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早上, 陆策去衙署了,苏沅便是戴着宝簪去予江氏请安。

见那头上簪子是自己送的,江氏露出笑来。

“相公一直忘了与我说,我昨晚才知母亲送了首饰呢, ”苏沅声音甜甜的,“多谢母亲了, 儿媳很喜欢。”

“这就好了, 我原先怕不合你的意。”江氏半躺着,笑容温柔, “我不在策儿身边,这些日子,都亏得你照顾他, 而今他升为都督,事务繁忙, 那陆家重修一事又要你操心,真是辛苦了。”

“那是儿媳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江氏叫她坐下:“别硬撑着,觉得累了,便与策儿说, 这家里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我而今腿脚不便, 深知这身体的重要。”说着一笑,“听说你娘亲有喜了, 是吗?我是有点劳顿,不然今儿便去瞧瞧她。”

“母亲不必着急去的, 您先歇息一阵子再说。”

“好。”江氏点点头,拉着苏沅的手拍了拍,“你早膳还未用吧,等会儿跟我一起吃。”

苏沅自然答应。

婆媳两个言笑晏晏,苏沅一直待到巳时方才离开。

过得两日,蝉衣便是来告知,说罗尚柔来看阮珍,苏沅连忙起身去苏家。

到的时候,罗尚柔正予阮珍把脉,她坐在旁边不声不响,等到罗尚柔收回手,才期盼的道:“堂婶,你可有什么看法?”

真是急性子,阮珍笑:“别为难你堂婶了,你这孩子,一来就问东问西的…”奇怪的瞥她一眼,“亲家母才来没几日,你不在家中相陪,怎得突然过来这里,可是有事?”

不想让母亲担心,苏沅连忙道:“就是想娘了,来看看。”

“这才见过又想了?”阮珍哭笑不得,叮嘱道,“别待太久了!”

苏沅答应一声。

阮珍与罗尚柔闲说家常:“八月锦儿要成亲呢,我正好有喜,也帮不上太多的忙,倒是累着母亲了。依你看,是不是请个大夫给母亲开个方子补补身,我怕她老人家吃不消。”

“也是可行的。”罗尚柔点头。

“等明年,一定要带文惠过来,我许久没见着她了。”

“她也想出来走走呢,幸好沅沅此前来看她,也算解了闷。”

两人说得会儿,罗尚柔怕耽误阮珍歇息,便是告辞了,苏沅也跟着离开。

“堂婶!”行到院门外,她就叫住了罗尚柔,追上去肩并肩,低声道,“堂婶,您肯定知道母亲怀得是男是女,您别悄悄告诉我,跟上回一样,好不好,反正别人不知,您就算错了,也不丢面子。”

罗尚柔笑起来,上回摸出了龙凤胎,真是准了,可惜说与相公听,他那会儿竟然不信…想到苏明诚,罗尚柔心头一痛,还是忍不住会惦念他,只膝下四个孩子,都还没有长大,她却不能倒下来。她在苏沅耳边说了一句,苏沅笑道:“好,但愿如此了!”

罗尚柔便是要走,谁料苏沅拉住袖子道:“堂婶,您给我把一把脉罢。”

“怎么?”罗尚柔关切的道,“你病了吗?”

“倒也不是,就是想让您看看。”苏沅请在她附近的石凳上坐下,“可以吗,堂婶?”

“你相信我,我有什么不愿的。”罗尚柔叫她将手腕搁在桌上,两只手指搭了上去。

过得会儿,她抬起手,又看了看苏沅的眼睛,舌头,略微严肃的道:“小小年纪,忧思重了些,是不是一有心思,便成梦魇?”

“您看得真准!”苏沅眼睛一亮,“堂婶,我还有别的病吗?”

“别的病?”

“嗯…”苏沅凑近些,红着脸道,“我,我能怀上孩子吗?”

被她这话逗笑了,罗尚柔道:“怎么会不能呢,你身体很好,比文惠身体都好呢。”她很是奇怪,为何无故问起,难道是很想要孩子吗,安抚道,“不用着急,放松些,早晚会有,反倒念着不好。”

听起来,自己这方面一点病都没有,那上辈子为何怀不上?说来在韩家也是锦衣玉食,虽说韩夫人心里怨她,但吃穿不曾少…想着,心头一跳,脸色都有些白了,自己上辈子当真是傻了,陷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周遭什么都不曾注意,许是被人钻空子,令她生不出孩子来,以至于到今日,她甚至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面色慢慢恢复过来,笑着道:“多谢堂婶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举手之劳。”罗尚柔叮嘱道,“你若实在担心,请回春堂的大夫看一看,开些方子。另外,心境开朗些,别钻牛角尖,你而今可是侯爷夫人了,还有什么可烦心的呢?”

比起以前的怯懦,罗尚柔变化很大,说起话来很像长辈了,苏沅抿嘴一笑:“您的话,我记住了。”

罗尚柔笑笑,告辞而去。

既已出了门,苏沅坐在轿子里,想到多日不见外祖母,便是顺道拐去麒麟胡同看了看。

老太太很是欢喜,拉着她的手行到堂房:“你从苏家来,是刚看过你母亲吗?”

“是,娘很好,您不必担心。”苏沅瞧她穿着一身旧衣,惊讶道,“外祖母,您竟然如此节俭吗,我得去说说舅父了,居然连衣服都苛待您,这也太不像话了。”

老太太哈哈笑起来:“我这是在做腌菜呢,哪里能穿干净衣服…”

正说着,殷络捧着一碟水果而入:“沅沅,母亲听说你来了,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她将水果放在苏沅面前,笑道,“家里果树上结的,母亲刚刚让我摘下来,还有啊,你这一来,院子里养的鸡恐怕也要少一只了。”

苏沅打量她一眼,只见殷络也穿了旧衣,那杀手竟然同外祖母一起做腌菜了吗?可见这婆媳两个感情很好,苏沅非常高兴,却婉拒道:“母亲才来家中,我得陪着用午膳呢,便不打搅外祖母与舅母了。”

“瞧我,都忘了这一茬!”老太太忙道,“那是该回去吃,你放心,这肥鸡我给你留着,过阵子你再来。”

苏沅答应,看着殷络道:“舅母,舅父最近是不是很忙?”

“可不是,三天两头不在家,也不知这锦衣卫竟是如此,比官署堂官还忙。”殷络经常不见他人影儿,但阮直但凡有空,回到家,便是好像糖一样粘着她不放,想着脸上微微泛红。

听这语气,十分亲密,那是早就情投意合了,也不知祖母可知她底细,临别时,苏沅同老太太低声道:“外祖母,这舅母名儿到底叫什么,我竟突然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姓沈。”

听到这话,老太太一把拉住她,走到门外道:“唉哟,这事儿我也是才知不久,尚不曾告诉你们。沅沅,你这舅母是姓殷,听说她父亲是位将军,往前因被曹国公所杀,你舅父替她隐瞒的,现在倒是不怕了。那曹国公已经死了,你舅母就恢复了原先的名字,叫殷络。”她唏嘘,“原是将门忠良之后呢,我们阿直本配不上,而今是总指挥使,也算门当户对。”

看来舅父已经托盘托出了,苏沅很是高兴,不过舅父做锦衣卫也是够奇怪的,听陆策说,舅父在晋县时便已经偷偷学了武功,他这是想文武双全不成?苏沅装作惊讶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那舅父与舅母感情很好吧?”

这还用说,老太太直笑。

苏沅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没过几日,京都迎来了一位身份贵重的人物,刘月,她乃祁徽生母,祁徽重掌大权之后,便是废了吴太后,重新封刘月为太后,听说仪式十分隆重,文武百官全数到场,陆策这一日也是天黑透了才归家。

上辈子,这刘月并不曾出现,故而苏沅极为好奇,予陆策脱衣时问:“这刘太后何等样子,你看见了吗?”

“三十来岁的样子。”陆策回忆,面容姣好,哪怕这等年纪了,仍是十足十的美人儿,就是精神很不好,走去高台之上,步履踉跄,要人搀扶,“怕是有病在身。”

啊,病了,那前世难道是因为死了所以没有露面?说起病,苏沅问道:“皇上而今如何?”

“好许多了。”陆策面露微笑,祁徽能好,他比谁都欢喜,“傅大夫剑走偏锋,那法子是谁都想不到的,果真绝妙。我瞧皇上,神采奕奕,像是变了一个人了。”

“那皇后呢?”苏沅心头稍定,又问了一句。

陆策捏起她下颌:“你操心的病又犯了吗,一个接一个的问,怎么不问问我?”

“你有什么好问的?”苏沅撇嘴,“五军总都督,三营在你之手不说,皇上还心疼你,连仗都不舍得让你去打,只派遣了魏国公与武将军,你镇守京都。你说,我有何担心你的?反倒怕你太过横行无忌了…”

陆策一怔,眸中光芒微闪。

横行无忌,他可不像曹国公这般野心勃勃,飞鸟尽良弓藏,皇上病愈之后,他便是要上交所有的,毕竟这一生,除了未曾得见生父,他也堪称圆满了,报了父仇,匡扶明君,还得到苏沅,娶之为妻,夫复何求。

他附身抱起她:“我也只想对你横行无忌。”

男人吻下来,苏沅用手掌抵住了,嗔道:“急什么,正要用晚膳呢,你便告诉我,皇后如何嘛,皇上喜欢她吗?”

“这,”陆策有些无奈,“我还真不知,不过这外戚上上下下皆被铲除,唯独放过了陈家,应是看在皇后的面子吧。”

如此,也许陈韫玉也不会死了,苏沅咬着他耳朵道:“你答应我一桩事情,下回见到皇上,一定要告知他,说我梦见皇后娘娘被毒死了,你记得,切莫忘记。”

“真梦过?”陆策吃惊。

“是,我知道我不该管,但是上回入宫,见到娘娘,我很喜欢她,做了这梦之后就很担心。相公,你一定要答应我,”苏沅拉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就这一桩事情了。”再多的,她也不知如何去帮陈韫玉。

看她这般严肃的请求,陆策捏捏她鼻子:“就这一桩,可是你说的,往后安安心心当侯爷夫人,再不要胡思乱想。”

“好。”苏沅答应,心想,除此之外,她真没有任何操心的事情了。

只愿世上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好人能长命。

她搂住陆策脖子,主动献上了一吻,她这操心鬼啊,也只有陆策才有这种耐心,包容她了…爱意在心里开出花来,她深深得吻他。

第111章

陆策惦记着娇妻吩咐的事情, 这一日早朝之后,被祁徽召见,便是琢磨着等会儿与祁徽提一提。

“苏大人主张京察,颇得朕心, 只不过京都官员整顿之后,地方上鞭长莫及, 还需往各处派遣巡抚。”祁徽叹气, “朝堂原先人才济济,这几年凉了人心, 竟是所剩无几。”

别说,他还处置掉一批,也怪不得为此烦恼了, 陆策道:“皇上可增恩科,亦可复用前朝察举制, 以应付目前空缺。凭着皇上知人善用,爱才如渴,想必朝堂很快会恢复以往盛景。”

听得这话,祁徽笑起来,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此生有此知己, 当真无憾。

“你坐下吧。”他赐坐,叫长春磨墨。

陆策不知他在做甚, 有些奇怪,又再次想到苏沅的话, 犹豫片刻道:“内子有句话,非得要微臣告知皇上。”

祁徽怔了怔,提着笔道:“何事?”

话到嘴边仍觉得荒唐,陆策轻咳一声。

“无事,你尽管说吧,陆夫人贤惠大方,既然要你传话,想必总有其理由。”

如此,便说罢,不然回去不好交代,苏沅都说唯这事情了,陆策正色道:“内子有一噩梦与皇后娘娘有关,说娘娘在梦中被人毒死,故而要微臣提醒皇上,注意娘娘的安全…她与娘娘有过数面之缘,对娘娘很是喜欢,为此梦心有烦忧,微臣为让她放心,故而答应。”

手中笔猝然落下,祁徽的面色竟是变了变。

“皇上。”陆策道,“梦多半是反的,做不得数。”

“不,”祁徽又拿起笔,换了一张宣纸,“陆夫人很有意思,这话,朕听进去了。”

陆策眉梢拧了拧,竟不知他是何意思。

莫非内宫确实有事?可此乃私密,却不好问,只希望,苏沅这句话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祁徽静下心,写下字,叫长春拿于陆策:“还有两三个月你要搬家了罢,这门匾得提前让人做好,这是朕的贺礼。”

陆策双手接过,仔细一看,竟是“景川侯府”四个大字,婉若游龙,丰神劲秀,他心头一暖,圣上赐字那是莫大的荣耀,连忙道谢:“微臣多谢皇上赐予墨宝。”

祁徽道:“不要嫌弃朕小气就是了,而今国库空虚,朕得节减些了。等到日后,再行补上。”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傍晚,陆策带着墨宝回了威远侯府。

苏沅围上来看:“该不是皇上送给你的吧?”

“不然还能有谁?用于门匾的。”

真是荣光,寻常哪家的门匾能用皇帝亲自写得字儿,不过苏沅也不太惊讶,因陆策与祁徽的交情实在太过深厚,好似亲兄弟一般,或者也不好说亲兄弟。这宫里皇兄皇弟斗得死去活来的太多了,他们更像是生死之交,彼此间肝胆相照。

苏沅笑着叫来宝绿:“你拿去给商海,让他盯着点把门匾做了。”

“好。”宝绿答应。

生怕弄破宣纸,两只手伸了好几次,方才颤巍巍的捧着走了。

“今儿寻到机会将你那个梦告知皇上了。”陆策坐下来,把苏沅抱在腿上,捏捏她的脸,“往后可不许再让我带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幸好皇上大度,不曾训斥。”

“只是没训斥吗?”她反过来捏陆策的脸,“你知晓什么,我的梦从来都很准的。”

“神仙托梦吗?”陆策好笑,“那怎么没告诉你谁下得毒呢?”

是可惜啊,上辈子她只知道陈韫玉中毒而亡,并不知谁下的毒,可见是未寻到凶手,后来没多久皇上也去世了,她道:“皇上可有什么反应?”

陆策道:“皇上还挺给我面子的,一副当真的样子。”

苏沅斜睨他:“你的脸可真大!”心头却瞬时一松,凭着祁徽隐忍多年,夺回大权这种作风,足见他的缜密耐心,应该能从中觉察出什么,也就能避免将来的悲事了。她跳下来,拉起陆策,“今儿母亲精神不错,亲手包了饺子,就等你回来吃呢。”

“是吗?”陆策笑起来,随着她走到门外,一边问,“光是娘包了吗,你没有帮忙?”

“我也包了几只!”

“才几只?”陆策不满,“那我怎么吃得到?”

“我做了记号的。”

江氏老远就听见他们的说笑声,与江燕道:“可以去下饺子了,让他们别煮太久。”

邱灵道:“我去送饺子。”

她双手拿起摆满饺子的竹匾,与门口二人迎面对上,陆策垂眸看去,赫然就发现在那一众整齐端正的饺子中间,有几个歪七倒八的,完全不成样子,立时指着道:“表妹,记得把这几个难看的煮给我吃。”

“好。”邱灵笑起来。

连江燕都忍不住笑了。

苏沅脸红,强调道:“这是我做得记号!”

陆策莞尔:“可不是记号吗,难看的记号,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苏沅气得拍打他:“哪里难看了,哪里难看了!”

陆策走到江氏身边:“娘,您瞧瞧这儿媳,您不管教管教吗?一直在打我。”

“就是你不好,沅沅千辛万苦捏了几个饺子,你非得说难看,嘴一点不甜,自然是要被打的。”

婆母撑腰,苏沅高兴坏了,趾高气扬的瞄陆策,不过到底收了手,这儿子毕竟是江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可不能做得过分了,也就与陆策打闹,斗个趣,江氏平日里还喜欢看他们这般耍花枪。

陆策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在耳边道:“样子好没什么用,你捏得肯定好吃。”

“哼。”

“样子其实也不错。”

“哼。”

“好看,真好看。”

苏沅噗嗤一声笑起来。

等到江燕母女俩端了饺子上来,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

………

八月中秋之后,苏锦出嫁。

苏沅早早就去苏家陪着她了,送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

瞧着油光水亮,杂质都无,苏锦哎哟一声:“真是财大气粗,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羊脂玉。”

祁徽先先后后给陆策封赏了几次,景川侯一时风头无两,作为侯爷夫人,那手里自然是宽绰的,苏沅笑眯眯道:“你大婚,我自然将家里最好的送予你了,财大气粗可算不上。”

这谦逊劲儿,怕是高处不胜寒,说话挺小心,苏锦把玉镯把玩了几下:“我很喜欢,定会常常带着的。”叫丫环收下去,拉住苏沅的手,“等你搬家之后,可记得不要疏远了,我是会经常来看你的。”

“怎么会疏远呢,相公与大哥一直以兄弟相称,我们也永远是姐妹。”

经过这些事,苏沅越发清楚家人的重要,话自然也是说得情真意切,苏锦与她相视而笑。

旁的女眷很快也来了,韩氏作为全副夫人也很早就到场了,走到门口时,与苏沅笑道:“正好遇到阮大人,亲自送他夫人来了呢。”

“是吗?”前不久阮家也传来喜讯,殷络有喜了,阮珍连忙与苏沅道,“沅沅,你去迎你舅母。”

苏沅走出去,果然阮直正拉着殷络的小手说话。

“非得要来,你这怀着孩子呢,凑什么热闹?万一伤到如何是好?”

男人絮絮叨叨的,哪里像个指挥使,殷络撇着嘴道:“我又不是一般妇人,这等事难得倒我吗?我还能耍拳呢,信不信?”说罢竟摆出一副架势,把阮直吓得箍住她双手,“我的祖宗,你千万别乱动,我儿子…”

“谁说是儿子?”殷络斜睨他一眼。

“不是儿子也没什么。”女人怀上了,日渐丰满,比起往日更添了几分娇媚,阮直手往下滑,落在她柔韧的腰间,“我可以弄得你生下儿子为止,让你给我生十七八个。”

没个正经,殷络啐他一口。

风情万种,阮直凑上去想亲,苏沅在后面轻咳声:“舅父,舅母。”

阮直忙站直了。

穿着云锦制得飞鱼服,腰挂绣春刀,仪表堂堂,若不是对他熟悉透了,真要被他骗倒的,苏沅撇撇嘴,看舅父一眼,上去挽住殷络的手臂:“舅母,我扶您进去,舅父您就止步罢,里面都是女眷。”

阮直气得,瞪着苏沅:“给我照顾好你舅母,等散了,别让她一个人走,等我来接,知道吗?千万别忘了!”

“知道。”苏沅点头。

阮直这才离开,临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殷络一眼,不放心。

直到殷络朝他一笑,方才走了。

“妹妹在吗?”殷络问。

“在的。”苏锦出嫁,母亲怎么可能不在呢,“就是娘叫我来接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