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的不过是一袭轻便的家居服,竟然也能让他穿出绅士风度,简直没天良。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已经很过分,更过分的是这男人还很有气质,再加上头脑聪明、有财有权,简直就是像她这样平民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来。”

  “很遗憾我没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她提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希望我们同居愉快。”

  她霍然转身,“请注意你的措词。”什么叫同居愉快?

  “哦,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住在同一栋楼的同一层,当然算同居。”

  “这是楼中楼,我住楼下而你住楼上,更精确来说,我是二十七楼的住户,而你是二十八楼的住户,OK?”

  “OK。”龙逸辰举起手中的咖啡,表示收到。

  她满意的转身推门进房。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投怀送抱?”

  正在收拾衣物的穆青衣被他的声音吓到,衣物全部失手落地。

  “看来,这个问题吓到你了。”他若有所悟。

  她转过头就看到他端着咖啡斜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房里的她。

  “喂,先生,你懂不懂礼貌,在我没有邀请你进来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站在单身女子的房门口。”

  “你开着门,我以为你并不反对我过来看。”

  她马上走过去,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龙逸辰好笑地摇头。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趣,他想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太无聊。

  此时,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穆青衣探出半个头,“还有,请记住这里住了一个女人,以后不要穿着太过暴露出现在楼下,OK?”

  他甚至还来不及表示同意,门就再次关上,让他只能啼笑皆非地看着紧闭的门板。

   

  冲动一直就是她的缺点,这一点穆青衣心里非常清楚。可是每一次事情发生,冲动又是必然的,就像上次明明人家搭讪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因为自己出糗,所以她心有不甘,才会在再次相遇之际,一时头脑发热冲动地搭讪回去……

  每一次冲动之后她都会自我反省,也都能清楚明白地分析整理出心得教训,只不过当下一次事情发生时,她依旧会冲动——

  明明知道他是有预谋地引她上门,可她一时气不过,加上又对居住尊爵的诱惑无法抵抗,最终冲动打败理智,还是不顾一切地签下了合约。

  即使重新签订正常的租赁合约,她还是感觉自己中计了,而这种感觉坏透了,所以从不失眠的她才会在入住尊爵的头一晚,睁大两眼跟天花板两两相望——就算天花板的色调再柔和,灯饰再精致,她依旧毫无睡意。

  啊,可怕的失眠!

  在经历数羊、数棉花、数大象等等一系列挫败后,她终于决定放弃抵抗,不再试图跟床较劲,抓着被子爬起来移师到地板。

  裹着被子快乐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残酷事实——失眠的原因竟然是她对这里的床不适应!

  五分钟后,穆青衣已经成功地跟老朋友周公先生进行友好联谊去了。

  看着屏幕上连头带脚蒙在被下睡死的人,龙逸辰忍不住摇头。

  这女人的睡姿真差,睡衣也保守得近乎包粽子,若有人想偷窥的话,必定是失望至极。

  晃着手中的红酒,闻着淡淡的甜香,他向后靠在椅背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偶尔他会跟好友剑飞去做些无聊事,例如雨天上街搭讪女人、深夜流连夜店尝尝一夜情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遇过的女人只有穆青衣的反应最不合逻辑,却也足以引起他的兴趣,可惜她最后竟落荒而逃。

  想不到再次相遇,她又给了他一个惊喜,不可否认当时自己的确异常愤怒,以

  为是哪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钓凯子的伎俩,最后才知道是她的一时兴起——这是那个叫郭果兰的小编辑说的,她说穆青衣这个女人个性比较古怪,凡事多是兴致一起便起而做之,完全不考虑成功与否,结局如何。

  个性有点不知死活,用荒诞不经来形容她的行为模式似乎挺适合。

  既然这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于是他决定看看这份兴趣可以持续多久,而把她留在身边观察,无疑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一口饮尽杯中红酒,看着镜头中酣睡的人,他举杯轻语,“同居愉快。”

  梦中的穆青衣看到周公笑得像极了一朵桃花,忍不住啐了声,“烂桃花。”

   

  好后悔!

  看着自己辛苦做成的早餐成为别人的腹中之物,穆青衣的牙齿磨得格外响亮。

  当初合约上应该注明,房客所做的食物房东一律不得擅动,她不应该先入为主的认为,住在尊爵的人都是格调高雅的人士。

  事实上,她的房东在她入住第一天早晨的表现,简直跟强盗无异。

  “差强人意。”

  这就是最令人发指的地方了,他吃完她的早餐不道谢也就罢了,还敢用这样的措词评价她的厨艺!

  “我没请你吃。”更没请你评价厨艺。

  “你也没说不许吃。”

  她是根本没机会说好不好,不过是转个身去拿杯牛奶,再回头热腾腾的蛋饼已被一双罪恶的手给端走,让她只能望蛋饼兴叹。

  瞧她一脸气愤的瞪着自己,龙逸辰心情很好的扬眉,“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三明治。”

  “你自己怎么不吃?”

  “有蛋饼为什么还要吃三明治?”

  好答案!她为什么要吃别人不吃的东西?

  “谢谢。”

  穆青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毫无羞愧地从她手上拿走牛奶。

  “那是我的……”牛奶不是这样牛饮的,快得让她来不及抢回来。

  “再热一杯好了。”

  说得这样轻松,你自己干么不动手?她用目光表达不满。

  “我赶时间。”

  让穆青衣沮丧的是,她不能用“赶时间”当借口。

  “你再给自己做一份好了。”

  她讨厌他那副反正你时间很多的神情,她只是不像一般人那样朝九晚五,却并不表示她可以浑浑噩噩地混时间。

  “对了,晚饭记得多做一份。”

  穆青衣愕然地看着龙逸辰潇洒地消失在电梯内。多做一份?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对着电梯大吼,“真是活见鬼,我又不是女佣!!”

  等等!她像抓住重要信息一样停了一下。难怪他要让她近乎白住地当房客,原来是想把她当免费的菲佣使唤啊。

  慢动作回过头,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失控的爆出尖叫。

  接近两百坪的房子,这还仅是一层,要是每天得负责打扫这样广阔的区域,她直接去死比较幸福。

  她像被蜜蜂蛰了屁股般跳起来冲回房间,将昨天拿出来的一些东西塞进行李,直接拎了就冲,直奔电梯。

  尊爵,拜拜,她注定没这个好命住这样高档的房子。

  三分钟后,尊爵的保全人员就看到她像飓风过境一样刮出去,继而消失。

  “那不是龙先生家里的穆小姐吗?”

  “好像是。”

  “给龙先生打电话。”

  “快点。”

  “她好像逃难一样啊。”遥望着穆青衣消失的方向,保全甲深有感触地说。

  “的确像。”保全乙赞同。

  “看不出她有什么迷人的地方,龙先生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难以理解。”

  “我也不理解。”

  八卦啊八卦……

   

  龙逸辰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虽然他不自觉,但是“龙氏大楼”内的女性员工却因为总裁嘴角的那一抹笑,花痴指数无上限飙升,让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丰富到什么程度?今天他算大开眼界了。

  在穆青衣那张秀气的瓜子脸上,各种表情轮番上阵,变化之快、种类之全让他惊叹不已。

  他其实并不习惯吃早餐,不过,看到她放在餐桌上香喷喷的蛋饼,一时好奇就尝了一口,再看到她的表情后,索性整盘端走,而她的表现果然不失所望,异常精彩。

  那种敢怒不敢言,懊恼加心痛,控诉与鄙视……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让他更想逗弄她,想看她表露出更多的情绪来。

  “总裁今天的心情很好。”进来送咖啡的秘书好奇的说。

  “还不错。”

  “很少看见总裁的心情这样好。”在龙氏服务大半辈子的老秘书眉眼弯弯地看着上司。

  “我想这种好心情会维持一阵子的。”

  “哦?”听起来很有内幕。

  但,不巧的是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而原本心情很好的龙逸辰在接起电话后,脸色很快便乌云密布了起来。“走了?好,我知道了。”

  “总裁?”秘书喊得很小心,生怕被波及。

  很好,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像穆青衣这样接连两次落荒而逃的女人。她极度蔑视了他的个人魅力与雄厚的身家财力,现在抛开兴趣不论,单只为了男人的面子问题,他也得揪她回来。

  她最好认命,在他没有主动放弃之前,别再想从他身边逃离。

  阴沉的光芒自他眸底一闪而过,穆青衣未来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

  老秘书开始为惹到总裁的人默哀。通常能逼得他露出鲜为人知的阴暗面时,这个人就注定翻身无望。

  不过,她很好奇究竟是谁惹毛了他们通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

  “杨秘书,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总裁。”

  等到秘书离开办公室,龙逸辰毫不犹豫地拨了一组电话号码。在台北没有其它亲朋好友的穆青衣,多半还是会去找那个小编辑。

   

  “果果姊。”随着这一声重见光明似的叫唤,穆青衣以重力加速度的姿势直扑进她的怀抱。

  郭果兰忍不住逸出痛苦的呻吟,“青衣,你谋杀啊……”

  “我决定跟果果姊同居了,有没有很兴奋?”她一脸甜蜜地问。

  “我现在很痛苦。”她实话实说,肋骨快被撞断了啊。

  “真不给面子。”

  郭果兰推开她,不再让她压迫自己的胸腔,“你不是入住尊爵了吗?怎么又跑来跟我挤?”她过度兴奋的态度让她大起疑心。

  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扔,穆青衣开心地直接跳上沙发,捧起桌上的一盘水果开始狂啃。

  见她故意回避,郭果兰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出走房东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是房东啊。”

  “对呀,他只是房东而已嘛,况且我又不欠他租金,要走就走,凭什么要知会他?”穆青衣更加的理直气壮。

  “出于礼貌也应该知会一声。”郭果兰努力教导她做人的基本礼仪。

  “我管他。”继续努力啃苹果,果果姊家的苹果真香脆。

  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在自己家大吃特吃,郭果兰好笑地摇头。

  听到手机铃声,她按键接听,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正用力消灭水果的某人。

  穆青衣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怎么果果姊一接通电话,就用那么吊诡的眼神看自己?

  “青衣,电话。”

  嗄?她疑惑的接过话筒。“喂。”

  “穆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