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估计错误。

  是他——

  若他早一步把卫婉带出来,那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斯罗也不会有机会对她…想到那时看到的她,他不敢去回忆,他是个懦弱的男人,那一幕刺得他的心太痛。

  她明明那样的不安着,受过伤,他还一次次让她陷入险地,顾及太多,一次次悔不当初。

  他开始怀疑,他真的配追求她,真的配和她一起吗?

  就算她接受了他,他也怕再次伤害她!

  该怎么办?这次,又会在她的心上添上多少阴影,而这阴影完全是由他种下的,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却只是口上说着,由着她被人伤害。

  齐风闭上眼。

  手握成拳,很紧。

  唇抿成了那样冷酷的直线。

  “他可能回了国外,人都布置好了吗?我怕万一…”齐风陡然睁开眼,他沉默,脸上的冰冷,卫寒没有多问,他知道那天肯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既然他们不说,他便不问。

  他只需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次次绑走卫婉,就要承受他的怒气和后果。

  “都布置好了。”

  “那边呢?我出事了,有没有通知。”突然,齐风又问,勾着唇,不知道他这次出事,齐家那几个老家伙会闹出什么?会玩出什么把戏,当然不闹才奇怪。

  知道他出事了,肯定会有行动,就不知道——

  “没有,但是都知道了,这次的事能瞒过的不多。”

  “也是,动静太大。”齐风点头,又开口:“那他们有什么动静?”

  卫寒睥了齐风一眼:“那几个人都来了医院,不过我以你还没有醒要休息为由,把他们都挡在了医院外面,现在你醒来的消息应该传过去了,你要不要见?”

  “还是先拦着。”齐风眸一闪,开口。

  “过几天,我会见他们的,不是现在…”想了想,他说,邪魅的眸对上卫寒冷酷的眸子,眼眸很深:“卫婉在这里。”她在这里,他不想那边过来的人见到卫婉,那些人都不是吃素,若看到了知道了卫婉…一定会…他不能再把她置在危险之中,一丁点,也不可以。

  他再不能让她有一丝危险。

  “也好。”卫寒看着齐风,冷冷的回答,他明白齐风的想法。

  他也赞成。

  他同样不要她有一点危险,就算他放手,他也会守着她,她幸福就好,而齐家那几个老东西可不是善茬。

  知道了卫婉的存在会做什么,实在难防。

  她只需要平静的生活就好,其它的他和齐风会帮她挡下,她那样喜欢平淡。

  “秦天秦氏那边进行得如何?”抛开思绪,齐风又问起了另一桩,秦氏那边的状况,他们一直没有停下过动作,只等致命一击,而现在斯罗出事,消失,不见,那么,秦氏那边也不需要再等了。

  也是时候了。

  没有了斯罗的秦氏,没有丝毫被他们放在眼里。

  也没有丝毫可以再站起来的可能。

  也该是秦氏付出代价。

  秦天付出代价了。

  他们要的就是秦氏彻底崩析,秦天一无所有。

  他伤害了卫婉多少,他们都会从他身上要回多少!

  “斯罗没有出手,秦氏就在今天彻底破产,你看看吧。”把床边卫婉翻过的报纸,拿过来放在齐风面前,卫寒示意他翻开看,在那最大的版面上,秦氏两字赫然存在。

  只扫了一眼,齐风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那么下一步…”

  他抬头对上卫寒。

  两个男人相视都勾起唇,开始为下一步商量起来。

  还有…

  秦天,卫约,卫母,苏嫒,斯罗…

  ————————————————————————————————

  而秦氏破产,秦天此时又在干什么呢?

  凭空消失在秦氏在媒体面前的他去了哪里——

  秦氏,秦天的住处外面,记者早就围满堵塞,到处都在找着这个秦氏的总裁,曾经b市最年轻,最有潜力,短短几年就能白手起家的年轻总裁,b市的十佳青年之一。

  现在该称之为前秦氏的总裁,秦天了。

  秦天已经宣布破产,已经不存在了,何还来总裁一说。

  秦氏破产的消息在一天之内席卷了老远。

  对秦氏的突然破产,知道的人各种表情的都有。

  兴灾乐祸者有,诧异者有,惊讶者有,当然也有叹息,觉得可惜的。

  一个年轻有能力自主创业的前景看好,非常有发展潜力的公司,就这样倒下确实可惜。

  更有觉得不满的,如秦氏的员工。

  失业了!

  要知道现在要找一份好工作,各方面不错的,竞争很大,而秦天在各方面待遇都是业内不错的,秦天的能力,各方面,管理也是值得一说。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看着电视上,网络上,报纸上,关于秦氏破产的消息,看到那些猜测和议论,此时,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不见阳光的屋子里,秦天阴沉着那一张还算英俊俊美的脸,直直的盯着电视。

  揉着手中的报纸。

  他咬牙切齿。

  他走投无路。

  他秦天竟有一天一无所有。

  竟真的像那个女人说过的一样,他会什么也没有,失去所有。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不敢置信,可是事实如此,在他措手不及之下,在他以为不可能的时候,秦氏真的倒了,倒了下来,他几年的心血,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换来的秦氏,一夜之间没有了。

  他明明记得那个斯罗答应了要帮他的。

  为什么会不守信用!

  苏嫒亲口告诉他的,难道是她在骗他,不,不可能,不会,那——

  现在的秦天还不知道斯罗也同样出了事,消失了。

  只知道地下俱乐部被人毁掉了,不知道斯罗同样出事,怎么还可能想得到帮他?他还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人出手,只要他出手,他的秦氏一定会马上回业。

  盯着电视里放着的秦氏的现场报道。

  围满了的人,都是对秦氏,对他的揣测——

  竟有人说他是胆小鬼躲了起来!

  还说他是受不了秦氏破产,自杀?

  “砰——”一声,秦天手中的烟灰缸在他的愤怒和愤恨下,被他用力的砸在了地上,玻璃和地板相撞,溅起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纷扬的烟灰。

  混合在一起。

  响声很大,在这间黑暗紧闭的屋子里回荡。

  秦天却仍然只盯着电视,盯着电视里那些人,盯着他的秦氏,他们竟敢那么说?

  那样猜测!

  他只是在等待,对,在等待时机,只要那个人出现,他就可以找回秦氏,东山再起。

  到时,他一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还有卫寒和齐风——

  如果不是他们,不是他们执意想要替卫婉报复他,他的秦氏也不会破产。

  都是这些人,都是他们!

  夹起一根烟,映着电视机的光,秦天的脸上已全是疲惫胡子拉碴,眼中更通红,布满了血丝,神情异常的凶狠,直直瞪着电视,让那双红色的厉突出。

  分外的吓人。

  尤其是在黑暗的屋子里,电视灯光的照射下。

  而他身上的衣服亦是几天没换,皱巴得不成样子。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出去。

  自从秦氏破产后,都是苏嫒在外面…

  摸着火机。

  他又点燃一根烟,任那红色的星火点燃,他握紧火机,深呼一口手中的烟,烟味在这黑暗封闭的屋子里弥漫,很快的,烟味越来越浓,合着那落了一地的烟蒂。

  直到电视上关于秦氏的报道结束。

  秦天依然僵着身子站着。

  明明挺直的身躯,慢慢的竟有了颓然的弯曲,他靠在了黑暗里的沙发上。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听到他气喘的呼吸.

  只能听到他不停的吸着香烟的声音…

  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时间似停止了流动,呼吸也停止,直到,一声开门声响起,黑暗中蛰伏的满脸阴沉的男人才有了动静,他仍旧在吸着烟,大口的呼吸。

  站起身来,盯着门。

  很快,黑暗的屋子里有了一线光,也有了脚步声,几个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进来。

  开了灯。

  灯点亮,外面的灯光泄进一丝光进入黑暗的屋子里,让人可以看清站在门。阴鸷的男人,满眼血丝,狼狈疲倦,瞪着她们的男人,秦天,终于知道回来了?

  他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们。

  而进来的几个脚步声是谁?

  走在前面的是苏嫒。

  美艳的脸上再看不出曾有的鲜艳明亮,如蒙了尘的珠子一样,越来越黯淡,疲倦,苍白,同样满是血丝,似乎经历太多,一瞬间就老去了一样。

  跟在她身后的是卫约和卫母。

  一样的满是血丝,一样的疲倦苍白。

  卫母又老去了不少,好像短短的时间内,几天的光景,又比之前更苍老了,满头的黑发多了几许风霜,严厉的脸上也多了越来越多的皱纹和苦意。

  光亮不在。

  卫约还好,虽苍白,但还有一分自身的甜美和楚楚动人。

  三个女人站在那里,陡然抬头看到守在门口阴沉着脸红着血丝的秦天,苏嫒努力勾唇笑了笑走了上去。

  “回来了?”对苏嫒,秦天缓了缓脸色,可是看到卫母和卫约,脸马上沉了下来。

  “嗯。”苏嫒和秦天并排站着,点头,替他理了理衣服,就转身一起看着卫母和卫约。

  直让她们抖了抖身体,在秦天阴沉的目光下,她们靠在一起,缩在一起,不敢直视。

  怕秦天的目光。

  卫母低着头,卫约也是,可怜害怕的脸上,泪花在涌,都不敢落下来,不敢看姐夫和那个苏嫒的脸,她怕,也不敢叫。她记得昨天她就是哭,挨了姐夫的一巴掌,到现在脸上还有痕迹,还痛着。

  姐夫说,叫她以后不准在他面前哭,说她再哭,会打死她,也不准再叫他姐夫。

  可是他明明是她的姐夫呀。

  为什么不能叫,他不承认她了吗?

  姐夫怎么会这样对她?

  不仅骂她还打她?

  她怕,她记得昨天姐夫好凶好凶,像是要打死她一样,她不敢了,不敢哭了。

  离开地下俱乐部好多天,被从医院丢出来也过了好几天。

  在医院门口和那个同样可怕的苏嫒大吵后,她气不过吵闹着要去找姐夫,最后,妈咪劝不过她,她们找上姐夫,以为只要她说的,姐夫一定会相信,把苏嫒赶走。

  没想到的是,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姐夫那样的无情冷酷,不再是姐夫,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赶走苏嫒,还把她们留了下来。

  本来她该高兴的,姐夫一定是还在乎她,才留她下来,但是,她还来不及高兴,那个苏嫒就开始指使她,指使她做这做那,背着姐夫骂她,骂得好难听,她气不过和她顶嘴,苏嫒竟然打她,她气不过说要去告诉姐夫,她却得意洋洋的告诉她,姐夫不会听她的。

  后来,她不相信,真的气不过跑去告诉了姐夫。

  没料到姐夫听完后,不仅没有帮她,像以前一样抱着她,安慰她,居然还骂了她。

  骂她是贱人。

  不——她不是!

  她疯了一般摇头,哭了,可是姐夫还在骂着,甚至当众给了她一巴掌,当着那个苏嫒的面,叫她以后要听苏嫒的话,不然,苏嫒不打骂她,他也会打死她!

  那一巴掌把她打懵了。

  姐夫又打她了——

  为了那个苏嫒,姐夫变心了,心里没有她了,变了,只有那个苏嫒,他要她去死。

  卫约看着那样的姐夫,心都凉了。

  好狠——

  好恨!

  第一次,卫约发现她什么也没有,她自以为姐夫爱她,可是姐夫不爱她了,怎么办?还有齐…可是,医院她进不去,姐姐陪着齐,一定不会要她见他,主人又不见了——

  他们都远离了她!

  这边,卫约小心翼翼的缩着,卫母也是。

  那边,秦天收回了盯在她们身上凶恶的目光望着苏嫒,皱着眉问着,带着一丝期待:“今天怎么样,进去了吗?还有人守着?有没有收获?”

  面对苏嫒,秦天表情要正常得多,他还需要她,也只有她在现在还站在他身边。

  不管是为了什么,秦天还是很相信苏嫒的。

  “没有,听说齐风已经醒了,但是医院依然有人守着,谁也进不去。”苏嫒摇了摇头,也皱着眉,又看了一眼被她折磨得已惊吓得见到她就缩着身子的卫约母女:“我看她们没用。”

  “没用吗?”秦天说着,也把目光又放到卫母她们身上,血红的眼中一阵闪烁:“如果真没用了,那便没有留着的必要,现在齐风醒了?有没有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入院?”

  “没有,没有消息传出来,只是猜测,并不正确。”秦天面无表情的话,又令卫母和卫约一阵颤抖,她们缩着,挨着。

  什么叫没有留着的必要?

  母女俩的心一阵冰凉。

  他要…

  “那再等几天,试试,我不相信他们会一直封锁着医院不要人进去,一定要想个办法。”冷着染满血丝的眼看一眼被吓得颤抖的卫约和卫母,秦天冷笑。

  “嗯。”苏嫒也看到了她们被吓得惨白颤抖的样子。

  睥一眼秦天。

  看到的是一望无尽的冷血无情,冰冷。

  与以前的他不太一样,这样的秦天或许才是真的他。

  苏嫒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