当初以为自己害死了父母,才难心安,苏沅安慰她:“你莫钻牛角尖,毕竟世上又不是只有韩如遇一个才子。将来,你会遇到更好的,父亲也会替你选个好夫婿的,你别担心。”

这番话真诚,苏锦伸手揉揉她的胳膊:“今日我这般说话,对不住,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们不是好姐妹了吗,姐妹哪个不会吵吵闹闹的?”

苏锦笑起来,同她携手而去。

此时宾客们都已添完盆,因天冷,不至于洗三在室外,收生姥姥把盆端到屋内,便是于苏慎,苏绣洗澡,一边洗一边念念有词。

苏沅溜到阮珍那里,因她在坐月子不能出门不能吹风,便是与她说笑:“两个都吓哭了,不过祖母说,那叫响盆,说是好事儿呢。”

阮珍笑:“你洗三的时候也哭,可见是好事儿,而今多伶俐…”摸摸女儿的脸,“也越来越好看了,望绣儿将来能像你。慎儿,能像老爷。”

“绣儿像您就好了,我们都像您。”她偎在阮珍怀里。

这孩子,看来粘她是改不了的,哪怕已经多了两个弟弟妹妹,阮珍嘴角翘起来,轻抚苏沅的头发。

阮直在门口看了看,笑着走了。

两个孩子洗完三,苏承芳一手抱一个,赏了收生姥姥一个厚重的封红,笑眯眯去见阮珍。

阮直从庑廊出来,遇到陆策,少年穿一身宝蓝色锦袍,比起他父亲陆焕扬的挺拔粗犷,他的五官显得非常俊秀。

上回就是他送苏沅来阮家的,阮直朝他笑笑:“二公子不在当值吗?我听说皇上今年四月就要大婚了,宫里准备的怎么样?”那祁徽的皇后是吴太后亲点的,家世称不上显赫,却是十分清白。

“太后娘娘很重视此事,故而十二监四司八局的黄门都忙得没魂儿了。倒是我不用待在宫中,一来皇上要炼丹,二么,想必您也听说了,皇上一直让我彻查‘影子’杀手的事情。”陆策眉头挑了挑,“只可惜太扎手,联合刑部,大理寺都无可奈何呢。”他看向阮直,“我听二表妹说,您年轻时去过五湖四海,可曾听过些关于‘影子’的民间传闻?”

阮直眸光微微一沉。

莫名的,他觉得陆策说这话是针对他,只与陆策目光相接,少年兴致盎然,好似又很期待他的回答。

影子的事情,举国的衙门都没有办法,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又有何能耐,阮直觉得自己也太敏感了,笑笑道:“官府都查不出,何谈百姓呢?倒是纷纷称赞,影子乃义侠,这恐是更煽动影子的野心了罢?”他看一眼陆策,“你得抓紧些了。”

他转身而去。

陆策嘴角一挑,想到关于影子的卷宗,他第一时间就看了最早的,上面记载,第一个被杀的贪官乃蒋克己,第二个是戴综,但戴家不止戴综被杀,还有他儿子戴孟奇,比起戴综父子俩的死,蒋克己算是死的轻松的,第三个…第三个又比较轻松。

当时他就隐隐有个猜想,也许影子与戴家有私仇,只不过比较谨慎,没有第一个就杀了戴家父子。

追踪本源,他发现了阮直,而阮直非常的有钱,钱是个好东西,可以买下自己想买的,比如杀手,比如武功,阮直在青州的时候就请过一个武林高手教他武功。

陆策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陈然轻声问:“您不怕打草惊蛇吗?”

陆策一笑:“打草惊蛇是怕他跑,可阮直,你觉得他会跑吗?他如今根在这里了,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还要去会试。”

那已经不是一个以四海为家的人,一个人牵绊越多,弱点就越多,陆策道:“走吧,我得去宫里一趟。”

陈新与陈然跟上。

路过正房时,在那一头,苏沅正从里面出来。

见到她,陆策耳边就响起了苏锦的话,他莫名的停下了脚步。

隔着一条甬道,苏沅发现了少年修长的身影,要是平时,她定会走上去,大大方方跟陆策打个招呼,叫声二表哥,可今日被苏锦如此误会,一口咬定她喜欢陆策,可见男女到底是授受不亲,哪怕是表兄妹!

且自己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注意点儿分寸。苏沅假装没有看见他,掉头就朝右边小径走了。

这几次,苏沅从来不会这样的,上次城外狩猎,她一点不生分,在他耳畔说话,让他牵着马走,嘴里虽然不停的说吹着风儿不舒服,可她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可现在,陆策心想,难道她突然会对自己害羞了不成?

第48章

洗三之后,多数宾客都走了,苏赡还没有走,他今日除了来恭贺外,还想跟老夫人商量一桩事情。

老夫人请了他在客堂坐下。

失去儿子之后,苏赡老了不少,以前都是红光满面的,现在皱纹都深了,老夫人感慨一声:“堂弟,你得保重好身体,你还有四个孙子呢,以后有得福享的。”

苏赡长叹口气。

这阵子他一直都在后悔,然而后悔终究无用,苏明诚已经没了,他得替孙辈们操心,替他们苏家操心。

苏赡拿起桌上一盅热茶喝了口:“而今谈这些也没意思,明诚不在了,我得保证孩子们好好的。我今天来,就是为文惠,你也知道,文惠年纪不少了,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她的婚事,她要守孝,这姑娘家一拖两年半,怕是成亲不容易。谁想到前几日却有人家来提亲,说等她除服了立刻就娶。”

老夫人又惊又喜:“是哪家啊?”

“张家。”苏赡道,“张夫人上回给文惠及笄时做正宾夫人,我想,是不是该答应,张家的条件可是不错。”

苏明诚一走,他们家更没有个依靠了,四个儿子太小,等到苏明润长大做官不晓得还得多少年,但张家却是曹国公的亲戚,说实话,苏赡非常的动心,只是隐隐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这才来问老夫人。

要说朝廷重臣,而今各领风骚的便是曹国公与蔡庸,前者是吴太后的亲弟弟,后者是吴太后的心腹,众人巴结,可谓是权倾朝野。只像苏家这种名门,却是不屑的,可老夫人怎么说呢,万一拒绝了张家,苏文惠将来嫁人,条件比张家差很多,自己可不是个罪人了?

毕竟苏赡儿子都没了,势单力薄,她不能坐着说话不腰疼。

老夫人暗地叹口气,问苏赡:“你自个儿是怎么想的?这张家,我是不太熟悉,张夫人我连面都没有见过。”

苏赡道:“张夫人是个很爽利的人,张老爷为人老实。”

老夫人眼睛一转:“张家是怎么想到结亲的?明诚还在的时候,他们家就有此意了吗?”

“是,”苏赡也不隐瞒了,“那张家有个儿子叫张孙锡,有次见到文惠就喜欢上了,不然那时候明诚也不至于请得动张夫人,她就是说,和文惠投缘。”

“那文惠呢?”老夫人问,“她可见过那张孙锡?”

“这倒没有。”苏赡笑起来,“她是姑娘家,不方便见外男,张公子见到她也是因去年清明出去踏春,才偶得一面。”

老夫人心里就有主意了:“那这样好了,既然张夫人有意,你不如找个机会叫两个孩子看一看,若文惠喜欢那就是好事,还有尚柔,你也该问问她的想法。堂弟,我们而今一把年纪了,孩子的事情,有时候也得让他们自个儿拿拿主意。”

这话苏赡不爱听。

早先前苏承芳想娶阮珍,老夫人还不是不愿意么,只是堂哥不在家,她斗不过苏承芳才会准许的,而今也是因为阮珍给苏家传了后,地位才上去了。

可他们家里,儿媳妇这性子不用说,太过柔弱,苏文惠又是小姑娘,懂什么?自然是要他做决定的。

苏赡淡淡道:“我回去再想想。”

看这样子,好像没听进去。

老夫人叹口气,端起茶盅,看向窗外,等到茶凉了都没有喝一口。

李嬷嬷道:“您还在想刚才那件事吗?”

“是啊,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踏实。”老夫人把茶盅递给李嬷嬷,两只手笼在一起,“我们两家原来是齐头并进的,他们那里根本不用我们来操心,可现在明诚没了…明诚这个人啊,念书不行,但还是懂点生意经的,而今只怕他们家境况不好。”

老夫人心善,李嬷嬷宽慰道:“现在是最难过的时候,等到他们家大公子成人了,往后也就好了。”

老夫人沉默不语。

等到苏承芳来,与他说了这件事。

“要不你去找你堂叔说说?”老夫人道,“我这嘴巴可没有你厉害。”

“我去应是也无用,上次在魏国公府,我怕堂叔已经对我恼上了,不然今天岂会一句都不与我提?”那天没有给苏赡面子,现在是他们家的家事,他一个小辈去插手,苏赡定不会听从,苏承芳想一想,“要不我去查一下张家?”

若张家哪里有不合适的,拿出证据来,也许苏赡会听。

“好,就这么办了!”老夫人笑着看儿子,“还是你有主意!”她顿一顿,“今年庄稼会有大丰收吗?”

“难说,反正该提议的我都同太后娘娘进言了,只是户部吃紧,不管是水利,还是良种,怕都跟不上来,只能慢慢来了。”

“百姓日子也难过!”老夫人摇头。

原先的盛世早就衰落了,奈何太后娘娘的眼睛仍只落在京都,再过不了几年,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苏承芳眉头拧了拧,可惜当年唯一可以与太后娘娘抗衡的英国公被抄家了,还有他麾下大将陆锦麟…

虽然那天他没有参与,可却听说禁宫内血染大地,但最终两人功败垂成。

不知是谁泄露消息,曹国公吴顺领兵将太后救了出来,反而英国公与陆锦麟被戴上了谋反,逆天大罪的帽子。

他心头说不出的黯淡,后来,就没有人再敢站出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老夫人的声音:“马上就要到三月了,春闱的话,你觉得阮公子能考中吗?”

苏承芳笑起来:“怎么,您还关心他?”

“不然怎么办?他总是我们亲家了,既然是亲家,我难道还能盼着他不好?”老夫人语气淡淡,“我看你得空还是去提点提点他吧,考官们喜欢什么样儿的文章,你总是最清楚的,是吧?”

“是,儿子肯定会去的。”苏承芳道。

老夫人点点头。

三月清明节,众家都要出外扫墓,祭奠祖宗,便是苏承芳都不用上衙的,只今年因阮珍生了儿子,老夫人意气风发,想给祖宗多多烧点纸钱,给祖宗也高兴高兴,故而这祭奠的东西都比平日里多,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苏沅道:“搬了一大箱子的纸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怕是要烧得满天灰了。”想起祖母那样子,十分好笑。

这一世,她虽然与祖母没有那么亲,可却与祖母没有仇了,这般谁都如了愿,真好!

阮珍给她理一理头发,突然有些伤感:“哥哥怕是跟娘去县里了。”才想起来,她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去给父亲烧过纸,等到明年,她一定要回家一趟,又与苏沅道,“出去别冻着了,记着穿件轻点儿的披风。”

苏沅答应,等到外面准备好了,便是与老夫人,苏锦坐马车,父亲骑马,一起去城外的灵山。

灵山不高,但占地很广,京都许多官宦之家的祖宗都埋葬于此,城中此刻十分拥堵,家家户户都出城扫墓,也不知有多少辆的牛车,骡车,马车。

陆嵘因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这会儿来帮忙疏通,见着他们家的马车,隔着帘子笑道:“姨祖母,等会儿我让你们先通行,弄出一条路来,跟祖母他们一起出去。我们家马车就在你们后面。”

老夫人就笑:“嵘儿,辛苦你了。”

陆嵘非常得意,希望苏锦探出头看他一眼,结果苏锦丝毫不露面,他很失望。

过得会儿,果然就把前面的车马清了,两家的车队慢慢行出城外,到得官道上,立时就宽阔了。

陆嵘打马追来,护在旁边,与老夫人道:“姨祖母,您怎么不卷起车帘呀,外面的景色可好看呢!桃花梨花都开了,一片片的。”

老夫人就笑了,果然将车帘卷起来。

正当春深,确实两边树上都开满了花,远远看去好像一朵朵花云,什么颜色的都有,只是苏锦侧着头,并不看陆嵘。

陆嵘虽不似少女敏感,可心里仍是会失望的,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对苏锦那么好,可苏锦为什么偏偏不愿搭理他!

是不是自己应该给姨祖母提亲?反正苏锦今年就要及笄了,他越想越高兴,打马就去陆静英那里,他要先去跟妹妹商量一下,然后让妹妹去求下父亲,毕竟父亲喜欢妹妹,也许就会同意的。

少年离开了,苏锦突然轻轻一叹。

苏沅与陆嵘没什么,倒是自在的趴在车窗口,只没想到就那一会儿,便听到后面有嘚嘚的马蹄声,回眸一看,陆策正悠闲得骑着马,明明好似散步,可那马却走得极快,瞬时便是行到了车旁。

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对,苏沅竟是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被苏锦上回下的论断,弄得十分尴尬,故而看见陆策,心里头就有些古怪的感觉,她伸手去拉车帘。

车帘却被陆策扣住,少年眸色好似落入了阳光,格外的明亮:“三表妹,你是不让我给姨祖母问安吗?”

苏沅一下清醒。

是啊,她到底在干什么,她不能因为苏锦的话这样畏缩,毕竟陆策将来飞黄腾达,怎么说都不应该排斥他的。她笑起来,慢慢松开手:“我是怕风一直吹进来,会冻着了。”

是吗,可她刚才明明都恨不得探出头,如此可见,就是为了避开他,陆策奇怪,无端端的变了态度,难道是因为被苏锦拆穿了,恼羞成怒便是不与自己说话,生怕再被人发现?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费心了,苏沅想什么,其实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何要去揣测?

陆策忽地垂眸,看了一眼苏沅。

苏沅也在思考对策,想着以后该怎么与陆策既能保持好关系,又不让人误解,结果两人目光又撞上了。

各自有鬼,竟是脸上都微微发热。

第49章

苏沅别过脸。

陆策松开了车帘。

两个人好像没说过话一样,陆策打马往前走了。

苏锦看在眼里,由不得轻笑了声,上次苏沅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陆策,可刚才,两个人眼对眼,眉目传情,这是骗谁呢?她拉一拉苏沅的衣袖,故意问道:“二表哥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下又不见了?”

苏沅瞧见她眼里暗藏的揶揄,头一阵发疼,好么,这下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一句话都不说,越说越黑。

苏锦笑得花枝乱颤。

苏沅忍不住掐了她一下。

老夫人瞅一眼她们:“在我身边打打闹闹就是了,在外面可不要这般,十四五岁的人了,要端庄,仪态好。对了,这次回去,也该让你们学点儿事情,光是念书可不够,该同你们母亲一起学着主持中馈,将来嫁人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说到嫁人,两个姑娘都沉默下来。

苏锦是对嫁不成韩如遇的伤怀,苏沅是不舍得嫁人,她想要一直陪着母亲,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瞧两个小姑娘都低下头,老夫人以为是害羞呢,呵呵的笑。

到得灵山脚,马车停下来。

老夫人下车与陆太夫人汇合,领着小辈们去拜祭祖先,烧了许多的纸马,纸钱,烟灰随着风飘散,一阵又一阵。

眼见年轻人四处去踏青,陆太夫人与老夫人轻声说话。

“焕扬说要把静英嫁给吴世子,曹国公府马上那边就要来提亲了,我这心里乱啊。”陆太夫人抹眼睛,“相公早就不在了,焕扬承了爵位,一点儿不听我的话,我叫他再看看形势,他不肯,你说我怎么办呢?”

曹国公这个人为人处世都不得人心,老夫人摇摇头:“焕扬真是不如焕云沉稳!”

“是啊,焕云也不同意,可焕扬是老大,也不愿意听他的,他们兄弟两个感情都没有以前好了。”陆太夫人闭了闭眼睛,“我最近都睡不好,总梦到相公,不晓得是不是…”

“哎呀!”老夫人急死了,呸的一声:“你别胡说八道,你是心里没谱儿才想到妹夫的,跟别的没关系!我可只有你了,大哥远在洛阳,平日里也见不到,你可给我好好的。”

“是了,是了。”陆太夫人苦笑。

“其实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你看承芳现在不是很好吗?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既然焕扬一定要结亲,便随他去了,他的性子我看承芳也劝不动的,再说,承芳也不好插手,他们两个一向谈不拢话,要是焕云,还好些。”老夫人劝陆太夫人,“你就不要管了,也许是好事儿呢!”

老夫人看着陆焕扬长大的,这孩子很任性,做什么事都是凭一时好恶。

像对两个儿子,早先前宠爱陆策,便是不把陆嵘放眼里,而今陆策不合他心意,他又把陆策当成眼中钉,爱恨都太极端。现在非要跟曹国公府结亲,又是贪一时的显赫,自己的高兴,都不在意旁人的想法。

“平白也让你烦心了。”陆太夫人无奈得拍拍老夫人的手,“也罢了,现在就走一步算一步。”她笑一笑,“我们两个老骨头难得出来一趟,也去看看风景吧,你瞧瞧,那边花儿开的多好?这野花也有野花的美。”

老姐妹两个携手赏花。

那头苏沅是同苏锦,陆家的姑娘们在一起,无非也是散散步,看看风景,不过今日众多家族都出来祭祖,山脚下有许多的姑娘,到处都有欢声笑语。

苏锦指着才来的一辆马车:“瞧,是陈家呢,马上陈姑娘要做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