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黑影体力不支,终于瘫倒在地,动弹不得,都已经快到山顶了。

下山虎和大四喜呼哧带喘地上前查看。

借着乌云后面的一丁点光亮,他们终于看清,是一种没见过的小动物,像野兔,但耳朵很短,嘴也不一样,不过看着肥滚滚的,肉多,就行了。

“他们呢?”抓到猎物了,下山虎才发现,背后早没了人影,只有一片雨幕。

大四喜调整着呼吸:“你跑太快了,估计他们没跟上。”

祁桦、还乡团组员没跟上,下山虎举手欢迎,但清一色和佛纹没跟上,就麻烦了。

他用[胶水侠]把猎物捆好,拎起来,茫然地问:“现在怎么办?”

大四喜想了想,道:“回沙滩,山里地形太复杂,找人更危险,他们看不到我们,也会回沙滩等汇合的。”

“行。”下山虎用力眨眼,以免雨水进到眼睛里,同时转身,准备往山下走。

手里的猎物忽然被抢了过去。

下山虎一愣,抬头看大四喜:“干嘛?”

大四喜拎着猎物,毫无预警伸手朝他胸前一推。

下山虎毫无防备,向后跌落,沿着山的陡坡一路往下滚,最终滚进山下方的一片黑暗。

拎着猎物的大四喜,慢慢变回祁桦的脸。

监控室里,卡戎兴奋地抽了一口雪茄,细细品味后,无比享受地吐出白雾。

“就该这样。”他赞许地看着投屏上祁桦的特写,“够狠,够狡猾,有前途。”

另一块投屏上,跟丢了的清一色、佛纹已经由跑改走,一边走,一边四下呼喊伙伴的名字:“下山虎大四喜”

喊着喊着,二人忽然听见什么东西滚下山的声音。

他们互相看一眼,立刻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直到被一道沟拦住去路。

那是半山腰的一个深沟,狭窄幽暗,低头往里看,除了不断落进去的大雨,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如果有人从山上滚下来,很可能就落进这里。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朝沟里喊:“下山虎大四喜”

“佛……纹……”

“清……一……色……”

底下隐隐约约传来回应。

而且是两个人的声音!

还没等佛纹和清一色想办法,一条胶水线先从沟底甩上来了。

佛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清一色赶紧帮忙。

两人合力,将下山虎拉了上来。

下山虎脸上有些擦伤,血迹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伤口发白。

“没事吧?”佛纹上下查看。

“没事,”下山虎说着转身,重新向下面甩出胶水丝线,“大四喜和蛇还在下面”

清一色、佛纹:“……”

大四喜和什么?

很快,大四喜也被营救上来。

身上挂着一条死掉的蟒蛇。

“什么情况?”清一色、佛纹异口同声地问。

下山虎说:“他先摔下来的,我后下来的,底下都是软泥和草丛,一摔下来我就看他在和蟒蛇搏斗……”

大四喜:“然后下山虎就帮忙,我俩一起拿下口粮!”

清一色、佛纹:“我们问的是你俩为什么会滚下来!”

满心满眼都是口粮的大四喜、下山虎:“……”

就近找了一块山体突出的地方,四人躲到岩石底下避雨,彼此将信息一集合,终于弄清了祁桦的整个作案过程。

首先,是跑在大四喜身后的还乡团组员,故意先跑了岔路,让视野不清的清一色和佛纹想当然地认为他在追大四喜和下山虎,于是也跟着去了岔路,等发现想回头,自家队友早没影了。

然后,就是祁桦的表演时间,趁下山虎全部注意力都被猎物牵制的时候,借着雨声的掩盖,先推了大四喜下山。

最后伪装成大四喜,轻而易举拿到了猎物。

不过下山虎全程被猎物牵着的速度都很快,祁桦能在推完大四喜之后,再追上下山虎,不排除使用了增加速度的一次性文具。

“下次再见到,我绝对也要让他尝尝滚下山的滋味。”清一色咬牙切齿。

佛纹原本只是不信任祁桦,现在下山虎被坑,他彻底和清一色站到同一阵营了:“算我一个。”

下山虎自己没识破伪装,又愤怒又憋气,还有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就大四喜,心态良好地将蟒蛇收拾成一段段去了皮的蛇肉,然后问另外三个朋友:“有火吗?”

清一色、佛纹、下山虎:“……”

大四喜:“……没有?!”

心态崩了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这一夜,因为所有草木都被雨水淋湿,无法钻木取火或者击打石块引燃干草取火的5号孤岛四人组,生啃了蛇肉,并无限想念拥有[星星之火]、[酒精灯]的周云徽。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那个被他们羡慕的男人,已经拥有了更厉害的[火焰喷射枪]。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

【3号孤岛】

天寒地冻,鹅毛大雪,刚燃了几分钟的火堆,再次被吹散。

凛冽寒风中,周云徽、崔战、老虎、强哥、华子、郝斯文,六个男人肩并肩躺在雪地里,身下是一层来自倒塌木屋的破木板,身上再盖着又一层破木板。

他们仰望漫天飞雪,靠钢铁般的意志力,幻想自己正在马尔代夫晒太阳。

☆、第123章 第三天(中)

“操, 我不行了”老虎踹开身上木板, 猛地起身,弹涂鱼似的跳个不停, “太他妈冷了!”

“我也扛不住了”华子第二个跳起来, 跟老虎一起转圈,促进血液循环。

郝斯文抱着木板,可怜兮兮和崔战道:“队长, 我身上好像没知觉了……”

崔战本来还在观望, 一看自家队友都要冻僵了, 还观望个屁,立刻把人拉起来:“赶紧的,和他俩一起跳!”

这边老虎、华子、郝斯文跳跃旋转闭着眼,那边周云徽也起身了,不过他没跳, 而是捡起被吹散的火堆仅剩的最后一根木头,用[酒精灯]和[星星之火]点燃, 举在手里, 暂时充当火把。

一见火光,其余五人唰地凑过来,看周云徽的眼神就像在看自由女神。

火光带来的更多的心理安慰,那点热度在狂风暴雪前面根本不够看。

“这么下去不行, ”周云徽大声道, “我们得弄个挡风御寒的东西,不然别说通关, 连明天早上都挨不到”

“你想怎么弄?”崔战以为他这么号召,至少是有初步想法了。

结果周组长理直气壮:“还没想到。”

崔战:“……那就先跑起来,让身体和大脑预热!”

漆黑的夜,暴风雪,荒凉的孤岛上,六个男人在奔跑。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崔战队长跑在最前面,举着周组长贡献的火把,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给伙伴们打气:“口号喊出来,气势燥起来,身体热起来,活力自然来”

周云徽:“……”

老虎、强哥、华子、郝斯文:“……”

没等来回应,崔战疑惑回头。

五个伙伴落在自己身后,至少六七米远。

崔战皱眉,大声道:“我都跑这么慢了,你们怎么还掉队”

周云徽、老虎、强哥、华子、郝斯文:“你有能耐别用滑板鞋!”

“啊”刚吐槽完自家组长的郝斯文,突然一声惊叫,骤然停下脚步。

周云徽四人吓一跳,也跟着停了:“怎么了?”

前方崔战同时停下,潇洒地滑着雪面就退回到了郝斯文面前:“什么情况?”

郝斯文双眼放光:“我想到一个东西,可以御寒!”

周云徽谨慎提醒:“得是这个岛能找到的工具和资源啊。”

“绝对能,”郝斯文说,“雪屋!”

崔战:“雪屋?”

郝斯文:“对,就是爱斯基摩人住的雪屋,我在杂志上看过,扛风保温,里面要是再点上一点火,更暖和!”

崔战:“就用雪?”

郝斯文:“就用雪!”

“那还等什么,”崔战心急地催,“赶紧说,怎么搭?”

郝斯文皱紧眉头:“让我想想啊……”

五个自认不是知识型选手的男人安静下来,最大限度给郝斯文创造思索空间。

“先弄雪砖,”郝斯文霍地抬眼,知识点复苏,“其实就是雪块,方方正正像砖头似的,然后就从地上往上垒,一圈比一圈小,最后封口,就像个雪做的蒙古包。”

“不是,我还是觉得不靠谱,”老虎有疑问,“雪怎么能保暖呢?就算扛风,雪本身也凉啊?”

“你这就不懂了,”郝斯文一副“大明白”的样儿,“雪屋是有奥秘的,就是利用冷气下降、热气上升的原理,在入口外面挖一个雪下通道,这样外面的寒气不能直接进屋,里面热源的热气或者人身体散发的热气,往上升,又不出去,困在冰屋之内,屋里自然就暖了。”

原理科学,步骤清晰。

五人面面相觑,周云徽一扬下巴:“别愣着了,兄弟们干吧!”

漆黑的夜,暴风雪,荒凉的孤岛上,六个男人在盖雪屋。

“你别拿手焐,我们要的是雪砖不是雪团!”

“你那个是雪砖?我还以为是杰瑞拿的书本。”

“杰瑞是谁?”

“他刚堆的雪人。”

“这儿呢,好看不?”

“你们几个”

“队长,别生气,你看我已经垒了两层了。”

“轰隆”

塌了。

热火朝天干了一个小时,六人累垮了,雪屋更垮。

东一块西一块的雪块根本不成型,垒没两层就塌,塌了雪块就碎得七七八八。

就老虎抽空堆的雪人,杰瑞同学,还挺坚强,屹立在风雪里,跟第七个伙伴似的。

崔战坐地上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也顾不上冷了:“还来吗?”

周云徽看着杵在雪地里快烧到底的火把,叹息地摇了摇头:“算了,别白费力气了。”

这不是有没有毅力的问题。

这是脑子会了,手不行。

这一番折腾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身体暂时回温了,短时间内不会再被冻僵。

远处,被夜色和暴雪笼罩的环形山,若隐若现。

崔战不经意抬头,看见山的轮廓,灵光一闪,提议道:“先去环形山底下吧,至少那里背风。”

七日代理队长的提议,得到众伙伴一致响应。

天快亮的时候,六人终于在环形山脚找到一块避风地。

不能说完全没风雪,但和先前被迎面吹着的空旷开阔地比,这儿就是马尔代夫。

大家砍了树枝,重新燃起篝火,围坐在一起,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

但寒冷和饥饿,还是威胁着他们的两大杀手。

今天是第三天了,六人除了啃小面包,就是啃树叶,惨得自己都心疼自己。

“走吧。”周云徽忽然转头,和坐在自己旁边的崔战说。

崔战挑眉:“怎么的,挨着你坐不行?”

周云徽扶额:“我说的是我们离开这座岛!”

“下次说话说全了,别省略。”吐槽完,崔战认真思考起周云徽的提议。

孔明灯组长突如其来的剑走偏锋,也让另外四个伙伴思想波动起来。

郝斯文难得站在周云徽这边:“我记得卡戎说过,如果我们想要横渡汪洋去探索,寻找邻居,并不违反规则。”

华子这个孔明灯组员反倒犹豫:“但他也说过,这海里的孤岛有无数个,我们能找到另外四组的概率,微乎其微。”

强哥比较辩证:“也许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为了让我们打退堂鼓。”

老虎:“那他说我们横渡汪洋找邻居不违反规则,可能也是故意说的,就为了引诱我们去作死。”

这么一讲,简直是个无限循环的怀疑怪圈。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又沉重。

“现在不是离岛有没有危险的问题,现在是我们还有没有其他选择的问题。”周云徽一针见血,“食物,这里没有,气温,还在降低,环形山,我们爬不上去,不离岛,你们给我一条出路。”

“没出路,”崔战说,“木屋被毁,我们现在躺着地,盖着天,根本不可能睡觉,一睡就别想再起来。但是没有食物,本来就饿,现在正应该休息保存体力,可是谁敢,不仅不敢,还得隔一会儿就起来动一动,热热身,照这么下去,我们要么冻死,要么饿死,要么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