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一听,飞快得牵过路边一匹马,也不知谁的,不管不顾就骑上,往声音来源之处急追而去。

苏沅觉得自己要吐了,可她不敢松手,刚才苏锦掉下去也不知伤了没有,她这要是松开,可能立刻就会被甩得撞在车壁上。那车架可是黄花梨做的,非常的硬,她怕自己会被撞得头破血流,或者直接被撞得死掉!

想到死,苏沅不寒而栗,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车座,指甲都恨不得要嵌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声音。

“车里有谁?”

是陆策!

这会儿再不管什么恩怨了,苏沅也不怕丢脸,大声的叫道:“二表哥,只有我在,快来救我…”

她想活下来!

马拉着车到底有重量,陆策的骑术又好,很快便是追上来,并行之时,他终身一跃,跳在了车上,用力拉住马缰。

那马儿嘶声一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马头直摇,嘴边立时流下一道鲜血。等它站稳了,陆策顺着车辕上去,跨骑在它身上,伸手轻抚鬃毛,低声道:“别动,你哪里伤着了,我给你看看。”

马儿打了个响鼻,又摇头。

陆策摸到它脖子,一阵颤动。

看到是伤到脖子了,陆策拍拍它:“等会儿我给你上药,”说话间钻入了车厢,看到苏沅倚在车座旁,满头大汗,活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头发都散落下来,珠钗掉的一支都不见了。

“二表哥。”苏沅惊魂未定,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陆策走过来扶起她:“有没有哪里伤了?”

苏沅摇摇头。

可一站起来,腿钻心的疼,瞬时便软了下去。

陆策低头一看,裙子里面露出来的雪白膝裤,缓缓渗透出血迹,许是刚才在车厢里四处碰撞弄伤的,刚才问她,她还摇头,可见是有多慌乱了,连自己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他从怀里拿出金创药。

“快敷上。”

苏沅伸直腿,刚要褪膝裤,手顿了顿,抬眼朝陆策看去。

这会儿是不方便,陆策脸一热,跳下车,给马儿检查伤口。

猩红的血流在莹白的肌肤上,十分刺眼,苏沅仔细看了下,竟然有三处伤口,左腿两个,右腿一个,都是在车厢里碰伤的,周围青紫一片,她自己都看了心疼,想回去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她定然会哭。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伤成这样的。

苏沅拿金创药撒在伤口上,岂料这药不知是何药材所制,倒在上面竟然好像火烧一样,疼得她浑身发抖,忍不住一声尖叫。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陆策急忙进来:“你怎么了?”

苏沅眼泪汪汪,拿着金创药道:“你这是什么药,我用了怎么比之前还疼?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小姑娘满脸委屈。

陆策不知怎么竟然想笑,可目光暼到她露出的两条光腿,心忍不住跳快了起来,忙挪开目光:“这药的药效是烈了些,但起效很快,马上就不流血了。”这本来就是给军中男子用的,哪个用一下会疼得尖叫?小姑娘到底身娇肉贵,这点痛都忍不住。

“我刚才看了下马,它脖子伤了…”陆策问苏沅,“你可看见怎么伤的?”这伤隐藏在长长的鬃毛下,他刚才查看了一下,竟然都寻不到伤口,应该是太细了,或许是梅花针这类的暗器。

苏沅回想了下:“我是坐进马车,那马才突然跑起来的,没有看到。”现在想想,是很奇怪,家里的马车不知道载着他们出门多少次了,每一次都很平安,哪里会这样,她颦眉,“二表哥,难道它是被人偷袭吗?”

陆策沉吟:“没找到伤口,难说,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苏沅心头一沉,她想到陆静英。

那天苏锦落水,就是被陆静英偷袭,这次该不是…可她实在没有注意到陆静英,倒不好指名是她,毕竟今天在场的人太多了,又出了杀手的事情。苏沅道:“我们先回去罢,还不知二姐怎么样。”

她站起来,结果那腿仍是疼得厉害,忍不住道:“你这药…”

“怪我这药干什么,我一直都在用的,是你太娇。”陆策过来扶她,“慢点走,别急。”

少年握住她胳膊,手指非常的有力,苏沅半边身子几乎都靠在他身上。

幽幽的香味一阵阵飘过来,陆策的脸越来越热,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陌生的他有点发慌,想把苏沅推开。

可苏沅急着出去,急着回去,倒是一点不介意借他的力,用伤口比较少的右腿,努力的往外挪动。她走一步,身子就轻微的颤动下,香肩蹭着他胸口,乱发拂着他的脸,她所有的气息好像林中的雾气笼罩过来,叫陆策呼吸困难,仿若吸了毒气一样。

他头开始发晕,手好像也要握不紧了…实在难耐,这样要走多久才能下去?下去了,还要扶着她上马。

陆策突然半蹲下来:“我抱你出去罢,这样快点!”

苏沅一怔,随即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陆策托住了,整个人横过来,她吓一跳,怕自己摔下来,下意识拿右手搂住了他脖子。

这动作叫两个人都一愣,眼对眼,近在咫尺,难发一言。

陆策轻咳一声,侧过头,用非常快的速度走出去,将她放在了外面的马上,他骑过来的马:“你小心坐好。”

苏沅低声道:“嗯。”

陆策牵着她往回而去。

第57章

半途遇到一辆马车,十几个护卫,是苏承芳跟阮珍带人寻过来了。

看到苏沅骑在马上,阮珍飞奔过来,还没有说话,眼泪就流下来,抱着苏沅的腰哭个不止,弄得苏沅也跟着哭起来。

“珍儿,沅沅没事就好了。”苏承芳大松口气,之前听说马车出事,两个女儿都在车上,他还勉强镇定,可阮珍却要疯了似的,一下子崩溃,根本不肯留下,他只好带着阮珍一起过来寻找苏沅。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了?”阮珍抬起脸看苏沅,见她头发乱成这样,想象到她的害怕,又忍不住哭。

苏沅见状,哪里敢告诉她实话,偷偷把裙子拉扯好,笑道:“没有,就是惊吓了一场,娘,您别哭了,幸好二表哥来得及时。”

“二公子,真是谢谢你了!”阮珍感激得看向陆策,“你是我们沅沅的救命恩人!”

苏承芳也道谢。

陆策连忙道:“救命恩人谈不上,是三表妹运气好,这马跑得不算快,不然我也追不到的。”

“不管如何,你总是救了沅沅,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苏承芳语气很诚挚,“等回去,我告诉母亲,她一定会请你过来吃饭的…”说着顿了顿,“那匹马呢,总不会无缘无故发疯罢?”

果然不愧在大理寺待过的,立刻就想到关键了,陆策道:“拴在前面了,马脖子受伤,但伤口不好找,恐怕要寻个兽医看看。”

“六安。”苏承芳马上吩咐,“你赶紧把那匹马带回来,送去大理寺找他们的堂官戚大人,让他查一下。”

六安得令,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苏沅想到苏锦,连忙问道:“二姐怎么样了?”

苏承芳道:“腿扭到了,先行送回家去了。”

听到这话,苏沅竟然松了口气,因在马车上时,她当时最怕的不是受伤,而是死,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就算伤到也能慢慢好起来。她道:“我们年纪还小,应该很快就会痊愈的。”

阮珍看她骑在马车,说道:“沅沅,你下来坐马车吧?”

苏沅就有点犹豫,下来吧,会被母亲发现受伤了,不下来,不合理,她只好点头。

阮珍就扶她下来。

腿一沾地,伤口就疼,但好像没有之前疼了,看来陆策的金创药确实不错,幸好如此,她还能忍一忍,苏沅咬牙,假装正常人似的走上了轿子。

想到刚才她挪着腿,十分艰难的样子,而今竟然走那么快,莫名的,陆策觉得一阵难受,苏沅的那声惨叫好像也响在了耳边。他看着苏沅的脸,发现有一滴汗从她颊边滚落了下来,迅速的渗入了衣领。

她是怕母亲伤心吧?

陆策挪开眼,想到自己十岁那年,父亲突然暴怒,为件小事狠狠打了他一顿,母亲偷偷来看他,他也假装无碍的样子,实则皮肉绽开,疼痛难忍。那时候,他彷徨不已,不知父亲为何要这样待他。

在那双眼睛里,他甚至还看到了一点杀心。

陆策骑上马,同苏承芳告辞:“之前皇上命我彻查此事,我得走了。”

马蹄声旋即响起,越来越远。

苏沅在袖中里摸了摸陆策之前给的金创药,想到他奋力追上马车,将自己救下来,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可见陆策对自己还是好的,那么,上回骗自己,许是情非得已吧?大约是觉得太过危险,并不敢告知别人,因不管是太后一家,还是蔡庸,都是极难对付的人物。

她原谅陆策了。

回到家,老夫人也在家了,刚才听到消息,急忙忙就从陆太夫人那里回来,才去看过苏锦,与苏承芳道:“包扎过了,说伤到筋骨,而今已经睡了,但大夫说了,须得一两个月才能下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去端午节看个龙舟赛,还能滚下马车?那马夫呢,怎么赶车的?”

大发雷霆!

苏承芳忙道:“您稍安勿躁,与马夫无关,是那马不知何故突然发疯,儿子已经送去大理寺,戚大人一定会好好彻查。”

那戚云从是苏承芳的同窗好友,而今任职大理寺卿,想必会很认真,老夫人稍许平静了一些,这会儿看向苏沅,瞧见也是一副狼狈的样子,连忙道:“怎么,沅沅也受伤了?”

“我没有,就是吓到了。”

苏承芳就怕陆策救苏沅的事情说了。

老夫人拍着胸口,极为后怕:“这回真的幸好有策儿了,要是你也…”她觉得自己得晕过去!

“快些回去歇着吧,换身衣裳。”老夫人叮嘱苏沅,“看你也累得很了。”

苏沅也是这么想的。

等到阮珍与苏沅走了,老夫人问苏承芳:“听说有杀手要杀曹国公?难道又是那个什么影子吗?”

“不是,影子杀人几乎没有失手的,不像今日这人,听说还是个女人。”苏承芳不欲与母亲多说,“我想再亲自去见一见戚大人。”

老夫人目送儿子离去。

这世道真的乱了,半响,她幽幽一叹。

浴桶里注满了水,采薇用手试了试,不冷不热,正好适合苏沅洗浴,便是扶她进来,谁想苏沅脱下膝裤,竟是露出了三处伤口。

“哎呀,怎么伤那么重?”采薇险些叫起来。

宝绿也是大吃一惊。

“莫喊,只是破皮。”苏沅低头查看了下,血完全不流了,已经开始结痂,心想陆策这药止血真的非常厉害,要是再配合她的黑玉膏,肯定更好,她拿手巾沾了水将周围洗干净,便是差遣宝绿把黑玉膏拿来。

小心翼翼抹上,她也不好真正的洗浴,便是四处擦拭干净。

“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省得他们担心,不过几日就好了。”苏沅躺回床上,“明儿我再去看二姐,你们这会儿别打搅我,我要睡了。”

她得多休息,马上好起来。

两奴婢应声退下。

天渐渐黑了,月光好像弯钩一样挂在天空,照亮了这波光粼粼的白河水,原先安静的岸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身材高挑,却玲珑有致,穿着袭夜行服,飞快的走到了一棵树下。

她抬头张望,正要上树。

身后却出来一人,仿似等了许久,淡淡道:“是在找这个吗?”

穿着同样的夜行服,人却比她高大许多,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弩-箭,月光下,箭头闪闪发亮。

殷络大惊,她今日一击不中,当机立断便借游客逃脱,但那弩-箭是故意留在树上的,因不好带走太过惹眼,扔到河里又舍不得,谁想到竟被人抢先一步取下来了。他怎么知道她藏了一把弩-箭?

殷络一句不说,玉拳一握直捣那人的脸。

真正是毒辣,阮直心想,他好心来提醒,没想到话还没搭上,这女人就动手了,还一点儿不怜香惜玉打人的脸,阮直侧身避让,挑眉道:“你骑射不行,这功夫也是三脚猫儿,我劝你不如歇会儿。”

听出嘲笑她,殷络大怒,从腰间取出两把小剑便是交叉刺过来。

奈何阮直因满心仇恨,当初学武就是专学阴狠的招儿,比起殷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几回合下来,为应付他招招致命,殷络满头大汗。

“不打了!”她娇喝一声,收回剑,摊开手道,“你把弩-箭还我。”

月光下,掌心如玉,阮直目光往她脸上瞄,戴了黑面纱,一点看不清,跟他一样,他讽笑声:“你想打就打,想要就要,把我当什么呢?”

殷络眼睛一转:“那你想要我作甚?”娇笑两声,“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官府的,莫非与我是同道中人?既如此,不凡我请你喝两杯?算是还你替我保管弩-箭之情,你看如何?”

“这主意不错,从官道上往东去,二里之处有个小酒馆,专供行人吃喝,做得卤牛肉是一绝,咱们去那里?”

“好。”殷络一口答应。

阮直便是把弩-箭递过来,谁想就在那瞬间,殷络手掌忽地一扬,一道白烟直袭过来。

要寻常人,怕是要被毒到了,但阮直这十几年来诛杀贪官,刀头舔血,这种关乎小命之事,他比谁都小心,瞬时屏住呼吸,做出身子摇晃的动作,让殷络以为得逞,放松警惕之时,他一个掌刀劈在她脖颈。

殷络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眼见她要倒地,阮直扶住她,冷笑道:“如此毒辣,心如蛇蝎,我倒要看看你生得什么样子。”

他一把掀开她的面纱。

第58章

如花似玉的脸露出来,叫阮直大为惊讶。

瞧刚才举动,泼辣狠毒,要不是因那身材,因白日瞧见穿了女装,断不会以为是女人,结果面纱之下,如此好看,一张鹅蛋脸,长长的秀眉,高挺的鼻子,抿得紧紧的红唇,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阮直心想,竟然会做杀手,倒不知何故?

他俯身,将殷络抱起,快步的离开了白河岸边。

第二日,苏沅的腿已经好多了,那黑玉膏果然奇异,她心想,难怪陆策会专门问起黑玉膏的事情。

用完早膳,她便去看苏锦。

苏锦躺在床上,极为愤懑:“昨日出门应该看下黄历,我觉得定是大凶,诸事不顺!瞧瞧,我现在得要躺两个月才能下来,都不知道怎么熬,更可气的是,还毁了我的及笄。”她拉住苏沅的手,“我的及笄竟要在床上办了!沅沅,爹爹可找到原因?那马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怜的小姑娘…苏沅倒忘了及笄这一茬,而今想想,苏锦的生辰可不是在六月么?她柔声安慰:“无事,不管在哪里,该请的都不会少,肯定仍然很热闹的。”

可与自己想象的定要差多了,她这行礼也不会美,苏锦咬了咬嘴唇:“你还没回我刚才的话。”

“我也不知,听二表哥之前说,马儿脖子伤了。”

“你说,会不会是,”苏锦的手指一下很用力,“是陆静英?”

表姐都不叫了,她的神色非常的冷厉,眸中满溢着一种浓浓的情绪。

那是恨,可恨上一个人,也许会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苏沅也怀疑过陆静英,只是她晓得陆静英的结局,却没有那么深的怨念,但苏锦不一样。只她好不容易与自己化干戈为玉帛,人也渐渐变得温和开朗,苏沅倒不想她再去痛恨陆静英,或者想尽一切办法去报仇。

这样也许会毁了她。

“我看应不是。”苏沅笑一笑,“那天人太多了,也杂乱,或者那些人离开的时候,路过马车,不小心碰伤了我们的马。”她拍拍苏锦的手,“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听过没有?”

苏锦一乐:“这话谁不知,不过真的会这样吗?”

“当然,只要你放宽心就好。”苏沅笑道,“先生说,等你稍微好一些,她就来你这里,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在她卧房教书?苏锦哈哈笑起来,顿时就很欢快了:“这样真不错,等你们来了,你坐这儿,”她叫冬葵,“等会儿把外间的小书案搬过来,还有大理石小凳子,床前再搬个长条几,给刘先生放书,”问苏沅,“你看好不好?”

两个人商量起来。

等苏沅离开时,苏锦已经没有什么怨气了。

苏沅垂着眼帘走在青石铺就的长廊里。

耳边风吹过,摇晃着路旁桂树的叶子,她心想,就算这次是陆静英做得,她也不想有什么追究,因为等待着陆静英的结果,比什么都要来得可怕。到时候,不管是陆静英憧憬的,渴望的,以至于后来拿出来炫耀的,那些富贵,权利,感情,最终都会灰飞烟灭。

只不过,前提是陆策的大计得完成。

而今,他必须得成,不然阮直卷入其中,怕是要不得善终了,或许还会连累他们苏家,她心想,她得找陆策谈一谈,也许能帮得上忙呢!

戚大人那里很快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马脖子上找到了一根蜂针,只这暗器不算罕见,且也没有特殊的标志,找不到来源,唯一有点用的,是制作这暗器的铁质非常的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但京都藏龙卧虎,十步一勋贵,二十步一名门,该去排除哪家呢?

戚云从很抱歉:“本也可以细查,只又出了杀手的事情,曹国公震怒,我们不得不再多派出人手…”

苏承芳理解,拍拍他肩膀:“我知道,这次辛苦你了。”

从衙门出来,苏承芳去了阮家。

今儿遇到刑部官员,问起阮直,说他竟是请了病假,他就顺道去看看。

听说女婿来了,老太太迎到门口,笑着道:“苏大人,今儿不是休沐,您怎么来了?”

“叫我承芳就是了,岳母,都说了多少次了?”

“哎呀,是呀。”老太太拘谨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承芳,进来坐。”

“我是来看知融的,他在吗?听说他病了?”

“是的,昨儿出去一趟,不知怎么就不舒服了!”老太太皱眉,“还不愿意在这里的回春堂看,偏偏去晋县,说要去找宁大夫。这孩子,总是说不通,我也没办法,就让他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苏承芳有点奇怪,但既然来了,便是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

晋县的大院中,殷络睁着眼睛四处打量,这地方不认识,看来是那个男人把她打晕了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