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将她拉过来,置在自己身前,辛泽伸手拉着她的手腕,告诉她如何掌握力度。

看着她坚硬的绷直身体,辛泽皱皱眉,语气中带着柔情,“暮暮,别紧张,放松点。”

“恩!”席暮低低答应一声,不过第一次握球杆,心里还是充满紧张,身体依旧放不开。

双臂环住她的身体,辛泽侧目望着她,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因为紧张而带着微微的红晕。阳光下,她的肌肤好像婴儿一样透明,秀气的眉头微蹙,她自然流露出来的一颦一笑,都让他深深悸动,无法控制自己的那种心动感觉。

不远处,乔希尧站在他们对面,他幽深的眼睛凝着他们两人间的一举一动,薄唇瞬间紧抿。

伸手敷上她的手腕,辛泽低下头,薄唇靠近她的耳边,磁性的声音响起,“暮暮,别紧张,其实打高尔夫很简单的,你闭着眼睛挥杆就行!我一直都是这样瞎打!”

“真的吗?”席暮傻傻的回过头,望着他纯净的眼眸,不确定的问他。刚才看他一杆进洞,那标准的姿势,稳准的角度,真的是瞎打的吗?

辛泽被她一脸懵懂的摸样逗笑,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温柔,他忍着笑意,急忙点点头,亦真亦假的说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见他这样说,席暮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自从和他相识,虽然他老是不正经,但是真的没有骗过她!

心里的紧张慢慢放松下来,席暮深吸一口气,手腕微用力,握紧球杆,她找准角度,按照他说的话,手臂轻扬,手腕使力,只见球杆扬起,那个白色小球咻的飞起,落地前方。

“打中了!”脸颊上扬起一抹笑,席暮高兴的拉住身边的男人,语气娇嗔,“辛泽,我打中了!”

“恩,打得不错!”看着她打出那球,辛泽顿时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表示鼓励。

那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们两人间的互动,看着席暮脸颊上纯真的笑容后,乔希尧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好看的剑眉深深蹙起。

站在他的身边,辛怡原本含笑的嘴角,在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也慢慢冷了下来。

打完高尔夫,他们又去到击剑馆,两个男人时逢对手,锐利的剑势彼此不让,连着几个会回都是难分难舍,分不出胜负。

辛怡站在场边,欢喜雀跃,一直大喊着为他们两人助威。她欢快的神情并没有影响席暮,看着场上那剑拔弩张的两人,席暮眉头一直深锁,心里惴惴不安。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几乎转遍整个度假村,直到傍晚,他们才尽兴,去到餐厅用餐。

许是白天的运动,让每个人都食欲大开,晚餐的气氛平静而又压抑。

远离市区,这里的风景独好,空气清新。辛怡赖着不肯回去,他们便在度假村留宿一晚。

晚餐时候,辛泽心情似乎很好,不知不觉间微醉。见他喝的有些多,席暮便将他扶出来,想要送他回房。

走出餐厅,望着不远处的大海,辛泽脚步顿住,而后柔声道:“我们去坐坐吧!”

稍稍犹豫了下,席暮点点头,任由他拉着她,一起朝着海边走过去。

来到海边的长椅上坐下,宁静的海浪卷起,带起白色的浪花。

望着夜空耀眼的星辰,辛泽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往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夜空,微微笑起来,“暮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吗?”

席暮微微笑了下,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不禁低头笑出声来,揶揄道:“那时候,我以为你是坏人,心里吓得要死!”

“呵呵…”辛泽听她这么说,也愉悦的笑起来,转头眯着眼睛问她:“你见过这么帅的坏人吗?”

微微侧目看着他,席暮眨眨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见过啊!那人不仅坏,脸皮还很厚!”

“…”原本是想要调侃她,但是听见她这样的话,倒是让辛泽无语凝噎,黑了脸。

幽静的海边,两人相视一笑,脸上的神情安静而祥和。

席暮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句句聊着天,心里的那股沉闷,似乎好了很多。每次她有心事,只要和他聊聊,他总有办法让她心情转好!想到这,她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然。

夏夜的天气虽说温热,但是夜晚难免还是微凉。海边的温度低下来,感受到丝丝寒意,辛泽转头看着身边的人,见她低着脑袋,瑟缩着肩膀,他忙的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

辛泽倾身靠过来,同时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他低下头想要拂开她的长发,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的脸颊。

身边靠近过来的人,让席暮本能的仰起头,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两人距离太近,她的脸颊刚好擦过他的唇,而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

对面的高处阳台,乔希尧手中端着酒杯,他站在暗影下,恰好看到前方的这一幕。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情形完全是男人捧住女人的脸,两人在深情的拥吻,情意绵绵。

他比你温柔!

耳边一遍遍回荡的,都是这句话,重重的刺激着他的心。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用力捏住酒杯,乔希尧直直的望着他们,菲薄的唇紧抿,他锋锐的下颚紧绷,透出凌厉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底浮现出熊熊燃烧的怒意!

眼前的男人,双目灼灼的盯着她,凝着他炙热的眼神,席暮心惊不已,她慌张的低着头,错开他的视线。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辛泽急忙收敛起全部的情感,他尴尬的笑笑,沉声道:“凉了,我们回去吧!”

沉默的点点头,席暮低着脑袋站起来,扶着他一起往酒店走去。

回到事先安排好的酒店房间,席暮见他整个人有些微醉,脚下的步子虚浮,心里不放心,便将他送回房间。

打开酒店的房门,席暮把他搀扶到床上,将他安顿好。在海边吹风,辛泽的脑袋有些昏沉沉的,酒意开始上涌,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见他脸颊微红,席暮忙的将他的鞋子脱下来,又去浴室拿来湿毛巾,帮着他擦拭。端来一杯温热的水,将他扶起来,喂到嘴边,她柔声道:“喝水!”

辛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着她的手喝掉一杯水。微微侧头,看着她关切的目光,他心中怦然一动,手臂不受控制的伸出去,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将她箍住。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席暮大惊,回过神后,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暮暮…”辛泽眼神渐暗,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气息火热,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闪动着激烈的渴望。

被他的摸样惊呆住,席暮一时间忘记言语,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他,眉头紧蹙。

看着他渐渐压低的俊脸,席暮心里怦怦直跳,她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推抵着他,低声道:“辛泽,你喝醉了!”

眼前的脸颊带着惊恐,辛泽看着她紧张的神情,心底涌起一抹浓重的苦涩,他双眼黯淡下来,低声喃喃:“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么?”

乌黑的翦瞳蓦地一阵收缩,席暮惊诧的看着他,心中收紧,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心底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彼此的呼吸相近,辛泽定定的看着她,只能看到她满目的惊慌,却半点也找不到她悸动的神情。心中霎时涌起酸涩,他淡淡勾起唇,轻声道:“你就那么放不下他?”

心口好像瞬间被人掏空,席暮震惊的望着他,喉间酸楚,那种难言的痛苦铺天盖地而来,让她痛苦的喘不过气来。

被他压在身下,席暮立刻惊慌失措,她无助的伸出手,将他健硕的胸膛推开,“我不是放不下他,只是放不开自己!”

艰涩的说出这句话,席暮眼眶马上酸涩起来,眼底蓄满的泪水就要滚落。背对着他坐起来,她心里难受,只是丢下一句话,“你醉了,早点睡!”说完后,她立即站起身,拉开房门走掉。

望着她慌乱无措的跑走,辛泽脸色沉下来,他倒在床上,俊脸染上一抹哀伤与痛心。

心慌意乱的跑出来,席暮心里还慌得厉害,她顾不上整理自己散乱的头发,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房卡,滴的一声响后,她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只是她才刚迈进房间,身体便是一阵翻转,被人抵在墙面上。

男人将她困在墙面与他的身体之间,那双锐利的眼眸扫视过她凌乱的头发,微微开敞的衣衫,那张俊脸上立刻如罩寒冰。

“52分钟零37秒,这么久你们都做了什么?”乔希尧面无表情捏着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红嫩的唇,语气薄凉,“你们接吻了?”

当他看到她凌乱的装束,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阴鸷的眯起,他缓缓俯下身,俯在她的耳边阴戾质问,“还是直接…上床了?”

席暮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也终于看清眼前盛怒的男人。他盛怒的样子她已经见过太多次,每一次他都有办法让她服软。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脸色惨白的大叫起来,“乔希尧,你又想要做什么?”

看着她惊恐的挣扎,让他心底的怒火更甚,在看到她亲密的挽着另一个男人进了房间那么久,他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只是想一想,都要发疯。

此时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用身体把席暮禁锢在怀里,不费吹灰之力的钳制住她的挣扎,如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她的耳畔、脸上、唇边,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肆意啃咬吞噬着。

乔希尧的气息沾着酒气,与她身上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和她纠缠了几分钟,他长舒一口气,又觉得不满足,眯起眼睛开始扯开她的衣服。

“放开我,放开我…”席暮被他粗暴的举动吓得泪流满面,她只能颤抖的呢喃,“乔希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不能?为什么不能?”乔希尧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而后低低的笑起来,他贴着她的唇瓣,哑着声音道:“他的技术比我好,嗯?”

席暮身体一震,不禁扬起手就要扇过去,却被他按住手腕,固定在墙上。这一次他已经被愤怒淹没了理智,没有一丝怜惜的,他急切的用舌头和牙齿肆虐着蜿蜒而下,一边亲吻着,一边问,“他看了你哪里?摸了那里?是这里?还是这里?”每问一处,就在那里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宣示他的所有。

“不!不要!”席暮喘息着,声音已经几近崩溃,“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话,让乔希尧褪去眼底最后的一丝温柔,他粗暴的将她从墙上拉起来,一把将她扛起来,狠狠丢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

蓦地,乔希尧居高临下的将她压在床上,然后出其不意的将她的身体翻转,让她面朝下,又将她的双手反扣过去,危险的欺上她娇嫩的身子,“恨是吧?好啊,那就恨得彻底!”

111 爱而不能(精)

蓦地,乔希尧居高临下的将她压在床上,然后出其不意的将她的身体翻转,让她面朝下,又将她的双手反扣过去,危险的欺上她娇嫩的身子,“恨是吧?好啊,那就恨得彻底!”

他俯下身,贴近她的耳边,那呼出的温热气息,吹拂过来,却让她身体一阵阵发颤,瑟瑟发抖起来。

手臂被他交扣在身后,拧着疼。席暮用力挣扎,抵不过男人的力气,感觉两只胳膊开始发麻,酸疼起来,娇小的身体让他按在雪白色的床单上,好像垂死挣扎的鱼儿,眼看着就要窒息般的痛苦扭曲。

男人显然被她的一系列举动激怒,心底的怒意一波波涌上心来,强烈的要将他们一起燃烧掉。将她的衣服一件件撕扯下来,看着她渐渐暴露出来的身体,立刻让他心猿意马。

身体上一阵寒凉,席暮趴在床上,眼看着衣服一件件被撕扯开,丢在地面上,心也跟着慢慢凉透。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随意摆弄,一直不再言语。

感受到身下的娇躯一动不动,乔希尧猛然间收住手,将她翻转过来,看到的是她一双红红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看着我!”俯下身子,乔希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着让她的视线望向自己。

乌黑的翦瞳中蓄满泪水,她暗淡无光的眼睛氤氲一片,席暮回过神后,抬头望进他的眼底,心里苦苦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乔希尧,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这样逼我?”双眼含怒瞪着他,席暮满含怒意的低吼。

紧抿的薄唇忽然溢出一抹笑来,乔希尧弯下腰,贴近她的脸颊,咬牙切齿的质问,“席暮,是我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眼眶中的泪水倏然而落,望着他暗沉的眼底,席暮只觉得心酸难抑,脖劲处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让她呼吸困难。

“你以为我爸爸死后,我们还能再在一起么?”哽咽着低泣,席暮忍住心里的悲痛,仰起头望着他,轻问。

看着他眼底剧烈收缩的情绪,席暮冷笑一声,言辞犀利,“且不说你母亲做过什么,当初如果你肯相信我,不让我爸爸入狱,又或者我肯听爸爸的话,远远离开你,那么爸爸都不会死,都不会死的那么惨!”

堪堪忍住心底刀剜一样的痛,席暮双手揪紧他的衣服,凄厉的吼道:“知道么,你和我都是帮凶,是杀死爸爸的帮凶!你说,我怎么还能爱你,怎么还能!”

这种无边无际的痛悔与自责,刹那间将她淹没,有种绝望的气息,在他们四周蔓延…

砰——

一声巨响,乔希尧挥手将床头灯打碎,尖利的玻璃碴扎进他的手背上,立刻淌下殷红的鲜血。

席暮完全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看着他鲜血直流,一点点血珠顺着他的手背滴下来。

“…”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席暮揪着床单坐起来,只能看到他黯淡的侧脸,带着压抑的痛苦。

乔希尧松开她,怔怔的站在床边,他染血的五指狠狠收紧,任由鲜红的血色蜿蜒而下。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道,缓和了许久,乔希尧沉默的低着头,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他转过身,走到门边,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内又恢复平静,席暮揪紧被单,坐在床上。她双手抱膝,将脸颊埋藏在双腿间。渐渐地,她的双肩开始抖动,一下一下的发着抖,那压抑的哭泣声,飘散出来,带着浓重的哀戚,缭绕不散。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空大亮,晨光冉冉升起。朝阳照射着大地,总是带来生机勃勃的暖意。

酒店餐厅中,偌大的餐桌前,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彼此的眼里皆是风云变幻。不多时候,辛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暮暮不见了!”

她的这句话,好像一记惊雷,立刻让两个人男人变了脸色,转身就朝着她的房间跑上去。

心急火燎的来到她的房间,推开房间大门,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收拾整齐,完全看不出一丝凌乱,丝毫也没有了昨晚的混乱。

辛泽看着规整的房间,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话筒中机械的女声,刺耳的回荡在空气中,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辛怡又将房间里里外外翻找一遍,依旧没有发觉任何线索。

辛怡的视线不经意的一瞥,正好看到乔希尧受伤的手,她晶亮的眼睛闪了闪,紧接着她皱起眉头,脸色暗淡下来。

乔希尧杵在原地,看着空幽幽的房间,那双锐利的眼眸微闪,他菲薄的唇立刻紧紧抿起,不带一丝温度。

开车从度假村一路飙车回到古堡,辛泽刚将车子停稳,便心急如焚的跑出去,直接上了二楼卧室。

推开她的房间大门,里面的摆设纹丝未动,满室的清幽,丝毫也不见人影。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辛泽握着门把的手指一阵收紧,整颗心霎时沉到谷底,涌起一阵阵不安的惊恐。

慢慢走进去,辛泽坐在沙发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黯淡萧瑟,再无一丝光亮。颓然的掏出手机,他冷硬的吩咐手下人去寻找,但是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古朴的小镇,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般的安逸,使人心安宁祥和。

回到自己的家,席暮站在门外屹立良久,她的手中攥着钥匙,却久久不敢伸出手,将房门打开。一直到双腿站的酸涩,她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握住钥匙,僵硬的走到门边,将门锁打开。

吧嗒一声响,门锁应声而开。

轻轻推开家里的房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熟悉的味道,属于家的温暖味道。屋子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动,仍旧维持父亲在世的时候的原貌。

伸手将房门轻轻关上,席暮放下手里的包,一步步走进这间熟悉的房间,只感觉满目疮痍。

走到她自己的房间,她看着桌子上面摆着东西,心底微酸。那红色的木质玩具钢琴,依然摆放在桌角,手指轻轻按下,便发出悦耳的声音。还记得,这架小钢琴,是她六岁那年,过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她梳着两个小辫子,欢喜的搂着父亲的脖子,撒娇的大喊,“爸爸最好了,暮暮最爱爸爸!”

每到那样的时候,父亲总会大笑着将她托起来,让她骑坐在自己肩头,宠溺的背着她上街,去买零嘴吃。只要是她要的,父亲总是尽力满足她,宠着她,爱着她!

在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席暮又走到父亲的房间外。站在门外许久,她才鼓起勇气,推开那扇房门。

房间不大,东西却规整,迎面的墙壁上,巨大的相框中挂满她和父亲的照片,从她刚刚出生,一直到她长大成人,每一个阶段,都有照片记录。而这个相框中承载着满满的,都是父女间炙热的亲情。

含着泪水走到父亲的书桌前,席暮小心的将书桌拉开,只见里面收藏着许多生日贺卡。眼中的泪水,刷的一下流淌下来。她颤微微的拿过贺卡,将它打开,模糊的视线中落下滚烫的泪水。

那娟秀的字体,写着:“爸爸,生日快乐!”

一张张贺卡,许多已经发黄、发旧。从小到大,每一年父亲生日,席暮都会送给他一张贺卡,自从她懂事开始,从未间断过。这一抽屉的卡片,如今看在眼里,只剩下锥心的伤痛。

心里苦苦压抑的纠结与痛苦,在这一刻俱都爆发出来。席暮趴在书桌上,苦痛流涕,声声呜咽,“爸爸,爸爸…”

自从父亲死后,席暮一直封闭着自己,她没有去过墓地,也没有再回过家,心里隐隐排斥着父亲已经死去的事实。如今满屋子的回忆,将她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击溃,原来父亲真的不在了,再也不会抱着她,再也不能给她温暖与依靠!

“爸爸,暮暮的心好疼!”伸手紧紧搂着父亲的照片,席暮颓然的滑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个不停。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么她愿意倾尽一切去换取父亲,但是她不能!任何人都不能!

“爸,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幽静的房子里,只有她低声悲哀的叹息,久久萦绕不散…

自从早上发现她失踪,乔希尧便一直在寻找她。想着她昨晚说过的那些话,他心里一阵阵发寒,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学校,家里,包括天阶花园,曾经她呆过的地方,他统统都找个遍。然后又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方找,细心的找,不肯错过任何的角落,仍旧找不到她的人影。手下人也都被他调派出去,但是放出去的人,都说没有发现她的人影,也没有处境记录。那说明她还在T市,只是藏在他没有找到的地方,究竟她一个人会去哪里?

双手握着方向盘,乔希尧剑眉紧蹙,俊脸阴沉沉的可怕。转过路口,他眼波转转,忽然腾的一亮,立刻想到什么,而后他调转方向盘,猛的将车子开走,火速消失。

缩在家里哭个痛快,席暮发觉心里的郁结似乎好了很多,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再度留恋的看着这里一眼,席暮狠下心迈步走了出去。

这间房子里,到处都充满着父亲的气息,她真的没有勇气再住进来。来到房屋中介,席暮一咬牙,便将房子交给他们代售,想要将房子卖掉。

走出房屋中介,席暮独自孤零零的走在镇上的小街,满身落寞寂寥。曾经让她心生留恋的地方,如今却只能让她痛心不止,只要想起这里,想起父亲,她的心里总是愧疚难当。她明白,这个心魔将会缠绕她一生,永远都不可能驱除!

远方的夕阳绯红,落日的余晖洒下。望着天边渐落的日头,她心中无限悲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抬起视线望过去,只看到那家熟悉的菜馆,席暮往前的步子停住,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想起过年的时候,曾经带着他来这里吃饭。那时候,他们刚刚吵完架,他放下身段前来求和,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向自大狂傲的男人,肯低下头来讨好她。

眼眶再度温热起来,席暮脚步不受控制的走进去,她坐在上次坐的那张桌子前,独自神伤。老板看到她来,急忙热情的过来招呼。

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席暮才恍然发觉,原来和他一起的琐碎细节,她竟然半点都不曾遗忘,从来都深深地印刻在心底,任凭她如何嘴硬,心底的记忆却是真实的,根本不能骗人!

坐在桌子前,席暮双手托腮,脑袋里想着什么,忽然脸色一变,她想起早上匆匆出来,没有通知任何人。急忙掏出手机,将开机键打开,手机刚刚打开,便传来无数的提示音。

看着那一个个号码,席暮眼睛暗了暗,所有的号码与短信,都是辛泽一个人的,而那个男人,却连只字半语都没有。心底蔓延起苦涩,她想要给辛泽回拨电话,但是脸色几变,最终还是编辑一条短信,发送过去,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有事,勿念!”

发送之后,席暮叹了口气,又将手机关掉,放进包里。

老板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她点的饭菜端上来。席暮看着熟悉的饭菜,心里狠狠一颤,目光黯淡下来。她要了两壶酒,一个人独自品味着寂寞的味道。

远方的古堡里,辛泽黯然的坐在沙发中,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动过。紧紧捏在手中的手机滴滴响起,他无精打采的点开,却看到让他欣喜的四个字。

激动的握着手机,辛泽忙的将电话打过去,听见的声音依旧是关机。重重叹了口气,他眉头紧蹙,深感自责,一定是昨晚他说的话,把她吓坏了吧!

浓黑的夜色中,男人长长叹息一声,俊逸的脸庞上染满寂寥的苦楚!

白色的迈巴赫一路疾驰而来,乔希尧先是跑到她的家,站在门外敲门,直到确定屋子里没有人后,才又忙的离开。车子沿着小镇几番找寻,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心里的烦躁让他脸色紧绷。蓦地,脑海中想起上次那个菜馆,他一阵欣喜,急忙循着记忆,将车子开过去。

来到古镇,因为这里的街道狭窄,不准许车子入内,所以乔希尧便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快步找寻过去。一间间的店铺走过,看着对面那间菜馆时,乔希尧脸色蓦地一沉,精准的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紧提着的心,重重落下,不禁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脚下的步子带着怒意,乔希尧脸色铁青的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时,正要发脾气,却在看清桌子上面摆着的饭菜时,眼底咻的一动。

看着那几样饭菜,和他们先前来这里吃饭时的一模一样,心里的怒意转瞬便消散。不大的桌上,她将脑袋枕在胳膊上,巴掌大的小脸上绯红一片。

低头,看着她手里攥紧的酒壶,乔希尧眉头皱起,脸上有了愠怒。伸手将她手里的酒壶拿过来,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眼见着自己手里的酒壶被人抢走,席暮慢慢转过头,看清面前的人后,脸色忽变,她直直的望着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就那样含着泪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许久以后,乔希尧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的手指攥在手心里,沉声道:“席暮,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眼眶中含着的泪水,因为他的这句话,吧嗒一声溢出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看着他包扎着纱布的手背,席暮紧咬着唇,抬手轻轻抚摸着,却是一言不发。

紧抿的薄唇缓缓松弛下来,乔希尧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起来,往菜馆外面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古朴的小镇,亮起一串串红灯笼,有着浓浓的古典气息。

席暮被他拉着,脑袋里面昏昏沉沉的,望着他宽广的背影,也不知怎的,她情不自禁的止住脚步,娇嗔道:“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