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惺忪的眸子,印入眼帘的是天花板那乳白色的灯光,还有……那张有着精致五官的脸庞,长眉、挺鼻、薄唇……那如同白莲般纯净清澈,却又空空洞洞的眼睛,这辈子,她只在一个人这里见到过。

是君谨言!

夏琪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双手撑起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却发现这会儿她的身上,竟盖着一件白色的男款西装。

夏琪的手抓住了下滑的西装,她自然认得出,这是他的西装……也是他把西装盖在她身上的吧!

就算他们现在是在冷战、不,甚至是比以往的冷战都更加糟糕的局面,可是他却还是会做出这样关心的举动。

“谢谢。”夏琪开口道,站起身走到了君谨言的跟前,把手中的西装递到了他的面前。然而君谨言却并接过,只是微微地仰着下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神,既淡漠,却又专注。

夏琪咬了咬唇,拿着西装的手继续停留在半空中。

“为什么要来?”他的薄唇缓缓张开,灯光落进他的眸中,是一片沉沉的死寂。

“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下。”她道,手指不由得抓紧了西装,就好像这件衣服,是某种支撑着她的力量。

“上一次你来,和我谈了照片,谈了叶南卿,这一次,你又想谈什么?”他淡淡地道,“是要问我照片的每个细节吗?还是要来问我,会让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夏琪的心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君谨言正色道,“如果你想要我为那天的事付出代价的话,可以,无论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希望你可以让你姑姑答应给我妈动心脏手术,我妈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的话,会……”死这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会让母亲死的,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谨言慢慢地站起身,低头盯着夏琪,“你是为你母亲来的?”

“……是。”她抿了一下唇道。

在她说出了这个字后,他突然抬起脚,朝着她走近。两人之间,原本就只有两步的距离,尤其是她的一只手还横在半空中,递着西装外套,他这样一靠近,她的手不可避免地会撞到他的胸口。

夏琪挪了下脚步,往后退开了两步,可是她退,他却又进。一直退到了她的脚后跟顶住了沙发,她整个人不小心跌坐在了沙发上。

“啊!”她不觉惊呼一声,看着居高临下正睨看着他,有些尴尬地道,“你的……西装。”

下一刻,他的手猛地扣住了她握着西装的手腕,她吃痛得松开了手,白色的西装落在了地上。

“是不是如果没有你母亲的病,你根本连见都懒得见我?”他弯下腰,视线几乎平视着她。

她怔忡着,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就像是被寂静的冷风轻轻拂过面颊一般,而他的手指,有力地扣住她的手腕,硬如钢筋,好似随时都可以轻易地把她的手腕给折断。

“我……”她喃喃地张开口,她来这里,的确是因为母亲的病,可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是这么地想要见他。

可是还没等到她把话说出口,他的唇已经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唇上。她一下子呆住了,他的吻,那么地粗暴,舌头挤开着她的唇瓣,掠夺着她口中的一切。

他的舌死死地缠着她的舌,就像是要把她的彻底吞噬一般。

这样的吻,很痛,激烈得喘不过气来,夏琪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本能地半张着嘴,她含含糊糊地喊道,“谨言……你先放……”

破碎的声音,在唇和唇地挤压中溢出,可是下一刻,她的唇瓣猛然地传来了一阵刺痛,随即,血腥的气息,在口腔中蔓延着。

他……咬破了她的唇,如同嗜血的猛兽,辗转吮吸着她的鲜血。

夏琪的身子僵直住了,感受着君谨言的舌慢慢地退出了她的口中,他的唇还贴着她的唇,用着呢喃般的声音问着她,“疼吗?”

而她,却什么也回答不出。

他的舌尖,轻轻的舔着她下唇渗血的地方,明明那是他咬破的伤口,明明他是为了让她痛,可是看到了她的血,却是他更痛了。

他一点点地舔干着她唇上的血,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的头有分毫的移动,而他的身体顺势把她禁锢在沙发和他的胸膛间。

他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周身,她的脸正正对着他的脸,彼此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她的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另一只还被他紧紧地扣着,他冰凉的手指,却像是要灼烫着她整只手腕似的。

然后,她看到了他那漂亮的薄唇,一张一合着,清冷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

“你为了你母亲,什么代价都肯付出吗?”

“是。只要你可以让你姑姑救我母亲。”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道。如果可以让母亲平安,那么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会肯。

【266】如果不愿意

“那么……如果我不愿意呢?”他反问着,脸上依然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她一怔,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么妈妈会……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想到院长对她说的那些话,夏琪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疼痛。

“疼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她疼不疼了。

疼,疼得厉害!她的眼眶不由得泛着红,看着他沉沉的眸子。从来,他就可以对任何的事情都做到漠不关心,也可以对任何的人都冷漠至极,只除了……她,可是现在……

他的一只手移到了她左胸的下方,掌心隔着衣服,紧紧地贴着她心脏的位置,“真的很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有多疼。”他低低地道。他和她自小一起长大,他比谁都清楚,她母亲对她而言的重要性。甚至以前,他曾无数次地嫉妒过,为什么她最在乎的人是她母亲,而不是他。

她的眼眶越来越红,雾气在眼中弥漫着,“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答应呢?我知道,我伤过你,我可以把那些话统统收回……”

“收不回的。”他低低地道,“你对我说,我的爱你不要了,我那么地逼着你,那么地不断问你,可是你还是不要,你可以说丢就丢,现在又凭什么要我答应?”她的那句不要了,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每一次的想起,他的头就会痛上一次。

想要不去想,可是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衣料,就好像是在隔着衣服,轻轻地抚着她的心脏。他的唇凑近着她的耳畔,清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着,“琪琪,原本我还在想着,该要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是你却先来找我了,先把你的代价摆在了我的面前。”

代价吗?母亲就是她的代价吗?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夏琪死死地咬着唇。唇上刚刚才被他舔舐干净的伤口,又重新涌出了殷红的鲜血。

“谨言,我妈是我妈,她不该是我的代价。”她用力地抽了抽鼻子道,那只不曾被他扣住的手猛然地抓住了他按在她心脏位置的手,“我求求你,让你姑姑救救我妈!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

她的手心,有着他眷恋的温度,那是他用尽时光,费劲心思想要占有的。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挤进着她的指缝中,和她十指交扣着。

而他的眼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低下头,吸吮着她所有的眼泪,“琪琪,就算你在我面前流干了眼泪,我也并不会答应。因为我也要让你知道,我的痛有多厉害,比你现在的痛,更多上百倍千倍!”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温柔,可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地冷漠。

这一刻,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他看着她恍惚地走出了办公室,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视野中,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的手心中,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暖,而他的手背上,还有着她滴落下来,未干的眼泪。

心,好疼!

为什么,他明明是要她体会一下,他曾经经历过的疼痛,可是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他的心会那么地痛呢?!

痛到喘不上气来,痛到就连站都没办法站稳。

君谨言右手死死地捂着心脏的位置,整个身子慢慢地蜷缩起来。而他的视线看着不远还倒在沙发上的那只小熊玩偶,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她抱着小熊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

移动着步子,他喘着粗气,近乎是艰难地走到了沙发边上,抓住了小熊玩偶,然后把它紧紧地抱进了怀中。

“琪琪……琪琪……”鼻尖,是她的气息,玩偶的身上,有着她的气息……他就仿佛是抱着那个让他痴迷不已的人一般,死死地抱着玩偶,如同要嵌入骨中,浸入血中。

要怎么样才可以不痛呢?!又要怎么样才可以遏制身体中那股发狂的想要呢?!

他要她!他要她!!

他的脑海,他的身体,无比鲜明地在传递着这个信息给他。

就算她不要他,就算她可以把他的爱轻易地就丢掉,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去丢掉,没有办法去不要!

他的脸深深地埋入着玩偶的绒毛之中,而视线,却是定定地望着那敞开的门的方向……

浑浑噩噩的,夏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君谨言的办公室的。外头,已经是一片的漆黑,只有钢化玻璃外透过来的月光隐隐照亮着暗暗的走廊。

她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可是现在,却已经是晚上了吗?

她睡了多久呢?而他又是等着她醒来,等了多久呢?

夏琪怔怔地想着,低着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链,眼泪不断地往下落着。他说着不答应,他说要让她知道他有多痛!

所以,他也要让她品尝这种痛吗?!

呆呆地站在电梯门的地方,她却并没有去按下电梯按钮,而只是木木地站着,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她和他一起欢笑的时光,他抱着她说着爱她,他为她专心地编着手链,而她也答应过,以后每年都要为他编织一条……还有,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憔悴的样子……

如果没办法得到谨言的答应,那么母亲的手术怎么办?难道要她看着母亲因为病情的恶化而不断衰弱下去吗?

不……绝对不可以!

猛地用手背用力地抹去眼边的泪水,夏琪转过身,正打算重新去找君谨言,却发现一抹颀长的身影,正朝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

是谨言!

夏琪怔怔地看停在她几步之遥地君谨言。一时之间,脑袋几乎变得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地想着,他是追着她出来的吗?!

昏暗的走廊上,君谨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夏琪的面前,抬手轻轻抚上了她还渗着血的唇瓣,“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你都愿意付吗?”月光,落在他半边的脸上,把他眼眸中的幽深映照的越发的明显。

【267】我会嫁给你

“是。”她开口道,泛着泪光地双眼看着他,声音是无比的肯定。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只要是可以救母亲,她都愿意付出。

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半垂下,遮盖住了他眸中的光芒,“如果今天出事的不是你母亲,而是我,你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

她怔了怔,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而她,没办法看清他此刻眸中的眼神,究竟是空空洞洞的,还有会有着某种光芒。

“我……”她张了张口,却还没来得及说下去,便被他打断了。

“就算是说谎也可以。”他低低地道,“只要你说了,我就会信。”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再一次地被放在了她的脚下,他给她欺骗他的机会,只要她肯说,只要她肯骗,他都愿意去相信那个谎言。

夏琪拉下了君谨言贴着她唇的手指,“我不想说谎。”她道,然后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那一刹那间,变得僵硬了。

月色,停留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神情变得更加淡漠。

“如果今天换成是你,我同样会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她鼻音重重,但是却依然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分外清晰。

对她来说,这句话不是谎话,而是她发自内心的。如果有一天,是他的生命遭遇危险,那么她同样地也会不计任何代价地去救他!

不是因为其他任何的理由,只是因为……她爱他,他是她在乎的那个人!

他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反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他把她的手指捏得很紧,几乎要把她手指的骨头给生生捏碎了。

她痛得皱紧了眉头,却硬是没有喊出声,只是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地抬起眼帘,看着他那漆黑的瞳孔中,再一次地印着她的脸。

“没有骗我?”他沙哑地问道。

她摇了摇头。

他猛然地把她抱进了怀里,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拼命地嗅着她的气息,“我说了你可以骗我,可是现在是你说的,你没有骗我!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这句话是骗了我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拥抱是那么地急切,却又是那么地紧密,彼此的身体贴得几乎不留下一丝地空隙。

“好,你不要放过。”夏琪喃喃着道,她和君谨言之间,纠纠缠缠,早已分不清是谁放不过谁了。

片刻之后,他终于微微松开了双臂,但却没有完全放开,双手依然还是搂在她的腰处。低着头,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我要我们的婚期如期举行,我要你在那一天嫁给我,只要你心甘情愿地在神父面前说你愿意,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他所有的乞求,他所有的期盼,不过是想要她可以真正地属于他,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夏琪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君谨言提出的会是这样的要求。和他结婚,曾经是她无比期待的事情,可是现在却成为了要救活母亲的条件。

这是代价吗?

又或者该说,这原本不是代价,可是现在,却又变成了代价?

夏琪静静地看着君谨言,一言不发。

而他,近乎是屏息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不断地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琪终于艰难地动了一下唇瓣,“好,我会在那一天嫁给你的。”

“那么”他伸出了他的右手,尾指微微探出。

那是她和他之间许下约定的手势,正如同当年的十年之约……

她同样地伸出了手,尾指勾上了他的尾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彼此的拇指轻轻相印着,就像是在盖上着彼此的印章。

终究,什么都没有变,变化地,只是彼此的心境……

君海心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君谨言,倒是微微一笑,“有话要对我说?”

“嗯。”君谨言应了一声。

“是要让我去给夏琪母亲的心脏手术执刀?”君海心又问道。

君谨言微微地抬了下眸子,“姑姑猜到了?”

“不算太意外。”君海心在君谨言的身边坐下,毕竟,她知道夏琪对这个侄子有多重要,恐怕就是那个女人再怎么伤害谨言,可是只要服个软,只要肯重新和谨言在一起的话,那么就算是对方递把刀子让他把心给挖了,他也会照办的吧。

微抿了一下唇,君海心顿了顿道,“你真的就这样原谅了她吗?不怕她下一次还会再伤你吗?”

君谨言身子顿时僵直着,手指深深地陷进了沙发椅子的扶手处,“不会有下一次的。”

“你就这么肯定吗?”君海心反问道。

“她已经答应我会如期和我结婚的,会心甘情愿地在神父的面前,说她愿意嫁给我的。”他口气微急地说着,分不清是在对君海心说,亦或者是在对他自己说。

君海心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君谨言的额发,“君家的人,素来聪明绝顶的不少,可是偏偏最笨的,也是君家的人。”

“姑姑,是不是有时候笨一些,会更好?”君谨言问道。如果笨一些的话,那么就算在谎言中,也不会察觉,可以完完全全地沉浸在幸福中即使那份幸福是虚假的。

“或许吧。”君海心耸耸肩,“好了,姑姑答应你,会在你婚礼结束后,给夏琪的母亲进行手术的。”

“手术有几分把握?”他知道,夏母对夏琪来说,有多重要。这种重要性,甚至是他无比羡慕的。

他嫉妒过,生气过,哭过闹过,最后,不得不去妥协着。

“我看过医院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放心,没什么太大问题。”君海心胸有成足地道,对手术成功的把握颇大。

君谨言低下头,右手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心脏此刻的跳动。只有五天了,五天……五天后,琪琪就会嫁给他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不会痛了吧!

当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的时候,他应该就不会再这样患得患失了。

【268】你有喜欢过谁吗?

夏琪回到陆小絮宿舍的时候,依然还有些不敢置信君谨言真的答应了,答应了会去让君海心给母亲动手术,而交换的条件,却是如期举行婚礼。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她和他,还是会在那一天步入礼堂,周围的人们,谁都不知道这短短几天里的变化,可是唯有她自己明白,此刻的心情,和最初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明明她和谨言是互相相爱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她却还是有着想哭的冲动呢?

陆小絮一见夏琪眼眶红红的样子,当即就急急地问道,“琪琪,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去看你妈了吗?怎么才两天……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一家医院不行,就再换一家医院好了,哎,你说话啊!”

陆小絮差点急死,好在夏琪抽了抽鼻子道,“小絮,我妈的病是有些不好,那边医院的院长说要开刀才行,不过现在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开刀医生。”

“那就好。”陆小絮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又随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现在你妈身体不好,你和君谨言的婚礼……”

“会如期举行的。”夏琪道,那是谨言提出的交换条件,又或者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陆小絮没再说什么,只是拍拍好友的肩膀,以示安慰。在她看来,好友的身上,同时发生着一悲一喜的事情,这种时候,恐怕情绪再是复杂不过了。

在夏琪洗漱的时候,陆小絮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君谨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好友的这个样子,她突然有种想要和君谨辰说话的冲动,就算那个人的声音是冷冷冰冰的,可是却是会安静地听完她所有话的人。

君谨辰接到陆小絮的电话,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喜怒来,“怎么了?”

“君谨言和夏琪还有5天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会出席婚礼吗?”陆小絮问道。

“会,我大概会提前一天回B市。”君谨辰回道。

也就是说,她会在婚礼上看到他了吗?陆小絮想着,话,突然又问出口,“那婚礼结束后,还要去边防那边吗?”

问了,随即又感觉到有些不妥。这些话,好像怎么也不该由她来问啊!好似要掌握他的行踪似的。

“不了,应该会一直留在B市。”君谨辰道,“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平时她总是会东拉西扯地找着话题,可是今天却让他觉得她的声音有些黯沉。

“夏琪的妈妈进了医院了,夏琪说是要进行开刀的手术,虽然已经找好了开刀的医生,可是我觉得她还是在担心吧。”陆小絮吐了口气道。

手机的那一头沉默了,片刻后君谨辰道,“你常常会这样去担心别人吗?”

“不常,我没那么好心,四处担心别人。”只是夏琪是不一样的,那是真正会和她彼此关心的好友。

“那么你会担心我吗?”他突兀地问道。

陆小絮怔住了,担心?像君谨辰这样的人,也会需要别人担心吗?他本身已经是中将的军衔了,又有君家这样的后台,他的人生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根本没什么好去担心的。

可是,如果回答不的话,却又不太适合。想了想,陆小絮道,“会担心的。”

手机的那头,传来了低低地笑声,虽然很轻,可是却又真实存在。他……在笑?!陆小絮呆愣了片刻,突然很想要看到君谨辰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样冰冷的人,如果笑起来的话,应该是极美的吧。

“君谨辰,你平时很少笑吗?”陆小絮状着胆子问道。

另一边,君谨辰握着手机,半敛着眸子,他很少笑吗?或许吧,随着年岁的增长,笑似乎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

45岁,是继承了血咒的君家人的坎儿,而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只剩下10年的时间。曾经他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找到命依了,曾经他以为命依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在茫茫人海中,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找到呢?

君家以前那么多人没找到,姑姑同样地寻寻觅觅着,却也么找到。

可是……他却找到了。找到了他可以活下去的依仗以及……理由。就像是一直空虚到极点的身体,突然找到了可以填补的东西。

她不会知道,在找到她的那一天,夜里,他狠狠地大笑过,笑着他这样的命运,却也笑着他终究是找到了她。

“我不长笑,不过如果你想要看我笑的话,可以随时告诉我。”君谨辰如是说道。

陆小絮有点傻眼,他这是打算以后她要看他笑的时候,随时笑给她看吗?

如果这话是某个花花公子说的,陆小絮还能一笑置之,可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君谨辰,向来和绯闻不沾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君谨辰。

突然,陆小絮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气问道,“君谨辰,你以前有喜欢过谁吗?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的母亲、还有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类的。”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答道,只是下一句话,却让陆小絮愣住了。

他说“如果有的话,你也会是唯一的那一个。”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喜欢她?!

他曾说过,她可以把他这种奇怪的态度,当成是他对她的一见钟情,可是那时候,她在他的眼底,并没有看到喜欢的感情。

就好比他看着她的眼神,和君谨言看着夏琪的时候,是一样的专注,可是却也仅仅只是专注,而不像君谨言的眼,虽然有时候是一种深沉的空洞,可是看得久了,却可以发现他眼底的那种感情。

这算是承诺吗?陆小絮挂了电话的时候,依然感觉自己有点回不过神来,君谨辰的话,从另一个意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

可是他究竟喜欢她的什么呢?!她全然不晓得!

【269】他的僵硬

夏琪又从陆小絮的宿舍里回到了公寓中,和君谨言之间的生活,又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他上班、下班、她在家准备婚礼的事宜,煮好了晚饭等他回来。

可是原本屋子里的那种温馨,如今却变成了一份冰冷。

就这样结婚,真的好吗?他们之间的信任,现在还剩下多少呢?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对婚期去进行讨价还价地余地了。

把身体浸在温热的水流中,浴缸中,夏琪半眯着眸子休憩着。今天呆在公寓里,她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做,可偏偏到了晚上,又觉得累得很。

或许,疲惫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正当夏琪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浴室的门被打开了,君谨言冲进了浴室,在看到夏琪后,脚步猛然地顿住了,然后,像是有些松口气似的直直地站着。

“怎么了?”夏琪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缩了缩,把自己更加深埋进了水中。

君谨言定定地看着夏琪,一言不发,并没有说自己刚才在房间中突然找不到她的时候,突然有种惊慌,怕她又一次地悄悄离开这里,怕她会再一次地毁约,把答应他的承诺彻底地丢掉。

他找遍了整间公寓,直到在浴室中找到了她,那一直飘荡不安的心,才终于稍稍落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见君谨言没吭声,夏琪不由得又问了一遍。

君谨言顺手拉上了浴室的门,一步步地朝着夏琪走了过来,彼此之间的距离,每近一些,她的脸庞就不由得红上了一些,身子也更加地靠后,直到脊背贴上了偌大的浴缸的瓷壁,下巴都快浸到了水中。

心脏,砰砰地跳着,尽管她和他已经看过彼此赤果的身体很多次了,可是每当身体不着寸缕地暴露在他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会有着一种羞涩感,会脸红心跳。

他走到了浴缸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她。

夏琪咬了咬唇道,“谨言,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要不等我出去再说?”

然而他的回答却是蹲下了身子,双手猛然地伸进了水中,扣住了她光luo的肩膀。他的衣袖,尽数被水会浸湿了。

“你的袖子……”她轻呼道。

“你还在。”他低低的三个字,令得她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所以,他闯进浴室,只是为了确定她是否在?夏琪愣愣地看着君谨言,突然吐了一口气道,“嗯,我在。”

“不会毁约的,是吗?”他问道。

她的口中,突然充斥着一种苦涩的味道,“我答应了会和你如期举行婚礼,就一定会在那一天嫁给你的。”

是啊,她是会嫁给他的!君谨言抬起手,轻轻地抚着夏琪沾在颊边的黑色发丝,她母亲的心脏手术还需要姑姑来进行手术,那是她最最在意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毁约呢?

“琪琪……”他呢喃着,呆在水中的她,清澈无比,白皙而光luo的身体,在水波中若隐若现,对他而言,就如同最致命的诱惑一般。

情不自禁地,他的身子朝着她倾了过去,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衣服的前襟,被水打湿着。

他的唇轻轻地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没有前几次那样地激烈,仿若羽毛一样地轻轻贴着。