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毕露。
紧张还是害怕?
害怕听到答案!
卫寒心里竟第一次怕了,怕真的是她,听到她的名字从眼前医院的院长口中说出,若不是她,他们还有希望,若真的是她,不敢想——
院长毕竟是院长没有被卫寒的表情吓到,他理了理衣领,咳了一声,才在卫寒和林苏瞪着的目光紧握的双手中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好像是叫卫婉。”
看到眼前一男一女睁大的眼,院长不知为何又加了一句:“我也是刚知道的,好像是她!”
你们是?
他想问,但答案那么明显。
得到答案的卫寒和林苏什么动作也做不了,两个人的耳边都是卫婉,卫婉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代表的人呢?
机械的抬头,远处那角大楼的火燃尽,是一地废墟,什么也看不出来的废墟。
身边的人再说,他们也听不见。
隐约的听到有人叫他们,听到脚步声,他们回头,下一刻,他们的眼一缩,只见在他们身后几步远,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脸的疲惫,一脸的惨白,全身全是烧伤,似乎是从那火里冲出来的,满眼的血红,毫无生气。
除了那双眼。
那双血红的眼,犹如走尸!
显然也听到了院长的话。
齐风站在那里,血红着脸站在卫寒和林苏身后,一身的疲倦和僵硬,皱巴巴的西服,凌乱有伤有泥灰的脸和头发,跌跛的脚,一步步走向卫寒和林苏。
“卫婉呢?”他颠簸着走到卫寒的面前,颀长的身体不再挺拔,显出了颓废。
他问着,似在问卫寒,又似在问着他自己。
他把他心尖上的宝贝弄丢了。
她不可能有事!
“卫婉呢?”
他又问。
“齐风…”林苏伸出手,却在半途落下,卫婉呢?
她一样想问。
他们的卫婉呢?
“卫婉呢?我的婉儿呢?”齐风大声的问着,转向在场的所有的人,横冲直撞的问着周围一个个的人,他的脚不知道遇到什么跛得厉害,几次差一点跌倒。
在场的人都被他身上发出来的那样失去所有的悲伤,震憾。
卫婉这个名字刻入了好多人的心里。
“你还我卫婉!”
最后,齐风冲向了那个院长,拉着他吼着,一向优雅邪魅的齐氏总裁齐风第一次这样毫无形象可言。
“齐风!”卫寒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他几步冲到齐风面前拉住他,喝止,目光则有意无意的望向四周,深黑冷酷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敛尽什么?
“卫寒,你告诉我卫婉呢?”
“啊——”
一声悲伤至极,犹如失去一切悲怆的声音从齐风的口中发出高昂,他蹲到了地上。
卫寒林苏同样的悲伤。
卫寒目中一片的黑暗,浓重如墨汁,藏着晦涩的伤,林苏哭了。
一滴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泪如雨下!
周围他们带来的人围成一圈,这一幕映在了很多人的眼里,这一幕让很多人落泪!
远处,一个小小的摄像头,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不漏过一点的全部摄入,传递到离这里不是很远的一个地方,一间房间,那里有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魔魅的笑着。
很好,非常的好。
非常的精彩!
知道吗,这才是刚刚开始…
看着摄像头视频里那个颀长的男人的悲伤和痛苦,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悲怆得令人落泪的声音。
“哈哈哈——”一阵畅快的魔魅的笑声从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口中发出。
传出老远。
他笑着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面上的表情突然一厉,魔魅横生,修长的手突然一扫,在他旁边摆放的东西全被他扫到了地上,霹雳啪啦作响!
他看着碎得一地的东西,又一阵大笑。
笑不可抑。
笑得疯狂。
笑得一脸的恶意,一脸的恨。
门外,一个温润如玉又冷淡的男人手放在门上,又收了回来,背对着门,背对着门里的男人,背对着那一阵阵魔魅的笑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不是错了——
昂头,他闭上眼,再睁开。
不管是对是错,他已经无路可退。
为了里面那个男人,他也许真的做了太多的错事!
所以他失去了一切这一辈子想要的…
一切都照计划完成了。
那么,接下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那个魔魅的男人还在大笑,笑得那样的疯狂,直到良久,那笑声才歇下来,看着进来的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他坐直身体,脸上又恢复了魔魅的笑,不再疯狂:“过来!”
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走了过去。
“办好了?”他问,滑动着身下的轮椅到另一边。
“嗯——”温润如玉冷淡站在他面前几步远回答。
“那就好,把孩子带过来。”魔魅的男人眸闪了闪,开口。
“那个女人把她带过去,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这回,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眉皱了皱,半晌,开口:“一定要这么做吗?”
下一秒,回答他的是“啪——”一个拐手。
魔魅男人恢复的表情瞬间扭曲,他狠厉的看着眼前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拿过放在轮椅上的一个木制的拐手就朝着男人挥去,随即,血在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口中渗出。
咬出唇,抿紧,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忍耐着。
“你再说一遍!”魔魅的男人扭曲着脸举着拐手冷冷道。
“一定要这样做吗?”
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没有退缩,又一次说道。
“你——”想当然的,回答他的又是魔魅男人的又一个拐手,‘啪——’一声直砸在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手臂上,隐约的似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心软了?还是你也看上了她,想帮她?不,应该是你还是想着你那个小情人,想帮她,要你那个小情人记得你?”
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依旧一脸冷淡,好似那些不是打在他身上,即使骨头真的碎裂也不是痛在他身上一样,眉头也没有皱一个,亦或者他早就习惯!
“放手吧,斯罗!”他吐出口中的血。
“左司——”
叫斯罗的魔魅男人怒了,他恨声道:“你要帮他们,是不是你也要背叛我吗?好,很好,你要知道…”他恨恨的盯着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手紧握着手中的拐手,眼血红。
“我不会背叛你!”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说:“从当年跟你走,我就从没想过背叛你!”
像是一下子用尽了力气,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他的脸上有一抹疲惫。
斯罗魔魅的眸中一缩,好像是松了口气:“那你就不要妄图违背我的命令。”
“我没有。”
“那很好!”
“去吧!”斯罗挥了挥手,魔魅的眼扫了一眼温润如玉冷淡男人左司嘴角的血,伸出手,拈过,放在眼前,残忍和嗜血的光闪过:“记住你刚刚的话,不要背叛我,不然——”
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放过!
“我知道!”
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转身出去。
他不会背叛他。
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离去后,魔魅的男人斯罗坐在轮椅里,整个人处在房间的阴影处,他抬头看向关上的门,交叉放在腹前的手松开,在他交叉的手心,一管冰冷的手枪静静的躺在那里…
在刚刚的一瞬,他动了杀念。
差一点就拔了枪。
而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左司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一念之间!
生死徘徊!
同一时刻,走出房间的温润如玉冷淡的男人左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久后,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提了一个小小的保温箱过来,左司接过来抱在怀里。
保温箱里是一个小小的刚刚出生的婴儿,皱皱皮肤,发红,像个小老头一样安静的闭着眼睛,似在睡觉。
看了一眼,左司眸中淡淡一闪。
向面无表情的男人点了点头,转身抱着保温箱离开。
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吗?
眸中闪过的光一定,左司抱着保温箱并没有马上去见斯罗,而是…
他拿出手机,半晌后,再次拨了一个电话。
一会后,离去!
在他的身后,一个浑身带血的女人躺在救护小车上,被几个人推着往另一个方向,进入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他听到声响,脚步一滞,但没有回头。
一间房间里,经过消毒,布置得和医院的手术室一模一样。
高点的灼亮顶灯,蒙着半张脸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医疗器械转动的声音,氧气罩,浑身带血的女人被架上手术床,注射局部麻醉,卫婉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头晕沉,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在刚刚的一瞬间,她似有清醒,但很快的,局部麻醉又让她睡了过去。
她无知无觉。
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那家医院。
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但离开了她,不在她的身边,更不知道有人以为她葬身火海,不知道那发生在医院门口,大楼塌倒的那一幕,不知道多少人为她心痛。
痛失所爱!
她的意识是模糊的,是空白的。
浮浮沉沉。
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过往一片模糊。
甚至黑暗。
什么也没有!
时间慢慢的流过——
蒙着半张脸的医生额头上落下的汗被一旁的人擦去,良久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几个人一张离开这间房间,房间里高点的灼亮顶灯熄灭,只留下淡淡的光线。
手术床上,躺在上面的女人没有醒来。
让人搬到了外面的床上。
里面的一切被人迅速的恢复,再也不复之前手术室的模样。
外面的太阳落下,又升起。
床上的女人还是没有醒。
房间里又进来过人,然后见她还没有醒来又出去了。
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对床上的女人没有半点影响。
直到外面的太阳又是几升几落,过了很多天,又是一天的黄昏时,床上的女人才慢慢的醒了,睁开了眼,只是她的眼睛是迷茫的,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依旧迷茫。
她敲着自己的头。
扯着自己的脸。
她觉得透不过气来,胸闷,身上更是不对劲的难受,她找不到原因。
只是迷茫的睁着眼。
只因为,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
好久后,她坐在床上,皱起眉头,一直想着,想得头都痛了,也没有想起来她自己是谁,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隐约的她感觉到她不该在这里,低头看着平坦的腹部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非常非常的重要。
女人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不停的摸着,摸了好久。
可是眼中依旧空洞迷茫。
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是觉得那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拱起的,她对着平坦的腹部一阵比划,然后,她看到了身上已经结成了黑色的血痂的病号服,眼中有一抹刺痛,不过转瞬又是迷茫。
她的手指划过,划过那一道道的黑色血痕…
女人觉得她的心很痛,一刹那痛得她蜷缩起了身体,蜷在床上,抱着一床的被子。
她是谁?
“我叫什么?叫什么?是谁?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为什么?”
“好痛!”
“我叫什么呢?是谁?”
她口中喃喃自语着,迷茫空洞。
她把头埋在床上的被子里,不出来,她咬着唇,咬得口中全是涩涩的甜味,好甜,好甜,伸出手,拈了一指的血,她迷茫的看着,比着病号服上的黑色血痕。
“是血,是血——”
像是想到什么,她抓住自己的脸。
脸上一阵怪异的感觉,紧绷的,疼痛感,她双眼一翻,竟又昏了过去。
好半天后,这间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几个人走了进来,掀开她的被子,仔细的检查,最后,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紧闭着眼的女人眼睫颤了一颤。
离此不远的另一间房,魔魅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手托,等房门的门打开,脚步声停下时,开口:“醒了?”
“嗯。”来人正是刚才进那间房检查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领头人,似乎是医生,也是不久在那间房间动手术刀的人。
“恢复得如何?”
“脸上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不过还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