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也早点回去。”

“好好玩。”

“我会的。”

顾相宜没有什么行李托运,只有一个旅行箱,过了安检,挥别顾晓晨,她去找自己的登机口。

送别了顾相宜,顾晓晨开车回去,克洛斯来电话,约她一起去吃饭,顾晓晨说,“没心情,今天眼皮一直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么迷信?”

“你别不信,我这心里一直打鼓,不停盗汗,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晓晨的声音听着有些烦躁,“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家。”

她开车回家,也没吃什么东西,回了房间睡觉,克洛斯带了一些事物过来,到厨房热了热,看了看时间,她睡了快两个小时,也差不多醒了。

克洛斯把她叫醒来,“吃东西了,你中午没吃吧?”

顾晓晨依然无精打采的样子,克洛斯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不舒服?去医院一趟吧。”

她的额头全是冰凉的,顾晓晨一笑,“没到要去医院这么夸张的地步,我只是不舒服罢了。”

顾晓晨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顺手打开电视,却看到一则浑身冰冷的消息,今天中午,飞往苏黎世机场的LX200在起飞一个多小时后爆炸,机载人员全部丧生,瑞士国际航空正在紧急处理…

克洛斯睁大眼睛,顾晓晨慌忙握住他的手,“相宜的航班是什么?她一定不是瑞士国际航空是不是?相宜没在那飞机上是不是?”

顾晓晨脸色苍白,差点晕过去,眼前一阵发黑,相宜就是瑞士国际航空的机票,她记得也是LX200。不是相宜,一定不是相宜。顾晓晨几乎崩溃,克洛斯慌忙打了一个电话去查询,五分钟后,克洛斯放下电话,有些犹豫地看着顾晓晨,不知道要不要告知她这个噩耗。

“相宜是不是…”

“她在飞机上。”克洛斯轻声说道,顾晓晨眼前一黑,昏在他怀里,克洛斯大惊,“晓晨…”

与此同时,荣少也收到消息,那时候,他正在开会,接到克洛斯电话的时候,他握不住手机,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逸慌忙让大家都出去,暂停会议。荣少的表情十分难看,空洞得可怕,手背上青筋暴跳,极力在压抑中心中迸发的悲伤和绝望。

林逸下了一跳,从来没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

凝聚了全世界的绝望。

林逸慌忙问,“怎么了?怎么回事?”

“相宜死了…我害死了相宜。”荣少喃喃自语,倏然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鲜血,气血攻心,高大的身体如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软软地倒在地上。

医院里,荣少还没清醒,克洛斯却收到一个从医生那里听到的喜讯。

顾晓晨怀孕了。

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

克洛斯狂喜,他期盼了那么久,总算盼来他和顾晓晨的孩子,可同时,他也很担心,顾晓晨能不能接受这个消息,顾相宜刚刚过世,她又怀孕,身为一名母亲,她能接受这个孩子吗?

克洛斯不确定,他心爱的人,一生都在和命运对抗,上天夺走她太多东西,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她,她又要和病魔对抗,又要和命运对抗,耗尽了心血。好不容易和女儿相认,还没过多久,又接到顾相宜的死讯,晓晨该多伤心?她的抑郁症若是再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月后,A国监狱。

顾相宜没想到,她这辈子会有一次牢狱之灾,罪名是叛卖毒品,她做梦都没想到,一次戏剧性的交换,她逃过一劫,却陷入牢狱之灾。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毒品,结果却拿到一个贩卖毒品的罪名,这多可笑,过了安检后,她没有去头等舱休息室,去了登机口。隔壁是去A国首都的飞机,相差几分钟登机,顾相宜正在等登机,突然有一名女子大哭起来,那是一名来自瑞士的女孩子,她周游世界,正要到A国旅游。结果收到亲人的电话,女儿病危,她查了所有的飞机,已经全没有位置,最快的飞机也要三天后,女孩子哭得十分凄惨,问隔壁登机口,希望有人能卖一张机票给她。

漫长的一个月

漫长的一个月(2015字)

多高的价格,她都愿意交换,大家都很可怜她的遭遇,但没有人愿意把机票卖给她,顾相宜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等那女子平息了痛苦后,顾相宜和她交换了机票,她去A国旅游,女孩子回国看自己的孩子,女孩子千恩万谢,顾相宜只是摇头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顾相宜想到这是犯法的行为时,飞机已经起飞,她想,等机组人员检票的时候,她再说明情况,谁知道,那天飞机上机组人员并没有检票。一般大家过了安检,上飞机都没什么问题,很少有人会再检票,再加上A国对中国免签,所以检票什么的就宽松许多,不会有偷渡移民这种事情,也不会再一次检票。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然而,等到A国机场,竟然在她的包里检出一包du品,在A国,贩毒是死罪,顾相宜立刻被逮捕,他们一查航班,发现她的信息和护照信息不对等就把顾相宜当成一名毒贩,在A国,贩毒是死罪,顾相宜不由分说,被投进了监狱。

不允许打电话,不允许辩解,当晚就执行死刑。

然而,又发生戏剧性的一幕,她怀有身孕,死刑被暂缓了。A国法律也规定,女性犯人若怀孕,刑罚暂缓,必须等到她生下孩子,再执行死刑。

顾相宜并不知道,自己的包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包du品,她在国内过安检的时候,分明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谁放到她的包包里。不管她上哪一辆飞机,她最后都会被贩毒的罪名逮捕。若是法国,至少她有机会申诉,能有一个机会打电话回去求救,虽然会麻烦一些。然而,在A国,这个国家里,她语言不通,连为自己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监狱里认命,她不甘心。

监狱里也有一名华裔女子,她翻译了典狱长的话,打算在她生下孩子后,把她处死,顾相宜不甘心,她不能一生下孩子就离开。

这孩子,并没有流掉。

她在手术室里,醒过一次,恳求医生帮她撒了谎,不管孩子能不能留下来,都要和荣少说,流掉了。若是她怀了孩子,荣少一定更为难,一边是她和孩子,一边是他的母亲,顾相宜并不想让他太难做,且当时她也有预感,孩子保不住,谁知道,孩子竟然保住了。

她瞒着所有人,留下了孩子。

她看报纸,也知道去苏黎世的飞机爆炸了,无人存活,顾相宜十分痛苦,在监狱里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是女孩子主动提出换机票。她还是会觉得难受,若是她不和女孩子交换机票,她或许就不会死,她就不会离开世上,该死的是她,是她应该登上死亡的飞机。

她和华裔女子是室友,那女人是因为谋杀丈夫被关在这里,无期徒刑,且有点神经质,顾相宜不关心对方是什么人,她只想打一个电话,给顾晓晨。她知道,她会有办法,让她出去,虽然A国制度比较严格,且又是一个专制独立的国家,可能要费一些功夫。但她想,克洛斯一定能保住她和孩子。如今因为孩子,她才能活下来,她不想一生下孩子,她都没来得及抱一抱孩子,她就要离开世上。

她不甘心,可典狱长,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她的财物被监狱的人拿走,她的手机也没收,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没有人想知道,她是谁,来自哪里。只要是在A国贩毒,她就是死罪,不管你来自哪里,又是谁。他们连她的身份都没有调查,更别说通知她的家人,对他们而言,她是一名偷渡客,又是一名罪犯,罪无可恕。

每年早起,和犯人们一起出去劳动,女子监狱的人每年都到草坪上晒太阳,四周都是高强,有一面铁网,顾相宜每天都沉默地坐在草坪上,仰望天空。

A国的天空很蓝,很美,云朵也很好看,顾相宜的心情从烦躁到安静,她已渐渐能够欣赏这里的蓝天白云,和她的故乡很不一样。

这里,华裔女犯人并不多,她和谁都没有共同话语,在别的女犯人看来,她是孤僻的,奇怪的,但她的脾气很好,每天都微笑地欣赏蓝天白云,好像很努力地生活。

女犯人都知道,她是一名死囚犯,又怀着孩子,也没人去惹她,因为死囚不管做什么,都会死,若是惹了她,她一个冲动杀了你,她也就是死罪。

也因为,没有人骚扰她。

女子监狱里的丑事很多,恶人也很多,有些南美和黑人女子特别的粗暴,控制整个监狱,所有人都听她们的话,同性恋什么的这里屡见不鲜。

顾相宜有一次还看见一名黑人女子粗暴地扒着另外一名女子的衣服,她没有出声,趁着她们没注意,悄悄走开,她不想惹祸上身。

在监狱里,她只能明哲保身,若是和别人有冲突,受伤害的,只有自己,还有孩子,她不能因为打抱不平,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已自身难保,自然不能去管别人。

她在监狱里,度过漫长一个月,没有人和她说话,偶尔和华裔女子说几句,没共同话语,后来也不说话,吃着粗糙的饭食,做着繁重的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起眼,不惹人注意。孩子两个月了,看不出怀孕了,她每个礼拜都能去看一次医生,保证她的孩子健康。虽然这个国家的法律很无情,但很重视生命,这是一种观念,因为他们人口很少。孩子生下来,就是A国的人了。

这漫长的一个月,前一半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后半个月,她学会了自我放逐,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夜里,透过小小的铁窗,看窗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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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长的一个月,前一半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后半个月,她学会了自我放逐,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夜里,透过小小的铁窗,看窗外的月亮。

寂寞,独孤。

她突然怨恨起这一切,怨恨起命运的不公平,为什么让她遭受这样的罪过。

监狱里的女犯人们,开始对顾相宜有了兴趣。

顾相宜在这些犯人里是很漂亮的,她爱干净,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头发挽着,皮肤白皙,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她的美貌。这监狱里的女子,大多关了很多年,很寂寞,有一些很变态,顾相宜这样的人在监狱里,无疑是一块香饽饽。她很引人注目,因为她是孕妇,又是死囚,没人招惹她。

可渐渐,犯人们发现,这女孩子一点都不像一名死囚犯,身上也没有罪犯的暴躁,凶狠。她安静,美好,正如她所欣赏的蓝天白云。

她和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突然走进他们的世界,她们好奇,期待,想要把她的美好,狠狠地撕碎,因为监狱里,不存在这样的美好。

顾相宜第一次意识到危机是在洗澡的时候,有好多女孩子,看着她的身体,这是公共澡堂,一排排水龙头,人都站在水龙头下面洗澡。顾相宜以为自己会一直平静在监狱里生活,直到她生下孩子,然而,她发现周围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她,她的身体洁白美好,和女犯人们的伤痕累累,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相宜收拾自己的东西,想要离开,倏然脚下一滑,被人绊着,顾相宜扶着墙壁,却被另外一人拉扯着,按在浴室的地板里,两边的水打下来,女人们扑上来,无数的手在她身上抚摸,脖子,胸膛,大腿,她听到很多不同口音的语音,看到各种肤色的女人在她身上,无礼地施暴。

她们在赞美她的皮肤,她身体,顾相宜哪儿见过这个阵势,这是她从不曾走进的世界里,她吓得半死,开始尖叫,厮打,浴室里水雾中,她的头发凌乱狼狈,被人逼到角落里,女人们笑着扑过来,又把她的手脚按住,对她做一些很下流的事情,顾相宜大喊,另外一个头颅要咬她的胸脯,顾相宜用头狠狠地撞向那女人,她撞得重了,两人都出了血,那人退开一些,顾相宜扫过一旁尖锐的木棍,狠狠地插向一个人的小腹。

“啊…”

所有人都尖叫起来,女狱警们也来了,分开了反抗的女人们,大喊声,尖叫生,起伏不断,顾相宜看着血泊里的女人,手脚颤抖,坐在血水里,没有反应。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女狱警把她扯起来,顾相宜如梦初醒,拿过自己的衣服胡乱穿上,所有人都被赶到外面的操场上,顾相宜来了这里一个月,英语变得好了。

因为语言不通,大多数人还是说英语和阿拉伯语。她陈述浴室里发生的事情,女狱警们教训女犯人们,要求他们安分一点,对顾相宜而言,这只是象征性的教训。

女狱警和监狱里的罪犯头子是一路人。

所以,他们不会管,她是不是受到侵犯,是不是被人欺负,她就是一个新人,只能被欺负的份儿。

“等着瞧,这事没完。”一名女犯人对顾相宜放下话来。

顾相宜惴惴不安,回来小监狱里,华裔女人告诉她,那女人只是失血过多,没死。

顾相宜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们侵犯了她,她很愤怒,她还是不想杀人。

一旦杀了人,一辈子都是阴影。

晚上,顾相宜做了噩梦,梦见无数的女人在她身上侵犯,她小腹也隐约坠疼,顾相宜抱着被子,无助地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华裔女犯人是为了她的女儿谋杀了丈夫,对顾相宜的遭遇还是很同情,特别是她怀着孩子,顾相宜无助地哭泣,身上还是被他们掐出来的淤青。

“我怎么样才能打电话?”顾相宜哭着问,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想打电话?”

“我要打电话回家,我要妈妈…”顾相宜大哭起来,相比于监狱里的遭遇,分手算什么?只是小事情罢了,这里才是她最大的噩梦。

华裔女犯人说,“这不可能,死囚不能打电话,除非你贿赂狱警。”

顾相宜一阵昏眩,如抓住一根浮木一样,握住她的手,“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一定回报你的,你帮我打一个电话。”

华裔女人说,“我也想帮你,只不过,我们一个月只能打两次电话回家,离下一次打电话还有十天,电话都有监控,恐怕我也不能帮你。”

“那要怎么办?”顾相宜绝望了。

第二天,她不舒服,去医务室,医生给她检查,她动了胎气,顾相宜要求独立监狱,被典狱长驳回,她又被送回监狱的操场上。顾相宜害怕极了,这些女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又动了胎气,没办法再和她们抵抗,不到时间,又不能回去小监狱里,晚上又要去浴室…

顾相宜害怕地靠近铁网,突然被一名女狱警大喊,粗暴地让她离开铁网,顾相宜慌忙退后,倏然睁大眼睛,“伍德先生?”

铁网对面是监狱的长廊,隔着一块落地玻璃,中间隔着十米宽的空地,伍德先生跟着几名狱警往前走,他肯定不是罪犯,因为狱警们对他十分尊敬,客气的样子。

顾相宜突然扑到铁网前大喊,“伍德先生,伍德先生…”

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去喊伍德先生的名字,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女狱警们大喊,顾相宜没听,固执地喊着伍德先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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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狱警过来,驾开顾相宜,顾相宜紧紧地抓住铁网,场面一阵混乱,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唯一的机会,眼看着伍德先生越走越远,顾相宜更恐惧。

救救我…伍德先生。

只是隔着十米远,伍德先生的确没听到顾相宜的声音,但眼角注意到监狱里的混乱,他看过去,正好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

伍德先生突然顿住脚步,顾相宜已被女狱警压走。

“相宜?”

顾相宜在操场上引起了混乱,被关禁闭,小小的房间里,没有灯光,全是黑暗的,她害怕极了,她的幽暗恐惧症又发作, 只是幸运的是,刚进来不到五分钟,她又被放出去了。令她惊喜的是,她终于见到伍德先生,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而是面对面见到伍德先生,顾相宜一时难以自控,抱住伍德先生,大哭起来。狱警们要过来阻拦,这不符合规矩,犯人和探视者不能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伍德先生厉眸一扫,狱警们面面相觑,最后退出去。

“乖,不哭了,没事了。”伍德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特别能令人觉得安心,顾相宜抽泣着,眼泪还不停地落,伍德怜惜地握着她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手上,全是淤青。他拉高她的袖子,瞪圆了眼睛,这是…顾相宜觉得难堪,慌忙拉下袖子,伍德沉了沉心中的怒火,扶着顾相宜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