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不依,“你和海儿这样拉着我,一定很安全。老公,老公,求你了,放我下来吧!”

东方卓并不妥协,“别忘了,我带你来滑旱冰的前提是什么?”

叶梅一下没了精神,“好嘛,好嘛,一切听你安排。”

东方卓当然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不行就是不行,“还玩儿吗?”

她像个孩子一样噘了噘嘴,“再转两圈儿。”

从旱冰馆出来,叶梅一直怏怏的,不太开心,因为直到最后东方卓都不肯做出让步,让她郁闷。但没过几分钟,想到他的不让步是为她好,立刻转换心情,拿食指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晚饭我要吃馄饨,牛肉馅儿的和三鲜馅儿的,每样一碗。”

他嗯了一声。

到了家里,叶梅打着哈欠,换了睡衣钻进被子里。可能是在旱冰场呆的时间太长,她的脚像过去无数个冬天一样,冰凉冰凉的。她坐起来喊,“老公。”

东方卓走入卧室,“怎么了?”

“给我焐焐脚,太凉,我睡不着。”

他说:“等我两分钟。”然后转身出去,拿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进来放到床上,坐在床尾,双手伸进被子里,替她焐脚,“怎么这么凉,以后不能再去旱冰场,记住了。”

找到暖源,她舒服地躺了下去,顺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看文件?”

“嗯,睡吧!等你的脚热起来我再看。”

“我有一个不影响你工作的办法,要不要听听?”

“什么办法?”

“把你的肚皮贡献给你老婆冰冷的双脚,然后,你的双手解放,你可以看文件了。”

他咕哝一句“哪儿来的那么多小聪明!”说着,他抽回手,把文件拿到手边放好,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将衬衣衣摆拉出来,让她的双脚伸进来,贴在肚皮上,最后还不忘替她把被子掖好。

双脚接触到舒心的暖炉,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是老公对我最好了。”说罢,眯起眼睛享受着老公的体温,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与周公相会。

日影偏西的时候,叶梅在花香中醒来,她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嗅着花香往香味的方向凑了凑,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紧接着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放大的蝴蝶兰的花瓣,老半天回不了神。

她发呆了许久,连眼睛都忘了眨,直到双眼酸涩,她才回神,再闭眼躺了一会儿,觉得眼睛不难受了,这才坐起来,把枕边包装精美的蝴蝶兰抱起来,静静地看着它微笑。他送她蝴蝶兰,她说喜欢,他第二次还送蝴蝶兰,上面的卡片依然是“蝶儿翩翩——老公”,一点改变都没有,但她喜欢。

坐了一会儿,她把花摆到床头柜上,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买两个花瓶摆房间里,把鲜花插在花瓶里比较好。

她心情愉悦地走出卧室,看到东方卓正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便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并在他诧异的眼神中,走进卫生间洗漱。

晚饭的主食果然是她点播的两种馅儿的馄饨,她炒菜吃的不多,但两样馄饨她每样吃了一碗。晚上七点的时候,他依约带她去了市体育馆的篮球场上,东方翔和东方辉两兄弟都在,他们已经换好了运动衣裤,只等东方卓下场。

小茶说,女孩子都喜欢看男生打篮球,因为男生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特别的帅。小茶说,男生投篮的样子特别迷人,在他投进的那一瞬间,会让你觉得,他是你的最精彩的世界。

叶梅不懂篮球规则,不懂什么是卡位,不懂什么是抢断,不懂什么是灌篮,不懂什么是三分球。可是,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她看着在球场上飞奔的男人,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投蓝动作,她觉得,她已经明白了小茶所说的“他是你的最精彩的世界”是指什么意思了。

东方辉在哇哇大叫,一直喊着“哥,顶住。”“哥,你太逊了。”“大哥、你喝兴奋剂了是吧!那么卖命。”“喂,喂,哥,你行不行?”“大哥,你来真的,痛痛,撞那么大力做什么?”

叶梅的眼眶有隐隐的湿意,但她在笑,挥舞着右手,“老公,加油!阿辉太吵了,你要打得他没时间乱叫,加油,加油!”

东方辉分神往叶梅这边看,“大嫂,我没得罪你吧!怎么可以这么狠……”他狠字刚吐出来,一个球飞来,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头顶上。他立马抱头蹲下,“谁?谁打我?有没有搞错,犯规,必须罚两球。”

东方卓站在他身后,“别叫了,没听你嫂子说你太吵了吗?”

东方辉窜过去,抱住东方翔嚎了起来,“哥,哥,你要替我作主,他们,他们欺负我,欺负我。”说还不够,他还连连跺脚。

叶梅在一边看着,指着耍宝的东方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东方翔本来要把粘在身上的东方辉踢开的,但视线落在叶梅脸上,看到她明明在咯咯地笑,却泪流不止的模样,蹙眉,“大哥,嫂子她……”不太对劲儿这几个字,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东方卓已经走过去了。

东方卓站在叶梅面前,弯腰捧住她的脸,一脸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叶梅摇头,她依然在笑,也依然在落泪,“老公,你打篮球的样子果然很帅。滑旱冰的样子也是,很帅,让我想忘都难。”

他蹲到她面前,用大手抹她的眼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别哭,有什么不满,只管说。”

她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抵着他的肩,“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了,居然能笑到流眼泪。老公,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叶梅接到了叶孟秋的电话。叶孟秋电话上说,他在时代广场等她,她说她不会去,他说他会等到午夜十二点元宵节结束的那一刻。叶梅说了句随便,挂了电话。

到了家,叶梅说想听东方卓唱歌,东方卓又是解释,又是哄的,最后用抱着她在客厅走五十圈儿来顶替。等叶梅睡下了,东方卓悄无声息的出去,站在走廊里抽烟。叶梅在篮球场上的异样表现,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这份不安感很强烈,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唯一能想到,并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继续加强戒备。他回屋,拿起手机,连夜要小六、小七过来,让他们务必在天亮前赶到。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叶梅伸个懒腰坐起来,洗脸刷牙,然后是吃饭。吃过早饭,她赖在东方卓身上不肯下来,东方卓想拿个什么东西,都得抱着她过去拿,然后东西放叶梅手里,再抱着她走回去。

后来东方卓要去洗手间,叶梅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腿上下来,由着他去。

她微笑着拿皮包,微笑着将一些小东西扔进皮包里,等东方卓去卫生间回来,她说:“老公,今天我想去逛商场,想看看婴儿用品。你在家办公,有霍和海儿陪着我就可以了。”

东方卓一听,立马保存笔记本上的文件,关机,“我陪你。”

叶梅歪着头看他,“不影响你工作?”

“不影响。”

“不是我逼你去的哦!”

他失笑,“我自愿的。”

正这时候,叶梅的手机响了,她不想,却不得不接,“有事吗?”

叶孟秋颓丧的声音透过话机传了过来,“安安,我等了你好久,等到午夜的钟声敲响,都没能等到你。安安,你很讨厌我对不对?因为妈妈把全部的爱给了我,却把你忘记,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小镇上独自生活。”

叶梅神色淡淡的,再没有像过去一样,一提到那个女人就满目的悲伤,“叶孟秋,是的,我很讨厌你,非常的讨厌。但你误会了,我讨厌你并不是因为你得到了初晓云全部的爱,而是因为,你看不清现实,前来和我纠缠不清。我四岁的时候被你的父亲抛弃,从此与叶家再无关系。然后在我成长的岁月中,初晓云无数次的伤害了我,那时我并没有恨她,只想着怎样才能让她稍稍爱我一点,一点就足够。可是这太难,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妄想。”

看着她打电话,提起过去,东方卓坐到了她的身边,手搭上她的肩,搂过她,让她靠在身上。

叶孟秋的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叶梅靠着东方卓,声音依然冷漠,“我开始恨初晓云,那是在知道你的存在,知道她爱你如珍宝的时候。她一边伤害着我,一边把你捧在掌心呵护,我恨她,却还没到恨入骨髓的地步。后来我真的恨她入骨髓,因为她把我当成傻瓜、像个货物一样把我送人,任人蹂躏。两次,知道吗?她把我送人两次,对象全是半截身子埋入土的政界老头子、老变态。你知道吗?叶孟秋,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没有那场情杀要了初晓云的命,保不准,我会恨她恨得疯掉,然后亲手杀掉她。”

叶孟秋的声音飘渺的不真切起来,“对不起,安安,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虽然讲着过去最难面对的一切,但叶梅的情绪一反常态地平静,“叶孟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你,我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初晓云,想到过去所经历的所有痛苦。过去我所受的苦,全拜初晓云所赐,跟你无关。但是,你却绑架了我,不时出现在我面前,这才是你令人讨厌的地方。不要让我恨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要试图影响我的生活。”

叶孟秋居然哽咽起来,“不要,安安,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只有你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我。”

“叶孟秋,别让我恨你。我不想再恨什么人了,恨一个人,太累,太痛苦,痛得想要死掉。我现在很好,也很平静,不要试图打破我的平静,否则,我不介意毁掉你。”

“不要,安安,安安,我只有你了。”

“你不相信对吧,不相信我能毁掉你。其实你应该相信的,当年我能够从那两个老变态手中安然脱身,过后还不被他们找麻烦,你应该能够想到,我有非常的手段。所以,别再惹我。”说罢,她按断通话,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她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过去的伤痛。或许,是她的孩子给了她勇气,给了她幸福的希望,她不会再犹豫了,一切为了孩子,谁,她都可以舍弃。包括,包括……

她抬头,送东方卓一枚灿烂的笑容,“老公,走吧!我们去看婴儿用品。”

他抬起她的下巴,左右审视半天,确定她不是在强颜欢笑,这才拉着她一起站起来,“走吧!”

半个小时后,他们正站在一家婴儿用品精品店里,听着导购员正滔滔不绝地介绍各种产品。

这时候,店里走入一人,一个美人。她挽着长发,眉目如画,小巧的鼻子,小巧的下巴,线条优美嫣红的嘴唇。她穿的一身白,白色的短款名牌羽绒服,白色的及膝百褶裙,下边配了白色的高筒长靴。她温婉地笑着,视线里没有别人,冲着东方卓的方向直直地走了过去。

跟在东方卓和叶梅身后不远处的霍最先发现了这个女人,立刻向海儿使了个眼色,自己迅速过来挡住她的去路,声音压的极低,但充满威胁意味,“胡珍,出去,我们谈谈。”

胡珍温婉地笑着,优雅地弄了弄头发,“原来是你啊!好巧!有事以后再谈,我现在有点事急着要办,失陪了。”说着,就要越过霍。

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了不小的力道,“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悄无声息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胡珍眼中闪过畏惧,但看到前方东方卓的背影,立刻有了勇气,“啊!好痛,霍,放手,你要做什么?阿卓,阿卓,救我。”

东方卓听到了,面色一沉,没有回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继续和叶梅一起听导购员的长篇大论。

霍怒上心来,手上的力道加大的同时,迅速掏出身上的手帕,她要把这个臭女人的嘴给堵了。

胡珍仍然阿卓、阿卓地叫着,在她马上就要被霍强行堵住嘴巴的时候,叶梅悠悠地看向这边,声音淡淡的,“霍,放开她。”

霍狠瞪了胡珍一眼,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松开手,并拿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手帕立刻扔进了垃圾桶里。

胡珍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红着眼眶走上前,声音柔柔的,“阿卓,我终于见到你了,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东方卓皱起眉头,握紧叶梅的手,“胡小姐,请自重,阿卓不该是胡小姐该叫的。”

胡珍眼含泪光,“阿卓,你,你怎么了?”

东方卓显得很冷漠,“胡小姐,年前是受你父亲所托,所以顺手帮了你一把。欠你父亲的恩情已经还完了,我和我的妻子没必要再忍受你的骚扰,请胡小姐自重。”

胡珍掩面哭泣,转身跑了出去。

叶梅晃了晃东方卓的胳膊,“你不去追吗?”

东方卓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她又不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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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夫妻 第161章

“她又不是我老婆”吗?叶梅沉吟片刻,抬眼时面色平静,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没关系,你去追吧!出了什么事,不好。”

东方卓没理她的话,对上导购小姐的欲言又止,说:“抱歉,请继续,刚才正说到为婴儿买衣服时的注意事项,全棉的和柔软的,这个记住了。”

叶梅的心情很复杂,有点失望,又有点开心,很矛盾。开心的是,东方卓没有追出去;失望的是,胡珍的表现太差,与她的期望不符。正在她如此矛盾的时候,她用眼角余光看到,霍对海儿耳语了一句什么,然后,出去了。她想,霍或许是去追胡珍了,还好,胡珍的出场,总算有点收获。

正在这时候,东方卓专用于公事的手机响了,他递给叶梅抱歉的一眼,走开几步接手机。很快,他神色凝重地转身走回来,握住叶梅的手,“今天别逛了,先回家,明天再陪你出来。”

叶梅一脸不解地看他,“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家?”

东方卓边拉着她走,边解释,“公司那边出了点事,五叔要我立刻赶过去。我先送你回家。”

叶梅不太情愿地被他拉着走,建议道:“你快去公司吧!有霍和海儿在,她们会把我安全地送回家,你放心。”

东方卓不听,“不行,我必须亲自送你,否则放心不下。”

他们继续往前走,然后,前边的店面拐角处有个男人大喊出声,“马豹,你去自首吧,你这样逃是没用的。”紧接着是不同寻常的闷哼声,然后从那个方向冲出一个戴帽子,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迅速跑过去,轻松一跳,越过几人稳稳当当地落在正在下行的电梯上。很快就看不见了。

东方卓当时变了脸色,“海儿、霍,保护好夫人。”命令下完,他的人已经追了出去,高理所当然地跟着他。马豹,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马豹这个名字,激得他再次失了一贯的冷静,激得他没有时间去考虑,为什么会那么巧,在这里,让他碰上了追缉已久的人。

海儿迅速替代了东方卓的位置,拉住叶梅,并用通讯器联系同伴,“霍,快点回来,情况不对。”“什么?你这个白痴。”她按了一下耳后,切换对话对象,“小六,快去霍身边,帮她一把。小七,立刻支援夫人这边,我们在四楼,马上会乘坐电梯下去,快点接应。”“好,动作快点。”

海儿拉着叶梅,迅速往电梯的方向移动,她空着的一只手随意地一抖,自她的袖子里滑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刀,被她用手指勾住。她手腕一缩,手连同武器都藏进了袖子里。

叶梅垂下眼皮,这些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概都是雅先生的亲传弟子。

她们站在电梯上,只下到半层,从紧挨着的上升的电梯上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翻了过来,落在她们身后的电梯上,稳稳当当地站着,像一尊门神。

海儿放心了不少,联系另一边,“小六,怎么样了?”“动作快点,这明显是一个陷阱,形势很不妙。”

当他们下到一楼,马上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从外边涌入一群服装各异、身上带着混混气息的男人。海儿发觉有异,带着叶梅后退,而身材高大魁梧的小七闪到她们面前,用身体来为她们抵挡从前方而来的冲撞。

这一波人很快过去,在海儿和小七的辛苦努力下,叶梅被保护的很好,有惊无险。他们终于走出了商场大门。但是,小七和海儿并没有注意到,在短暂的冲撞中,有人往叶梅手里塞了一个极小的东西。

当他们走到露天停车场的时候,从停车场上数十辆车后走出十几二十人,他们各个手持棍棒,向他们的方向逼近。

小七说:“海儿,带着夫人走。”他的手伸进后腰处的衣服里,拿出来时,手上多了双节棍。

海儿不由分说地拉着叶梅后退。

叶梅边走边回头,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担忧。她想,这个手笔,太大,只希望不会闹出人命。

海儿突然停止,不住回头的叶梅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撞在海儿身上,被迫停下,转回身。

叶孟秋站在离她们不到四五米的地方,满面悲伤地盯着叶梅,“安安,不要抛下我,我只有你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叶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平静无波,“叶孟秋,过去的多年里,我和你从来没有产生过交集,连正面都没有碰上过。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定要认识我,一定要纠缠于我呢?”

叶孟秋迈步往前,却被叶梅叫停,“站住,别过来,有话就这么说,不要靠近我。”

叶孟秋停住,“安安,你不记得了吗?四年前的雨夜,我被酒醉的叶维庸打得遍体鳞伤仍在大街上,是你,是你抱着我哭,抱着我说不要死,要坚强,不可以被那样的人打败,还把我送到妈妈公寓门前,按了门铃才走开。还有,在叶家举办的酒宴上,你偷偷看着我和妈妈哭,你哭的很伤心,我想过去和你说话,求妈妈让我过去和你说话,可转眼,你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叶梅说:“那又如何呢?我早就不记得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重要,她现在很忙,她的时间不多,耽搁了就没机会了。可是,这个计划外的叶孟秋,她一时也没办法弄走。

叶孟秋:“安安,妈妈死了,死前说你是我的姐姐,我不要,我不要你是我的姐姐,不要。可我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我无法保护自己,更无法保护你。妈妈出殡的那晚,没人理我,我伤心,我很饿,我很冷,我在大街上一个人走。你拉住我,骂我没出息,骂我不该离开那所公寓,因为那是属于我的东西,还有妈妈留下的钱财,都是属于我的东西,叶维庸一分钱都拿不走。我抱住你哭,我不要你走,你不说话,把我送回公寓,你打了女佣一巴掌,让她给我做饭吃。”

叶梅依然说:“那又如何?”她真的很急,一下想不出摆脱他的办法。

叶孟秋依然故我的讲着:“你以为我睡了,其实我没睡。我听见你打电话,你威胁爷爷,威胁爷爷说,如果我在十八岁之前出现任何差错,如果妈妈留给我的财产少了一分钱,无论你身在何处,你都会出现,把叶家连根拔起,再不给翻身的机会。”

叶梅心里一惊,面上却一点都不露,“你做梦了吧!”

叶孟秋摇头,“安安,我听见了,爷爷有把柄在你手上。因为那个把柄,爷爷不敢怠慢我,叶维庸想为难我,他都挡着。安安,我只有你了,我找了你三年多,现在终于找到了。安安,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叶梅叹了口气,“叶孟秋,是你会错意了。当年初晓云死了,虽然你是叶家的孩子,但叶家并不承认你。你当时未满十八岁,从法律上讲,已经成年的我,必须担负起赡养你的责任。可我不想,我为什么要养你,我那么恨初晓云,怎么会养初晓云珍爱的儿子。我不养你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叶家养你,让叶家看顾你到十八岁。所以,我所做的一切,只为自己,不是为你。你走吧!我真的讨厌叶家人,包括现在的你。”

叶孟秋僵在当场,眼神失了焦距,嘴唇不停地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手下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迅速围拢过来,不停地叫着少爷长、少爷短的。

海儿趁机拉了叶梅就走,她已经观察好了,在左前方十米的地方违规停了一辆私家车,车主下车很急,连车钥匙掉了地都没发现,匆匆跑进商场里去了。

而叶梅,在与叶孟秋错身而过的时候,无奈地轻轻叹息。她说过,她是自私的,她也必须自私,否则她无法让叶孟秋断了对她不该有的念想。她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要给自己的孩子安逸生活的准妈妈。她没有时间同情别人、心疼别人,她现在只能心疼自己,快刀斩乱麻地扫除一障碍,为孩子的未来铺路。

海儿很迅速地捡起地上的车钥匙,解锁,打开车门,把叶梅推了上去。她一刻不敢停留,发动车子,不理会车主大喊着跑过来,迅速挑头,准备开上机动车道。只是,她还是晚了,前方开过来一辆车,正顶住她们车的前保险杠。而后边,另一辆车顶了下来,前后夹击,她们动弹不得。

小七那边打的很辛苦,无暇顾及她们。海儿不确定对方是否拥有枪支,通讯器频道全开,“商场门口,车号XXXXX,我与夫人在一起,恐怕凶多吉少。”

远远的,警笛声传来。

前后两辆车上,各下来一名黑衣墨镜男。他们各拿一把枪,隔着车窗玻璃一人指着后座的叶梅,一人指着前座的海儿,“下车。”

海儿咬唇,低语,“夫人别担心,别动。”然后推开车门,举高双手,下车。然后一不小心,脚下一个不稳,身体踉跄了一下,向面前持枪的那名墨镜男的方向倒去。

墨镜男冷笑着伸手要揪她的衣领,她啊地叫一声,像要抓救命稻草一般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随之她整个人倒向地面。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要揪海儿衣领的男人手上动作一僵,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慢镜头地倒下。而原该倒地的海儿,单手撑地,头朝下,脚向上一踢,目标是另一名持枪男人的手腕。只见海儿的鞋尖银光闪过,便是一声惨叫,黑衣男人手枪落地,手腕鲜血直流。

海儿接连两次得手,迅速没收地上的两把手枪,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一边拉开后车门,“夫人,请下车,我们要换一辆车了。”

没有任何声音。

海儿一惊,视线转向车内,另一侧的车门大开,而叶梅的人,不见了。她喊着“夫人”,左右搜寻,突然看到在六米开外的地方,叶梅正拉开一辆出租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海儿边喊着夫人,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同时,东方卓从商场里没命地跑了出来,大喊着叶梅的名字。

出租车已经开了,而它的速度,却不像普通的出租车,车速竟是奇快无比。后座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叶梅的脸。她看着追赶而来的东方卓,无声地说:“再见,忘了我。”然后,摇上车窗,不敢看,不敢去想。她会让一切尽快结束,消去她的一切踪迹,让人们遗忘她。而她,要去过属于她和孩子的安逸生活。

驾驶座上帽檐压的低低的男人轻笑出声,“呵呵……安安啊!你还是这么狠,说甩谁就甩谁,就像三年半前你甩了我和月一样。”

叶梅背靠椅背,闭着眼,“我就是这样冷血的一个人,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安安,别这样说你自己。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心软了。”

“星,你安排那么大的场面,是想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吗?”

“看看,看看,说你心软还不承认。放心吧!雅先生的弟子哪个也不是吃素的,就朱帮那群乌合之众,来五十、一百的,照样白给。”说着他脚下猛踩油门,“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追来了吗?”

叶梅睁眼,摊开手心,看着迷你针筒,“那两个持枪的男人是怎么回事?”本来这个是预备对付海儿的,最后却没用上,被突然冒出的持枪男子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万幸的是,没有影响结果。

“不清楚,半路突然杀出来的,我会查。”他发现有异,立刻暗中瞄准了对手。所以,当时即使海儿失手,他也会保护好叶梅。

叶梅蹙眉,接起响个不停的手机,“东方卓,一切都结束了,契约结束了。你自由了,初恋还是二恋、三恋,你随意选择,你可以有许多孩子,但不包括我肚子里的。”

东方卓吼得震人耳膜,“东方叶梅,你给我停下,下车,今天我一定要掐死你,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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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夫妻 第162章

叶梅被东方卓的吼声震的耳朵生疼,但她没有移开手机,而是眼含泪光,却又矛盾地在微笑着,“我要的生活,你给不起。东方家要的媳妇,我给不起。从今天起,东方叶梅已经死了。东方卓,回去吧!”

东方卓已经愤怒到极点,“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东方家要什么样的媳妇,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给我下车,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今天一定要掐死你,听到没有?”

叶梅却仰起头,声音清清淡淡的,“好啊!有本事,你就来掐死我吧!”

东方卓立时被哽住,他不得不缓下语气,声音也低了下来,“叶梅,快停下来,你要去哪里,跟我说,我带你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我哪里做的不对,我改。别这样好吗?停下,下车,一切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叶梅淡然地笑着,回复他,“别那么麻烦了,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忍耐我许久了。不管我生下她,还是打掉她,你都别惦记了。娶个你爱的女人结婚,别再随便找个人凑数。再见!”她挂断手机,车窗摇下一些,扬手要把手机从车窗扔出去。可是,她手上的动作顿住,她扔不出手。凉风呼呼的往里灌,她无奈地一叹,关了车窗。她把手机拔了电池,扔进包里,她告诉自己:顶多留一天,多留一天,明天就扔了它。她想要的回忆,他都已经耐着性子给了,她不会再觉得遗憾。

前座的男人飞车蜿蜒行进在长长的车阵中,轻轻一叹,“安安,再想想吧!世上没有后悔药。”

“快点,惊动了雅先生,我们很难脱身。”她声音淡淡的提醒。她,自有打算,只是这个打算,她不准备说给任何人听。世上的事,三分天意,七分人为。只是,世上能有几人,有那七分的勇气,去改变那三分的天意。未来,谁知道呢!

“你呀!坐稳了。”男人说罢,车速再次加快,冲进一家破产后已经废弃的厂房院中。他们的车一进去,打开状态的电子门吱吱嘎嘎地启动,关闭。这道门,在他们通过后,除非炸了或拆了,否则,再难开启。他熟门熟路地开进废弃的厂房里,打开车灯,沿着只能容纳一辆车的通道直线前进。两分钟后,车穿过后门,眼前一片明亮,是一处荒芜的枯草地。这里,正停着一辆外观普通的中型面包车。

出租车与中型面包车并行停下。

从面包车顶上跳下一个男人,一个身高一米七九左右,满头银白长发披散开来的男人。他身穿黑色休闲男装,脚踩黑色皮鞋,肤色偏向健康的古铜色。在他跳下的一刹那,长发飘逸出尘,刘海儿微动,露出额头上一道半指来长的疤。从他的面部轮廓和眉眼可以看出,他是典型的中西混血儿,一个五官深刻的俊美男子。

他拉开出租车的后车门,嘴角勾出浅浅的笑纹,伸手,握住叶梅伸来的手,把叶梅扶出车。

叶梅的笑容暖暖的,“月,好久不见。”

被称为月的男人一把抱住叶梅,声音沙哑,“欢迎回来,小阳。”

叶梅在他怀里怔了那么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嗯。”

有人不甘心了,“别抱了,别抱了,我都没抱到,便宜你小子了。快走,余下的节目本少才是主角。”

叶梅悠悠地开口,“星,别玩儿的太过火,那是我孩子的父亲。”

星帽子一摘,在叶梅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凑近偷得一颊吻,然后满面春风地躲开月的飞毛腿,“遵命,我的女王陛下。”

月稍稍推开叶梅,在叶梅的轻呼声中抱起她,把人放到面包车内柔软的座垫上,不理会她的拒绝,亲自为她扣上安全带,退出来,关上车门。

星已经检查过叶梅的皮包,确定没有追踪器之类的麻烦东西,这才扔给刚刚坐进驾驶座里的月。

两个男人互相打了一个手势,一前一后地从墙上新拆的口子开了出去,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方向南辕北辙。

二十分钟后,看着前边的出租车与对面而来的车擦撞后失控地撞上江心大桥的护栏落入江中,东方卓快疯了。他不等车停下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他险险稳住身形,什么也不管,撕心裂肺地喊着叶梅的名字,往桥边冲了过去。他跳过护栏,就要往江里跳。

在千钧一发的瞬间,随后而来的高隔着栏杆从身后抱住准备跳江的东方卓不肯放手。东方卓已经红了眼,什么也顾不上了,大力掰开高的手,将高甩了出去。已经跳过栏杆的小七马上补上高的位置,紧紧地抱住他,任他踢,任他喊,就是不肯放手。

司机先生扔了车跑过来,二话不话,直接把东方卓劈晕了事。

小七抱着失去知觉的东方卓,“小六,通知雅先生,派搜救队过来。”

霍无力地滑坐在旁边的地上,愣愣地盯着桥下吞没整个车子的江水一言不发。

海儿过来拍拍她的肩,“夫人不在车里,不用担心。先生醒了,也会明白的。”

霍咬了咬牙,回头,捕捉到一点不同寻常的亮光,她一把推开海儿站起来,看向五百米开外江桥上的一点,那里,站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男人刚刚正在用望远镜看这边。那一道光,就是望远镜移动时在阳光下发出的。她边跑向车,边喊,“海儿,动作快点,目标在十点钟方向,正要上一辆蓝色轿车。”

虽然发现了可疑人物,但距离远,江心大桥上行驶的车太多,她们追丢了,所以只能不甘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