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策大吃一惊:“您要入宫?去拜见太后娘娘吗?”

“不止如此,恐怕是要恢复我职务。”武有年从袖中摸出一封密函,“你看了便烧掉吧,此人断不能泄露…策儿,我此去路途遥远,倭寇侵扰沿海,地方束手无策,太后娘娘知我善用水兵,故而召见。”

只听一席话,陆策已是明白了七八成,他担忧的看了一眼武有年:“师父,您的腿伤…要不要紧?”

当年武有年便是以此为由致仕的。但陆策并不知,武有年致仕,更大的原因是出于朝廷的乌烟瘴气,官员的滥有职权,此时却是豪情万丈:“不妨事,我武有年许久不曾领兵,此番必定会一雪前耻,将倭寇彻底驱除出我们中原。”他拍拍陆策的肩膀:“策儿,你不用担心,便等为师的好消息吧!”

陆策心中一时复杂,勉强笑道:“徒儿会等您凯旋。”

“但愿那日,再相逢,也是我们大梁之喜。”武有年端起茶,好似酒一下畅快的喝了下去。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陆策才回,也没有同她说话,径直去了里间洗漱。好奇心杀死猫,苏沅抓心挠肺的,睡不着,眼见陆策总算洗好了,连忙从床上下来,屐着鞋。

这着急的样子,陆策好笑,疾步上去扶住她:“也不怕摔到,你这样能走路吗?”他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我还不是担心你。”

“是好奇我们说了什么罢?”陆策毫不留情的拆穿她,在苏沅心里,这些大事儿可比他这个人重要多了。

听出男人的抱怨,苏沅正色道:“这些事关我们的将来,我怎能不关心?当前之重,不就是要匡扶皇上,灭除奸佞吗?”

一番大义凛然,陆策莞尔,手由不得在她纤细的腰间捏了捏,凑在耳边道:“沅沅,你真不该深在闺中,要是入仕,许是会成为朝廷重臣,哪日权倾朝野,呼风唤雨也不一定的,到时候我还得对你鞠躬屈膝。”

这番调笑,苏沅哪里听不出来,恼得脸一阵红,她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不过仗着知晓前世,才想插手,真凭她一个,能做什么?她哼了一声,从陆策怀里挣脱,转身就把被子拉在身上,佯装去睡。

陆策忍俊不禁:“其实我师父是奉太后之命前来京都。”

居然如此?苏沅震惊,这武有年可是陆策的师父,早已经致仕了,怎么太后会突然任用,难道他实则是太后的人?想着心头一凉,不敢相信。

耳朵竖起来,烛光下,能看出她的脸绷紧了。

陆策吹了灯,躺下来,闭起眼睛。

突然毫无声息了,话讲到一半不说了,苏沅翻了几个身,睡不着,正烦恼时,腰身一紧,整个人被身边的男人拖了过去:“不说,你一晚上都不睡了是吗?”

苏沅红了耳根,愤愤道:“反正都是你害的!”

陆策笑:“是,是我害的,谁让你倔,就不会主动来问我吗,还在记恨我的玩笑话?”他贴上来,用全身搂着苏沅,感受着她的柔软,低语道,“你要是真入仕,成为朝臣了,也难说我不对你俯首称臣。”

暗哑的声音袭击耳朵,苏沅莫名的起了一身栗子,这阵子陆策在床上都老老实实的,井水不犯河水,偶尔醒来抱一抱,却不像今日这般撩人,她只觉脸颊发烫,都不知说些什么。

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没有了,陆策觉得小妻子是在害羞,亲亲她耳垂道:“最近倭寇十分猖狂,朝廷缺少能制止倭寇的武将,我师父当年以操控水军闻名,故而太后想重新起用。他今日便是来说此事的。”

“你事先都不知吗?”苏沅问。

“不知,应是太后这阵子私底下做的决定。”陆策笑了笑,肯定是因为不信任曹国公,不想再用他举荐的人了。

“那你师父岂不是要去打仗?”苏沅侧头看了眼陆策,“他好多年没打仗了罢?”

那确实是他担心的,不过师父好似很有把握,缓缓道:“很多时候,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今师父既然得此机会,他必会好好珍惜,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师父去浙江,应该会再次统领他麾下曾经的兵马。”

刚才看的密函也是这个意思…

苏沅眼睛一眨,心头一喜:“那真是个好消息。”

“现在睡得着了吗?”他笑。

“嗯。”苏沅点点头,“那我去睡了。”

示意陆策放手。

她得靠着里边去睡,两个隔得远,这样不至于叫他难受,结果陆策却抱得更紧了:“今天就这么睡,天冷了,这样舒服。”

他浑身热得跟炭一样,难道还怕冷不成?苏沅咬了咬唇,轻声道:“你这样,不会…”

“无事。”他把脸埋在她一头青丝里,闻着淡淡的发香,也许会有点折磨,但今天就是不想放开手。

苏沅也就不说了,就是感觉到他身体的一点变化,忍不住脸红了又红。

康寿宫里,吴太后听说武有年已到殿门,便是连忙宣他进来。

武有年跪下行礼。

“起来罢。”吴太后打量他一眼,笑着道:“早些年武大人致仕,我便是唏嘘不已,如此将才,真正是浪费了。”

“娘娘谬赞,当年也是情非得已,不然微臣岂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好,这就好。”吴太后大悦,“既然如此,我就把话直说了。两浙倭寇猖獗,不止小打小闹,前阵子竟然还侵占沿海县城,烧杀抢掠,一度威胁到扬州等地,有几位大人便提起武大人,我心想,而今也确实只有你方可阻止倭寇。”她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姚大人染病辞世,你曾跟随过他,也是他最信任的副将,而今便由你统领两浙兵马罢。”

武有年领命:“微臣定不辜负太后起复之恩!”

宫里很快就有道圣旨颁布,升任武有年为两浙总兵,即日便奔赴当地任职。

曹国公得知,差点气得晕倒在家中。

因那两浙总兵原先是黄言宁黄将军,是他当时让吴太后任用的,而今不过打了几场小小的败仗,吴太后连一声都没有知会,便是将黄言宁撤了职,启用早前致仕的武有年。那是在打他的脸,还是狠狠的打。

“岂有此理!”曹国公一脚踢翻了门口的大青花瓷瓶,手抖得厉害,“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看着就知道他气坏了,曹国公夫人蒋氏连忙安慰他,柔声道:“老爷,其中怕是有隐情,娘娘一定不会无缘无故便如此待你。你到底知晓原因吗?老爷,要不要我去宫里一趟,探探口风?姐姐对我一向温柔有加。”

曹国公何尝不是满腹疑惑?

要说姐姐是看他太过张狂,借此教训下,让他收敛,那此前陆静英的事情已经够了,已经让他丢了脸!然而现在,看起来,她似乎还想削弱他的权力,不然怎么会把他的人给撤换了呢?将两浙的兵权交与了武有年。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

武有年原先乃姚光的副将,这姚光乃军事奇才,可惜年岁老迈,染病死了,武有年后来便很得拥戴,只运气不好,在一场战事中伤了腿,就此离开了沙场。

曹国公眉头拧了拧,一甩衣袖:“我现在就入宫去见太后!”

他疾步走了。

蒋氏百般担心,问了问吴宗炎,叫他无事便早些回来,身边的嬷嬷忍不住提起陆静英,说仍待在陆家。蒋氏沉下脸,冷冷道:“莫管她,她愿意,哪怕一直住在他们侯府不要回来!”

这儿媳妇早先前还能入得眼,谁料后来总是惹出事端,要不是看在儿子喜欢,根本就不会娶回家。谁想到越发猖狂了,上回要不是她主动去惹陆策,引得他动手,太后娘娘也不至于逮到这事儿,给他们国公府没脸。

可见,这陆静英就是个丧门星!

夫人面上满是厌恶,下人们也就知道,陆静英从此后在这府邸定是没有地位了。

曹国公急匆匆走到寿康宫求见。

谁料吴太后竟不见他。

事态严重,曹国公急得满头大汗,寻到执笔太监常炳那里。

“哎哟,您怎么来了?”常炳正当歇息,连忙起身给他倒茶喝,“太后娘娘这几日身子欠佳,故而不太愿见人。”

这安慰的话也太没个意思了,曹国公撩着袍角坐下来,笑笑道:“公公,我同你素来亲近,客气话就不说了。而今形势,你瞧在眼里,姐姐对我有误会,光是听那蔡庸的…蔡庸,公公你是知道他的为人的,”他身子微倾,“他平生最厌恶什么人,你更清楚。”

常炳脸色一变。

蔡庸最厌恶阉人!

每回来宫里,他想套近乎,蔡庸都是置之不理,以至于他后来便对蔡庸生了仇,只太后偏偏信任他。

曹国公端起茶喝一口:“公公,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那。”

常炳眼睛转了转:“国公爷,您是想知道太后为何不见你罢?”

“公公真是聪明人。”

常炳笑一笑:“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只怕奴婢没什么可告知的。”他拿茶盖撇沫子,“不过娘娘前阵子见过一个人,好似叫什么,”哎哟一声,“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从金陵来的,姓丰。”

丰好古?

曹国公浑身一震,轻喝道:“谁带他入宫的?”

“这个,奴婢真不知道了。”常炳眯了眯眼,“奴婢还有事忙,先行告辞。”

他起身出了去。

曹国公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一跤。

丰好古擅长刺绣,那还是好久前的事儿,他当时想让吴太后称帝,觉得天时地利人和,连龙袍都已准备缝制,结果吴太后不肯。他非常气恼,心里仍觉那是早晚的事儿,便是做了龙袍,倘若那时吴太后不愿,便他穿上,一样可以坐镇江山。

谁想到,竟然有人把这事儿给捅了出来!

曹国公擦了擦汗,再次行到寿康宫,叫那小黄门与吴太后带一句话,便没有再叨扰,离开了皇宫。

小黄门疾步进去,轻声禀告。

“国公爷说,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太后您!”

所以,这龙袍是为她做的吗?

吴太后嘲讽一笑。

权势谁都想要,可也得有个度,她这一生受先帝千般宠爱,养在掌心,而今他不在人世,她却不能夺了祁家的江山。

手指轻轻拂过黄金铸就的椅柄,那尊贵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她只是舍不得,且祁徽又病弱,外人不可信,群龙无首,当然还得她来执掌,等到祁徽有了孩子,有了后,她早晚还是会将权利送还的。

她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吴太后靠在龙椅上,微微闭起眼睛。

时间一晃而过,陆静英在侯府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但面上伤势却依旧没个好转,廖氏愧对女儿,又寻来好几个大夫。陆静英却倦了,摇摇头道:“治不好也就罢了,我就不信我这一生只能靠张脸了!”

“便没有个好脸,我也能过好。”

廖氏嘴微微张了张,想说这脸要好不了,恐怕她就得不到姑爷的宠爱了。她隐隐觉得,这吴宗炎已经在厌弃陆静英,这么多天就来过两次,且一次比一次待得短,推说忙,也没有将陆静英接回去的意思。

她心里着急:“静英…”

陆静英却道:“娘,您今日不是请了许二姑娘吗?还不叫厨房好好准备下?”她微微一笑,“大哥呢?回来没有?”

曹国公与吴太后有了矛盾,说不定将来就不行了,她这脸既然好不了,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让他们威远侯府立于不败之地。那许家二姑娘许娥的父亲只是寻常小官,帮不了什么,除了一张脸不错,只能让她在哥哥面前讨个好。

她心里倒是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一定要让哥哥娶了她。

廖氏头疼:“嵘儿他啊,今日虽然不当值,但仍不肯回来。”

“我去看看他。”陆静英戴上面纱,去寻陆嵘。

陆嵘正在园子里舞剑,劲气十足,将周围的树叶卷得纷纷落下。

“好!”陆静英击掌,“大哥,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剑法越来越精进了,兵马司应该无人是你对手了罢?”

心中苦闷无处宣泄,也只有精研武功了,陆嵘收回剑,不说话。

“大哥。”陆静英走到他身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隔着面纱,听到她熟悉的声音,陆嵘喉头一睹。当初陆静英受伤,他是想去看一看的,然而那时候割袍断义,他到底觉得尴尬,不曾过去。

可那是他妹妹,哪怕再不对,他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陆嵘低声道:“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气可生的?你既然在家静养,就不要出来走动了。天气冷,对皮肤不好,回去罢。”

转身要走,陆静英却一把握住他手臂:“大哥,你看看我。”她一下揭开了面纱,“你看看我!”

狰狞无比,陆嵘脸色一下惨白,他心里,陆静英一直都是极为漂亮的,然而现在一张脸全都毁了,他吃惊道:“太医真的都治不好吗?只是箭伤,为何会如此?你…”他叹气,为什么偏要跟陆策过不去呢,这家里,谁打得过陆策?

陆静英心知他还在怨自己,便是没有提陆策,叹口气道:“我知早前是我做错了,而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大哥,你不要怪我了,好吗?我现在只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在一起,大哥,你搬回来吧!”

她落下眼泪:“我就你一个哥哥了。”

陆嵘见一向强硬的妹妹认错,心到底软了。

“今日娘请了许二姑娘,说是让你看看。”她摇一摇陆嵘的手臂,“我不晓得你喜不喜欢,但假使不喜欢,我定会替你劝娘,不勉强你。你就顺从她这一回,假意见见罢?大哥,我们一家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了,这还是家吗?”

“你搬出去,娘天天都在哭,你想想小时候,娘对你多好?”

陆嵘长叹一口气,半响道:“好罢,我搬回来。”

陆静英甜甜的笑:“你还是我的好大哥!”连忙吩咐下人给陆嵘收拾东西。

兄妹二人去往上房。

听闻陆嵘搬回去了,苏沅非常吃惊,问采薇:“怎么回事儿?”她以为陆嵘彻底与大房决裂了呢,对陆嵘印象便非常好,觉得他大义灭亲。

采薇道:“是大姑奶奶亲自去请的。”

“陆静英?”苏沅眉一挑,这心如蛇蝎的女人,是不是用什么手段哄骗陆嵘了?到底想做什么?她可不觉得陆静英是个珍惜亲情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对她们两个表妹下毒手!

陆嵘怕是上当了。

不行,等陆策回来,她一定要跟他商量商量,断不能让陆静英得逞,不然陆嵘这辈子也许会像前世一样,丢了脑袋。

第90章

许家二姑娘许娥生得娇娇小小,清秀可人,廖氏很喜欢,心想假若儿子看上娶了她,一颗心定然就在家里了。这儿媳妇又听话,容易拿捏,能让陆嵘安安生生的就好。故而廖氏接待许娥很是热心,亲自陪她去园子里赏花。

路上就遇到陆静英与陆嵘。

陆嵘上前见过廖氏,叫了一声母亲。

儿子搬回来了,廖氏惊喜,心想还是陆静英聪明,她见过陆嵘数次,劝他一点不听,可这个女儿只去了一趟,便是让儿子乖乖听从了。难怪老爷总是说,要是这女儿是男子就好了,陆家不愁将来。

真是可惜,廖氏想到陆静英被毁的脸,眼眶一红,拉着陆嵘的手道:“你们兄妹和好就好了,嵘儿,这是许家二姑娘,为娘今日请了来家中作客的。”

陆嵘生得高高大大,五官周正,这阵子在兵马司历练,比起往前的浮夸,渐渐有了种沉稳,许娥瞧得眼,倒也喜欢,羞涩的上来见礼。不过陆嵘虽知苏锦不喜欢他,心里却还容不得别人,却是一丝兴趣也无,淡淡颔首还一礼,便是与廖氏道:“我刚刚练剑出了汗,要去收拾下。”

“那回头再见,快去罢。”廖氏笑。

陆静英陪同她们看了会儿花,等到午膳,陆嵘却一直不曾再来,廖氏想要使人去唤,被陆静英阻止,便只好罢了。

不过这阵子又忍不住唠叨,在陆嵘面前时时提起,弄得陆嵘心烦不已,这日陆静英也在,见状便道:“娘,既然哥哥不肯,您就不要为难了。强扭的瓜不甜,倘若哥哥勉强娶了许二姑娘,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娘还是去回了许家罢。”

妹妹替他说话,陆嵘感激的投来一瞥,心想妹妹真是变了,再不似以前那样一心只考虑自己。

倒是廖氏受了打击,明明那日请许二姑娘,女儿还赞成的,怎么一转眼就全偏向儿子了,等到陆嵘走了,她低声问:“静英,嵘儿糊涂就算了,你怎么还袒护他?难道要他还等着苏锦那个小贱人?”

“娘,女儿是觉得许二姑娘配不上大哥。”陆静英微微一笑,“她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官,对哥哥有何助益?且哥哥又不喜欢,为这门婚事,伤了我们与哥哥的感情,不值当。”

可陆嵘还能娶谁?又不是多出色的儿子,廖氏疑惑。

陆静英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廖氏一下瞪大了眼睛:“这,这能成吗,他们家恐怕不会与我们结亲罢?且这二姑娘,我听闻与她祖母似的,都喜欢佛经…我们怎么搭得上关系?静英,你怎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还不是为了我们家吗?我瞧着这局势太过混乱了。”原先觉得嫁入曹国公府十拿九稳,但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出了风波。

两人正说着,有个小丫环在门口禀告:“夫人,姑奶奶,曹国公府使人送来些东西。”声音抖抖索索的,似乎很害怕。

“什么东西,还不拿进来吗?”廖氏道,“磨磨蹭蹭作甚?”

那丫环捧了上来,放于案桌上。

是个包裹,廖氏只当是好东西,谁料一打开,却是些半旧不新的物什,暖手炉,扇子,帕子,绣花鞋,甚至还有一个妆奁。她面色大变,问那丫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国公府送来的吗?你是不是弄错了!”

丫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是那边送来的,还有句话…说怕少夫人缺了常用的东西,住不惯,便送来的,让少夫人在此好好静养,把脸养好了再回去。”

廖氏啪的一拍桌子,怒道:“是谁说的这句话?”

“是,是国公爷夫人。”

廖氏浑身一颤,险些跌倒。

她请来大夫予女儿医治,是因为发现太医无用,不过试试,并没有让女儿常住的打算,这亲家夫人却竟然捎来这种话,那不是不要女儿回婆家了吗?岂有此理,她手指在袖中哆嗦,咬牙道:“都给我滚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

一干下人连忙退出。

回头一看,陆静英仿若一个泥雕的,全无动静,廖氏连忙走到她身边:“静英,静英,你莫要着急啊!”

陆静英脑中嗡嗡,吴宗炎薄情就罢了,没想到婆母竟然也能如此无义。她才嫁到国公府才几日,他们就这样对待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当初可是吴宗炎求着要娶自己的,看在他家世的份上,她才答应。

她扑到廖氏怀里,哭起来。

“静英,你别担心,为娘这就去曹国公府问个清楚,”廖氏也忍不住哭,“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只手遮天了!”

她安慰好陆静英就去了曹国公府。

蒋氏倒没有避而不见,出来笑着坐下:“您怎么来了?静英如何了?”

“亲家夫人,你刚才可是使人送来东西了?”廖氏怒声质问,“我已经收到,都是静英惯用的东西,敢问您到底是何意思?静英不过是因伤,才会回娘家住几日,但她到底是你们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您误会了,我就是怕她住不惯,把她喜欢用的送来。”蒋氏笑一笑,“假若静英愿意回来,也是再好不过的,我已经准备了一处清幽的院子,她可以住到那里去好好休养。”

清幽的院子,廖氏脸色一变。

“怎么,难道不好吗?我可是问过太医,静英这种伤就是要静养的,切莫多说话,牵扯到脸皮。”

连话都不能说了,廖氏毛骨悚然,看着蒋氏活像看到个恶鬼,如此,女儿来这里还不如在家呢!可偏偏不知如何反驳,谁让陆静英确实受伤了,太医又是他们的人,廖氏有口不能辨,愤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