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青便笑咪咪地:“青也很是不解,六王爷素有贤王之名,从不与谁交恶,如何会有刺客追求?莫非…”面上灵光一闪。

“莫非什么?”公主一愣。

庞青啪的一合扇:“莫非是情杀?”

他与公主胡侃了将近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就花在辩论六王爷是否风流、是否是因风流引起的情杀这个问题上。

事情经他一说,似乎是顺理成章:

“…公主一定还记得,六王爷先前有传娈养过男宠的。后来那男宠暴死,六王爷还为此消沉过几日。公主却知不知道,青府中寅夜被救走的那名疑犯,与六王爷传言死去的那名男宠有很大的干系!”他面露震惊:“青大胆推测,这班刺客与死去那名男宠定是一伙,六王爷与男宠之间长达数年,如胶似漆,如今男宠死不过月余,王爷便移情他人,旁人小声说句不敬的话,这便是男儿簿幸啊!有心人想为地下的亡魂出一口恶气,焉知没有可能?”

末了又问公主:“不知道公主对六王爷求娶李府小姐一事,有什么看法?”

小法门寺遇袭一事,庞青分明说搜查过了后山,后来却出现大批刺客,又在王爷遇袭之后姗姗来迟,追究起来,种种情形似乎与他脱不了干系。我能看得出,公主今日气势汹汹,原就打定了庞青一到便与他兴师问罪的。未曾想给庞青这一通东拉西扯,待回过神,丫环已换过二盅茶。

庞青走后不久,芙蓉馆的一名婢女提了一笼东西,鬼鬼祟祟过来与我道:“小姐,国舅爷听说您到公主驿馆拜访,命小婢送来这个。”我莫名其妙接过她手里东西,揭开一看,竟又是一笼碧瑶居的点心,正蒸蒸冒着热气,不由一呆。

王爷是与庞青错开来的。

他这一日,统共来了二回。我注意到,他一来,公主便完全没有面对庞青时的咄咄气势,恹恹躺在床上,分外娇弱。王爷便温言问公主如何了,又细细询问了太医,查看了药方,连服侍公主的侍女也被问询了一回,深秋的天气,王爷的温柔细心让一室如回到春天般温暖。

适时公主的药煎好了,侍女理所当然地将药碗递给王爷,床上的公主面露期待之色。我透过窗口缕花的缝隙,看到王爷接过那药碗,一撩袍坐在床边的锦杌上,一匙一匙地喂药。

药想必很难喝,公主数次将药咳出嘴角,王爷便取了帕子,细心地擦拭。

一碗药下来,公主顺利地偎到王爷臂弯里。

我在耳房中辨识了一下左右方位,最后发现公主这回枕的仍旧是王爷的那条伤臂,面皮便不由抽了一抽。

也亏得男女授受不亲,总算没有看到诸如衣衫半褪、包扎伤口之类的形容。

王爷一走,公主便叫了负责外务的管事回话。彼时已近黄昏,公主舀着一碗小粳米粥,唇边生出了一丝嘲讽,与那管事道:“你便大声禀与本公主听一听,今日六王爷统共去了哪里。”

管事道:“今早王爷仍旧去了早朝,早朝后陛下知道王爷身上有伤,又遣太医给王爷察看了一回伤口。随后王爷与庞国舅、都尉府几位大人商量事情,散了朝,便向公主驿馆来了。”

“…下午时庞国舅以及朝中幕僚前往王府探看王爷,随后礼部的王尚书似乎是因为即将开始的崇文馆祭有事请教王爷,待王尚书一走,王爷便命人备了轿,往公主驿馆这边来了。”

公主笑咪咪道:“若本宫没记错,从六王爷府上过来,还要经过那位李润大人的李府罢?”

管事道:“是。”

“哦?”公主拖长了声音:“本宫听说六王爷似乎有意求娶李大人府上的千金,李小姐昨日也受了惊吓,王爷竟二过其门而不入,一次也没去看望么?”

我情知此刻并非捻酸呷醋、去关注此等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那管事又应了声“是”。管事退下,公主在侍女的提醒下,似乎才记起我来。

一室升了明灯,公主重新整理了鬓发,调了胭脂眉黛在面上再妆一抹艳色,当我站到她面前时,她已妆扮得容色一新,高高端坐于四漆屏汉榻上,眼光状似不经心落在我面上,带着冷芒,刀刻一般锐利。

我与她对视了片刻,她冷冷道:“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么?”

我笑了笑,突然说道:“春香昨日在山中认识了一名法宣和尚,他给我看了一样物事。”

公主的脸几不可见地变了变,挥手遣退了四周。

我也不理会她面上作何表情,继续道:“春香幼年之时曾与哥哥在一府聂姓的人家做客,那府上大公子新娶了杨氏,明艳动人,端的美貌,隔年便产下一女,听说承了其母的美貌。”

“公主与那位杨夫人,倒有八分相似呢。”

公主绽开一抹笑容,眼光里的冷意却是更甚:“你待要说什么?”

我摇头道:“春香自是知道不可能。否则,聂家的女儿,怎么会变作国君的公主呢?”

我的话说完,公主并不答话,房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为所动,挑衅一般与面前的女人对视。片刻之后,女子那张冷凝美艳的脸突然翻书般一变,冲我甜甜一笑:

“小姑姑,你果然还是将我认出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 52

这一日,公主的访客颇多。

首先是夏帝,遣大太监赐下诸多的珍贵药材。

夏后亲临,宫中贵妃亦分明送来东西。

其实是京中一些达官贵人,当然,公主有伤在身,不是需要一一亲见的。

她这一天基本都是在昏睡中度过,只有数段时间“恰巧”醒着,如皇后亲临,以及庞青、六王爷探望之时。

庞青送的是一瓶去疤的碧绿药膏。

他今日一派纨绔打扮,锦衣玉带,摇了把纸扇。一来便命小厮献上碧瑶居带来的二笼小点心,一副不谈公事的模样。奈何公主伤痛中火气甚大,对药膏以及点心都嗤之以鼻,头一句话便追问:“刺客全数擒拿了没有?背后主使是谁?”

庞青揭盅喝了口茶,翘起二郎腿:“倒是擒住了一二名,可惜这班凶徒狡诈得狠,还未询问,竟嚼了事先藏于舌下的毒药,服毒自杀。”

公主沉下脸:“这么说一个活口不剩了?”

庞青道:“一个不剩。”

公主向庞青扫了一眼:“庞国舅是今上得意之臣,在朝中把持多时,对此事不会没有想法。”

庞青便笑咪咪地:“青也很是不解,六王爷素有贤王之名,从不与谁交恶,如何会有刺客追求?莫非…”面上灵光一闪。

“莫非什么?”公主一愣。

庞青啪的一合扇:“莫非是情杀?”

他与公主胡侃了将近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就花在辩论六王爷是否风流、是否是因风流引起的情杀这个问题上。

事情经他一说,似乎是顺理成章:

“…公主一定还记得,六王爷先前有传娈养过男宠的。后来那男宠暴死,六王爷还为此消沉过几日。公主却知不知道,青府中寅夜被救走的那名疑犯,与六王爷传言死去的那名男宠有很大的干系!”他面露震惊:“青大胆推测,这班刺客与死去那名男宠定是一伙,六王爷与男宠之间长达数年,如胶似漆,如今男宠死不过月余,王爷便移情他人,旁人小声说句不敬的话,这便是男儿簿幸啊!有心人想为地下的亡魂出一口恶气,焉知没有可能?”

末了又问公主:“不知道公主对六王爷求娶李府小姐一事,有什么看法?”

小法门寺遇袭一事,庞青分明说搜查过了后山,后来却出现大批刺客,又在王爷遇袭之后姗姗来迟,追究起来,种种情形似乎与他脱不了干系。我能看得出,公主今日气势汹汹,原就打定了庞青一到便与他兴师问罪的。未曾想给庞青这一通东拉西扯,待回过神,丫环已换过二盅茶。

庞青走后不久,芙蓉馆的一名婢女提了一笼东西,鬼鬼祟祟过来与我道:“小姐,国舅爷听说您到公主驿馆拜访,命小婢送来这个。”我莫名其妙接过她手里东西,揭开一看,竟又是一笼碧瑶居的点心,正蒸蒸冒着热气,不由一呆。

王爷是与庞青错开来的。

他这一日,统共来了二回。我注意到,他一来,公主便完全没有面对庞青时的咄咄气势,恹恹躺在床上,分外娇弱。王爷便温言问公主如何了,又细细询问了太医,查看了药方,连服侍公主的侍女也被问询了一回,深秋的天气,王爷的温柔细心让一室如回到春天般温暖。

适时公主的药煎好了,侍女理所当然地将药碗递给王爷,床上的公主面露期待之色。我透过窗口缕花的缝隙,看到王爷接过那药碗,一撩袍坐在床边的锦杌上,一匙一匙地喂药。

药想必很难喝,公主数次将药咳出嘴角,王爷便取了帕子,细心地擦拭。

一碗药下来,公主顺利地偎到王爷臂弯里。

我在耳房中辨识了一下左右方位,最后发现公主这回枕的仍旧是王爷的那条伤臂,面皮便不由抽了一抽。

也亏得男女授受不亲,总算没有看到诸如衣衫半褪、包扎伤口之类的形容。

王爷一走,公主便叫了负责外务的管事回话。彼时已近黄昏,公主舀着一碗小粳米粥,唇边生出了一丝嘲讽,与那管事道:“你便大声禀与本公主听一听,今日六王爷统共去了哪里。”

管事道:“今早王爷仍旧去了早朝,早朝后陛下知道王爷身上有伤,又遣太医给王爷察看了一回伤口。随后王爷与庞国舅、都尉府几位大人商量事情,散了朝,便向公主驿馆来了。”

“…下午时庞国舅以及朝中幕僚前往王府探看王爷,随后礼部的王尚书似乎是因为即将开始的崇文馆祭有事请教王爷,待王尚书一走,王爷便命人备了轿,往公主驿馆这边来了。”

公主笑咪咪道:“若本宫没记错,从六王爷府上过来,还要经过那位李润大人的李府罢?”

管事道:“是。”

“哦?”公主拖长了声音:“本宫听说六王爷似乎有意求娶李大人府上的千金,李小姐昨日也受了惊吓,王爷竟二过其门而不入,一次也没去看望么?”

我情知此刻并非捻酸呷醋、去关注此等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那管事又应了声“是”。管事退下,公主在侍女的提醒下,似乎才记起我来。

一室升了明灯,公主重新整理了鬓发,调了胭脂眉黛在面上再妆一抹艳色,当我站到她面前时,她已妆扮得容色一新,高高端坐于四漆屏汉榻上,眼光状似不经心落在我面上,带着冷芒,刀刻一般锐利。

我与她对视了片刻,她冷冷道:“见了本公主,不行礼么?”

我笑了笑,突然说道:“春香昨日在山中认识了一名法宣和尚,他给我看了一样物事。”

公主的脸几不可见地变了变,挥手遣退了四周。

我也不理会她面上作何表情,继续道:“春香幼年之时曾与哥哥在一府聂姓的人家做客,那府上大公子新娶了杨氏,明艳动人,端的美貌,隔年便产下一女,听说承了其母的美貌。”

“公主与那位杨夫人,倒有八分相似呢。”

公主绽开一抹笑容,眼光里的冷意却是更甚:“你待要说什么?”

我摇头道:“春香自是知道不可能。否则,聂家的女儿,怎么会变作国君的公主呢?”

我的话说完,公主并不答话,房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不为所动,挑衅一般与面前的女人对视。片刻之后,女子那张冷凝美艳的脸突然翻书般一变,冲我甜甜一笑:

“小姑姑,你果然还是将我认出来了呢。”

* 囧,作者有话说贴多一遍是因为有的大人反应V章看不到所以才多贴的。并不影响买V的点数。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好催人泪下TVT

36Chapter 0053

53

一切就如同我想象中的那样,聂家的密探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哥哥的下落。桐知被派遣过来营救哥哥,想来是聂家小一辈中的皎皎者。

桐知是晋帝赐的封号。公主的尊荣,想来是晋帝对聂氏的恩典了。我不知道这当中是否另有别的纠割,但只要确认桐知的确是为救哥哥而来,便足够了。

之后所发生的似乎理所当然,公主对外称新认了义姐。

“只能用这样的称谓,小姑姑不怪桐知乱了辈份的罢?”之后她拖着我的手问,面上笑得甜腻亲昵,与扬鞭杀人时判若两人。

除盟友之外,公主似乎非常乐意与我重述姑侄天伦。

而我则思忖,既称结了金兰,无论是真心还是作戏,总要作出其乐融融,意气相投的模样,于便配合。接下几日,我随侍在公主榻边,亲操汤药。王爷来时,公主更是姐姐长姐姐短,叫得分外亲热。

王爷面上似乎就松了一口气。

侍女照例将药碗拿给王爷,王爷很自然将碗递给了我。

我便道:“公主,喝药罢?”公主笑眯了一对妩媚的大眼:“有劳姐姐。”

告辞时,王爷唤了我一声。

两人走过长长的游廊。我先是观察他的手臂一眼,王爷则问我,身上受了凉,可好些了。

那日落水回府之后,王爷曾令太医到府上为我把过了脉,开始时嗓子有些哑,现今却无大碍了。

我心里生出了些暖意。其时清风拂过鬓发,掠过横栏两旁扶疏花木,枝叶阵阵摇晃。两人的眸光落在一处,看的是同一片风景。

秋桂正好,剪秋萝也开得不错。

王爷便跟我说,小五小六他已直接送离了京,京中如今并不平静,来日再聚,不必挂心。又问我,在公主驿馆住得可习惯,公主可有为难?

我笑道:“春香能留在公主身边,当中定少不了王爷的出力周全。既是王爷所想,公主怎会为难。”

他看了我一眼:“公主看似娇矜,实则性情中人,令人不由生出亲近之感。”我心中顿时泛上一股酸意,也不晓得自己面上是否显露出牵强意思来,王爷已然笑吟吟接着道:“便似多了一个妹子一般。”

眼角眉梢,无不是调笑之意。

我顿时反应过来,不由一僵。

当时两人已走到角门,我一恼便止了步。王爷迈出角门,立即便发现我没有跟上去。不由回头,伸了手便要来牵我。我往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道:“恕春香便只送至此处了。”

“园子里秋色正好,莫非你不陪小王走走么?”

我道:“几片黄叶子,有甚么好看的。”

四下静悄悄的,下人们也不知道都走去了哪里。两人隔着一道门槛,互相扯皮。

王爷说:“莫要闹了…春香。”我反唇:“春香叫的谁?”他便压低了声音:“眉君,过来。”

我自然是没有过来,然而他长手一揽,身体不由自主便教他强抱了过去,掩入月亮门旁的芭蕉叶里。

惯性之下,整个人贴入男人的怀里。

双手被紧紧握住,耳朵听到有力的心跳,呼吸间萦绕的是男人清爽气息。

配合簌簌摇晃的蕉叶,颇…有些偷情的意趣。

我有意忽略面上热辣的感觉,也不挣扎,只道:“却是可惜了。方才游廊两头的桂花开得正香,公主在房里时时喊闷,王爷若亲手摘了那花去,公主不晓得会多欢喜。”

男人轻笑了一声:“眉君,你这是在吃醋么?”

我道:“谁稀罕!”

“…我稀罕。”

我推他,他的眸色变深,头便要垂下来。突然由远及近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二名婢女东张西望走了过去。

两人掩在树荫之后,动作俱是停了下来。想来各自心中原本都是有事,待两个婢女离开,缠绕在四周的绮旎情丝也平静了下来。男人在我额上轻轻印了个浅吻,低声嘱咐我安心留在公主驿馆,若有无法解决的事,便与身边的侍女商量。

梅儿受伤之后,王爷又换过二名侍女过来,我想起日前庞青送来的点心,还未尝上一口,便教其中一名恭敬中带着坚持地扔掉了。

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我皱皱眉,还未开口,手里又塞回来一物,一看竟是这一年仲秋他所送我的那块玉佩。

“这回莫再丢了。”他在我耳畔轻轻地叹气。

待庞青过来,一听公主与我认作姐妹,便窜撮着须得办一个认亲宴热闹一番。宴会定在二十九这一日,这期间,发生了二件事。

头一件,是王爷求娶李府春香,被义兄婉言谢绝。王爷于便请旨求皇帝赐婚,奏章被留中。

此事一传开,坊间迅速流传数个当朝六王爷与李小姐才子佳人邂逅,山盟海誓又苦于兄长棒打鸳鸯版本的故事。有人说李春香的兄长之所以不同意妹妹配给王爷,是因为王爷曾娈养过男宠;渐渐又有比较尖锐的说法,堂堂的王爷,国君的胞弟这么急巴巴地求娶一名四品官的妹妹,真正原因是传晋国来的公主左挑右挑,竟似乎将夫婿人选挑选到大夏朝的这名丑王爷身上。

众所周知,公主背后代表着晋国,若娶了公主,无疑坐长了势力。

而皇帝与胞弟之间一早便存有嫌隙,关系日益紧张。六王爷民间素有名声,又广收门客,皇帝早存了忌惮之心。若再来一宗涉及权力利害的亲事,兄弟之间只怕便要翻脸了。对此,焉知不是一方存有试探之意,另一方则婉转地向兄长表达忠心呢?

言下之意,王爷求娶李氏,不过是一场政治较量。

对此,身边众人的反应不一。

义兄面上很是歉疚,曾过驿馆与我说了一回。话中暗示身旁有个权势极大的公主有意王爷,希望我能体谅兄长的难处。他一走,背后的庞青便如鬼魅般自角落转出,仍旧一身锦衣,打了扇子,一派风流纨绔模样。冲我啧啧道:

“原以为李大人与六王爷私交甚好,未曾想却来上当众拒婚这一出,听说小姐与王爷早便情投意合,有了盟约,对此不能没有想法。”

我只好叹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之居□。”

庞青噗哧一笑:“本国舅还以为小姐要说今生非王爷不嫁,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我顿时无语地说:“…告辞。”

刚提步,手腕却给一把拽住了。

“走甚么,哥哥带你摘莲蓬去。”

那一日,愣是给他拽上小舟,划了半日船。

这季节的荷花早败了,别说莲蓬,好一些的景色都寻不着。小船仅容得下二人,我坐船尾,庞青在船头操桨,划着划着,突如其来回了头,阴恻恻唤了句“顾眉君”。

也亏得我反应快,方始没有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