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对不起。”顾相宜愧疚地说,管家在一旁非常好奇地看着他们,顾相宜转头,让他先下去,管家拿着旅行箱去放,离开大厅。

这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顾相宜牵着她坐到沙发上,简单地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克洛斯在一旁挑眉,这还真是传奇经历了。哪家航空做的狗屁事,竟然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难怪没有记录,大家都以为她登机了。顾晓晨暗暗说惊喜,也感激伍德先生,及时出现,救了相宜一命。

顾相宜隐瞒了怀孕一事,克洛斯可不是吃素的主,“A国贩毒是死罪,抓到立刻要枪毙,为什么你能等到伍德先生来救你?”

“我…”顾相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顾彤彤在一旁很干脆,“简单啊,我妈妈有了我啊,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因为我,她死刑延缓,就等到我爹地了嘛。”

顾相宜困窘不已,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顾彤彤的荣西顾的女儿,因为怎么看着都不像。

“啊…”顾晓晨指着顾彤彤,“那她是…”

“西顾的妞儿。”克洛斯沉声说道,“我就说彤彤长得有点像我老妈,我还拿我妈咪以前的照片给晓晨看,她骗说我神经,我妈妈就是棕发琉璃眼,她们长得特像。”

顾晓晨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怎么看都不像你们的女儿啊。”

顾彤彤嘿嘿一笑,“爷爷都说了,我长得比较像爸爸的奶奶。”

伊恩和阿曼达也回来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在一旁无辜地坐着,克洛斯心想,荣西顾要知道顾相宜没死,还生了一个闺女,他还不得疯了啊。

要不要这么戏剧啊。

顾晓晨轻轻地打了她的手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知道你的死讯多伤心吗?”

顾相宜说,“我的监狱里就很想给你打电话,只是我没有办法,后来被伍德先生救出来后,我有了新的护照,新的身份,我没办法再成为顾相宜。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怕连累叔叔,我也没打算告诉你们,再加上当时你们以为我死了,若知道我活着,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事情刚刚过,若是不小心被人揭露,他叔叔会很麻烦,我有可能也要重新回监狱里去,再判死刑。”

认识她的人,那么多,怀恨在心的人也那么多,她不敢透露一点消息,怕自己给叔叔带来灭顶之灾,一直忍到今天,她也不敢。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年看透一切的她,想重新开始新生活,忘却过去,索性全都忘记了。

“这事还不简单,你若说了,我找人帮你消除记录,也是一件简单事情。”

“还可以这么办吗?”顾相宜茫然。

克洛斯摊摊手,“那你要看谁办事了。”

顾晓晨也不想再说什么,总之,顾相宜没事,那就是好事,虽然好事多磨,女儿这几年也生活得很好,被照顾得很好,又功成名就,也有一个漂亮的外孙女,她也心满意足了。

“妈,谢谢你。”

“难道我又多了姐姐吗?”阿曼达问。

伊恩点头,“好像是的。”

他们用中文交谈,双胞胎听得懂。

顾相宜这才注意到小孩子们,“妈,这就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吗?”

“是啊,阿曼达和伊恩。”顾晓晨说道。

两人很乖巧地叫姐姐,阿曼达惊喜地看着顾彤彤,“咦,那我不是你的小姨吗?”

“我是你的小舅舅?”伊恩也说。

顾彤彤瞪他们,“我比你们大!”

“你大也要叫我小姨啊。”

伊恩点头,双胞胎击掌,哇,太爽了。

顾晓晨和顾相宜哭笑不得。

克洛斯望天说,“是姑姑和小叔!”

“啊…”双胞胎惊讶,阿曼达说,“爹地,错了错了,应该是小姨,不是姑姑,姑姑听起来好老啊,不要姑姑…”

“叫小姨说明是按照顾相宜的辈分来,叫姑姑是按照steve的辈分来,这种事当然是按照steve来,这是原则问题。”他宁愿被彤彤叫爷爷也不要叫外公。

阿曼达咬手指,“这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彤彤爸爸就是steve!”

伊恩两个食指戳了戳,“哥哥和姐姐生了一个孩子?那我和阿曼达是不是也可以生孩子?”

克洛斯一手扣在儿子后脑勺,“好啊,你这个小混蛋,竟然想染指我女儿,你不想活了吗?”

伊恩一下子炸毛了,“哥哥和姐姐能生孩子,弟弟和妹妹难道不可以吗?”

“不可以!”克洛斯怒,伊恩怒气冲冲,“这不公平。”

阿曼达在一旁笑得很灿烂。

顾晓晨头疼不已,“相宜,好好给他们说说关系。”

“为什么是我说?”

“难道是我说吗?”顾晓晨问。

顾相宜,“…”

顾晓晨和两个孩子住在伍德家,克洛斯一个人回酒店,他说自己有事情要处理,晚上要见一名GK分公司的CEO,并没有留下来。克洛斯一出门就给荣少打电话,谁知道关机了,他打给荣少的秘书,首席秘书说,“总裁订了一张去巴黎的机票。”

“我知道了。”克洛斯挂了电话,心中诧异不已。

这厮竟然来巴黎了,莫非他已经知道事实的真相了?不然为什么急巴巴地来巴黎?多数是,不然没办法解释,只不过,这也不对啊。

他们刚到,也才刚遇到顾相宜,他怎知道的?

*

大家看标题哦,安姑娘永远十九岁哦。

重逢了

重逢了(2013字)

不管了,哪怕他是来出差的,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他儿子伤心难过这么多年,总算有回报了,不过他也看出来,顾相宜的心思说不准,聊了一天,愣是没提起荣少,真是一个字都没提起过,连打听都没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就摸不准。且她现在是有夫之妇,怎么弄也要离婚,他的小禽兽才有机会啊。

等他来了再说。

顾相宜如过去一样,和顾晓晨一起睡,平时她和顾彤彤一起睡,顾彤彤有自己的房间,只是小闺女从小和妈妈睡习惯了,顾相宜也要有人陪着才能睡,母女两人就一起睡。今天有小朋友在一起,顾彤彤当然和阿曼达一起睡,伊恩的房间就在他们隔壁,三个孩子在顾彤彤的房间里玩。

顾晓晨看房间的摆设和风格,没有一点男性化,除了床头柜上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没有看到伍德的东西,顾晓晨笑问,“难道你们夫妻还是分房睡?”

“是啊。”顾相宜笑说道,微微犹豫,又说,“妈,其实,我和伍德先生是名义上的夫妻,别的什么都没有,他当初只想帮我度过一关。结了婚,他叔叔愿意放了我,彤彤也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我也能长期留在巴黎,工作,生活。我很感激伍德,把他当成我很重要的人,只是,我早就对爱情死了心,我的年少轻狂给了一个人,我的偏执和狂热给了另外一个人,如今的我,只想过安静的日子,不想谈这些。伍德他也理解,没有强迫我一定要回报他的感情,我知道对他很不公平,只是,我没办法,在自己无心的情况下,去接受伍德,这样对伍德也是一种伤害。”

“他真是不可多得的男人,能包容你至今。”顾晓晨叹息,女儿能遇到这么好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照顾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给予妻子和女儿才有的权力,全给了她们。疼爱,呵护,保护得滴水不漏,真的很难得,若是相宜能爱上他,也是一种幸福。其实,不管相宜爱上谁,和谁在一起生活,顾晓晨都无所谓,她只要相宜幸福就好,经过这么多事情,相宜能幸福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顾相宜一笑,母女两人说悄悄话,顾相宜谈起她这些年的巴黎,在harry winston的经历,她对珠宝的心得,等等。母女两人都是最好的珠宝设计师,当然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怎么谈都谈不够似的,小家伙们都睡沉了,她们还在聊天,顾晓晨见她没有心思谈起荣少,她也就没提起。

她也看不出来,女儿究竟对他还有没有心思。

早起跑步是顾相宜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她一般六点就起床,这是郊区城堡,这一带是城堡区,车很少,风景优雅,早上起来慢跑是一种享受,这习惯她保持很多年,昨天睡得晚,今天也准时起床跑步。刚出门的时候,对面好像站了一个人,太远看不是很清楚,顾相宜习惯左边的大道跑步,从右边拐回来。

来回六公里,不长不短。

这一路上的景致,她看得很熟悉,眯着眼睛都能熟悉这一带的风景。鸟语花香,偶尔有骑自行车锻炼的人经过,也有清晨起来跑步的人。

顾相宜跑回来的时候,天慢慢亮了,她跑得特别慢,也不累,刚开始跑步的时候,她差点没累得趴下,后来一跑着跑着就好了。没多少感觉,基本上跑六公里回来,她都不累,又不是快跑,这样慢悠悠地跑步是一种享受,稍微出一点汗,又被清晨的风吹干。

她很享受这样健康锻炼的过程。

快要到家的时候,还剩下二百米,顾相宜停下来慢慢地走,家门口对面,好像站了一个人,顾相宜恍惚记起来,她刚刚出门也看见他站着。只是,光线太暗,没看清楚是谁,现在回来又看见,她心生疑虑,一开始,她以为是早上起来锻炼的人,她来回都跑六公里,人还在这里,肯定有问题。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头微微垂下来,很高,很消瘦,一个人站在晨光中,有些落寞,也有些孤单,顾相宜越是走近,越是心惊胆战,这侧影太熟悉了。多少次,梦里徘徊,全是他的侧影,他的背影,她对他的背影很熟悉,不知道多少次,她都在看着他的背影,伤心难过。

他低着头,安静地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顾相宜心想,不是荣西顾,不是他,她知道,迟早她会见到荣西顾,顾晓晨把顾彤彤一年多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胆大包天的小丫头都见过她爸爸。这一年多来的天价电话费全是和她爸爸聊天的费用,她也有心理准备,迟早她和他会再见面。

他们之间,有彤彤。

从一开始,她就不瞒着克洛斯,她也清楚克洛斯会告诉荣少,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会在她家门口,遇见荣少,从没有想过。

直到确定是荣少,顾相宜停住脚步,双脚如注了水银,没办法再移动一步,他依然低着头,仿佛没察觉到站在五米之外的顾相宜。顾相宜的心,突然变得很酸涩,很难受,脸上的红慢慢地褪去,她没办法说清楚自己的心里的感觉,就像当年,她在牢里无数次地呐喊着他的名字,等着他如骑士一般来救她。她知道自己做梦,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受苦,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也不会来救她,可她还是那么期待,慢慢的,期待变成了绝望,她再也不敢去做这样的梦,只能靠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她也开始明白,相比于自己的自由,女儿的性命,监狱里羞辱,失恋只是一件小事,这个人抛弃了自己,也只是一件小事。

失恋只是一件小事

失恋只是一件小事(2046字)

荣少终于抬起头来,他的发丝上沾了一些露水,微微湿润,他的眼睛雾霭朦胧,深邃又清澈,那么深深的,注视着她,近似于贪婪。留恋,痴狂,爱慕,这样的情绪一一掠过他的眼,他突然握紧了拳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阴霾,如在雷雨中暴怒的龙,正伸出利爪,顾相宜毫不怀疑,下一秒,他的爪子有可能会刺穿她的咽喉。

“为什么?”荣少已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如冰渣子一样,冷得逼人,比她所见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冷漠,仿佛,她是他素不相识,却又夺走他珍宝的人。

他一点变化都没有,顾相宜悲哀又欣慰,看着他,那些年少时的往事如电影一样掠过脑海,这多年过去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他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仍然是精致的,傲慢的,如王子一般。只是,她午夜梦回的那些温柔,不见踪影,有的,只是暴怒和失望。

是啊,他应该愤怒,她那么残忍,让他以为自己死了,特别是机票是他给的,自己却登上死亡飞机,他肯定自责内疚,这些年来,没一天能睡一个好觉,他应该觉得愤怒。哪怕他们闹再大的矛盾,有过什么样的伤害,都和死亡无关,她知道,这几年来,他多痛苦,多内疚,多自责。

她全都知道,只是,她无从解释。

顾相宜微微一笑,“西顾,好久不见。”

荣少大惊失色,差点往后退了两步,在他最绝望的梦里,曾经想过,顾相宜没死,她没死,她只是活在世上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很安静,很幸福地生活着。

若是多年以后,他们无意中遇见,他们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她和他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梦里,有过很多,很多的言语,他梦过顾相宜,温温柔柔,如水一般的温顺,温和地告诉他,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

可能这是他最甜美的梦,反而容易醒了,醒来后,一阵空虚,指尖抓不住的幸福,徒留寂寞和孤单,如今,梦里的情景终于出现了。

只是,温柔的她,不见踪影。

她说,西顾,好久不见。

平平淡淡,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她那么温柔地打招呼,却说出,让他绝望的话。

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六年零七个月零12天没见了。

她如此平淡,仿佛,他和她已经无关系。

只有他一个人,痴痴傻傻了六年多。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你没死,为什么没告诉我?”荣少厉眸看着她,眼睛一片血红,倏然一手掐上她的脖颈,胸口剧烈起伏,“骗人很好玩吗?你想摆脱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要如此践踏别人的感情?你一人在巴黎快活逍遥,想过那些为了你的死痛苦难过的家人吗?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躲得好好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脖子被他掐住,顾相宜无法呼吸,难受地抗拒着他的钳制,“西顾,放手…放手…”

她脸色涨得通红,眼瞳睁大,荣少突然松了口,顾相宜身子一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会摔在地上,顾相宜很难受,拼命地呼吸新鲜的空气,缓解胸膛里的闷燥感觉。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荣少痴痴地问,语气悲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没死,嫁了人,生了女儿,这么多年在别人身边,过得风生水起,他给予她致命打击,有人却把她带出痛苦深渊,给她幸福。那原本是他要做的事情,他原本想等她从瑞士旅游回来,他彻底解决他妈妈和顾相宜之间的矛盾,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他?

这么狠心,抛弃了他,六年多来,无声无息,换了名字,换了国籍,那么熟悉,却有那么陌生的顾相宜,他几乎都认不出来。

“你听我说,我…”

“滚,我也再不要见到你。”荣少一手甩开顾相宜,转身上车,离开,顾相宜想留住他,却只有车子远去的声音,她叹息一声,从地上慢慢起来。

真是暴躁,从以前到现在,一点耐心都没有,他就和顾彤彤那小丫头一个脾气。

若真的不想见她,何必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顾相宜微微仰头看着天空,阳光已经出来,晨光在她脸上洒下千丝万缕的光芒,她的侧脸浸泡在阳光中,温和又迷人,带出丝丝柔和。

她心想,她并不难过,然而,眼睛却下了雨。

荣少的车开出去不到一公里,骤然刹车,停在路边,一手狠狠地揍向方向盘,心中的烦躁如要爆开胸膛,他就像濒临于绝境的病人,绝望得只想求一丝光明。他在巴黎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她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不想她已经结婚,生了孩子,有了另外的家庭,他只想她活着。

确定她还活着,摇身一变,那么美丽,有气质,看起来这几年过得非常好,女儿聪明伶俐,丈夫温柔绅士,这是顾相宜一直梦想中的生活。是想要的一个家,她一直都嫌弃他太暴力,太不懂得绅士风度,如今嫁给一名最绅士的男人,还有那么可爱的女儿。

她早就把他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