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陈曦很敬老的，关心地问道。
“就，就在你身边。”王大师咬着牙缓缓地说道。
沈蓉一愣，下意识地四处看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王大师紧张死了，叫沈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啪地把门关上，这才对着沈蓉的身边怒吼道，“出来！我已经发现你了！”
他言下之意竟然是这厉鬼一直跟着沈蓉，陈曦觉得有点不太可能，急忙说道，“可是陆征在的呀。”陆总不是很凶的么？想当初那么可怕的厉鬼都被陆总给吓得不敢出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可是王大师一脸凝重地说道，“这鬼起码跟你家陆总一样凶。”
陈曦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得是厉鬼之王啊？！
“不过看起来对陆总有忌惮，虽然就在沈小姐的身边，不过不敢现身，连我都察觉不到。”如果不是王大师再次动用罗盘，发现指针在紊乱过后牢牢地指向沈蓉的身边，王大师都不敢相信。
他们这些大师都有一点自己的手段的，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老客户，回头客。正因为这样，王大师却更加紧张，手里也夹住了一张奇怪的符瞪着沈蓉的身边。就在张助理下意识地握住了沈蓉的手腕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沈蓉的身边。
那里多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他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很清秀，又眼神有点可怜巴巴的男人。
这个男人比张助理矮一些，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气势，可是张助理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充斥着无法压抑的恐惧。
这种恐惧来源于本能，仿佛身体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一个很危险的存在。他有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有些潮湿冰冷的感觉，浑身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是惨白的肤色，站在沈蓉的身边的时候，脚下滩着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这叫人看起来很恐惧，哪怕这个男人没有狰狞诡异的脸，却正常得叫人觉得十分不正常。
如果不是他凭空出现，看起来就像是医院里每一个正常的病人。
他的手腕上仿佛还系着什么，看起来是个标签。
“蓉姐。”陈曦也紧张起来。
这是她和陆征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次竟然会有鬼不在意陆征出现在这里。
她本想叫沈蓉过来，却看见自己被陆征拉了一把，被他藏在了身后。
白胡子老头儿看见这男人的第一眼已经躲到角落瑟瑟发抖，仿佛很畏惧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气息。看见他这么没出息，沈蓉在震惊了一下之后说道，“王大师，你是来捉鬼的！”
她没想到老头儿竟然怂了，然而王大师却仿佛格外理直气壮地说道，“这鬼太凶了，我捉不了。”他虽然一边这样说，却一边拉了张助理和沈蓉一把，把这两个挡在自己的身后闭着眼睛叫道，“先死了我，再死你们吧！”看来今天是要团灭啊！
他，他收了费的，当然不能叫雇主先死了不是？
沈蓉就叫张助理压在了自己的身后，看着那个有些僵硬的男人看过来。
“你想干什么？”陆征突然冷冷地开口。
那个男人转头，看了陆征一眼，看见他竟然敢和自己说话，又护着身后往外探出一颗小脑袋的陈曦，突然僵硬平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羞涩的表情。
他看了沈蓉一眼，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很久之后，他抬手，看见王大师抖成一团，只能收回了自己的手，声音带着异样的阴冷，慢吞吞地说道，“我没想杀人。”他看见陆征对自己冷笑，就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要告白。”
“告白？告白谁？”陈曦好奇地问道。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看了沈蓉一眼。
沈蓉嘴角抽搐了起来。
“我认识你么？”
“我认识你就够了。”似乎因为沈蓉对自己没有很抵触，男人很高兴了，他身上的血慢慢地流淌在地上，粘稠发黑，僵硬地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鬼很帅，有地盘，很凶。喜欢你。”
他慢慢地把自己的优点说得更清楚了一点，陈曦看向沈蓉的目光都带着惊奇，总觉得沈蓉这美丽真的好厉害，竟然连这样凶的厉鬼都对她好喜欢的样子。只是这种荣幸就真的很不要了，沈蓉想到了最近自己在家里感受到的凝视自己的目光。
“之前是你？为什么？”
“你谈恋爱，我不高兴。活人都坏，我才最好。”
陆征沉默了，脸色冰冷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愚蠢的厉鬼。
“那你之前怎么没有出现？”沈蓉在医院已经好几年的资历，从来没有遇到过怪事儿啊。
“暗恋才美。远远看着你，保护你。”这秀气的男人有一双阴冷的眼睛，不过这话说得叫人心里很感动了。陈曦想了想最近看过的各种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顿时就联想到了一个默默暗恋的美妙的故事。
如果不是沈蓉谈恋爱这厉鬼嫉妒了一下露出痕迹，他还默默地给当活雷锋呢。这是怎样的精神还有感情？陈曦都觉得应该给他鼓掌来着。她眨了眨眼睛，看见沈蓉揉着眼角不吭声了，探头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一直在保护蓉姐么？”
怪不得沈蓉身边的平安符，过了这么久在医院竟然没有损失。
原来不是平安符，是这位厉鬼大哥在忙碌呀。
“你说地盘，哪里的地盘？很大么？”陈曦看见厉鬼点头，又好奇地问道。
她觉得遇到的这位厉鬼很稀奇，虽然浑身充斥着可怖的厉鬼的气息，叫人双腿发软，可是莫名的很老实的样子。
“底下一层。”
“底下一层？”陈曦的脸霍然变了。
“底下一层怎么了？”陆征问。
“底下一层全都是停尸间。”陈曦这句话说出来都带着几分寒冷的气息，陆征一愣，想到陈曦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抬手把她慢慢地圈在了怀里。
陈曦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这才踮着脚尖儿投过了陆征的手臂，用一种格外敬佩的表情问他，“底下一层都是你的地盘么？”那这厉鬼厉害了，怪不得不怕陆征身上的气息，底下一层全都是停尸间，话说那可是医院最凶的地方来着。
厉鬼扎堆儿，想要拿下那地盘，得最凶的厉鬼才能站稳脚跟。
男人点了点头，僵硬死白却还是很俊秀的脸上隐约有一点小骄傲。
他眨了眨阴冷的眼睛，期待地看向沈蓉的方向。
“送给你。”
“送给我什么？”
“他好像是和蓉姐你告白，要把自己的地盘当礼物送给你。”
这厉鬼真的很真诚了，活人送钻戒送豪车送房子的算什么？完全没有厉鬼大哥的豪气！
他送出了自己的地盘，这得是多么喜欢沈蓉呀。
陈曦觉得自己今天开眼界了，可是沈蓉眼角一跳，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把整个停尸间送给我？”……这厉鬼真是很奇葩，沈医生决定消受不来，有些痛苦地看着这努力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点点小真诚的厉鬼，沈蓉严肃地说道。“请恕我拒绝你的好意。”
厉鬼面无表情，可是却默默地垂下了自己的头，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阴风阵阵，看起来很可怕。
张助理一边推着眼镜把自家女友往身后塞，一边心里默默控诉这个负心的世界。
对活人太不公平。
谈个恋爱脱个单容易么，不仅要跟活人争，还他么要跟厉鬼争了！
第126章
张助理简直为自己的婚姻绝望了。
这人生真的太苦逼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往后你还会遇到很可爱的女鬼的。”陈曦看见这厉鬼有点儿伤心了，显然因为爱情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也小小地同情了一下。
不过她虽然觉得厉鬼可怜，却还是说道，“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蓉姐已经谈恋爱了，请你以后不要跟在她的身边，不然会给蓉姐他们带来困扰。”她一板一眼地说话，厉鬼抬头，一双阴冷的眼睛转了转，看了她一会儿。
“那我等她。”他僵硬地说道。
“……死了她也是我的。”张助理冷冷地开口说道。
莫非这厉鬼还等着往后沈蓉死了再续前缘啊？
看见她的未来都被厉鬼承包什么的，张助理莫名觉得自己跟沈蓉之间这小三神烦。
“这也是困扰。总之，如果蓉姐之前没有谈恋爱，你可以喜欢她。可是蓉姐现在谈恋爱了，你就不可以插足在里头，这是不对的。”
陈曦拼命要送给厉鬼正确的鬼生观价值观，厉鬼带着几分犹豫地看了沈蓉一会儿，看见沈蓉虽然看起来有些害怕，可是却反手和张助理抱在一块儿，又默默地垂下了头。正在这个时候张助理福至心灵，想到之前走廊上的那诈尸的场面，冷静地问道，“之前也是你干的？”
“看看你对她的真心。”厉鬼声音诡异地说道。
这世上的活人对爱情口口声声都是美好，可是大难临头才能看到真心呢。
遇到危险惨叫一声丢下女朋友跑了什么的……他不是在打击情敌，是在为心上人测试她对象儿是不是个真心实意的人。
因为这样的观点，厉鬼不觉得自己干了坏事儿，理直气壮。陈曦也觉得这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儿，这世上有赵远东那种吃了点苦头就把喜欢的女生丢在出租屋里的狗男人，当然也会有遇到危险自己丢下女人就跑路的坏蛋。
不过张助理显然是通过了考验的，陈曦带着几分感激地对厉鬼说道，“谢谢你。因为这件事，蓉姐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好了。”
清秀的男人突然看了陈曦一眼，深深的。
这话真是伤了鬼的心。
他动了动，露出一双苍白的脚。
陆征陡然皱了皱眉，却看见厉鬼已经对陈曦问道，“那你呢？”
“哈？”
“你有没有在谈恋爱？”
“我有未婚夫了。”陈曦听懂了，她呆呆地看着这爱情来得好快去得也好快的厉鬼，磕磕绊绊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个女鬼，而不是活人。”
她一边说话一边都闻到厉鬼身上刺鼻的血腥味儿，还有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都叫人心生恐惧。能在停尸间称王称霸，虽然这厉鬼看起来很和气，可是陈曦却依旧有点紧张。她默默地抓着陆征的后背上的衣料，陆征冷冷地看着厉鬼，已经考虑放火烧了停尸间了。
厉鬼悚然惊悚了一下，看着陆总退后了一步。
“既然这样，你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们就不打散你了。”陈曦看起来仿佛打散人家厉鬼很轻松似的，完全不怂的。
王大师抖着花白的胡子看着这淡定得不得了的小姑娘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本以为厉鬼会勃然大怒，却见厉鬼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沈蓉和陈曦，慢吞吞地走到了墙边的书架旁，消失不见了。虽然他消失了，可是地上的鲜血还有血腥味儿却叫人知道刚刚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老头儿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用惊悚的目光看着身后的沈蓉和张助理。
这俩竟然在亲亲。
……厉鬼面前死到临头竟然还能亲得下去，这肯定是真爱。
王大师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敬畏。
“你这个小姑娘有点儿意思。”他对陈曦却更加好奇一点，见陈曦抱着陆征的手臂在幸福地蹭来蹭去，显然因为陆征刚刚面对厉鬼护在她面前叫陈曦感动得不得了。
王大师厚着脸皮凑过去，看见陈曦好奇地看着自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还很有天分。小姑娘，要不要跟我学学怎么当个天师啊？”他看起来笑眯眯的，慈眉善目，陈曦却摇头说道，“我已经会捉鬼，很厉害的。”
老头儿想到自己刚才怂了，还不如这小姑娘呢，僵硬了一下。
“那你会不会看相看风水？我也可以教教你。”
“我不会学风水看相。”陈曦轻声说道。
“为什么？我跟你讲，学会这些，你就是有钱人们的座上宾了。”
“我以为您会明白，为什么我不学这些。”陈曦看了王大师一会儿，王大师突然慢慢收敛了笑容，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他没有再劝说陈曦跟着自己学习的事，只是当沈蓉要付给自己出场费的时候，摆了摆手说道，“我做事很有职业道德。这厉鬼不是我赶走的，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只是走了一个过场而已。”他一副很耿直的样子，陈曦好奇地问道，“所以不收费了么？”
“所以半价。”王大师看着这对免费有执念的傻乎乎的女孩子，只收了五十万，抹了一把满是冷汗的额头，撒丫子跑了。
别看老头儿这么一把年纪，跑得真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医院的门口。
沈蓉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又觉得有点为难。
“你说他以后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来了？”她看着陈曦问道。
“我觉得他这点承诺还是能够遵守的。”陈曦想了想才对沈蓉小声说道，“而且我觉得他不是死缠烂打的鬼。不然刚刚就杀死我们，把你带走了。”
既然这厉鬼没有非要沈蓉的命，就说明这厉鬼还是很有道德的，知道不能当小三儿。不过陈曦没有想到，底下一层的停尸间竟然有这样称王称霸的厉鬼坐镇，她莫名地想到了曾经蒋奕给自己看的视频，他一个人走在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地下停尸间里的视频。
现在想想，蒋奕这命可真大啊。
“那就好。”沈蓉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的压力很大。
不仅是一只鬼对她有好感，更因为这鬼天天跟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看了她什么去。
如果她洗澡，莫非这厉鬼也跟着？
沈医生的脸都黑了，不过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刚刚的那厉鬼看起来很纯情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带给沈医生的打击不小，她揉了揉眼角，下午的班都上不了了，叫张助理把她送回了家。从这一天开始，张助理春风得意，放弃了自己全都是手办的公寓，住到了沈蓉的家里去。
当陈曦在礼服店试礼服准备晚上和陆征去酒会的时候，听电话的另一端沈蓉还炫耀“把他给睡了！”，这样劲爆的消息。她呆呆地看着大大的镜子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粉红色的小礼服，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的美丽的黑发小姑娘。
她戴着很简单却精致的项链，看起来好看得不得了，灯光和宝石的光彩都映照在她的眼睛里。
“蓉姐，住在一起的话，都要睡一块儿么？”她紧张地问道。
她和陆征谈恋爱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可是却住在不同的房间，陆征是个克制的人，哪怕会每天都洗冷水澡，却只会把嘴唇最多最多放在她的嘴唇上。
仿佛这样就足够叫他满足。
可是陈曦知道，这其实对于恋爱里的人，是最浅尝辄止的亲昵。
“我们是成年人，当然要先验验货。不过曦曦，你还小呢，千万别学我啊。”
沈蓉这都已经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当然是用成年人的方式谈恋爱，睡一睡张助理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她没想到张助理竟然还是个老处男，这对于一个同样没经验的大龄高知美女来说太痛苦了。
这其中的种种痛苦沈蓉就不说了，不然恐怕会吓到小朋友。
不过沈医生得用过来人的经验发自肺腑地说一句，这没经验的老男人……真的很叫人绝望啊。
她叹了一口气，决心叫张助理多看了看片子，把自己的知识面拓宽一下。
“我知道了。”陈曦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看了看坐在店里等着自己的陆征，急忙收回了目光。
她的脸红了，又觉得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其实……她也成年了的。
都十八岁了。
摸了摸腰上的漂亮的蝴蝶结，陈曦飞快地和沈蓉说了两句，相约晚上的酒会，这才收回了手机由着一旁的造型师打扮自己。
她正是青春无敌的年纪，造型师也不会非常夸张地打扮她，所以她看起来还是一个乖乖的年少的小姑娘，只不过被修整了一下有些粗糙的地方。看着镜子里一下子变得光彩照人的女孩子，陈曦又回头，充满了期待地看着陆征。
她的样子充满了“求表扬”的期待，陆征勾了勾嘴角，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
“很好看。真漂亮。”
造型师崩溃地看见陈曦嘴上的唇彩被亲下去了一半儿。
陆总这嘴也真够大的啊……
造型师重新给陈曦上了唇色，看见她的嘴唇像是樱花儿一样粉嫩可爱，造型师认可了陆总的眼光。
的确很好看。
当然，正是因为陈曦打扮得格外好看，造型师从陆征的账上划走了一个六位数的时候都不心虚的。
陆征显然也顾不得这造型师，他带着陈曦坐在车里开向了酒会的现场，当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容冷淡地挽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走进来的时候，整个酒会顿时一静。
……陆总的未婚妻，是个未成年？！
第127章
这女孩子看起来至多只有十八岁好么？
因为一时过于震惊，因此酒会上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下。
陈曦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的目光落在自己和陆征的身上，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怕看，也不在意目光，和陆征一块儿进了会场。他们在酒会上绕了一圈儿，陈曦才看见了跟着过来的姜总一家人。
看见了姜夫人还有姜暖，陈曦刚刚认了姜夫人当干妈，所以眼睛亮晶晶地凑了过去。因为看见姜夫人，陆征放心地把陈曦交给了她，自己和姜总走到一旁去说话。他们看起来在说正事，姜夫人拉着陈曦走到一旁去和其他人交流。
陈曦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可是因为是陆征带来的，因此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听见姜夫人说这是她的干女儿，一些夫人太太都觉得姜夫人这动作太快了。
明显是先下手了得到了陈曦的所有权啊。
作为陆征的未婚妻，陈曦的存在感非常强烈，顺便还要叫人羡慕嫉妒恨一下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