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夫人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老夫人坐在床边,眼睛忍不住红了,问汤嬷嬷:“大夫还不曾来吗?是不是请得钟大夫?”

“是,应该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果然就有小厮领着钟大夫来了。

老夫人一叠声的道:“也别行礼了,快给我妹妹看看,她这是气得晕倒,是不是血气上冲?”

钟大夫坐下把脉,半响道:“请老夫人,两位老爷去外面等吧,太夫人这等情况,我看我要动用针灸了。”

老夫人身子一摇,抓住钟大夫的手:“你一定要救醒她!”

钟大夫答应。

几人便去外面等着,过得一个时辰,钟大夫才施完针,里头传来陆太夫人的声音:“姐姐,你是不是来了?”

老夫人连忙进去,握住陆太夫人的手就哭起来:“你总算醒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说你这把老骨头了,跟孩子们生气什么呢?我们禁不住气了,你以后千万莫要冲动,你还跟我一起长命百岁呢!”

陆太夫人长叹口气,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可是当她重新开口时,却是对陆焕云道:“焕云,我们与焕扬分开过吧,明儿就分家,这威远侯府让给他住,不…分成一半,在依云楼东边砌一道墙,我们住到西边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这儿子没有指望了,她也不想将来陆焕云被陆焕扬连累,就此后,他们各过各的,她也就不会为这个儿子担心了。反正他是一个糊涂人,就因为陆静英能嫁入曹国公府,生怕陆静英名声不好搅黄了婚事,便是连她的错都视而不见。

这个儿子,她不要了,这孙女儿,她也不要了!

第52章

实在没想到,因为这件事,威远侯府竟然分了家,苏沅坐在书案旁托腮发愣,这辈子的事儿居然一桩桩都不一样了!

印象里,陆太夫人一直都没有与陆焕扬闹翻,陆静英嫁到曹国公府,陆焕扬好像也得了好处,许多人巴结,只不过好景不长。没几年,曹国公府吴家就被抄了家,下场凄凉,男人全被斩首,女人,好像陆静英这般都被发卖成了奴婢。

以前她还有点儿同情陆静英,但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想法了,这小姑娘心太冷,恣意妄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从来都不考虑别人,她还是自生自灭去罢。

苏沅叹了口气,倒是苏文惠,她必须得救她啊!

想一想,苏沅去见老夫人。

“祖母,我有点想外祖母,我这会儿想去看看她老人家。”她开门见山,“娘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门,不然我就跟娘一起去了。”拉老夫人的袖子,“我还馋外祖母腌得咸菜,还有舅父,好像也有一阵子没来了,他马上要会试,我去给他送个荷包!”

理由还挺充足的,反正离得也近,老夫人摆摆手:“便去罢,但是晚上一定要回来。”

苏沅答应,非常高兴的走了。

瞧着她的背影,老夫人微微露出笑意来,而今他们家倒是一切都好,苏承芳有后,两个孙女儿相亲相爱,亲家夫人又是宽厚的,好像都没有遗憾。可这两家亲戚啊,苏赡他不听劝,要把苏文惠嫁去张家,已经定亲。陆家啊,太夫人对陆焕扬绝望了,竟然不顾她劝阻,愣是要分家。

这陆焕扬本就是个刺儿头,听说太夫人的意思,更是一蹦三丈高,觉得太夫人不把他当儿子,非得要揪着陆静英,心里恼火,嫌事不大,催着太夫人把家分了。反正那吴宗炎喜欢陆静英,绝不会相信别人的挑拨,再说,那腿上的证据,几天还不是消了,哪个能作证是陆静英做的?

陆家可不就分了?

太夫人更是与陆焕扬已成一刀两断的趋势。

老夫人这头又疼了,到头来,最操心的竟然是别个儿!

苏沅坐了轿子去阮家。

听说苏沅来了,老太太一边笑一边疾步走来,拉住苏沅的小手嘘寒问暖:“沅沅,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捎个话儿,不然我早上就去买只老母鸡,给你炖鸡汤喝,你不是最喜欢喝鸡汤吗?”

“世上好吃的太多了,尤其您做的,我都喜欢,您今儿做了什么?”

“酸菜炒豆干,银丝肚,卤五香瓜儿肉。”

苏沅听得流口水:“就这三个足够了,我都爱吃。”打量院子,“舅父在不在家,他最近应该不用去国子监了吧,没几天就会试了。”

她来主要也是找阮直,想让阮直看看有没有办法查一下张孙锡的底,好解救苏文惠,也许阮直会嫌烦,但她就赖着这个舅父了。

苏沅抿嘴笑。

老太太哎呀一声:“不巧咯,阿直刚好出去…说是跟哪个喝酒,对了,好像是曹国公府的世子。”

什么?苏沅大惊。

舅父怎么会跟吴宗炎喝酒?那个人下场也是很惨的,或者可以说,跟曹国公走得近的没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除了陆太夫人,陆焕云,但这两个人一来是因为与曹国公算不上热络,二来就是因为陆策了。

这两人对陆策都有恩,有情。

可舅父要是跟吴宗炎交好,将来可不得了!

万一被皇帝嫉恨上,不定要掉脑袋的,指不定还会连累到他们苏家,苏沅一下心慌意乱,急忙忙问:“祖母,他们去哪个酒楼吃饭了?”

“我想想。”老太太皱眉头,一边看苏沅,“沅沅,怎么了,你是有急事要见阿直?”

“对,”苏沅想说非常急,可怕老太太担忧,便是笑笑,“不是大事儿,就是想给舅父送个荷包,望他能会试顺利,我想亲手给他戴上,祖母,所以我要见见他。”

这孩子倒是一片心,老太太道:“好像是在合庆酒楼。”

离得并不远,苏沅便是道:“那我现在去找他,等会儿同他一起回来用饭。”可不能叫阮直同吴宗炎喝酒,等会儿舅父喝高了,跟人家称兄道弟,那更坏了。

苏沅立刻就离开阮家去合庆酒楼。

听伙计说是二楼,苏沅蹬蹬蹬的跑上去,敲阮直所在的雅间的门。

“谁?”阮直问。

“是我,舅父,我是沅沅。”

阮直一怔,随即又很头疼,这酒楼鱼龙混杂,来吃饭的什么人都有,照理姑娘家不该来,怎么苏沅会在这里?

该不是又要他做什么吧?阮直捏捏眉心,稍许等了会儿,将门打开。

苏沅先是探个头一看,发现里面没人,便叫奴婢在外面等,她进来反手把门一关,低声道:“舅父,我听说你和吴世子喝酒?”

“嗯,他还没到。”

竟然是真的,苏沅一阵焦急,拉着阮直的袖子循循善诱:“舅父,您就要会试了,这个时候怎么还出来呢?赶紧同我回去罢。”

小外甥女真是管过头了,阮直心想,这到底是外甥女还是娘啊,什么都管,他皱起眉头,把苏沅的手拉开:“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苏家的千金居然悄悄溜到酒楼来,万一被妹夫知道,定不会饶你。你赶紧回去罢,我这儿正要点酒菜。”

真是好心没好报,她以为自己想管那?而今父亲母亲没有事情了,她的日子不知道多好过,谁还想操那份心?要不是事关重大,她也不想来,苏沅正色道:“舅父,您不要跟那吴世子有来往,他…”她咬一咬嘴唇,“吴世子的下场定然不好,那曹国公,也是。”

阮直心头一震,侧眸看向苏沅:“这种话你哪里听来的?”

这是天机,是她前世亲眼所见,可苏沅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转一转眼睛道:“不管是父亲,还是二表叔,都不愿与曹国公府来往,这难道还不明显吗?他们不想来往,便说明曹国公府的都不是好人,那好人定然就没有好下场。”

听完这个,阮直又是啼笑皆非。

见他不相信,苏沅心想就是强行也得把阮直拉走,她用力拖住他袖子往前拽:“舅父,舅父,您就听我一回罢?好不好?我老大远的过来,是为送你荷包,外祖母今儿还烧了好菜,你同我回去吃吧?”

她撒起娇来,好像粘人的蜜糖。

阮直想死的不行,暗道母亲还老要他成亲,这要生出个苏沅这样喜欢管闲事儿的女儿,他怎么吃得消?打又不能打,骂又舍不得骂,正想要跟着撤退,谁料苏沅自己力气用得过大了,人一歪,整个就朝旁边的屏风倒过去。

眼看要撞在地上,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来,轻轻巧巧的搂住了她的腰。

苏沅吓一跳,转眸看去,扶着她的是个小厮打扮的人,面孔很陌生,可一双眼睛却非常眼熟,好像沉在水中的曜石,漆黑,闪亮,此刻还带着一些狡黠。她突然就认出了,这是陆策,乔装打扮的陆策。

“二…”她要叫二表哥,要问他为何在这里。

陆策却拿食指压在她唇上,低声道:“别叫我。”

她愣住了,又想到雅间的阮直,满心疑惑,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处?陆策还打扮成这样?他刚才藏在了屏风后面吧?他们到底是有什么秘密?

阮直见陆策还搂着自己外甥女儿,低声道:“还不放开!”

小姑娘的腰细细的,哪怕穿着件儿褙子,仍是能感觉到里面的骨肉,好像有一种炙热透出来,陆策脸一红,把手松开。

“你同我出去吧。”他语气却冷静,“等会儿吴宗炎就要来了,现在就走,我做你小厮,你别露出马脚。”

“舅父,到底怎么回事儿?”苏沅却满心的好奇。

阮直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经过最近几次的来往,他现在非常清楚苏沅的脾气,这是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可这种事儿能同她说吗?说了又不知道她会如何的唠叨,便是朝陆策看一眼,这少年年纪虽小,却满肚子的坏水儿,既是他弄出来的,就由他去收拾!

陆策心领神会,与苏沅道:“我会告诉你,走吧。”

苏沅还在犹豫。

陆策耳语道:“出去酒楼往左转,有条巷子,巷子尽头第三间屋,前后无人,你去敲门。”

听着神神秘秘的,莫非是与后来的大计有关,苏沅心头一震,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自己今天误打误撞,竟是卷入了漩涡了,但现在还能抽身而退吗?恐怕是不行了,因为没有猜错的话,舅父也已经深陷其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招呼两个奴婢走下楼,陆策作为小厮,低着头跟在后面。

第53章

出去之后,苏沅从荷包里拿了些碎银给采薇:“你们去明春茶楼喝茶吧,或者要些点心,我稍后会来与你们汇合。”

宝绿吃惊:“姑娘,您要去哪里?”

“你不用知道。”苏沅笑笑。

“可姑娘…您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万一有点儿事,奴婢实在担当不起!”

“你要不听我的,更担当不起。”她摊上大事儿了,不能不去。

采薇听到这话,晓得苏沅的决心了,她向来善解人意,不像宝绿一根筋的太过耿直,连忙拉住宝绿:“姑娘放心去吧,奴婢们会好好等您的。”

宝绿还要说。

采薇用力拖着她走了。

眼见两个人的背影消失,苏沅略低下头,朝西边走去。

合庆酒楼左转的那条小巷子,她从来没有去过,今日一见,只觉阴森,潮湿,好像太阳都照不到里面来,那第三间宅子门口的大树,都长得弯了,树叶稀稀拉拉的,一点没有初春的蓬勃之气。

照着陆策的话,她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小厮来开门,探出半个头,脸上有两个红痣,苏沅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那不是秀实吗?那天在白马寺发现陆策,就是因为她认出了秀实,跟着他才会遇见陆策…原来秀实后来一直没有出现,是藏在这里了。

秀实看到苏沅,也吃了一惊,刚才陆策回来,说马上有客人要他去迎接,哪里想到这客人竟然是苏家的三姑娘。

这么秘密的地儿,怎么会让姑娘家知道呢?

“您请。”他惊讶归惊讶,却连忙请苏沅进来。

小小的独院,没有什么人气,静悄悄的,如果她不是亲眼所见是在京都,真以为是在哪个荒郊野外了。

秀实将她迎到正堂:“公子在里面等您。”

不比外面的荒凉,堂内还是干干净净的,陆策坐在椅子上,刚才的妆容已经洗去了,露出原本俊美的五官。苏沅想到之前那个小厮,暗道陆策的易容术原来那么厉害,只人的眼睛不易隐藏,还是被她认出来了。

她不请自坐,淡淡道:“二表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秀实过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陆策端起来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是有些事情要阮公子帮忙。”

苏沅颦眉:“我舅父不过一介商人,能有什么可以帮得上你的?”陆策是祁徽的人,将来在京都掀起腥风血肉,虽然功成名就,可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所以他们也未必还能成事,她实在担心阮直,想一想,语气越发温和,“二表哥,我娘总是担心舅父,怕他生事儿,你有什么难题,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舅父这个人哪里有什么本事?”

非常着急的阻止,陆策想到在屏风后面听见的,苏沅叫阮直不要同吴宗炎有来往…这表妹,警惕心真的很重!

且她也很聪明,不然在白马寺不至于他还未说话,她就要替他隐瞒回到京都的事情了,陆策越想越觉得苏沅天资过人,可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是怎么察觉到这些危险的?他突然打量了苏沅一眼。

屋里的昏暗使得他眼眸显得更亮,苏沅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慌。

是不是她露出太多端倪,叫陆策怀疑了?

这个人本来疑心就重!

苏沅轻咬嘴唇,有点担心,但转念一想,她虽然是重生的,但这种事情没有谁会相信,陆策就算再厉害又怎么会想到那个方向去?她稍稍松了口气,打起精神道:“二表哥,你到底要舅父做什么?你刚才说会告诉我的!”

陆策低头喝了口茶:“你舅父虽然是商人,可却见多识广,也认识很多奇人巧匠,我是来问他讨要一些东西的…”他轻咳声,“你知道我是做府军前卫的,近身伺候皇上,也实在是皇上的喜好特殊,我寻不到,这才来找阮公子。至于为何装扮成小厮,委实是因为太后娘娘盯得紧,她老人家不许皇上胡来,我是不得已,只做此打扮,甩掉跟踪的禁军。”

什么?

苏沅听得云里雾里,奇怪道:“什么东西,只有我舅父有?”

“这个,你最好不要再追问。”陆策道,“皇上年岁渐大,血气方刚…如《孟子》所曰,食色,性也。”

有些隐晦,但苏沅还是听懂了,一下满脸通红。

她真没想到陆策会帮祁徽找这种东西…

“算了。”她站起来。

陆策见她脸红得好像樱桃似的,看起来十分可口,嘴角不由微微的挑起来:“你是过度紧张了,你舅父又不是三岁孩儿,能如何做错事情呢?”

语气突然的很轻松,有些如释重负之感,苏沅背对着他,看向门外,心想祁徽天生体弱,以炼丹为名,麻痹太后,借此好养精蓄锐,谋致命一击,所以那些都是装的,陆策之所以说出刚才那些话,也是把她当小孩儿般的哄。

她忘了,祁徽也是藏在剑鞘里的利剑,他怎么可能去找那种东西祸害自己的身体呢?且陆策也是知道祁徽的为人的,不过这两个人的关系还真好,陆策竟然敢如此调侃祁徽,用这个名儿来骗她!

苏沅不屑道:“你骗我!”

陆策眸光一闪,淡淡道:“怎么骗你了?不然,你以为我找你舅父是为什么?”

苏沅闭口不言。

她发现,陆策根本不会真的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刚才只不过是为哄着她走,才顺口说的,而今又在这里编了一个理由。

这人,真会骗人!

苏沅掉头就走。

可她哪里快得过陆策,还没跨出门口,手臂就被陆策扣住了。

“既然不愿意说出实情,为什么还留我?”苏沅盯着他,“你放心,我不会去找舅父的,因为我知道,舅父定然也不会告诉我!”

她眼神十分的坚定,又很不满。

陆策的眸色沉了沉,不知为何,他突然不太希望苏沅因此就讨厌他了,哪怕他是为她着想,不愿意将她卷入其中。

少年的手一直不放,苏沅恼怒道:“陆策,你想干什么?还不准我走了?”

她当然生气了,被他摆了一道。

陆策内心挣扎了会儿,还是松开手:“你回去时不要被人发现,秀实,你领三表妹出去,小心点。”

这家伙,居然到最后还是不说,苏沅冷哼了声,大踏步就朝门口走过去。

等到秀实回来,陆策写了一封信给他:“即刻送去给阮公子。”

是关于今天苏沅与他的谈话的,以防苏沅问起穿帮,虽然苏沅不信他,可陆策还是做了万一的准备。

秀实连忙就去了合庆酒楼。

苏沅气鼓鼓的去明春茶楼,找了两丫环回阮家。

老太太笑道:“去那么久,可见到阿直了?”

“见到了。”苏沅收敛了不高兴,“但是舅父有事情,我便没有打搅,在街上的店铺看了看。外祖母,”她笑道,“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吃饭吧?”

“好好好。”老太太一叠声的答应。

祖孙两个用了午膳。

饭菜烧得好,非常可口,苏沅心里的气消了一点,只不过见到阮直回来,她又有些不乐了,这才叫狗咬吕洞宾啊!可惜自己偏偏不能说出自己的重生,实在是恼人。

阮直看到苏沅,想到陆策的信,忍不住就想笑。

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这少年又有什么想不出来的?拿捏了他“影子”的身份,威胁他共举大事,全权利用他的人脉,也是够阴险的了!

今天甚至还要他同吴宗炎处好关系,以便将来的大计,阮直摇摇头,要不是看在他后来所说的那番话上,“诛天下贪官,建太平盛世”,他真是要跟陆策打个你死我活,也不想被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指使。

撩一撩衣袍,阮直径直走进来,朝着苏沅笑:“还没走呢?”

“舅父,你是巴望我走了,是吧?”

“哪能呢,就是问问。”阮直摸摸苏沅的头。

苏沅这会儿可气了,一把甩开他:“我是大姑娘了,以后你莫要随便摸我的头!”她把荷包往桌上一放,“您戴着去会试吧,我走了。”朝老太太笑,“外祖母,您肯定腌了许多咸菜吧,给我带一点回去?”

“好好好。”老太太连忙就拿了一小坛子给她,“吃掉了再来,等夏天,更多,什么青笋了,茄子了,我到时候给你们送去。”

苏沅谢过老太太,叫宝绿捧着,坐轿子回苏家了。

老太太斜睨阮直一眼:“你怎么得罪沅沅了?瞧瞧她,气得小嘴都鼓了,还以为我看不出来,”她一推阮直,“你尽是喜欢叫人生气,叫我生气不说,还叫沅沅生气。”

阮直都不知道满肚子的冤枉跟谁说,这外甥女实在太会管闲事儿了啊,他怕老太太啰嗦,忙道:“我进去看书了,马上会试,您不要来打搅,晚饭我会自己出来吃。”

一溜烟的跑了。

老太太恼得恨不得跺脚,会试考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不肯成家呢?她真要被气死了,老太太决定等会试完就去苏家一趟,与阮珍商量给阮直娶妻的事情,就不信,管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