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也不会有事…对吗？”夏迷诺的目光又转向手术市，声音几近低喃。
陆皓握住她的手，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哑声保证：“小夜那么聪明可爱…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可是…”夏迷诺嘴唇动了动，声音快要听不清楚，“我好怕…”如果上帝那么喜欢小夜的话，他会不会把小夜带走呢？她真的好怕…
她不能失去小夜，不能啊！双手紧紧交织也控制不住颤抖，心里的颤抖更是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无力再承受一般。
陆皓心疼极了，也有着道不尽的苦涩和自责。他完全理解，在诺诺的心里，谁都比不上她的孩子重要。可是，她刚刚还是问候了自己，让他心口酸楚，这个时候，他该给她什么呢？
无尽的歉意只化为一声最深最沉的叹息，他将她冰凉颤抖的身躯拥在怀里，如同以往无数次给她安慰一样。
“对不起…诺诺。”
诺诺没有听到，即使听到了她也无法去体会这声“对不起”所含载的千钧万重。
“他不会有事…小夜不会有事的！”陆皓重复道。如果有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早在知道小夜被乔山抓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过千次万次，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自私，为什么不能成全诺诺带着小夜离开。
因为他害怕，害怕他们母子去美国那么遥远的地方，害怕萧寒会将他们母子从此与自己隔离，害怕从此之后永远失去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陆皓抚着她的发丝，不停地说着。
“我只要小夜没事…”夏迷诺任由他紧紧抱着，她的眼只盯着那扇一小时都没打开的门而已。
“不会…绝对不会…”
“迷儿…”萧寒的声音远远地从走廊那头传来，夏迷诺颤动了一下，转过眼去。她看到了，心里的另一个担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他没事，他真的活着回来了。
“寒…”夏迷诺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隐忍许久的泪水霎时滚滚而落。
陆皓望着她激动的神情，看看自己蓦然空荡荡的怀抱，沉重的失落席卷心腔。他早该知道，在小夜与萧寒面前，自己可以自动化身为隐形人，不是么？
萧寒快步走向她，宽阔的怀抱毫无迟疑地将她拥进怀中。
“小夜他…他…”喉头哽咽，不到几秒钟，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脸色却惨白得像要随时晕过去。
“他不会有事，不会！”萧寒安慰着她，双臂拥得更紧，“因为他姓萧…不会有事。”说完，他将目光向陆皓投去，漆黑深幽的眸子看不出是感激还是怨恨，却深沉得让陆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天雄在管家的搀扶下就那样直立在手术室门口，他看起来很虚弱，平日霸气的双眉此刻正无力地垂下。大家都没有时间问乔家大楼里的战争是如何结束的，大家的心思只落在正在抢救的小夜上。
“一定不能有事…不能…”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萧天雄的紧张担忧，他握着拳头，一副随时都要冲进去的架势。如果说…他好不容易打败了乔山，回来却失去了最珍爱的孙子，那算什么战胜？
时间继续在往前走。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门外的人刹那间都涌了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严肃而沉重地宣布：“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夏迷诺身子骤然向下一滑，双腿软得站不稳，喃喃地重复，“你说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萧寒听得分明，激动地就要揪起医生的衣领。他还没好好相认的儿子怎么可能出事？小夜是萧家的骨肉，拥有奇特而神秘的力量，怎么可能有事？这个庸医到底在说什么“对不起”！真是该死的…
萧天雄眼前一晕，面色瞬间苍老了十岁，无法置信地冲进了手术室。
“我的孙子不会有事的…！”
医生见多了这个时候病人家属的情况，他能理解，但语气里充满遗憾：“孩子受伤太重，身体多处炸伤，脑袋也受到了重创…抢救过程中，几次停止了呼吸…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夏迷诺双手抓住萧寒胸前的衣襟，直接晕了过去。
314 绝境边缘（十）
这几天，电视、报纸的新闻头条全都是东角街意外爆炸事件，连篇报道都猜测是黑道内部火拼。有人传闻此案跟神秘萧家有关，但到达现场的警员与检查官证实，案子是由黑道新势力乔帮绑架萧家金孙引起，死而复生的萧家老爷子亲自出马，展开营救行动…
此案有消息进一步透露，在营救行动中，萧老爷子爆发出了几十年前传闻中的神秘力量…现在绑架及纵火案的主谋乔山已经被逮捕归案，今年迅速崛起的黑道势力也会警方一举瓦解…
所有人都关注这些头篇头条的时候，萧家人却完全没心思理会，尤其是夏迷诺，她的整颗心全部系在了孩子身上。
那夜一听闻医生宣布小夜抢救无效，她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睡在萧家的床上，而小夜也被老爷子从手术室里抱了回来。
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希望小夜是萧家的血脉，这样的话，小夜就会拥有与常人不一样的体质，就会化险为夷。是的，小夜还没有脱离危险，仍然挣扎在生死边缘。那些平凡的医生怎么可能救得了他？但夏迷诺不会放弃，萧家的人更不会放弃。
“老爷子，求你救他…你不是有神秘力量吗？你为什么不能救他？”夏迷诺只差点没跪地请求。
萧天雄布着皱纹的脸一阵抽畜，牙根咬得死紧。他也想救，可是他该如何才能让夏迷诺知道——所谓神秘的力量，已经在与乔山的对决中全力以拼，没有一两个月根本无法复元。
“老爷子，你说小夜是萧家的孩子，为什么他不能像你和寒一样拥有伤口自动愈合的能力？为什么…”夏迷诺紧抓着每一丝希望，都祈求它变成真的。
萧天雄高大的身躯几乎站立不稳，“因为…萧家人的力量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伤口要会自动愈合，至少要等到十八岁…”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萧寒也忍不住发出绝望的低吼，他死死地盯着老爷子，眼中露出凶猛的绿光：“你是什么意思！那你告诉我，他可以撑多久？他还可以撑多久…”
萧天雄第二日已经一夜白发，灰色的眼眸失去了光泽，以颤抖的声音道：“受爆炸影响，现在他的心脏太脆弱…每一次跳动都心衰力竭，最多能再撑一周…”
萧宅被一种冷寂悲伤的空气笼罩。
夏迷诺守在儿子的床前，小夜静静地躺着，头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小脸现在只剩下巴掌大小，脆弱得让人直想掉泪。
“你为什么还不醒来看看妈咪呢？你知道妈咪有多担心吗？”她俯下身亲亲孩子的脸蛋，眼中含着泪花。不过，她很快擦擦眼角，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无比温柔地说，“你知道吗？昨天妈咪梦到上帝爷爷了，他说啊…小夜是世界上最聪明可爱的孩子，所以呢…他会答应你，只要是你提的愿望，就一定会帮你实现…可是，你现在都不醒来，怎么跟上帝爷爷祷告呢？”
“我…已经跟上帝爷爷说好了…”
突然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回答，夏迷诺的心脏猛地抽动起来，她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看着孩子慢慢张开的眼睛。漆黑闪亮的眸子，跟从前一样清澈晶莹，小家伙又细声细气地重复了一次：“上帝爷爷已经答应我了…”
“小夜…”她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有点不敢去碰触他。
“妈咪…”小夜眨眨眼，声音大了些。
“小夜…”她颤抖着唇，眼泪无声地滴在孩子的脸蛋上。
小家伙皱皱眉，暗自呻吟一声，“妈咪…这么大个人了，老在我面前哭…要注意母亲大人的形象也…”
“恩恩，好好…妈咪是太高兴了…”夏迷诺忍不住抱住他，亲着他，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又滚滚而下。
小夜终于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推推她，“妈咪…麻烦你帮我也注意一点形象…要不然萧爷爷他们看到了…还以为我在哭呢！”
“恩恩。好好…”她的心依然悬在半空中，但孩子醒来还能意识清醒地说话，怎能不激动呢？
“唉…女人的话果然信不得的。”小家伙望着她湿漉漉的脸庞，无奈地叹口气。
萧家的空气里多了股激动和喜悦，还有股被人刻意掩饰的沉痛。
小夜醒了，但他根本不能移动受伤的身子，精神也是清醒的时候就好，但很容易困，没清醒一两小时又陷入昏沉睡眠状态。这对于夏迷诺和萧寒来说，已是天大的惊喜。惟有老爷子，来探望小夜的时候还能露出笑容，一离开便是满心的伤楚。
因为他知道…小夜的心脏越来越虚弱，这样的清醒叫做回光反照，只因体质比常人强健而能多拖几天而已。
养育院的葛院长带着孩子们来做客了，跟他讲起当时被救出去时的惊险情况。
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来看望他了，可是最最最遗憾的是林佳佳竟然没有来，让他的小心肝失落了好久好久，直到晚上都睡不着…
陆皓独自坐在他的床头，摸摸他还包着纱布的小脑袋，勾起淡笑：“臭小子，你这样子可真称不上帅，脑袋包得像只大蘑菇，快点好起来吧！这样才能去追到你的佳佳小姐。”
小夜咧开嘴：“你以为…你的样子好看么？身体包得像得像只白粽子…妈咪看了说不定要笑话你的哦…”
“呵，有我这么帅的粽子吗？”陆皓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拉拉他的小手，“小夜…干爹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干爹干吗要这样说…要不是你保护我，我可能…”小夜皱起了小眉头，脸色比刚醒来那天又苍白了不少。
“因为如果不是干爹，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是干爹没有保护好你。所以…”陆皓吸了口气，鼓励地笑道，“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小子！”
萧寒和夏迷诺站在门口，听到他们的对话，悄然地暗下了眼眸。
315 情到深处（一）
知道萧寒和夏迷诺到来，陆皓没再跟小夜多聊，拧拧他的小鼻子道：“我们就来比一比，谁先好起来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站起身，跟门口的两人点点头，他的眼睛对上夏迷诺，迟疑了一下：“诺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方便吗？”
夏迷诺看了萧寒一眼，又望向床上的小家伙。小家伙明显听到了陆皓的话，对她举起了两根手指头。她抿了一下唇，跟陆皓并肩走了出去。
萧寒盯着他们的背影，皱起眉头，忍不住道：“孩子他妈，快点聊完回来给孩子讲故事啊！帅小子习惯了你的陪伴。”然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把该聊的赶快聊完，夏迷诺你是我孩子的妈，以后我可不允许你跟别的男人单独去聊。
小夜看到他的神色，不禁咧开嘴笑了。萧寒关上门，坐到他的床前：“你在偷笑什么？”
“呵…你在吃醋，因为我干爹约妈咪出去聊天…”小夜眨眨眼，其实每次只要多说几句话，他都会有些气喘，脑袋也会隐隐作痛。不过知道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所以他极力忍住没表现出来。
萧寒忍不住抿起唇角，“我干吗要吃醋呢？你妈咪爱的人是我，又是我孩子的妈咪，要吃醋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切，还不承认…”小夜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扬起了唇，“我妈咪…什么时候说过她爱你了？还有…我是妈咪的孩子，我姓夏…除了我，妈咪最信任的男人就是干爹，最喜欢喜欢的也是干爹了…”
萧寒被说得嘴角隐隐抽畜，皱起眉头盯着他：“我说小子，你就那么介意跟我姓萧吗？如果没有我的良好基因，咳！你会长这么帅，这么聪明吗？”
小夜难得见到他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禁笑容扩大，很认真地说：“我不要做消夜…我也知道妈咪不希望我做萧夜…”
“你怎么知道你妈咪不希望你姓萧？”萧寒越来越发现这孩子敏感得很，纵使他多么盼望有个爹地，也依然死守着到现在还不改变称呼。
“因为…”小夜用力深呼吸了一口，给他一个很白目的表情，“因为妈咪从知道你是我爹地…就没再在我面前提过你啊！”
闻言，萧寒眉心的褶皱又深了一分，连孩子也观察到了，这几天夏迷诺是没有提过自己。就算他们会在一起陪着小夜，她的心思也没分过给自己一点。她是在生什么气吗？还是念着曾经与萧家的旧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不管她有多少想法，他这辈子都不打算放过她，他要永远守护着她和孩子。
可是小夜…
“其实…叫你义父也不错，反正上帝爷爷已经让我知道爹地是谁了…”小夜动了动手指，似乎想去拉他。
萧寒连忙握住他，心思从未如此千回百转，除了迷儿，他还关心眼前的孩子。看着小家伙俊秀的眉眼，越来越感觉到身为父亲的心悸和感动。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不正像小时候的自己么？明明深切地渴望着某样感情，却又不愿意去接受…
“小子，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打败乔老头的么？”萧寒换了个话题，果然立刻看到小家伙的眼睛亮了起来。
“恩哼！乔老头是你打败的么？”一个属于老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原来萧天雄也推门进来。他直接走向小夜，先是摸摸孩子的额头，又查看了孩子的眼睛，“恩，看来你今天精神真的不错，那爷爷就跟你讲一下当时的惊险场面吧！”
小夜崇拜的目光里刹那间换了个人，只盯着萧天雄闪闪发亮，“好啊…我一直好奇你们是怎么平安逃出来的…”
“呵呵，我们才不是逃呢！想逃的是乔老头，可惜他坐着轮椅，不能像狐狸一样夹着尾巴逃跑，所以最后被警察给带走了。”萧天雄边说边拍拍萧寒的肩，示意他应该尊老爱幼，把位置让给自己。萧寒撇撇唇，郁闷地起身，看着老头子代替了自己握住小夜的手。
小夜很感兴趣地问：“那中间的过程呢？在警察来之前呢…是不是超级精彩？”
“那当然哪！”萧天雄摸摸自己日渐长长的胡须，灰眸闪动，“你很想听吧？不过…你得叫我一声爷爷，我才说。”
“…”小夜望着他，就像发现了什么阴谋诡计一样，将即将出口的话语卡在嗓子眼。而一旁的萧寒已经按捺不住，侧靠着桌子环起双臂，发言道：“我说老头子，你是专门来跟我抢生意么？明明是我先说好要给小夜讲的。”
萧天雄眉一扬：“你又没在现场，你讲的有我精彩么？”
“谁说我没在现场？我当时就从后门进了大厅，里面的情况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萧寒不甘示弱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老头子当时破釜沉舟的做法，他就一股怒气涌上来。现在看到老头子为了小夜白发花白，他应该感到难过才对，可是还是觉得生气。
“那又怎么样？比我这个当事人感受更清楚吗？”萧天雄不满地挺起胸膛，忽然回头对着小夜又换了张面孔，笑得比什么都和蔼慈祥，“小夜，你就叫声爷爷，爷爷一定把全过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说给你听，好么？”
小夜瞥了环着臂但身子站得僵直的萧寒一眼，尽管额头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但一股小小的恶作剧冒上心头。他主动回握着萧天雄的手，露出两颗可爱的小门牙，甜甜地喊了声：“爷爷…”
“诶！诶…我的好孙子，我的乖孙子，我的亲孙子…”萧天雄连连应道。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一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又慌忙放开，生怕握疼了孩子。布着皱纹的眼角微微湿润，隐约闪耀着泪光，嘴里除了应答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萧寒眼见这一幕，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嫉妒，但他痛恨自己一个大男人干吗要鼻头微微发酸？
哼！老头子，竟然比他先一步骗到小夜的呼唤，分明就是有了孙子不要他这个儿子。那好，他这辈子也不要叫他一声“爸”了！
316 情到深处（二）
小夜心中充满感动，想不到一句“爷爷”竟可以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变得如此激动。不过，他可不想面对一张老泪纵横的脸，所以他赶紧拉拉萧天雄的手，清清嗓子：“咳…那么…爷爷可以开始讲了吗？”
萧天雄连连点头，在孩子充满期待的注视中，缓缓讲述起来：“当时，爷爷知道你被抓了，实在气愤，就带了几个兄弟直接去找乔山算帐！乔山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爷爷生怕他对你们不利，所以去之前特别联系了三十年前的江湖朋友，他一下子派出了五十名兄弟任我差遣。””
“哇！爷爷当时一定很威风…”小夜惊呼，忍不住在心中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嘿嘿，那当然了。”萧天雄摸摸胡须，“不过，那些兄弟主要是在四周埋伏，帮助解决乔山安排在暗处的人手。我呢，就直接进入他们总堂，见到了乔山。”
萧寒在旁边也听得认真，下颌紧紧地抽着，“老头子，你一把年纪也够冲动，竟然敢冲进乔山的总部。你是不是事先做好了答应交换条件的打算？”
“臭小子！乔山那种人可以信任么？跟他交易完，无疑是自动认输。”萧天雄瞪瞪那个插嘴的家伙，回过头望着小夜又是一脸无比的和蔼可亲，“爷爷继续讲啊！乔山一见我敢闯进去，的确惊讶，问我是不是想好了跟答应他的条件。”
“等一下…爷爷，乔老头到底要你答应他什么？”小夜掩饰不住好奇心，不得不插嘴。
萧寒眸子立刻暗了下来，替老头子答道：“要他一双腿，全部财产，还有萧家的秘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这些？”萧天雄皱皱眉，的确是的。当时乔山怀着十足的把握威胁他，还亲自递给他一把枪，让他先自行崩掉双腿。
萧寒冷冷回视着他，目光仍是阴沉：“我说过我那时候已经从后门潜进了大厅。”看到夏迷诺和小夜离开院子之后，他与几个乔山的手下打斗了一番，就在对方扔出炸弹前，他飞身窗外，顺势拉住了逃离用的钢绳，滚路到草地上。本想直接走出后院，但打斗时听那手下提及老头子正在与乔老大谈判，于是他立刻方向一转，潜入了大厅。
小夜既好奇又紧张，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后来呢？”
萧天雄眯起了眼：“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于是在接过枪之后迅速瞄准了乔老头的脑袋。那场面哪…啧啧，比三十年前还惊险刺激。”
“老头子，你非要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么暴力的情节么？”萧寒已经无法忍耐，看着小家伙皱着眉头极力忍着难受的模样，冷声打断了他。
“臭小子你到底懂不懂礼貌？又打断我…你给我先出去！”萧天雄有些生气了。
萧寒勾勾唇，身形不动如山。
“小夜，中间的废话其实都可以省略，爹地给你直说重点。后来呢，老头子又掏出两把手枪，而乔老头和他那一圈手下也都拿枪对准了老头子，那场面…无论是谁先动一下，都会当场毙命。可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奇迹吗？”萧寒走到床前，慢慢蹲下身去，黑眸对上小夜的眼睛。看到小夜眨眨眼表示不知道，他故意拉长声音道，“因为——当时所有人真的都被定住了。”
“被…定住了？”小夜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恩。”萧寒轻柔地摸着他的脸蛋，眼中有着浓浓的抑郁，“因为老头子使用了萧家人特有的力量，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对所有的人进行了催眠，让那个空间里的人意识完全停摆，不能思考。”
“啊？”小夜张了张嘴，惊奇地望向萧天雄。
“呵…爷爷的催眠术很高超哦，等你好了之后，爷爷就开始教你…”萧天雄轻拍着孩子的手，不知怎地说话竟有些哽咽。
“好…”小夜轻应一声，感觉眼皮有些沉重，额头的疼痛也越来越难以支撑。虽然故事很好听，可是，他好象快要昏睡过去了。
“那些坏人不能思考，自然也忘记了开枪。但是那种需要超大能量的催眠术只能迷混他们几秒钟而已，所以，千钧一发的时刻，爷爷带过去的五十名兄弟火速将他们全部击倒，并绑了回去。至于乔山…”萧天雄本是含着胜利者的姿态，但看孩子的眼神越来越涣散，他压低了声音，“被随后赶来的警察叔叔带走了。他的罪行够他老死在监狱里了…”
“唉…”小夜似乎叹了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萧天雄轻握着孩子的手，萧寒则蹲在床边，两人的目光都凝视着孩子的脸蛋，两双眸子里逐渐充满了沉重与哀伤。
“老头子，你后悔了吗？后悔如果没有把能量全部用尽，这会至少还可以想办法帮助小夜…”萧寒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你看到了当时所有的一切？”
“是…包括你一张老脸上发生的任何变化！”
“没错，我们萧家本来就不属于纯正的人类，但是我们的力量是需要时间和修炼的。现在你是不是也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你就不该十八岁前去美国，而错过了跟我学习运用能量的机会？否则今天你就可以依靠你的能量去救他…”萧天雄的唇角微微颤抖，有几道深深的细纹，他承认自己是真的老了…
萧寒握紧了手指，极力隐忍伤痛，“究竟要怎样…才能保住他的生命？”他对上老头子的眼，眼眶微红。
“唉…”回答的是萧天雄无奈的叹息，“如果有…我也愿意花一切力量去交换。”
“老头子！”萧寒忽然咬牙，额头的青筋剧烈跳动，“你信吗？这是你对我母亲所做一切的报应…你实在不该再自以为是地设计这么大个圈套…到头来，却害了小夜，害了诺诺…害了所有的人！”
萧天雄垂下眼，第一次在儿子面前什么都没有反驳，谁也看不到那双历经沧桑的老眼中积聚起了泪光。
317 情到深处（三）
花园里静悄悄的。
夏迷诺和陆皓并坐在长椅上，外面的空气冰凉如水。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他立刻关心地想脱下自己的外套。她伸手阻止他：“你自己就是伤号，不用管我。”
陆皓皱起眉头，定定注视着她。这样的诺诺，让人感觉隔离了好远好远，熟悉的五官…他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得勾勒，但她的神情里有着冷淡，心不在焉以及不易觉察的疏离。
他要失去她了吗？因为一场逼不得已的欺骗，她不会再原谅他了吗？
恐惧牢牢擢住了他的心。近日看她为了小夜疲累伤神，他实在不敢提起当日之事打扰她。但今夜，深埋在心底的愧疚破茧而出，他必须要跟她坦诚说清楚…
“诺诺，对不起…”陆皓平日是个潇洒自在的人，性子不拘小节，尤其跟夏家母子面前更是悠然自得。如今，他每次面对他们，都是喉头哽塞得快要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