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综昊看了她许久,目光终于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戚蓉蓉悔的差一点肠子都青了,她就不该使劲的打扮,耽误时间!

“什么时候买了这么漂亮的首饰?”申综昊轻轻开口,眼底的阴沉却是越发的浓密起来。

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些首饰的实物,可是在老照片上亦是见过几次,对这一套翡翠的首饰,他记忆还是清晰的。

“没,没多久…”戚蓉蓉讪讪的后退,想要伸手不自然的捂住耳朵,探出来一半的时候,却又慌忙躲了回去,她的手指上还有三个祖母绿的翡翠戒指!

“爷爷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申综昊双手掐紧,若是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妈妈!他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一拳将她揍扁!

“是…是…”戚蓉蓉吓的脸色发白,她自然知道,这个儿子不但和她不亲,反而对她厌恶至极,他要是真的恼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是许欢颜送个我的!”戚蓉蓉脱口而出,接着又故作气势的重复了一遍:“欢颜送给我这个婆婆一点首饰,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哦…那她什么时候送你的?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申综昊似乎是信了,脸色稍缓,语调平静的问道。

“两个月前!”戚蓉蓉顺嘴说出口后,却又马上就醒悟了过来,她暗暗心急,怎么就这样笨的把她取首饰的时间给报了出来?老天保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阿昊并不知道首饰是什么时候取出来的,只要有时间,她就可以花钱封住那些人的嘴!

“戚蓉蓉!”申综昊脸色瞬时变的难看无比!

172寻找她

她根本从来没有将那些他耿耿于怀的东西,放在眼里!他误会了她,错怪了她…“阿昊,你,别怪你妈妈了…”申少康见他气的发抖,说话都开始口无遮拦,慌忙上前想要劝阻,却不料申综昊立时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申少康的手。

“你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他沉声开口,声音降到零度下,让申少康和戚蓉蓉都吓的脸色惨白了起来…“回答我!”申综昊一下子捏紧了双拳,双眸迸射出寒光,只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申少康。

“是…不过阿昊,你妈妈她并没有逼迫欢颜,她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苦衷,是欢颜那孩子心底太善良了,你别怪你妈妈,也别怪欢颜没有遵守爷爷的遗嘱…”

“不要再说了!”申综昊只厌烦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他冷笑,看着面前的两人,呵,这就是他的父母,一个从嫁过来就绯闻不断,不知道找了多少的情人,一个懦弱无能,连管自己老婆的本事都没有!

自他出生,他们两个谁抱过他一天,谁教导过他一句?若是没有爷爷和奶奶,他申综昊恐怕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和面前的申少康一样一事无成的废物!

“你…”申综昊指住面前脸色难看的戚蓉蓉,他瞳孔危险的眯起,只淡淡说了一句话:“明天开始,你所拥有的申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取消,申家的一切,你一个子儿都休想拿走!爷爷所留下的这些东西,还请申太太明天一早就去公司交还给我。”

“阿昊,我是你妈,你不能这样对我!”戚蓉蓉一听这话,立时腿都软了,她看着申综昊决绝的抓起外套向外走,不由得凄厉的大喊着想要冲过去阻拦他,申少康心知阿昊这样做已经足够留情,毕竟…他所拥有的那一部分股份,他并没有收回来,他知道他面冷心软,不管心底生了多么大的怨气,还是顾念着他们生养了他,他不怪儿子的狠心,只怪自己当年从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我不知道有哪一家的妈妈连自己儿子都没有抱过,我也不知道有哪一家的妈妈连自己的儿媳妇的东西都要算计!戚蓉蓉,你好自为之吧!”

申综昊毫不犹豫的走上车子,发动了引擎,开出了申家的庄园。夜幕沉沉,他漫无目的疯了一样飙车,强劲的风呼啸着击打着他的耳膜,发丝滑过脸颊,冰凉而又生痛,却都比不过他此刻心底的难受。

提出离婚时,那苛刻的离婚协议上清楚明白的写着让她净身出门,他也记得,她离开申家的时候,除了嫁过来后她常穿的几件家常衣服之外,她连他派人买回来的那些她日日用着的化妆品都没有带走。

季家自身难保,季维安戒毒所需要花费的钱都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而她,现在是在哪里颠沛流离?夫妻一场,若是让他袖手旁观,或者就这样眼睁睁的在心底愧疚几日就把她撂开,他做不到。

可是让他找到她,又能怎么样?认错,请她原谅,给她一大笔的赡养费,然后各奔东西?

他苦笑,他申综昊还没有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

说实话,他当真没有脸见她,更没有脸告诉她,当初提出离婚,一是被苏莱软硬兼施逼迫,二是对那些首饰耿耿于怀?

他一个大男人,从小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论起胸襟气度,倒还比不过她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女人。

申综昊摇头叹息,车子停下,却不知是在哪里,不敢想起离婚那几天的情景,不敢想起她的眼泪,他对她的误会,伤害,狠心的羞辱,一定是彻底的伤了她的心吧。

“去查一下季家出国后,许欢颜的行踪,尽快将她的地址查出来告诉我。”收了电话,他疲惫的发动车子,苏莱没打电话,只发了几条简讯,不用看,也不过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她黏他黏的厉害,却让他只觉得累。

“阿昊…你可回来了!”一进家门,苏莱就哭的眼睛红肿跑了出来,申综昊轻轻推开她,皱眉开口:“又怎么了?”

“还不是闻静,她今天跑来我们家里,把我的东西都砸的砸仍的扔,我的衣服,珠宝都被她毁了,阿昊,我明天连出门的衣服都没有了…阿昊,凭什么闻静这么嚣张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女人,你就看她这样欺负我吗?”

苏莱一口气说了半天,申综昊却是没有动静,苏莱不由的气恼的去推他:“阿昊,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累了,你想要买什么签我名就可以了,不过…”申综昊转过脸,只是平和的看了她一眼:“以后,一百万以上的支出,必须要经过我的批示。”

173苏莱的诡计

“苏小姐,这是卡地亚今年秋冬季的最新款,用的是暖色调的粉色宝石,很配您的肌肤,您看喜欢吗?”

自从回到申综昊身边后,她出手向来大方,和这些国际大牌也往来密切,早上接了导购的电话,苏莱立刻就忍耐不住的出了门,果不其然这一套珠宝比闻静扔掉的那一盒子梵克雅宝漂亮多了!她只一见就爱不释手,因为一向出手大方惯了,苏莱把申综昊那天的话干脆丢在了脑后,只高傲的问道:“确实不错,多少钱?”

“苏小姐,您是我们的贵宾顾客,我们经理特意嘱咐给您打九五折…”

“我不用折扣,你直接报价吧!”苏莱抚一抚手中切割完美的粉色钻石,打断导购小姐说道。

“好的,苏小姐,一共是八百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

苏莱听了报价,只微微一笑,拿出一张卡递过去:“给我包起来吧。”

导购小姐殷勤的接过去,不消片刻却是又转回来,礼貌的说道:“不好意思苏小姐,您的卡被设了限,只能刷一百万,请您再换一张吧。”

苏莱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就开了口:“怎么可能?”话一出口,她却是一下子想到了申综昊前几天的话,不由得一阵尴尬,少顷,她仍是高傲的接过卡,将盒子里的首饰放下推到小姐面前:“我再看看吧,那个钻石太小了,我不很满意,不好意思。”

转过身,苏莱脊背挺直一步步高傲的走了出去,额上却仍是止不住的出了冷汗,都怪他!竟然让她丢尽了脸面!

一百万以上就批示,现在哪一家大牌的礼服珠宝,不是动辄就几百万?苏莱心里越想越气,干脆拦了车直奔申氏而去。

“少爷,查出来了,少奶奶,额不,许小姐现在正在临市。”

“C城?”申综昊有些讶异,两座城市离的很近,他以为她会走的很远,却不料她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手下的人亲眼见过她了吗?”

“怕许小姐发现,只远远的跟到了她住的地方。”

“住的地址告诉我…”

他醇厚的嗓音像是秋日的暖风,隐隐约约的从虚掩的门缝中飘了出去,苏莱站在门外,只觉得整个身子似乎都被冻僵了一般,他竟然,竟然在找许欢颜。

比起买不到心仪珠宝的懊恼,她此刻的挫败感,简直快要把她逼疯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让他这般的牵念,他不是说,不爱她,心里没有她的吗?为什么现在离婚了又要千方百计的去找她?

“少爷…太太刚刚派人把那些首饰都送过来了,现在怎么处理?”

申综昊垂眸,望着面前古色古香的漆金的首饰箱,只觉得一阵酸楚,他伸手,抚上去,指尖含着温柔,像是抚摸的是她的脸:“就因为这些东西,我错怪了她,让她净身出门,现在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少爷,少奶奶住的地方是城中村,环境很差房租最便宜…”

“别说了…”申综昊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他摆摆手,眼底似乎有些痛楚:“你先出去吧,我把手里几件急事处理了,就去C城。”

苏莱立刻转过身,放轻了脚步却是极快的闪进了电梯中,她脑子飞快的旋转,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她必须要做一点什么阻拦申综昊和许欢颜,若是当真…她忽然不敢想,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好容易有了现在安逸的生活,让她拱手让人,她做不到。

出了电梯,苏莱立刻就走出去打了一辆车,直到车子开出很远,她还觉得心口在怦怦的狂跳,努力掐紧了手心,让自己安静下来,苏莱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绝不能自乱阵脚,她必须要想出什么对策来…“师傅,今天你的车我包了,去C城。”苏莱眼睛一亮,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递给司机,她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眼底的光芒却是有些阴霾,许欢颜,你不要怪我,你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而我,耗不起,也输不起了,我只想过一些安稳的生活,也只有牺牲你了…“欢欢,我看你好似脸色不太好,你下午别来上班了,我替你吧。”中午休息的时候,关系较好的一个同事很热情的叫住了欢颜,因为她人好实在,又手脚勤快,大家都很喜欢她,也很关照她。

欢颜想了想,确实觉得今天有些吃不消,因此也就没拒绝,道了谢就走出超市,搭了公车准备回去出租屋。

下车的时候,欢颜觉得脚步有些虚浮,水肿的情况不见好转,让她小腿肿的像是馒头一样,曾亚熙几次让她辞工,她却是不愿意,虽然知道他一片好意,可是欢颜却是不想再欠他更多。

只现在他的一片心,她就已经还不起了。

苏莱下车,米色的短款风衣,茶色的墨镜,十余厘米高的高跟鞋将她衬的雍容美艳,她站在垃圾遍地的巷子口,远远的看着那走近的女人,黑色的布袋一样的长外套,肥大的运动裤,头发有些焦黄凌乱,方口的黑布鞋,一张脸巴掌大,却是又瘦又白,苏莱下颌微微一扬,妖娆的冲着那低头走路的身影走了过去…ps:还有一更,亲们可以先休息…不要等了。我一个人熬夜就可以了…爬去码字…嘿嘿…

174他根本不配

让她这样深爱一张脸巴掌大,却是又瘦又白,苏莱下颌微微一扬,妖娆的冲着那低头走路的身影走了过去…直到她走近,欢颜还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只小心翼翼的跨过污水和垃圾缓慢的向前走。

“许欢颜。”苏莱抱住双臂,眼底含了一丝丝的怜悯,她伸手扶住她,有些吃惊又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你,怀孕了?”

欢颜乍然抬头,看清楚面前那人时,脸上的惊愕褪去,换上平静疏离,她伸手将她的手拨开,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向前走。

“许欢颜,你不想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是谁让我来的吗?”

苏莱一步跨过去,挡在了她的身前,她低头,目光扫过她的小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申…”

“不是!”欢颜立时开口,抬头冷冷的望住她:“苏小姐,我和你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家了,再见。”

欢颜收回目光,加快了步子向巷子走去…“许欢颜,是阿昊让我来的,是他托付我来看你的!”苏莱提高了音调,惶惶的开口。

看她刚才的反应,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和申综昊有关!若真是这样,她更不能让她和申综昊见面!

欢颜脚步微微凝滞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的掐紧,她唇边浮起一抹苍白的笑意,却是脚步没有停:“替我谢谢他的好意。”

“许欢颜,你不能走!”苏莱看她毫无反应,不由得心急的又追上去,她摘下墨镜,双眸含着一些怜悯和焦灼,急急开口:“许小姐,阿昊前几天才知道那些首饰的事情,他很自责自己误会了你,让你身无分无的被赶出了申家,因此,阿昊特意打听到你的地址,让我来找你,将这张支票送给你。”

苏莱打开包包,取出一张签好字的支票递了出去…“滚…”

欢颜听了这话,先是气的全身只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及至最后,她强忍住眼底的酸楚和被践踏的自尊喃喃出声:“苏莱…带着这张支票,立刻从我眼前滚开…”

“欢颜…阿昊也是一片好心啊,他说了你们夫妻一场,他毕竟又错怪了你,好不容易派人打探到了你的地址,这一笔钱你还是收下吧,你看看现在,你怀着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何苦呢?”

“啊…许欢颜,你疯了?你别乱来啊!你不收就算了,大不了让阿昊自己亲来一次…”苏莱话未说完,却是慌忙的尖叫着向一边躲开…欢颜似是气极了,不知从哪里抄来一把烂扫帚,不等她话说完,就劈头盖脸打了下去…“滚…你们都给我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回去告诉那个混蛋,我许欢颜就是饿死穷死,也不要他一分钱!滚啊…”

欢颜像是疯了一样抡着手里的扫帚,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滚滚落了下来,她已经退到没有退路可退了,申综昊,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个女人来羞辱我?你是存心的,故意的!你是不是想看着我被你们逼死,心里才舒服,你才好和她毫无顾虑的双宿双飞是不是?

苏莱一边躲,一边犹在故意喋喋不休:“许欢颜,阿昊说了他不想欠你什么,要你收下这些钱,也就是想和你从此两清罢了…你不收,是不是还心存妄想,想要…啊…”

脏兮兮像是从烂泥中拿出来似的破扫帚,毫不留情的摔在了苏莱米色的风衣上…苏莱尖叫一声,终于抱着脸狼狈的跑出了巷子,欢颜累的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笨重的身子沿着墙壁滑下来,她毫无顾忌的瘫坐在污水中,终于抱着双膝嚎啕大哭起来…苏莱跑出去巷子,又探头回来看她没有追过来,才又继续大声开口,故意挑衅的说道:“许欢颜,阿昊说了,你要是不收这些钱,他只好亲自跑一趟了,不过…我来的时候,阿昊也都说了,他知道你不会要我手里的支票,一定还盼着他亲自来…”

欢颜霍地抬起头,她双眸含泪,眼窝红肿,那眼底的目光却仍是锐利。

只那样死死的盯住面前滔滔不绝的苏莱,她蹲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凝固成了石雕。

“许欢颜…你何苦呢?你拿了钱,阿昊心底也免了愧疚,皆大欢喜多好?”苏莱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说着,又把手里的支票递了出去…“你回去告诉他。”欢颜扶着墙,缓缓的站了起来,她抹一把眼泪,哑哑开口:“别用他自己的龌龊心思来揣测我的,也别用你的小人之心来衡量我,苏莱,我许欢颜自认行端影正,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我什么都不怕,穷,没钱,再艰难,我都不怕,而你们不同,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苏莱你晚上一个人出门的时候,真的不害怕吗?”

欢颜望着她,只是低低的轻笑,那样的笑声,让苏莱心底一阵的乱,不由得就后退了几步,她脸色微白,有些心虚的喃喃:“许欢颜,你别再这里装神弄鬼…我就不信了,阿昊要是真来,你会不见他…”

175找到她,又能如何?

苏莱迫不及待的喜悦开口,欢颜的背影却是在巷子口一转,倏忽儿的消失在了阳光下。

站在阳光下,苏莱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拨一拨卷曲的长发,纤长的手指在胸前的污渍上轻轻一弹,唇边就撇出了一抹笑意…她其实心中一点底都没有。不过她做了最坏和最好两种打算,最坏就是许欢颜觉得不堪受辱,可能会当面质问申综昊,这样她的所作所为就会让她在阿昊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不过老天有眼,她也算是拿准了许欢颜这样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让自己出现在申综昊面前,再受一番这样的奇耻大辱!

苏莱转过身,将墨镜重新戴好,她走出破败的小巷子,招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弯腰坐进去,很快车子就消失在了车水马龙的街头上…不知是怎样走进院子,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支撑,才走上三层,打开门,走进简陋的房间里,欢颜拿起暖瓶,想要倒杯水,却发现暖瓶已经空了,她走到一边辟出来的半间厨房,想要找一点吃的,却只有几个发了芽的土豆还有半焉的青菜,欢颜愣怔站在房间里,喉咙发紧,眼睛肿成了两条缝,嘴唇也干涸的起了皮。

拉一把椅子,小心翼翼的坐下来,脚上的鞋子将脚背勒出了一道深深的淤痕,她换上拖鞋,才觉得好受了一点,嘴巴里干渴的难受,找出来几只有坏痕的苹果,一口气就吃掉了两个,才觉得又有了一点点力气。

房间里是空的,安静的,静的像是将她一个人隔在了另一个世界中。

欢颜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一静下来,脑子里都是苏莱尖利的话语,他只不过是觉得心生愧疚,所以才要找她给她一笔钱作所谓的善意的补偿,然后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和他的苏莱在一起!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个理由?

申综昊,和你在一起一年,和你有了两个孩子,一个死掉,一个在我肚中。爱上你有多久了,拥抱又有多少次,缠绵又有多少次?你连这个躺在你枕边一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你都认不情吗?

若当真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一年的婚姻,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我隐忍也好,退让也好,争取也好,哭闹也好,这个戏台上只有我一个人,而你和苏莱,你们高高的站在云端,只亲昵相拥嘲讽的望着我,我所做一切,在你眼中都如浮云,我所求一切,都被你恶意的扭曲,我爱你,你不知,仰或是知道却不屑,我盼着和你婚姻天长地久,而你所求的却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笑脸。

而现在呢,我签字离开,你如愿以偿,何苦又用这样卑劣的理由寻找我,从我走出申家大门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要把你当做陌生人,我不会见你,这一辈子,我在你身上吃的苦已经足够多,申综昊,我不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爱你,我用光了我所有的勇气,而恨你,离开你,我几乎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次。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从此这世上,爱情,男人,都再也不可能在我心底激起一点点的涟漪。

欢颜轻轻的笑,笑着笑着泪花飞溅,她手指抚上隆起的小腹,只一遍遍的摩挲,沙哑的低喃:“你不会知道,你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我只是不想,不想让你认为这个孩子,也是我妄想套牢你的工具。

“你决定了吗?”曾亚熙眉心紧皱,看着她又削瘦了一圈的脸,他几次想要伸手,抚一抚她落下来的乱发,终究还是不敢亵渎。

欢颜点头,似是下了大的决心;“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亚熙,除了你,我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

“欢颜…”曾亚熙藏在袖中的手指伸展又蜷缩住,他差一点控制不住的抱紧了她。

“亚熙,算我求求你,”欢颜抬起头,眸中已经含了泪水。

“好,若你当真不要见他,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不…亚熙,我不走,他若是真的要找我,就算我去了天边也逃不掉,走又有什么用?”欢颜低笑:“我凭什么要为了他一辈子就颠沛流离?我爱住哪里就住哪里,若是有一天维安回来,季家重新鼎盛,我想必还会重新回到那个城市去,难不成他住的地方,我就不能踏足了吗?”

“欢颜,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好,不走,我陪着你,就在这里,我们哪都不去!”曾亚熙双眸澄亮,只一失控就控制不住的抓住了欢颜的手将她带入了怀中。

176她站在楼上,他在楼下

“申综昊,你找到颜儿又想怎么样?把她接回去,和你的苏莱养在一起,让你这个混蛋享尽齐人之福吗?”

“静儿!”祈震蹙眉,却是宠溺的声音温和,其实他还是赞成闻静的说法,只不过还顾及着和阿昊二十来年的交情,有些不忍。

申综昊藏在深咖色墨镜下的双眼不由得倏紧,找到她,求得她的原谅,然后呢?

把她接回来,再将苏莱赶走?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的两面三刀!

“你说话啊?你不是整天都觉得颜儿有心计,颜儿嫁给你是高攀了吗?现在又假惺惺后悔什么?申综昊,我家颜儿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你也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苏莱那个老女人!她哪里好?哪里比得过颜儿,颜儿和你结婚一年,一件首饰都没有买过,一件衣服都没有添过,那个苏莱倒好,恨不得将店都搬回家里吧!我就不知道一个这样拜金的女人,还被你口口声声奉为女神,挂在心尖子上!你怎么不干脆一头撞死啊,你长眼睛吃饭用的?”

闻静越说越激动,又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若不是祈震死活拉住她,她早就扑过去对着他暴打了!

申综昊有些无奈,却又心知肚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苏莱确实有些拜金,不过对于这些他还觉得不算是什么问题。

“闻静,苏莱花钱虽然是有些大手大脚,可也不是你说的这么难堪吧…”

“你还护着她!”闻静气的几乎爆炸了,她蹭的坐起来,指着申综昊就开始开骂:“那颜儿呢,就为那一点破首饰,更何况还是爷爷留了遗嘱说是给颜儿,你眼里都容不下,怎么现在对苏莱,你反而大方了?你凭什么这么欺负颜儿,你就是瞧不起她,你就认为她穷,所以就该是个贪财鬼对不对?”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申综昊无话可说,被她指着鼻子骂只觉得一阵难堪却又无可奈何。

“对不起?”闻静冷笑,却是双臂一抱讽刺的望住他:“我不是说你申少,我要是你,根本没脸见欢颜,至少在苏莱还在你床上的时候,你就没那个资格去找欢颜!”

申综昊身形一僵,薄唇边,渐渐泛起了一缕苦笑:“你说的很对,我没资格再找她,可是…我只是想看看她,想弥补一些我的过错…”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弥补?你要是现在愿意把姓苏的赶走,我就信你!”闻静毫不客气的开口,申综昊却是有些狼狈的收声,他迟疑许久,只觉得身心俱疲,怎么当初就不能好好弄清楚事情真相?现在走到这样难堪的境地,他为了苏莱赶走了欢颜,难道现在再为了欢颜,赶走苏莱?他要是当真这样反复无常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更何况…苏莱怎么算也是无辜的,当初还不是他的短信和电话,将苏莱招了回来?

“做不到吧!”闻静恨极,却是心里终究冷了下来…怪不得颜儿会离开,走的这般干脆,换做是她,也早就死了心。

“申综昊,我现在,倒是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颜儿,若是这样,我们颜儿说不定还能再找个好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闻静叹息一声,转过脸再也不理他。

车子开不进去,他们下了车,一行三人由人带着向巷子里走去,一路上他的眉心都不曾舒展开,她竟然住在这样破败的地方,甚至连她许家的老屋环境都不如。

一路走去,正是秋日的中午,静谧的巷子里没有人,只他们拉长的影子,在巷子中污秽的地面上渐渐的飘长,形思恍惚,申综昊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的握住了手指,待到停在一处院子外,他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酸涩难忍。

“你们找谁?”房东老婆上下打量着这一行衣着华贵的男女,靠在门边疑惑问道。

“你这里可住着一个叫许欢颜的房客?”闻静已然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许欢颜?有啊,就住在三层那间屋里。”老板娘手指一指头顶,略想了就大声说道。

“我去找她!”闻静激动的就想要上楼去,老板娘却是磕着瓜子慢悠悠开了口:“人几天前就搬走了,还找什么?”

“搬走了?怎么可能?”申综昊立时接口,刚涌上来的激动和期盼,一下子被坠入了谷底!

“可不是原本还住的好好的,前两天回来就急匆匆的说是什么有人找她找到这里来了,连房钱都没退,她连夜就搬走了!”老板娘一边上下打量他们,一边又开口,做出害怕的表情:“该不会让她害怕的那些人就是你们吧?她可说了,就是宁愿死,也不要那些人找到她的…”

“废物,不是说你们只是远远跟着她,根本没让她发现的吗?”申综昊闻言,顺时就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只气的一拳就砸在了面前那男人的脸上…

177就这样擦身而过,如果是注定的结果

目光闪烁许久,还是不受控制的停驻在申综昊的脸上,她只痴痴的看着,他瘦了那么多,眼泪,忽然就一刻不停的淌了下来…而双手,却是交握在小腹上,她想要冲出去,当面质问他,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一笔钱,换一个心安吗?却又害怕,此刻她这般丑,这般狼狈的冲出去,只又换来他的冷嘲和羞辱…许欢颜,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怎么这样懦弱!欢颜怔怔靠在墙上,终于还是无力的哭了出来…“我,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住过的房间?”他沙哑低喃,看着微风卷起窗帘,阳光明媚照耀在那里,窗台上有一盆菊花,悄悄的开放。只是,他所想要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