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微微一笑,擦去了眼泪,顾晓晨松了一口气,果然,她介意她的出生,怕她的出生很不堪,顾晓晨告诉自己,她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荣蓉可能不会如此认为。

“我以为,我不是克洛斯的孩子,所以,你不要我,才会把我抛弃,丢给陈家养。”

“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想?”顾晓晨失笑,“你爸爸死后,我万念俱灰,若不是你,我早就不在人世,我努力治病,就是想要抚养你长大成人。只是抑郁症,很难根治,我差点害了你,你是他唯一的血脉,我不能伤害了你,才会把你送到我以为安全的地方。”

她的抑郁症,主因是克洛斯,并不是荣寂,只是,当年只有轻微的症状,加上医生的辅导,本来已快痊愈,谁知道在这个关口上,荣寂死了。

她那时候真的万念俱灰,全世界的色彩都是灰暗的,加速了她的病情,越来越重,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每天都想去死,不惜伤害腹中的胎儿。

“如果…如果他没死,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会。”顾晓晨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是毫无疑问的。”

顾相宜也就没再问下去,她的确无法理解顾晓晨,但这不妨碍,自己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和爸爸是期待她的出生,这就足够了。

她不是一个从一开始就被父母嫌弃的存在,知道这一点,她好受很多,也释怀很多。

最起码,心中不再责备顾晓晨。

“荣少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世?”

“他知道。”顾晓晨说道。

顾相宜难受极了,也难怪,他对她,如此避如蛇蝎,原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怎么想?

国外接受表亲结婚,国内不行。

虽然,她名义上是陈家的女儿,和他没关系,可这能自欺欺人吗?

顾晓晨只想她离开荣少,否则,日后一定会受伤。

“相宜,分手吧,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顾晓晨苦口婆心地说,若荣少的母亲,不是荣蓉,她或许,并不在乎,表亲就表亲,国外能结婚。

只要他们能过自己那一关,她不在意。

可如今,她不能不在乎。

她最看重的就是顾相宜的幸福。

“我不知道。”顾相宜摇头,“你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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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宜一人在广场上坐到晚上,直到无可奈何,她才起身回去,回到家,已晚上九点,荣少一脸乌云在客厅坐着,阴晴不定地看着她。顾相宜只觉得浑身无力,灵魂都被抽出了,这是她的表哥,多么讽刺啊。她那么爱的人,是她的表哥,是她的哥哥,她不能结婚的男人。

也不能再爱的男人。

“你去哪儿了?”荣少沉声问,回来不见顾相宜,他第一反应是顾相宜走了,幸好,她所有的东西都在,他才松了一口气,她还没离开。

“我心里闷,出去散步了。”

“散步能散几个小时吗?”

顾相宜低着头,“我去见顾晓晨了。”

荣少的怒火,烟消云散,有些手忙脚乱的恐慌,“你…”

既然说开了,索性破罐子摔破,顾相宜沉声说道,“这阵子,你对我忽冷忽热,我知道,因为顾晓晨和克洛斯先生的事情,你心里很不舒服,我不怪你,我想为我们做些什么,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至少让我知道真相,我也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是什么样的人。”

荣少握着拳头,倏然起身,上楼,丢下一句, “我累了。”

他匆匆上楼,如逃一般的离开,顾晓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房,心中凄苦,他也不愿意分手,所以才会如此害怕知道她已经知道真相。

他怕自己说出分手吗?

顾相宜颓然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办,她该何去何从?

楼上,又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顾相宜在楼下,坐了半夜,最后实在疲倦,上楼休息,荣少跳了一夜的拉丁,出了一身汗水,头发凌乱沾染汗水,散在额头前。

放荡不羁。

他躺在书房的地毯上,把自己摊开,月光照射在他脸上,有一层朦胧的苍白和疲倦。一种无力感,深深地抓住了他,荣少知道,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

有些人,哪怕他拼命想要抓住,不想放手,也有缘无分。

顾相宜恢复了上班上课的日子,仍然和荣少住在一起,两人没谈分手的事情,应该说,他们是零交流的。上班并不一起出门,荣少总是早走,她每天起床,身边的位置已没了余温。夜里,他很晚才回来,一身酒气,把自己收拾干净就睡觉,一早又走,几乎和她碰不到面。

海伦回了美国,她去送行,很感激海伦告诉她有关于荣少的事情,陈家那边的人,没找过她,除了顾晓峰打过电话,其他人好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她从报纸上知道,陈氏财务吃紧,面临倒闭风险,陈洁云声名狼藉,也转幕后,没有担任陈氏的设计师。

陈氏和rose的合作宣告失败,rose撤去资金,陈氏应付银行贷款,十分吃力,勉强撑着,顾相宜看到报纸,有些感触,但没有特意去关注。

她们不再理会自己,她或许也不再关心,如此也好。

她在街上碰见过陈洁云一次,陈洁云瘦了很多,精神不好,陈丽陪着她逛街购物,远远就看到顾相宜,顾相宜也看到她们,她本想避开。陈洁云却拉着陈丽避开了她,或许是因为羞愧,或许是因为仇恨,她不知道,总之,她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其实庭外和解和上庭都差不多。

她想,终究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顾晓峰打电话,和她说过对不起,顾相宜不怪他,顾晓晨接奶奶出来的时候,她也会过去陪,有一天,顾晓峰突然打电话告诉顾晓晨,奶奶昏倒了。

顾晓晨给顾相宜打了一个电话,匆匆去医院,奶奶进了急诊室,顾相宜在走廊里急得团团转,顾晓晨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顾相宜岂能不伤心,医生都说了,奶奶下一次住院,恐怕就难出去了。

她心中祈祷,不管有什么苦难,都落在她身边,请求上苍,放过她可怜的奶奶。

顾晓晨问顾晓峰,“大哥,我昨天送妈过去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昏倒了?”

顾晓峰面有愧色,陈丽眼光闪烁,陈家两女没人敢说话,陈俊杰颓然在一旁,沉默不语,顾晓晨着急问,“大哥,怎么回事?”

“…我和陈丽吵架,她把相宜的事情告诉妈妈了…”

“什么?”顾晓晨大惊,厉眸看向陈丽,“你怎么敢告诉妈?”

“我为什么不能告诉她,我替她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外孙女,如今一把刀扎在我心里,我为什么不能说了?我还说了,顾相宜是私生女,你勾搭不三不四的男人生…啊…”她话还没说完,顾晓晨一巴掌过去,重重打在她脸上,陈洁云和陈佳碧慌忙扶住陈丽,三人怒瞪顾晓晨。

“你敢打我?”陈丽红了眼睛,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颊。

顾相宜也有些慌张,她也觉得陈丽说话难听,且十分过分,可在医院打人,终归不好,顾晓晨气得发抖,“陈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她最忌自己的子女被人说三道四,你敢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医生都说她不能受刺激,你是存心想要妈的命吗?”

“你敢做,我就不能说吗?我还告诉她了,她心目中那个乖孙女婿,其实是顾相宜的哥哥,他们是在乱luan!”

“陈丽!”顾晓晨气得发抖,扬起手差点又打过去,陈俊杰扣住她的手腕,“姑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妈口不择言,做错了,请你原谅她。”

顾晓晨胸口剧烈地起伏,顾相宜也倍感难堪,却扶着顾晓晨,没说一句话,陈丽还想说话,顾晓峰厉喝,“够了,你先还嫌不够丢人吗?”

顾晓晨眼泪湿了手心,“大哥,如果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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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妈妈是文化人,对名誉看得比谁都重要,顾晓晨就怕陈丽的嘴巴会乱说话,想接顾奶奶过来自己照顾,顾晓峰却不愿意,说他能照顾,也会和陈丽,孩子们说好,这件事不会告诉顾奶奶。

结果呢,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不敢相信,身为老师的妈妈听到陈丽那么难听的话,又听说相宜和荣少是兄妹乱轮,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那么喜欢荣少,那么信任荣少。

她和克洛斯的事情,陈丽并不知道,一定是顾晓峰告诉她的。

顾晓晨冷冷地看着顾晓峰,“我就知道你优柔寡断,不能信任。做事靠不住,你入赘,已对不起妈妈,让妈妈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你承诺过我,好好照顾相宜,把她当成女儿疼爱,结果你让我女儿在你眼皮底下,受了十八年的苦,我要照顾妈妈,你不让,你i说你能照顾,好,我相信你,我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能告诉妈妈,你说好,结果呢,你都做了什么?妈妈为了让你念大学,吃尽了苦头,为了让你光耀门楣,她这辈子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结果呢?你回报了她什么?你的孩子,没有一个姓顾,这是妈妈心里一辈子的结,你无法为她打开,如今,她都快要走到生命尽头,没有让她享受天伦之乐,还要给她补上一刀,你是怎么当人儿子的?”

“我愿意让妈妈回来给你照顾,是因为妈妈毕竟和你们生活了几十年,她没多少时日了,我想让她多享受天伦之乐,我没办法给她,我没想到,你竟然…”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说了重话,“你一辈子都在这个女人面前唯唯诺诺,你什么时候能像一个男人一样保护妈妈?”

顾晓峰难堪得说不出话来,陈丽维护自己的老公,“你骂谁呢?你那么心疼她,你做什么去了?你为什么不来照顾她,你都不认这个妈妈,那么多年不回来,现在装什么孝女?”

顾晓晨真想撕烂陈丽的嘴,可有些话,她也没办法反驳,顾相宜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拉,“算了,不要吵了,我担心奶奶…”

顾晓晨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红着眼睛,受尽委屈,她心中一酸,握住孩子的手,只能无声安慰,陈丽见她们母女情深的样子,忍不住说,“哼,没良心的丫头,找到一个有钱的妈妈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亏我们养了你十八年,她生你,从来没养过你,要是我们,你早就死了,结果害得我们差点破产,真是扫把星。”

顾晓晨怒极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刻薄的女人,她此刻才真正理解,自己的宝贝这么多年,受了多少委屈…

陈佳碧也拉了拉陈丽,“妈,算了,不要吵了,奶奶还在急诊室呢。”

家属分成两边,势不两立的样子,护士早就听到他们吵架,也不想劝架了,医院里这种事情常有发生,医生出来了,顾晓晨和顾晓峰慌忙迎上去。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我已经尽力了,有什么话,你们就和病人说吧。”

顾相宜如遭雷击,一下子什么都忘了,脑海里一片空白,疼痛,绝望,远离了她,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她的奶奶快没了…

快没了。

不,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

她刚刚和奶奶去度假,痛痛快快地玩,奶奶还说自己要陪她很久的,怎么就走了,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奶奶,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相宜。

顾晓峰跪在病床前,痛苦地哭泣,陈家姐妹也轻泣,陈俊杰红了眼圈,顾相宜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奶奶,不敢走近,她不想话别。

她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不话别,就不会有事情,她和奶奶就不会离别。

“妈…”顾晓晨哭着握着她干枯的手,顾奶奶眼睛睁开一条缝,气若浮丝,“晨晨…金孙…相宜,西顾…”

顾晓晨喊顾相宜,“相宜,过来。”

顾相宜脚下如千斤重,无法移动,顾晓晨厉喝,“过来,你想连奶奶最后一面都不见吗?”

顾相宜如梦初醒,跪在顾晓晨身边,哇哇大哭,哭得顾晓晨肝肠寸断。

“奶奶…”

顾奶奶握着相宜的手,试图看清楚相宜的脸,“相宜…”

顾晓晨怕奶奶生气,慌忙说,“妈,你不要信那些话,相宜和荣少不是兄妹,我也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放心,不要相信她的恶意中伤。”

顾奶奶微笑,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她抓起顾晓晨的手,把顾相宜的手,放到顾晓晨的手里,那意思,把她最爱,最放不下的金孙,托付给顾晓晨了。

顾晓晨心如刀割,“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不会再让她受苦。”

顾奶奶似乎放心了,唇角始终有笑容。

好久,好久,她们才知道,奶奶去了,一点气都没有了。

顾相宜哭昏在顾晓晨怀里。

她醒来时,外面一片昏暗,顾相宜在输液,荣少在旁边陪着,她见了他,呜咽地哭泣,荣少怜惜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别哭,奶奶看见会伤心的。”

顾相宜眼泪如注,荣少心如刀割,她沙哑地出声,“抱抱我。”

荣少二话不说,把她抱起来,给予她想要的温暖,顾相宜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荣少安抚地抚摸着她的背脊,奶奶走的时候,他没在身边,自责不已。

幸好,顾晓晨要处理奶奶的后事,打电话给他,让他来照顾相宜。

“没事了,没事了…”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顾相宜如溺水的孩子,要求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